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瓠蛟

第68章  瓠蛟

魚幺/文

“什……什麽是這裏啊？”

陽逍明顯感覺到尉遲霁不對勁, 他緊張地扯了扯他的衣服，眼睛卻警惕地盯着腳下那片黑漆漆摸不着深淺的水，生怕那些不知名的東西會忽然竄出來。

“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 這裏看上去就不正常。”

尉遲霁總算有空理會他, 他回頭看了陽逍一眼, 安撫似的拍拍他的手：“你先回去吧。”

陽逍急忙問：“那你呢？”

“我得下去看看。”

“什麽？！”

陽逍驚訝地叫出聲：“你沒看到裏面有東西嗎？雖然黑布隆冬地看不清樣子, 可是光看形狀, 也覺得好像很大只……說不定會吃人。”

尉遲霁卻勾了勾唇角：“是會吃人。這裏面養的怪物名為瓠蛟，身體像個盤子, 尾巴卻很長，能長幾十米。尉遲家養着它們，放在這種地方, 是為了看守某個入口。”

“入口……”

陽逍聽他說得有模有樣, 心裏不禁越發疑惑，尉遲霁怎麽好像知道些什麽似的, 他來到這裏，似乎也是一開始就計劃好的……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你為什麽說……就是這裏了？這些東西是尉遲躍琳養的嗎？”

陽逍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尉遲霁卻只回答最後一個，他冷笑一聲：“當然不是，尉遲躍琳哪有那麽大能耐。這些東西應該是尉遲游莊弄來的, 哼, 能養到現在，想必也是廢了不少人。”

陽逍艱難地吞了口唾沫：“意思是說他們用人投喂這些瓠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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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霁回頭看向他，忽然伸手摸了摸陽逍的頭：“乖，這裏很危險, 你先回去吧。”

“開什麽玩笑！我都來到這兒了，居然讓我回去？！”

陽逍用力甩開他的手：“既然你要下去, 那我……我也跟你一起，你別想一個人跑去冒險。”

尉遲霁看上去有些無奈：“這裏真的很危險，不是冒險那麽簡單。跟你說實話吧，我之所以會威脅他們要進尉遲家，就是為了找這個地方。本來打算在尉遲躍琳帶我認祖歸宗那天，從他口中打聽秘地的入口，沒想到過去幾代，尉遲家的後人警惕性變得這麽低，稍稍探查一番就找到了入口……但是今夜是一個機會，我一定要進去看看。”

陽逍堅持：“那我不管！我跟你一起下去！你別忘了，入口還是我找到的呢！”

他說完還朝尉遲霁擡了擡下巴：“你還有很多事要問你，但是既然這件事這麽迫在眉睫，我就等會兒再問，先下去再說。”

尉遲霁盯着他半天，神色複雜：“真的要跟我下去？”

陽逍點頭：“當然了！”

尉遲霁似乎十分猶豫，他道：“瓠蛟會分泌黏液，特別惡心，這裏面的水看起來也是幾百年沒換過了，裏面說不定全是它們的排洩物，你确定要進去？”

陽逍惡心得差點當場吐出來，一瞬間腦內出現了異形、基因變異等科幻電影中怪獸們流口水的模樣，再想想自己要在他們的口水裏游泳……嘔！

“我……嘔！我确定！你都不怕我怕個屁！”

陽逍向來愛幹淨，黑一點的水都不想下，現在這個池子……為了冒險，他一定要下去看看！

“……其實我不想這麽快。”

陽逍沒注意尉遲霁那句低聲的自言自語，盯着那些怪物問道：“不過我們進去怎麽才能讓他們吃不到我們呢？”

尉遲霁嘆息一聲：“當然是躲着了，要被它們纏上，就盡量用異能拍死它吧。也不知道這些小東西是吃活食長大的，還是吃死肉長大的，碰碰運氣吧。”

“……你怎麽這麽不靠譜啊。”

“說了讓你回去的，怎麽不聽話。”

陽逍撇撇嘴，最終還是把嘴閉上，他覺得尉遲霁雖然說得很嚴重似的，其實根本沒什麽緊張感，他肯定是說出來吓唬自己的。

兩個人用水膜覆蓋全身，然後慢慢下到水裏，尉遲霁舉着頭頂的兩塊石板，硬生生把它們合上了。

這一招可真是太令人驚訝了，這得多大的力氣，根本不用碰觸機關就能将石板合上……陽逍忽然十分感激地想，尉遲霁平時跟他上床的時候，一定是控制過力道的吧，不然就憑他這勁兒，自己早就被撞進水泥牆了。

一入水陽逍就覺得渾身不舒服，這裏的水仿佛并不是普通的水，好像比正常的水密度更大一些似的，緊緊地黏在身上，甚至連劃水都覺得十分艱難。

聯想到尉遲霁說的什麽黏液之類……又差點給他惡心吐了。

陽逍正想着，被尉遲霁一把抓住了手腕，拽着他一個猛子紮進水中，竄出去幾米遠。

“跟緊一點，別離我太遠了。”

石板合上之後，這裏就變得黑漆漆一片，半點光亮都沒有，陽逍只能摸索着抓緊尉遲霁的手，不然他肯定會迷路。水下的瓠蛟并非只有一兩條，這些怪物的生存密度比陽逍想象密集得多，他們才游下去幾米，陽逍就碰到了兩三條，又硬又肉的觸感撞在身上，感覺着實不怎麽好。

