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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五個人圍坐在一張小折疊桌邊上,一邊聊天一邊吃飯,吃完以後,楚紹和楚酒酒離開了,韓生義則跟他們倆一起回去。楚紹要去公社寄信,韓生義也要去公社找人,正好順路。
幾個孩子都走了,韓爺爺今天來了興致,一直在地上寫寫畫畫,韓奶奶收拾完碗筷,來到他身邊坐下。
“老韓,跟你商量一個事。”
韓爺爺手一抖,差點把木枝撅斷了。
他驚悚的睜大雙眼,“啥事啊,怎麽還用上商量這個詞了,別別別,別跟我商量,咱們家的事一向不都是你來操持嗎?我不主事,也不想主事,真的,應萍,你相信我,我絕沒有當家的心!”
韓奶奶:“……”
有這麽一瞬間,她确實是不想再跟韓爺爺商量了,當初她到底怎麽想的,在這麽多好男人裏面,一眼看中了要啥啥沒有的韓爺爺,嫁過來要替別人養孩子不說,都到這麽大歲數了,還沒個正經。
“我是要跟你說生義,還有酒酒跟楚紹的事。”
韓爺爺一愣,“說他們的什麽事?”
該不會是不讓他教他們三個練字吧?
韓爺爺內心忐忑,幸好,韓奶奶打消了他的顧慮,“我覺得你想教幾個孩子練字的想法很好,生義在青竹村住了兩年,學習上一點都沒有長進,我之前一直想請肖寧夫妻教他,但又不好開口,現在酒酒和楚紹也不上學,他們的爸爸又在那麽遠的地方,根本照顧不了兩個孩子,我想着,要不然,咱們去問問肖寧和鄧國元,還有方為平,請他們每天晚上抽出一點時間來給孩子教課,作為報酬,咱們把糧食和錢拿出來一部分。”
牛棚人員也有糧食,只是這糧食份額是固定的,不僅少,而且質量還不好。青竹村土地肥沃,給他們的糧食比別的地方還多一些,但僅僅能維持他們生活,想頓頓吃飽,那是不可能的。
韓生義能上山,又能種菜,再加上每隔幾個月就有一筆錢送來,老韓夫妻的生活一向比其他人滋潤一些,別人卻沒有這麽好的待遇。
尤其是方為平和宋朝信住的屋子,兩個大男人廚藝一個賽一個的差,身為男人飯量又比一般人大,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宋朝信懶、方為平宅,兩人除了下地,幾乎沒有任何體力消耗,這才安然無恙的存活到了今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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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爺爺聽了韓奶奶說的話,他思索片刻,“這倒是個好主意,但是請他們三人當先生,卻獨獨把老宋撇到一邊,他會不會覺得不平衡?”
韓奶奶:“不把他撇出去怎麽辦,他又不是教授,讓他教孩子們,他能教什麽?”
韓爺爺:“管他能不能教什麽,總之先問一下,等明天,我第一個就去問他,看他的答案是什麽,如果他不能教,我就實話實說,這樣也顯得咱們公平。”
韓奶奶直來直去,韓爺爺處事圓滑,估計他們自己都沒發現,原來他們這麽互補。
站起身,韓爺爺在屋裏踱步一會兒,想起一個問題,他又說道:“肖寧能同意嗎?咱們雖然都住在牛棚裏,但我感覺,肖寧一直都有點防備咱們,教課還是有風險的,我怕她會擔心這些,然後拒絕咱們。”
整個青竹村,就肖寧一人會外語,而且她會三門外語,法語、英語、西班牙語,要是她不願意教,還挺可惜的。
而且如果她不教,她丈夫自然也不教,這倆人都沒戲了,方為平那個終極社恐肯定更不想教了,到最後,豈不是只剩了他一個人?
韓爺爺一臉擔心。
韓奶奶:“肖寧防備咱們,你能怪肖寧?而且,你就敢說你沒有防備別人嗎?”
