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這玩意兒就不是好東西

第21章 這玩意兒就不是好東西

“什麽要求？”林子謙皺眉問道。

“呵呵。”陳三無眼神迷離，又陷入了回憶：“他一要所有人死後不準下葬，所有屍體皆為他所用、二要一個甲子之後來向蕪村中最為發達的幾個家族收取回報、三要蕪村中人若是賺到了安身立命的錢之後第一時間為他建立佛龛佛堂，若是做不到，他就把給出去的再收回。”

所以，這個所謂的追債也好，回報也罷，就是全家人的性命，怪不得進了蕪村以來，他們一座墳墓都未曾見過。

陳三無說完這件事之後，房間內陷入了短暫的安靜當中，看着陳員外的表情，應該也是知道這件事的始末的，只有陳霜兒，臉上還帶着驚疑，她捏了捏搭在床榻的絹子：“怎麽會……你們當年為什麽要答應這種交易？這不是存心……要斷掉蕪村的後路嗎？”

陳三無無奈的笑了笑，慈愛的撫摸着孫女的頭發：“那個時候，已經都活不下去了，如果不答應，莫說斷後，恐怕整個村子在當年就會直接消失掉，我們的先輩恐怕也是沒有辦法了。”

“可是！”陳霜兒還是不能接受：“可是不都是一樣的嗎？自己不死，自己的後代就要死！王家已經滅門了，後面一定是我們家！”

林子謙沒有搭話，他心裏明白，這所謂的佛，恐怕還不一定是個什麽東西，說不準就是個魔修鬼修，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到了蕪村，比起吸食那種一片死寂的生氣，明顯生活富足，身上陽氣充沛的生魂對他而言才更加大補，他這是在養自己的食物，目的就是讓對方心甘情願的成為自己的供給糧，真是打的好算盤。

蘇一嗤笑一聲，倒是比林子謙不客氣的多：“你們家？你們家怎麽了，你們以為那個什麽佛真是個善人來普度衆生了？恐怕你們先輩能答應這種見鬼的交易也是抱着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啊……後代怎麽了？後代死總比自己死要好吧？放到現在也是啊，死點有錢人怎麽了？他們死了總比自己死了好吧？陳村長、陳員外，難道你們倆不也是這樣？若不是抱着這種心思，怎麽會又做了第二次的交易呢？”

“第二次交易？”陳霜兒看向自己的爹和祖父：“仙長你在說什麽？為何我聽不懂？”

蘇一已經撕破臉了，陳三無也就沒有再掩飾的必要。那天王家滅門了之後，他本來和陳員外兩個人就大概知道是那佛像裏的鬼魂來收人命了，只是沒有想到陳霜兒會突然出現，還撞見了那鬼魂吃人現場，打亂了一切計劃。

那佛像鬼的化身将陳霜兒打暈後，在她的腦袋裏下了禁制，和陳家的人又做了交易，他可以不殺陳家的人，但是陳家要給他提供更高等級的修士的精魂，來讓他恢複元氣，他們可以把修為不是那麽高的修士給引過來，讓佛像鬼自己動手，這樣就能暫時保住陳霜兒的命。

陳員外本來還很糾結，但是陳霜兒當天晚上就開始發病，由不得他們選，他們只能将路過的低階修士留下，給出高額的費用，以讓他們驅鬼為由留在蕪村，好讓佛像鬼吸取生魂。這蕪村的結界也是那鬼魂建起來的，裏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倒是可以輕易進來。

蘇一冷哼一聲，氣場沉下來：“你們倒是有膽子，敢發懸賞給景仙門！”

陳三無和陳員外當即跪下來求饒：他們也是鬼迷心竅了，眼見着屢次得手，那佛像鬼又是神通廣大的，他們哪裏敢違抗，就連發往景仙門的懸賞也是那鬼魂操作，他們才能成功将懸賞送出去。

林子謙默默補刀：“二位真的是好算計，若是請了一堆我們這樣的普通修士，你們陳家的命能保住，還能讨好對方；相反的，若是真的門派有先見之明的把我師兄這樣高階一些的修士送來，說不定還能替你們除了那禍害，你們還能落個大團圓結局，真是厲害啊，左右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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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一個小孩把話說到臉上，陳三無和陳員外都沒臉應聲，蘇一冷聲道了一句“真算是長了見識”，一群修仙的讓一群凡人為了私心給耍了，說出去能笑掉多少同道之人的大牙，不顧着剛剛痊愈的陳霜兒還在哀聲道歉，蘇一拉着林子謙就離開了陳家。

二人趕到蕪村的佛堂處，就看見一堆人圍作一團，擋着景仙門的弟子不讓進去。

蘇一帶着林子謙走上前去，看着衆人躊躇不前的樣子，沉聲問：“怎麽回事？為什麽不進去？”

馮路一頭虛汗站在一邊陰陽怪氣：“師兄說的容易，我們又不能打這些村民，他們拿刀拿斧子的擋在佛堂外面，我們倒是如何進去？”

蘇一眼睛一眯：“上課學的那些竟都是白瞎了！”說着威壓迫下，那些站在佛堂前的村民都不由自主的俯身下跪，手上拿的農具和刀具也都不由自主的放下，其他的宗門弟子也都受到或多或少的波及，萬幸蘇一沒有全開威勢，不然連他們都得跪下去，少不得要丢人。

白麓桉他們看着蘇一脾氣這麽暴躁，料想是在陳家內有事情發生了，忙去問林子謙內情，林子謙撿着重要的點說了說，大家也都了然，要跟随蘇一進去。

蘇一才往前走了幾步，就有不怕死的村民出聲攔他：“仙人留步！！我們蕪村世代依靠這福祿祥瑞功德笑面佛才能支撐到現在，您若是砸了這佛堂，我們去何處供奉？若是神佛降下怒火，我們如何活命？”

