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一個長得很像尉遲霁豆丁

第59章  一個長得很像尉遲霁豆丁

魚幺/文

“沒有……真沒有！”

陽逍一邊哭一邊大聲為自己辯解着, 身後那個人卻完全聽不進他解釋似的，越來越兇，陽逍頸上項圈的鑽石互相撞擊着, 發出清脆的聲響。

“嗚嗚嗚嗚……尉遲霁你媽的……這是他們的惡作劇, 故意欺負新人……啊！從來沒有親腳背的規矩……”

尉遲霁按着陽逍的後腦勺, 将他面朝下壓在枕頭裏, 他氣息不穩, 聲音裏卻透露着不依不饒的兇狠：“我看他們相當尊敬你的呢……不錯嘛，嗯？陽逍, 混得挺開，還當大哥了？”

陽逍淚流滿面，試圖從他手底下掙紮出去：“嗚……沒有……我、我經常帶他們去找連栩幹架, 他們就……随便叫叫。”

“連栩？”

“……”

尉遲霁用力按着陽逍, 聽到這個名字忽然想起來了什麽似的：“那個你給他寫黃色情書的人？”

“那是耍他的……啊！尉遲霁……你、你混蛋！停下……不要……”

尉遲霁此時卻仿佛根本聽不進陽逍的解釋，注意力完全在他們所謂的入班儀式上。

“停什麽, 還沒告訴我到底多少人親過你的腳背呢，原來你是這麽當大哥，弄了一群居心叵測的小流氓在身邊？”

尉遲霁緊緊壓在陽逍身上，嘴唇貼在他耳邊低聲詢問：“我不在的時候也是這樣？”

陽逍只能不停地否認，他連求饒都不知道怎麽求了, 除了罵人竟然一時想不出別的辦法：“不是……真的不是！饒了我……嗚嗷……爺要殺了你！”

尉遲霁的回答很流氓：“你用點力試試, 說不定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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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逍這時也終于想明白了，尉遲霁這混蛋根本就是找借口上自己，裝作很吃醋的樣子……都是借口！

他咬着枕頭委屈地想着，身後的人忽然用力了一下, 陽逍忍不住叫出聲。

尉遲霁按着陽逍的頭不滿地問：“逍爺，以前有沒有被新來的這樣過？”

“你放屁……！”

陽逍哽咽着抽抽鼻子：“誰會像你這麽變态！”

雖然被罵了, 尉遲霁卻很滿意的樣子，像得到誇獎了似的：“以後離他們遠點，逍爺，記住了嗎。”

“……”

尉遲霁執着地又問一遍：“回答我，記住了嗎？”

“嗚……記、記住了……”

尉遲霁愉快地将陽逍“懲罰”了一通，又将哭成淚人的小朋友摟在懷裏哄——這個過程似乎令尉遲霁似乎找到了新的樂趣，欺負人好像也很有意思……

不過也不能欺負得太過分，萬一真把小朋友惹毛了可不好辦。

“寶貝，靠我近一點。”

陽逍撇撇嘴沒理他，尉遲霁就把手搭在他的腰上，作勢要起身：“寶貝？”

“嗚嗚嗚嗚……”

陽逍權衡利弊，忙不疊地拱進尉遲霁懷裏，還伸出兩只胳膊，緊緊摟在他腰上，生怕他再有什麽行動。尉遲霁挑挑眉，踏實地攬着陽逍的肩膀，陽逍就趴着不動了——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就是這種心情吧。

“今天還裝不認識我，現在倒來跟我套近乎……幹嘛不裝下去。”

陽逍往尉遲霁臉上瞥了一眼：“是尉遲躍琳要你裝乖孩子的嗎。”

尉遲霁垂下眼睛看他：“我不表現得乖一點，弱一點，就會有人把尉遲明的死聯想到我的身上。”

尉遲霁又說：“有時候輿論是可以殺人的。”

陽逍沉默了一下，仔細考慮尉遲霁的處境，發現他的現狀竟然比自己認為的還要艱難許多。

“這一點倒不是為了我自己考慮，而是為了我的母親，她是個柔弱的女人，承受不了更多磨難。”

陽逍用力抱緊他的腰，靜靜地把額頭貼在尉遲霁胸口，從他身上傳遞過來奇異的熱度，讓陽逍心裏跟着安靜下來。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陽逍皺皺眉頭：“你覺得……你弟弟真死了嗎？”

尉遲霁立刻明白陽逍說的是什麽意思，因為這種想法他自己一開始就走過。

“一個兩歲的孩子夭折了而已，真的有必要弄得這麽大張旗鼓麽……”

孩子夭折又不是什麽值得慶祝的喜事。

尉遲霁笑着說：“寶貝真聰明。可是他真死假死有什麽關系，我只要尉遲明在別人眼裏是真的死了，而我就是尉遲家唯一的繼承人。”

陽逍看着他張了張嘴，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對啊……他怎麽忘了，尉遲霁這次回來的目的是奪宮，一個兩歲的孩子，死了或者活着，對他來說好像都沒有什麽意義。

兩個人擁在一起沉默了許久，陽逍忽然道：“我想再進一次你的精神世界。”

尉遲霁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不行。”

“你現在有要保護的人，還有要對付的人，不能帶着那麽大的漏洞吧……更何況還是精神世界的漏洞。”