牛棚的關系也沒外界想象的那麽情比金堅,別人總覺得,牛棚裏的人都這麽慘了,肯定要報團取暖,互相舔舐傷口,但實際上是,抱團取暖可以,舔舐傷口就不行了。在一起住了兩年,直到上一回他們七夕相聚,韓奶奶才知道,肖寧祖籍是山東,平時她們經常聊天,但肖寧很聰明,始終在安全範圍裏聊,從不透露那些她不想透露的事情。
一是為了自保,二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畢竟,禍從口出。
韓奶奶也責怪不了她,就是韓奶奶自己,也有很多事情都藏着掖着。別說韓奶奶了,韓爺爺跟宋朝信關系多好啊,可他始終都提防着宋朝信,說話真三分假三分留四分,他自己說話小心又小心,而宋朝信說話,他要謹記又謹記,如果以後沒事,那就沒事,可要是有事,他記住的這些話,就能給他帶來莫大的用處。
也許有人會以為,韓爺爺這麽做,是他在67年吓破了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其實不是,早在被關起來之前,他就是這樣的性格,圓滑和謹慎并不沖突,對自己人友好,對敵人陰險,所以韓爺爺才能坐上那麽高的位置。
然後再被人狠狠的打下來。
韓奶奶一開始也沒那麽煩他這樣的性格,只是,後來樹敵越來越多,韓奶奶忍不住的把責任全都歸到了韓爺爺的頭上。
韓爺爺想起自己平時的行為,感覺是有點不地道,但這不也是沒辦法嗎,現在他們都關在牛棚裏,誰知道哪一天,他們又會變成什麽樣,說不定有人出去了,說不定有人又要倒黴,什麽都說不好,那他也只能用說不好的方式來跟別人相處。
韓爺爺:“那肖寧這邊……”
韓奶奶:“你不用擔心她,她張口閉口都是她女兒,連酒酒都被她當成她女兒的代替品了,只要酒酒願意來,她就一定會答應。”
韓爺爺:“什麽代替品,你別說得這麽難聽嘛,人家是真心喜歡酒酒。”
韓奶奶白了他一眼,“要是肖寧的女兒在這,你看她還會不會對酒酒這麽好,我知道她沒做什麽壞事,就是她這個态度,讓我覺得膈應。”
她兒子不在了,但她不會随便找個中年男人去代替她兒子,這對自己兒子不公平,對其他中年男人也不公平。
人人都覺得肖寧能在跟楚酒酒相處的過程中得到慰藉,這是一件好事,韓奶奶卻不這麽覺得,但要她說這件事有什麽壞處,她又說不出來,因為現在肉眼可見的,肖寧很開心,被喜歡的楚酒酒也很開心,而她,是鹹吃蘿蔔淡操心。
……
韓奶奶擺了擺手,“算了,如果因為這個事情,她願意多教酒酒一點知識,那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明天你去跟他們幾個商量,商量出結果來再告訴我。”
韓爺爺問:“你不跟我一起去?”
韓奶奶站起身:“不去,你才是咱們家的談判專家。”
——
信被寄走了,在青竹村的每個晚上,楚紹都跟楚酒酒在一起,今天天黑了他都沒回來,楚酒酒有點害怕,在屋子裏轉了兩圈,點上油燈,她坐在床上,閉上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只手突然拍上她的肩,楚酒酒刷的睜開眼,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楚紹。
楚紹:“……你想吓死誰。”
過了一秒,楚酒酒輕輕眨眼,剛剛那種詭異又專注的視線頓時消失,她撓了撓頭,解釋道:“我剛剛在搜索記憶,我想看看靈芝怎麽做才好吃又健康,想的太用力了。我媽媽說我努力回想的時候眼睛很吓人,所以我每回都是閉上眼睛,爺爺,你看見了,真的很吓人嗎?”