林子謙冷笑：“又不是真的神佛，你們倒是拜的勤勤懇懇，你們真的不知道王家是怎麽死的？”

那些村民一時沒有出聲，稍微上了點年紀的其實也都知道個七八成的內情，但是那又怎麽樣，他們家又沒有錢，沒有發達，死了點有錢人罷了，他們留下來還能好好支撐蕪村，想到這兒才有人應聲：“各人自掃門前雪罷了！我們能活着就好！若是沒有了這佛，我們雖然現在安穩，以後窮了下來，和死又有什麽區別？”

“愚昧！”蘇一氣勢洶洶的拎起反駁林子謙的那村民的衣服領子，本來好脾氣的他都要被這群村民氣笑：“那以後呢？這些有錢人全都死了之後呢？就輪到你們了，你們不是不想死嗎？早死晚死的區別罷了，我們如今替你們辦事，你們倒是畏畏縮縮，人活着的志氣都讓你們丢了嗎？”

輪到他們？那也是他們後代要考慮的問題了，反正只要不是現在死，不是現在窮，所有的問題都可以再往後推！

那村民似乎是想通了這一點，開始扯着嗓子嚎：“仙人打人了啊！！仙人要殺我！景仙門的人迫害百姓了！救命啊！”

蘇一這回是真的氣笑了，直接将那村民甩到一邊不再廢話，抽出自己的佩劍：“如今讓你們看看，你們供奉的究竟是個什麽東西！”他一腳踹進蕪村的大佛堂之內，身後的師弟們都跟着進來。

方才外面已經鬧騰的如此熱鬧了，佛堂之內還是一片詭異的靜谧，一陣狂風席卷，将佛堂的門重重合上，又爆裂開似的将整個門板掀飛出去！

“所有人！注意！”蘇一左手伸出雙指，指尖現出一陣光芒，從佩劍上緩緩擦過，整把佩劍上瞬間纏繞出一陣耀目的火光，那火光順着佩劍，随着蘇一甩動的方向，向自己就有意識一般朝着佛堂的佛像直直抽過去！将整個佛像抽在地上，四分五裂。

林子謙看見那倒在地上斷掉的佛頭突然裂開一個猙獰的笑容，然後整個在地上砸碎的佛像塵土一樣的崩裂開來，将佛堂全然震塌，蘇一左手支開一層結界，飛濺的砂石震懾了跪在外面的村民，他們驚恐的看着佛堂坍塌，不知道是求生的勇氣還是蘇一沒有空再搭理他們所以收回了威壓，總之都一個個從地上爬起來拔腿就跑。

佛像碎掉的粉末煙塵落下，出現了一排排面色青黑，眼窩凹陷，神情呆滞的人，腳掌全部虛浮在地面之上，最前面一排的就是才死了不久的王家人全家。

“這些，這些都是之前已經死了的人啊！”有躲在暗處的村民看着這邊失聲道：“中間的不就是王家小子嗎！！”

馮路認出來最中間的就是昨天晚上給他丹藥的屍體，他驚懼萬分，唯恐對方認出自己來指認自己，等了半天發現對方的屍體雖然和昨天一樣，但是完全沒有自己獨立說話的能力，更像是一具傀儡，除了根據指令動作之外毫無靈智。

這是怎麽回事？來不及讓馮路多想，對面的一群屍體就群體攻擊過來了，馮路按捺下昨天事情的好奇心，對那屍體下手異常兇殘：不管你是不是，殺了你總歸就是沒錯的！

如果能把那個幕後的人一并解決就好了，這樣就沒有人能夠知道他那天的事情了！

林子謙也沒想到對方會突然催動屍體，一時間景仙門的弟子和一堆傀屍打得不可開交，這些屍體雖然都是肉體凡胎，但是卻異常靈敏，很多招式還沾不到他們的身上便被躲開了。他所修習的《毒染》主要是以木靈根的毒來催發招式，但是……對面是一堆屍體啊！誰聽說屍體還會中毒的啊！

啧，看樣子種植靈植這件事情要趕緊提上日程了，要不然遇見這種對手，打都沒有辦法打！林子謙将煉氣二階的靈力全部調動起來，讓整個人被靈力包圍住，手上隐隐能看見青綠色的光芒，他雖然身量嬌小，速度也算不上快，但是對比僵直的這些屍體，還算是能夠應對過來。

蘇一的風火靈根倒是更适合對付眼下的情況，他将聲音擴大化，命令所有弟子退後，随之右手掐訣，推出一掌，掌心隐隐可見一團紅色的印記，随之另一只手利落将佩劍挽了個劍花，佩劍上的火焰消散，随着劍花飛旋一股氣流磅礴呼嘯而出，氣流卷席着掌心火焰，頃刻之間變化成火龍，奔騰着向屍群撲去，霎時間屍體焦黑湮滅，化成飛灰，連渣渣都不剩了。

蘇一輕輕喘了口氣，沒敢懈怠，他知道死的不過是一群喽啰，正主還沒出來。

林子謙悄聲貼到蘇一身後：“師兄，我是木靈根。”

蘇一領會了林子謙的意思，讓林子謙的掌心貼着自己的後背。

林子謙用自己的靈力灌輸溫潤着蘇一的靈氣，來彌補他方才損失的那些靈力：若是自己在打鬥上暫時技不如人，就不如好好當個奶媽，奶好自己能打的隊友來給自己保命才要緊。

一時間環境沉寂下來，所有人自覺地圍成了一個圈，警惕的向四周看過去，不知道什麽時候對方會突然動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