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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一周後,慕尼黑。
“你關注我?你居然關注我了!快取關,快取關啊!”
祁峰坐在“德國神醫”沃爾法特的醫療中心裏。
在等待時間,他刷起了自己以“嘉陵雲聯青年隊球員祁峰”的身份注冊的微博。
粉絲數才只有十幾個的那種。
可沒曾想,他卻是在自己的粉絲列表裏發現了此刻正坐在他身旁的徐起新!
于是他便說出了那樣的話語。
徐起新似乎不以為然:“你都在朋友圈裏發了我們的合照了,我關注你難道不是自然而然的事嗎?”
祁峰:“可、可我只說我們倆在奧體中心偶遇了。”
徐起新:“肯定不會只是普通的偶遇。祁峰,你的青訓隊友都偷聽到很多我們說的話了。”
祁峰:“可我的身和心都還沒有做好準備啊!”
徐起新:“你想做好什麽準備?”
祁峰:“告訴我現在的青訓隊友,過去我其實老厲害了啊。我要是想把整件事都說清楚,就繞不開它。”
說着,祁峰就嘆起氣來:“可不都說好漢不提當年勇的麽。”
徐起新:“你可以先說我們是小學和初中的同學。小時候在一塊兒踢過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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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峰:“這個想法好!我給想想……”
在祁峰就要認真思考起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突然看到一抹之前只在電視機上看到過的身影出現眼前。
達尼爾!
祁峰幾乎要直接喊出對方的名字,可末了,他卻只是拽起身旁徐起新的胳膊,給對方各種打眼色。
“達尼爾!”祁峰壓低了聲音小聲道:“是巴黎聖日耳曼的中場核心,達尼爾!”
徐起新擡頭看了一眼自己拄着小拐杖出現在了這裏的達尼爾一眼,說道:“對,是他。”
祁峰:“他怎麽也在這裏?他不是巴黎的……西班牙籍球員嗎?”
徐起新:“沃爾法特在運動醫學領域的成就很高。很多其它俱樂部的球員也會過來這裏求醫。還有一些田徑運動員、籃球運動員也會來找他。博爾特不還在拿了倫敦奧運金牌以後特意感謝過他嗎?”
祁峰忐忑:“我、我有點想去找達尼爾合影。但又覺得……覺得很突兀。他又不認識我,還就是來這裏看醫生的……”
徐起新:“不會的,我跟你一起過去。”
祁峰:“你認識他?”
徐起新:“他是我俱樂部隊友的國家隊隊友。雖然沒見過面,但有在一個通訊小組裏。”
見祁峰還是很疑惑,徐起新便又補充道:“購物意向小組。”
在徐起新說到這裏的時候,達尼爾就已經發現他了。
對方似乎驚訝于居然在這裏遇到了塞維利亞的後場新秀,還認真地辨認了好一會兒。
畢竟,沃爾法特這位德國神醫治的是運動損傷,強項則是骨科以及肌肉問題。
而這位球員,他出問題的地方……是心髒。
達尼爾:“QX?”
随着達尼爾看着徐起新喊出了這麽奇怪的一聲稱呼,祁峰滿頭問號地看向徐起新。
徐起新:“他們應該念不出我的名字,就用名字的拼音簡寫來喊我。”
說着,兩人便一塊兒起身。
在向着大巴黎的這位明星球員走過去的時候,徐起新也抓緊時間小聲提示道:“他想買我的射門鍵盤。還想和幾個說西班牙語的球員一起團購西班牙語字母鍵盤。”
徐起新話才說完,達尼爾就已經走到了他們的身前。
達尼爾:“嘿,QX!我是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看到你。”
徐起新:“我陪我的球員來看腿傷。”
在驚喜之下,達尼爾還極為主動地和徐起新擁抱了一下。
達尼爾:“你的‘球員’?”
徐起新:“對,我現在是他的經紀人。”
達尼爾:“他也是在馬競踢球嗎?”