楚酒酒的注意力高度集中時,她的眼睛就會一動不動,瞳孔微微放大,再加上她小臉大眼面無表情,真的很有恐怖片的味道,被她媽媽提醒以後,楚酒酒很想看看自己是什麽模樣,可她站在鏡子前,專注的時候看不到鏡子,不專注又看不到這種狀态。
楚紹心有餘悸,只能回答她:“不怎麽吓人,我就是有種想踹你的沖動。”
楚酒酒:“……”
瞬間變臉,楚酒酒輕哼一聲,轉過身,不理他了。
真生氣還是裝生氣,楚紹當然分辨的出來,他坐在楚酒酒旁邊,安靜了一會兒,又把白天那件事提起來,“今天,嘲笑你寫字不好看,是我的錯。”
稍微一頓,楚紹又說:“但你是不是也有錯,脾氣太大,動不動就威脅我,說不理我,還離家出走,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裏,給自己找靠山,聯合其他人一起來批評我,還……”
“還有?!”楚酒酒一臉的不敢置信,“你這是道歉嗎?”
楚紹看向她,“之前是,現在不是了。”
楚酒酒:“……”
默了默,楚紹繼續說:“我知道我有的時候,說話不好聽,也不照顧你的感受,我會試着改,那你呢,你是不是也該改一下。”
楚酒酒咬了咬下唇,她轉過身子,面向楚紹,“怎麽改呀……”
楚紹:“一步一步來,先從文靜一點改起,怎麽樣?沉下心來,多讀報,多學習,別再這麽冒冒失失的,如果你能做到的話,我想你的這些……你的脾氣應該也會好一些。”
本想說狗脾氣,後知後覺的發現如果說出來,楚酒酒很可能當場咬他一口,楚紹便當機立斷的改了口。
楚酒酒望着楚紹,眨眨眼睛,她開始砍價:“文靜太難了,還是改成活潑吧。”
楚紹面無表情的看着她,“你本來就挺活潑的。”
楚酒酒從善如流的改口:“那就适當活潑。”
楚紹思索片刻,有些遲疑的看着她,“可以倒是可以,但你能做到嗎?”
被他的眼神激起了勝負欲,楚酒酒想都沒想,就點了頭,“肯定能!”
聞言,楚紹笑了起來,“不愧是我孫女。”
說完,他還摸了摸楚酒酒的頭,楚酒酒被誇了,還被摸頭了,心間一陣蕩漾,楚酒酒都想躺床上打兩個滾,爺爺今天好溫柔啊,鬧脾氣果然是有效的!
她旁邊的楚紹看着她害羞的表情,也感覺很滿意,韓生義還真沒騙他,激将法加有商有量,再加上降低一半的說話音量,果然都是有效的!
……
楚酒酒還不知道,在她不在的時候,楚紹和韓生義竟然在她身上達成了共識。第二天醒了,楚酒酒開始研究,到底怎麽才能把靈芝銀耳,跟她的項鏈水組合到一起去,而且保證它們在運輸途中不會長毛。
太難了太難了,現在又沒有冷鏈運輸,也沒有冰袋,更沒有順豐,難道她要把項鏈一并寄過去,然後在信裏告訴太爺爺,把這幾樣東西和項鏈一起煮了嗎?
那也太詭異了吧!
楚酒酒握着她的項鏈發愁,楚紹進屋來,看見她手裏攥着的東西,他有段時間沒看見楚酒酒把這個項鏈拿出來了,他不禁說道:“這項鏈這麽醜,你怎麽還這麽喜歡,以後有賣項鏈的了,我給你買一條更好看的。”
楚酒酒沒動彈,只擡起空餘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好的,我記住了。”
楚紹:“……”
把手放下,楚酒酒也擡起了頭,“這條項鏈醜嗎?我覺得挺好看的。”
楚紹走近,隔空指了指項鏈上的缺口,“那都磕壞了,還好看呢。”
楚酒酒默了默,理直氣壯道:“壞就壞了,我喜歡,這是我爸爸送我的,我要戴一輩子。”
楚紹有些無語,他搖了搖頭,正要往外走,卻看到韓生義推門走了進來,身後還背着一個背簍。
楚紹納悶,“你怎麽這時候來了,裏面放的什麽?”