不過它們好像并沒有要攻擊他跟尉遲霁的意思，就算撞上了，也沒有任何一條想過來追他們……

難道是身上的水膜隔絕了氣息，讓這些瓠蛟只把他倆當成一節沒有生命的木樁子？不然，如果是吃人長大的動物，聞到味道肯定會以為是投食，早就撲過來用餐了。

“你又騙我。”

陽逍憤憤地嘟囔道：“原來它們根本不會攻擊聞不到氣息的人。”

尉遲霁絲毫沒有被揭穿謊言的困窘，直接承認：“我也不知道這裏除了瓠蛟還有什麽，當然不想你跟我下來冒險。”

陽逍忽然有些感慨：“你懂得可真多……瓠蛟，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怪物，還以為科幻片裏面的呢，你卻能認出來。為什麽啊？咱們倆分明差不多大……”

尉遲霁沒說話，只一味拽着陽逍往水下深入，陽逍感覺到他似乎有些急迫，仿佛水底下有什麽在等着他似的。

可是這裏太黑太_安靜了，耳畔只有瓠蛟劃水時候肌肉收縮的聲響，再加上潛入深水，那種切身感受到的水壓，讓陽逍的深海恐懼症全面爆發。

“尉、尉遲霁……跟我說說話吧，這裏好安靜。”

——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感覺不到，好寂寞，好可怕啊。

尉遲霁聲音有些冷：“想說什麽？”

陽逍忽然深深吸一口氣：“算了，我用雷電照個明。”

他說着就舉起右手，想聚集起小雷電，尉遲霁卻大聲呵斥：“住手！”

陽逍吓了一跳，還沒凝聚起來的雷電瞬間散開。

“……幹嘛這麽兇？我看不見，想照個明而已。”

“不是兇你……”

尉遲霁忽然将他扯過來，用手摟住了陽逍的腰，抱着他緩緩往下降：“不可以開照明的，瓠蛟雖然耳朵不好用，聽不到聲音，但是眼睛和嗅覺十分好用，你如果在黑暗裏點亮了閃電，它們就會攻擊過來。”

陽逍這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差點做出豬隊友的行為。

……可是，這裏真的好黑啊，又黑又冷，他的手腳都快凍麻了。

尉遲霁這時忽然緊了緊手臂，陽逍感覺他在把自己往他懷裏按：“是不是害怕？別怕，我抱着你。”

他想得這麽周到，陽逍反而不太好意思了，試圖從尉遲霁懷裏掙脫出來：“誰害怕了！放開我！”

尉遲霁沒松手，只說：“還要下一段時間，節省體力。”

陽逍也開始覺得這裏奇怪了，尉遲家到底怎麽弄出這個地方的，這裏太深了……挖也得挖好幾年吧。

尉遲霁帶着陽逍一直往下走，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倆總算落到了地上，還是像上次一樣，一落地陽逍的兩條腿就深深陷進了泥裏，走路都要用拔的。

尉遲霁卻在這時松開了他，自己往一個方向游過去，陽逍急忙跟上：“你去哪裏！等一下！”

尉遲霁從下到這裏面之後，就好像很有方向性，似乎有什麽在指引着他……

“尉遲霁！”

陽逍忽然慌了，因為太黑，他找不到尉遲霁的影子。身旁還不斷有瓠蛟擦過，陽逍幾乎快因為深海恐懼症窒息了。

正當他慌亂不知所措時，一根金色的神經絲忽然從前方抛過來，牽住陽逍，陽逍急忙跟過去，發現尉遲霁正站在原地等他：“別怕寶貝，我不會扔下你的。”

陽逍氣得想抽他兩耳光：“你剛剛不是扔下我了嗎！”

“對不起，剛剛有點着急。”

尉遲霁冷冰冰的手抓住他的手腕：“我感覺到了，就在這裏，跟我過來。”

陽逍也來不及問他要找的到底是什麽東西，只能跟上，他只是有種感覺，尉遲霁好像變得……十分激動似的。他能感受到他的情緒，尉遲霁從來沒這樣過，他向來寵辱不驚，對一切都冷冷淡淡，能讓他激動的東西，那肯定是個絕世寶貝。

他們最終在一處山洞似的地方前停下來，陽逍最開始其實也沒看出這是個山洞，但是尉遲霁走進去了，他摸到旁邊石頭的構造，便覺得是個山洞。陽逍忍不住又想把閃電弄出來照明，想想那些盤旋在頭頂的瓠蛟，最終卻還是罷手。在沒有光的地方，只能以手代眼，四處摸索着感受周圍的環境到底是什麽樣子。

陽逍摸了半天，十分确定這地兒就是個山洞，越來越覺得疑惑，這地下不僅有深水，還有山洞，地形如此複雜，到底是什麽地方……

“喂，這到底是什麽地方啊。”

陽逍往前走了一步，忽然聽到一聲“嘩啦”的清脆響聲，好似鐵鏈摩擦似的，再仔細聽聽，陽逍頓時僵在原地——除了鐵鏈的聲音，好像還有一道奇怪的……呼吸聲？

陽逍慢慢擡起頭，發現兩個落地窗那麽大的明黃色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這眼睛形狀十分漂亮，兩邊尖中間鼓，像一顆金色的橄榄。

就是看着不像正常動物。

……怪、怪獸啊！！！

“尉遲霁！！”

陽逍聲音有些變調，那倆大眼睛會發光，微弱的光芒将面前的景象照亮了一些，陽逍發現尉遲霁離得那怪獸更近，只要一張嘴，尉遲霁就會被吞掉了！

“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