徐起新:“還沒有。”
兩人才一見面就用西班牙語流暢地進行了對話,那讓祁峰一本正經地在旁聽着,并在他們各自說話的時候都很是認真地把視線落到了說話人的身上。
其實,祁峰也是學過一點西班牙語的。
早在他和徐起新都在嘉陵FC青訓營的時候,兩人就想好了要一起通過萬達的青訓計劃去西班牙踢球。
于是目标明确的他們就每天都抽一點時間在語言學習軟件上自學西班牙語。
出于這點原因,徐起新不能算是在去到了馬德裏以後才開始學習西班牙語的。
只不過,十九歲的徐起新已經能夠用流利的西班牙語回答媒體的提問了。
可十七歲的祁峰,卻是幾乎只記得如何用西班牙語從一數到十,以及問人叫什麽名字,又是從哪裏來了。
在與徐起新短暫地交流了一會兒之後,這位明星球員便向祁峰友好地伸出手,用西班牙語和他打起招呼來。
達尼爾:“嘿,你好。我是達尼爾,你經紀人的朋友。”
祁峰實際聽不懂達尼爾的後半句話,但他能聽明白對方是在和他做自我介紹。
他看了一眼徐起新,并在對方的鼓勵目光下嘗試用已經多年未用的西班牙語說道:“你好,我是祁峰。和起新一起過來……”
在那句“和起新一起”之後,他就說不來了。
達尼爾和徐起新都看了他一會兒,而後徐起新才笑着給補充道:“看醫生。”
說着,他便換到了英語,對達尼爾說道:“他可能沒法用西班牙語和你交流。”
達尼爾哈哈一笑,也換到了英語:“那我們就用英語好了,我在英超踢過球,我的英語還是不錯的。”
祁峰連忙笑着點了頭。
達尼爾:“男孩,你的腿是什麽情況?”
祁峰在換到英語後立馬就說話流利起來:“之前骨折過,一直都沒能好完全,留下了一堆的麻煩。”
達尼爾:“那你可來對地方了,沃爾法特醫生肯定能幫你解決這些問題的。他特別擅長這些。”
祁峰又點點頭,用西語回了一句謝謝。而後他便沉默了一下,看了看徐起新。
祁峰的“小棉襖”很快領會意思,幫他向達尼爾提出了合影的請求。
三人于是一起合了影。不僅祁峰用他的手機高高興興地和兩人一起拍了合影,就連達尼爾也拿出了他的手機,和這兩名中國的球員拍了合照。
此時醫療中心裏的護士剛好叫到了祁峰的名字,祁峰就讓徐起新留在這裏陪達尼爾好好聊聊,并自己一個人往診室裏去了。
徐起新:“你自己可以嗎?”
祁峰:“可以的!有事我再喊你。”
如此一來,這位巴黎聖日耳曼的球員就有機會和徐起新更詳細地談一談了。
達尼爾:“你開始簽球員了,這麽說,你的确是短時間內沒法回來踢球了?”
徐起新:“對,我遇到的問題很複雜。只是簡單地做個手術沒法解決問題。但我母親已經把我的病例發給了很多著名的心髒病問題權威醫生了。他們應該會對我很感興趣。”
達尼爾:“這樣的事已經發生了不止一次了。我聽說,皇馬的青年隊裏有個男孩,他也是因為心髒的問題,之後就沒再繼續踢球了。”
在西班牙足壇,由嚴重的心髒問題引發球員的早逝一直都是籠罩在許多球員頭頂的一層陰雲。因而,達尼爾也就格外地關注徐起新的情況。
達尼爾:“QX,發生這樣的事,我們所有人都會感覺到遺憾。我們也很希望起碼有人能在這樣的事發生後再健康地回到球場。這樣的例子哪怕只有一個,都會讓我們感到很振奮。”
徐起新:“我也希望我會是那個特例。”
達尼爾:“你當然可能是。能夠在那樣的情況下被搶救回來,現在還可以這麽健康地出現在這裏,帶着你的球員來看腿傷,你本來就已經是個特例了。”
徐起新沒有很快說出話語。
他在心裏把達尼爾的話咀嚼了好一會兒,又在片刻的沉思後才說道:“謝謝,雖然過去我只相信數字和概率。但現在,我也覺得我應該是幸運的那個。”
達尼爾又和徐起新拍了一下手掌,重重地握了手,道:“嘿,我還會在這裏待一陣子。你們呢?”