韓生義沒說話,而是脫下背簍,遞給楚酒酒,“看。”
楚酒酒把項鏈塞到衣服裏,她探頭看了一眼,眼睛瞬間亮起來,“雞!”
楚紹:“呵。”
……
韓生義允諾的小雞仔姍姍來遲,但令楚紹和楚酒酒意外的是,韓生義帶來的兩只雞,根本不是他們想象中的可以放在手掌心裏,毛茸茸嫩黃黃的小雞仔,而是已經長到了半斤多,絨毛都開始褪去,已經長出一半成年羽毛的青春期雞。
楚酒酒沒養過雞,也知道這麽大的雞不太正常,她把兩只雞放出來,關上屋裏的大門,一邊看它們滿地走,一邊問韓生義:“這兩只雞怎麽這麽大?”
楚紹也問:“你該不會是從哪家偷來的吧?”
楚酒酒拍了楚紹一巴掌,韓生義則不介意的笑了笑,“跟偷來的差不多。”
楚酒酒瞪大眼睛:“那……那趕快還回去啊!”
“不用,”韓生義坐到一旁的八仙桌邊上,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邊喝一邊說:“我去年就發現了,陳幹事養雞苗的時候,他會偷留幾只雞苗放在倉庫裏,雞苗被他關着,叫聲又和小雞仔差不多,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來。而這些雞他一般養到一個半月就宰了吃了,他這麽幹也不知道多久了,一直都沒人舉報他。我前段時間去問他種菜的事情,我去倉庫旁邊聽了聽,感覺裏面的小雞不大,就沒聲張。昨天我又去了一次,裏面的雞叫已經能聽出區別了,今天我趁他不注意,故意走進去,正好撞見陳幹事在裏面喂雞,他怕我把這件事說出去,要拿錢收買我,我說我不要錢,把這些雞給我兩只就行,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楚紹和楚酒酒聽的一臉震驚,楚紹感覺平時自己也挺聰明的,但他就想不到這種辦法,而楚酒酒,她更想不到了,敬佩的看着韓生義,她豎起一只大拇指。
“生義哥,厲害呀,黑吃黑呀!”
韓生義微微一笑,他問這兩人:“雞已經有了,是不是得再搭個雞窩?”
楚紹:“沒磚頭,我去弄點稻草來,編兩個雞籠出來就得了,用不着弄那麽豪華,酒酒,你把門打開,這雞還小,只要把院門關上它們就飛不出去。”
韓生義:“我跟你一起去。”
楚酒酒一聽,立刻說道:“那我也去。”
然而楚紹和韓生義聽到她的話,一起把頭轉了過來,還異口同聲道:“你去幹什麽?在家待着吧。”
楚酒酒:“……”
他倆都去弄稻草了,楚酒酒就只能在家看着雞,讓它們別把菜地霍霍了,沒一會兒,楚紹和韓生義抱着一大堆的稻草回來,他倆一人搬一個板凳,楚紹教韓生義怎麽編,韓生義看了一會兒,很快上手,他倆都不說話,安靜又快速的給雞造房子,楚酒酒笨手笨腳,被他們趕到一邊去蕩秋千了。
楚酒酒:就很氣。
坐在秋千上,楚酒酒輕輕晃動雙腿,兩只小雞今天受到了驚吓,被趕出屋子以後,一直躲在楚家後院的細竹叢中,只是清脆的雞叫聲不斷,讓人一聽就知道它們在哪。
韓生義弄來的這兩只都是母的,楚酒酒已經可以想象以後肉蛋雙收的惬意日子了。
……
正閉眼暢想美好生活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大笑,楚酒酒睜開眼,看見一個人邊笑邊往前跑,嘴裏還喊着,“二嫂子!三奶奶!快出來看吶!可熱鬧啦!”
某戶人家走出一個女人,她隔着老遠就問:“咋的了?”
“你可想不到!”