陽逍感覺的出來，尉遲霁此時精神狀況其實很不好，他雖然強撐着不表現出異樣，但是他那些顫動的神經絲，是可以完全被陽逍感知到的。

他現在大約也能明白，自己的這種感覺來自于何處……他跟尉遲霁之間似乎真的有一些微妙的聯系，那是一種比任何感情都要穩固的鏈接，高于肉_體，是靈魂高度的融合。

……就是因為他們融合過神經絲吧。

尉遲霁忽然把陽逍摟緊，低頭往他頭頂親了一下，他将下巴擱在陽逍額上，嘆息道：“我不會讓你再見他。”

陽逍當然也心知肚明尉遲霁說的“他”是誰，但是這種理由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可笑：“你夠了吧，跟別人吃醋就算了，跟自己吃醋是什麽操作。”

尉遲霁立刻道：“我沒有吃醋。”

“哦，是嗎。”

“……”

尉遲霁把陽逍推開一點，皺眉盯着他：“我怕你有危險。”

“我覺得不會。”

陽逍認真地反駁道：“那個人再危險，實際上也是你啊，你會傷害我嗎？”

他說完之後也不等尉遲霁回答，直接翻身壓住他，笑嘻嘻地将額頭抵在尉遲霁前額：“還有，上次的修補工作還沒結束，就總是惦記着，心裏非常不得勁。”

尉遲霁想把他拉下來：“寶貝……”

“別廢話了快點放我進去！”

陽逍大聲打斷他，用力抱住尉遲霁的腦袋，銀色的神經絲幾乎是同一時間，強行進入了他的精神世界。

——他再也不想看見一個七竅流血的尉遲霁了，就算他的精神世界有那麽長的傷痕，他也得試試将這條傷痕修補好。

陽逍進入之後，再次變成了自己的樣子，跟他上次進來的時候差不多打扮——大約尉遲霁對他的印象就是這樣的，所以他在這裏永遠都是這種形象吧。這次尉遲霁沒有失去意識，所以陽逍進入之後，還能聽到他說話。

“找不到就趕快出來。”

陽逍撇撇嘴，大聲朝頭頂喊：“不要！”

他此時再次置身于一片迷霧之中，但是卻找不到上次男巫尉遲霁帶他到的那面絕壁前面了。陽逍只能一邊迷茫地探着路，一邊小聲嘟囔：“喂，尉遲霁，給我指個路啊。”

可是他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精神世界與外面的連接斷掉了，才讓他找不到正确方向。

陽逍在白茫茫的霧氣中行走了一會兒，天上忽然出現了太陽，陽逍下意識擡頭看了一眼，迷蒙的霧氣也慢慢散去，他眼前便呈現出一片開滿了姹紫嫣紅花朵的山坡。陽逍驚訝地挑挑眉，往遠處的花從走過去。

他還是第一次從尉遲霁的精神世界裏看到這麽生機勃勃的畫面，之前他來過那麽一兩次……再加上做夢的那一次，他的精神世界都十分枯槁，不是戰火紛飛就是一片廢土，現在居然有花了？

也不知道是好現象還是壞現象。

陽逍看着面前的花叢，忽然有種微妙的預感，他覺得自己要找的東西或許就藏在花叢裏面。

“寶貝！快出來！”

尉遲霁模糊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聲音裏面還夾雜着一絲急切，陽逍疑惑地擡頭看去，只看到頭頂明媚清澈的晴空，再也聽不到尉遲霁的聲音了。

——他幹嘛這麽着急，現在完全沒有危險嘛。

陽逍忽然感到自己的褲腳被扯了幾下，他下意識低下頭，面前竟然站着一個穿着黑袍子的豆丁，豆丁看起來只有四五歲的樣子，身高只到自己大腿的位置，但是小臉白白嫩嫩，長得非常漂亮，眼角有一顆小小的紅痣。

……

這他媽的難道是……尉遲霁？？？？

陽逍正驚訝着，拽他褲腿的豆丁忽然說話了：“你是誰呀？”

——活的！！這豆丁是個活的！！

陽逍愣了半天，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大大的眼睛，圓滾滾的臉蛋，像個粘豆包……太可愛了吧！他在豆丁面前蹲下，平視着他的眼睛：“你又是誰呀？”

——瞳色也是琥珀灰色……這麽特殊的容貌，想不認出來都難啊，這小家夥總不會是尉遲霁的兒子……

可是他怎麽竟然遇見了豆丁版的尉遲霁？

然而面前的豆丁卻再次開口，否定了陽逍的猜測：“我叫小白，你叫什麽名字？”

小白？白是挺白的，可是難道不是尉遲霁麽？

“啊……你叫小白啊……我叫陽逍，你認識一個叫尉遲霁的人嗎？我在找他。”

豆丁迷茫地搖搖頭：“不知道，我也沒見過你，你是外來的嗎？”

“外來的？”

……他好像确實是從外面進到這裏的。

豆丁撅了撅嘴：“你快點走吧，我們這裏不歡迎外來的人。”

他說完這句話，留戀似的看了陽逍一眼，然後轉身便往遠處那片姹紫嫣紅的花叢跑去。

“哎！小朋友！等一下！”

陽逍愣了愣，急忙站起身追了過去——尉遲霁到底是什麽神經病，精神世界裏怎麽會有這麽多不認識的人啊！

他邊往前跑，頭頂那一絲聲音便越來越模糊了。

“陽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