徐起新:“我們也是,這次的計劃是在慕尼黑留一個月。如果有必要的話,還可以待更久。”
達尼爾:“你們住在哪兒?也許我們還能再見幾次面。”
徐起新:“蓋澤爾超越酒店。”
“什麽?”達尼爾顯然極為震驚:“拜托,真的這麽巧?”
徐起新試探着說道:“你也住那兒?”
他很快得到了達尼爾的肯定回答,便繼續說道:“看起來,慕尼黑的确不大。我本來想訂凱賓斯基四季酒店的,也在這附近。那裏有游泳池和健身房。
“但是凱賓斯基的裝修太浮誇了,房間的布置也不像是适合住一個月的地方。所以我就選了蓋澤爾超越酒店,又用了醫療中心推薦的健身房。”
診室裏,那位著名的“德國神醫”正在看着祁峰的各種檢查結果。
這位德國國家隊的隊醫恰好也問了祁峰能在這裏待多久的問題。
祁峰:“現在的計劃是一個月。但如果有必要的話,我還能多留一陣子。”
說着,祁峰便在這位年長者的面前有些局促地說道:“我現在在中國踢球。我們的冬歇期……特別長。如果多在這裏待一陣子,我可能……就是會趕不上冬訓。”
在體育界聞名已久的“德國神醫”年紀已經很大了,但他的身上依舊有着難得一見的鋒利感。
當他面對自己負責醫治的運動員時,他的臉上是不缺笑容的。
可即便如此,祁峰依舊覺得他距離這位年齡已經足夠當他爺爺,甚至是曾祖父的德國醫生很遠。
他覺得自己根本無法從那雙深邃的眼睛裏讀到沃爾法特的想法。
他甚至連對方的情緒都讀不懂。
但他知道,這是一位非常厲害的運動醫學專家。
而現在,這個人則是他的醫生。
在猶豫了很久之後,他才鼓起勇氣問這位連英語的口音都很硬的醫生。
祁峰:“先生。我……想問您一個問題。”
此時的沃爾法特正在親自檢查他的右腿,他連頭都沒擡,就說道:“幾乎每一個來我這裏求醫的運動員都會問我一個問題。——醫生,我是不是還能恢複到受傷前的狀态。”
說着,他看向這個男孩:“每一次嚴重的傷病都會在一定程度上改變我們的身體。所以我的回答是:不可能完全恢複到受傷前的狀态的。”
祁峰眼睛裏的期待暗了下去,點頭道:“是的。”
沃爾法特:“但複健的過程從來都不止是一個簡單的恢複過程。它同樣還是幫助你适應這種新變化的過程。重要的是,你是不是能适應這種變化,你的內心又是不是已經做好了準備。”
祁峰:“什麽樣的準備?”
沃爾法特:“在這種變化發生之後超越過去的自己。”
“孩子。”沃爾法特喚了祁峰一聲,他說:“作為一名運動員,你不可能只是憑借比所有人都更強壯的身體去贏得比賽。比身體更重要的,是你的意志、你的心靈、你對勝利的渴望。你得運用它們,讓它們幫助你去克服正在經歷的煩惱和低谷。”
祁峰:“我……我試試看。”
沃爾法特:“不,孩子。你還沒有相信我,心存懷疑是沒法做到這些的。”
此時徐起新剛好敲了敲診室的門,沃爾法特卻是高聲說道:“等一會兒!”
說罷,他那雙讓人望不到底的深邃眼睛便盯住了祁峰。
沃爾法特:“讓我換個問題問你。你受傷的那年才只有13歲。現在你已經17歲半了,你已經是一名‘青年’球員了。可你還在懷念着受傷前的時光。但你真的肯定你知道當年的你是什麽樣的嗎?”
祁峰:“我……”
當祁峰說出這個詞的時候,他的眼前似乎已經出現了自己在受傷之前與徐起新密切配合,并所向無敵的身影。
祁峰:“我知道。”
沃爾法特:“不,你不知道。”
沃爾法特的德語口音在此時變得無比強硬。
沃爾法特:“你只是想告訴自己,因為你受過傷,所以你理所當然地做不到足夠好。但事實真的是這樣嗎?孩子,你得把這個問題好好地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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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