“今天陳二柱趁着大紅沒在家,從窗戶偷爬進去,脫光了躺在她床上,本來想耍個流氓,誰知道大紅那麽厲害,拿起癢癢撓對他一頓抽,直接把他抽到了門口,趙連長正好在外面帶人巡邏呢,聽說以後,他跟另外兩個民兵,把陳二柱按在地上又抽了一頓,陳二柱被打的都沒人樣了。哈哈哈,你說解氣不解氣,陳二柱這個懶漢,不勞動,還想耍流氓,早就該揍死他!二嫂子,趙連長已經帶人到隊部了,我就是來叫你一聲,咱們趕快走,晚了就什麽都看不到了!”
說完,兩個女人風風火火的去隊部了,可憐的三奶奶,因為耳背沒聽見,就這麽錯過了一場年度好戲。
……
她們的對話清晰的傳到楚酒酒幾人耳朵裏,韓生義聽了,沒什麽反應,畢竟他跟這個故事裏的人都不熟,楚酒酒和楚紹其實也不熟,但這裏面有個名字,碰到了他們警惕的神經。幾乎是同時,楚酒酒和楚紹一起扭頭,看向對方。
楚酒酒的表情十分精彩,既震驚,又懷疑,還複雜,她從秋千上跳下來,快速跑到楚紹身邊,她指着隊部,說話都結巴了:“陳、陳陳……”
陳了半天,她也沒說出來下面的話,只是睜大眼睛問楚紹,“這兩件事有關系嗎?”
楚紹疑慮重重的看了一眼大隊部,然後不怎麽确定的說道:“不會吧,周小禾和陳二柱,從來沒聽說過他們倆還認識啊。”
韓生義放下編了一半的雞籠,不解道:“你們在說什麽,什麽有沒有關系?”
楚酒酒蹲下來,仰頭看着韓生義,“生義哥,你還記得我之前問你,有沒有人表面裝得跟你關系特別好,背地裏卻讨厭你讨厭的要命,我說的那個人,就是趙連長的媳婦周小禾!”
韓生義稍微回想了一下,周小禾的長相不算漂亮,卻非常有特色,在這個全國都素顏,醫美還沒傳到這片土地的時候,她長了一張天生的蛇精網紅臉,只可惜,她五官不夠好看,所以驚豔度大大降低了。
“是她啊,她好像不常出門,上一回我看見她,還是上個月,咱們一起去張家偷東西,她在外面跟別人站一起。”
頓了頓,韓生義問道:“你為什麽會這麽說她?”
楚酒酒看向楚紹,沒發現他有制止自己的意思,于是,楚酒酒把事情從頭到尾都說了一遍。
“……陳大紅的事情你沒看見,但你已經聽說了吧,她改陳大紅的工分,還改楚紹的工分,今天的事不知道跟她有沒有關系,要是有關系,這個人就太可怕了!”
韓生義聽完,思索一秒,他扔下手裏的稻草,然後站了起來,“在這猜,又猜不出什麽結果來,走,咱們也去看看。”
楚紹也有這個想法,三人一起向隊部走去,圍觀的人群把隊部門口圍的水洩不通,楚酒酒在外面找空隙的時候,還能聽見村民落井下石的怒罵聲。
“我呸!咱們青竹村的風水真是壞了,先有一個趙石榴,又有一個陳二柱,虧得你還姓陳呢,畜生!敢欺負大紅,你今天別想站着出去了!”
“還有沒有王法了啊,現在都是新中國了,怎麽還有人敢幹這種豬狗不如的事,大紅一個人過日子容易嗎?陳二柱就是看上她寡婦的身份,沒人照拂,缺德死了!”
“打他!趙連長你拿槍是當筷子使的啊,直接槍斃了他!”
“就是就是,這種人讓他活着有什麽用,要我說別槍斃了,浪費子彈,咱們直接挖個坑,把他埋了!”
村民群情激奮,一個個都喊打喊殺的,大家的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每個人都一副恨不得陳二柱血濺當場的模樣,但要真的趙連長掏出槍來,把陳二柱打死在他們眼前,除了那些一聽見車槍就激動的不要不要的小青年,剩下的人今晚估計都要做噩夢。
趙連長光着膀子站在隊部的院子裏,在他旁邊,陳二柱被綁了雙手,正跪在地上等待發落,他鼻青臉腫的,衣服也破了,然而他臉上還帶着笑,聽到外面的村民喊他的名字,他還回過頭,樂呵呵的看着人家。
陳家三兄弟,陳大柱早就搬到了鎮上,村民們對他不熟悉,提起來,除了羨慕嫉妒,就是卑微恐懼,畢竟人家能管他們一整個鎮,權力比大隊長還大。而陳二柱,村民們其實也不怎麽熟悉,因為陳二柱見人就笑,還不是韓爺爺那種和善的笑,而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傻了吧唧的笑,他懶得要命,掙的工分比孩子都少,要不是陳大柱和陳三柱幫襯他,他早餓死了。
大家在私底下一直懷疑他腦子有問題,所以也沒人敢給他介紹對象,一來二去的,陳二柱今年都三十多歲了,還是光棍一條。
原本只是懷疑,如今,大家看了在這種情況下都笑的出來的陳二柱,頓時把懷疑兩字去掉了。
他肯定是個傻子!
……
趙連長被陳二柱笑的心頭一陣陣火起,他最痛恨這些仗着沒有損失,就到處耍流氓的男人,所以在聽到陳大紅的聲音以後,他跑過去,抓住陳二柱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狠揍了一頓,因為出力太多,身上全是汗,他連上衣都脫了,可被他打的陳二柱除了挨打時叫喚兩聲,再之後,他就是如今這副優哉游哉的模樣,好像一點都不害怕。
好不容易找到一條縫,楚酒酒用力的擠進去,韓生義和楚紹跟着她,也不知道後面誰推了一下,楚酒酒直接被推進了院子裏,她吓一跳,連忙往回走了幾步,幸好,院裏的人都在看陳二柱,根本沒人關注她。
大隊長聽說陳二柱做了什麽,出來就是一腳,“你還真有種啊!”
陳二柱被踹,他從地上爬起來,仰着頭,對大隊長嘿嘿笑了兩聲。
大隊長:“……”
陳大紅就站在一旁,她看着陳二柱的眼神都能冒火了,如果可以,她真想現在就掐死這個人,然而不行,掐死他自己也完了,所以,她忍了又忍,指着陳二柱,她對大隊長和趙連長一起說:“大隊長,趙連長,你們也看見了,我今天就把話放這,你們要是不好好處理這件事,等我走出這個門,我一定拿剪刀攮死這個畜生!”
“然後我再一頭撞死在這門上,讓你們看看,我是怎麽被逼上絕路的!”
大隊長吓一跳,他連忙安撫陳大紅,“別動不動就說這種話!我知道你受了委屈,這不是馬上就要處理了嗎,誰也沒說會放了他啊!大紅你這個脾氣,太烈了,行行行,先不說這個了,前進,你看怎麽辦?”
陳二柱這種行為,往輕了說是強行入室,往重了說就是強jian未遂。可不管哪一種,都給不了太嚴重的處罰,畢竟在青竹村以外的人看來,陳大紅沒出事,反而是陳二柱被打了個半死,那何必太計較呢,意思意思就完了,也給人留條活路是不是?
從古至今,多數人,就是這麽的冷漠。除非這事發生到他們自己身上,除非那根燒紅的針從他們自己的指甲縫裏紮進去,不然,他們永遠都只是扮演理中客,沒人會想,假如陳二柱得逞了,如今又是一副怎樣的光景,到那時候,又有誰能留陳大紅一條活路呢。
趙連長倒是有心把陳二柱弄得再也回不了青竹村,但他沒那麽大的權力,皺眉想了一會兒,他說道:“把他關我們民兵連的角屋裏,先關上一陣子再說。”
民兵連的角屋,是青竹村不成文的小監獄,屋子不大,每回也就是關一兩個犯人,多數都是盜竊、打人,情節輕的關幾天就放了,情節重的還要送到公社去,讓公社領導決定他們的命運。按理說,陳二柱這種情況,趙連長應該把他送公社去,然後公社再送鎮上,但一想到陳二柱的哥哥陳大柱,趙連長就決定,不送了,就把人壓在這,他手底下那麽多人呢,每天挨個的折磨他,總有把陳二柱折磨到笑不出來的時候!
裏面的大隊長和趙連長正在商量,外面,楚酒酒看着趙連長的模樣,感覺他不像是知情的樣子,而且他那麽生氣,如果陳二柱和周小禾是一夥的,趙連長怎麽可能還對他下這麽狠的死手呢。
環顧四周,楚酒酒也沒在周圍看到周小禾的身影,她不禁小聲的問楚紹和韓生義:“是不是咱們想錯了?”
往後退了一步,楚酒酒說話聲音變得更小,“我看了,她沒來。”
楚酒酒覺得,如果這事是周小禾幹的,她肯定要過來,畢竟計劃失敗了,她的同夥還被抓了,她不過來場面肯定更加失控。但韓生義望着院裏的陳二柱,有不同的看法。
抿了抿唇,他往牆邊退了一點,讓楚酒酒轉過身,他低下頭,在楚酒酒耳邊小聲的說了兩句話。
楚酒酒聽完以後,她愣了一下,韓生義直起腰,對她說道:“一定要快。”
楚紹不明就裏的看向他們兩個,打什麽啞謎呢。
想了想,楚酒酒的眼神堅定下來,她點點頭,“放心吧。”
說完,她轉過身,順着牆縫溜走了,楚紹抱着胸,他沒去攔楚酒酒,只是狐疑的看着韓生義。
韓生義笑了一下,“你覺得,這事到底是不是她幹的?”
周圍都是人,他們自然不能說名字,只是一個代指,已經足夠了。
楚紹抿直了唇角,然後搖搖頭,“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生活上的智慧,他擁有很多,可一旦面對這種可以稱得上殘忍二字的爾虞我詐,他的智商就不夠用了。
韓生義猜也是,他靠着牆,扭過頭,繼續看向院子中央的幾個人,“那就等着吧,馬上你就能知道了。”
——
趙家,周小禾看似心情挺好的在家門口掃臺階,其實她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借着掃臺階,觀察外面的動向。
陳大紅那邊一出事,全村就都咋呼起來了,她住的本來就和陳大紅不遠,自然是第一時間就聽到了,但她聽說以後,果斷回到家裏,把大門關上,直到趙前進他們把陳二柱抓走,她才又走了出來。
她當然不能出去,更不能在陳二柱面前出現,陳二柱雖然不是真的傻子,但他智商确實有限,他知道無論如何都不能把她供出去,可如果她站在現場,陳二柱還不一定會有什麽反應呢。
周小禾打定主意,不管隊部那邊做出什麽結果,她都不摻和這個熱鬧,反正陳大紅還好好的,等風頭過去,陳二柱沒事了,她也就沒事了。
只是想到這,她不禁生氣的跺了跺腳,沒本事就是沒本事,連個女人都搞不定,真是白瞎他這麽大的個子了!
周小禾一邊掃地,一邊在心裏埋怨,突然,耳邊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跑步聲,周小禾扭頭的同時,楚酒酒已經拽住了她的胳膊。
她的表情十分害怕,眼眶還是紅的,仿佛哭過,她拽着周小禾,一個用力,就把她從臺階上拽了下來。
“嬸娘!你快去看看吧,趙連長他發瘋了,他非要打死那個叫陳二柱的人,嬸娘,趙連長要是真的打死他,他也要償命的呀,你快去看看,再晚就出事了!”
如果說楚酒酒從張富來那裏學到了什麽,那就是莽就完了。張富來極度開心的時候能把楚紹生生拽出院子,那她假裝極度害怕,自然也能把自稱身嬌體軟的周小禾拉到隊部去。
周小禾聽見她的話,她愣了一秒,然後連忙快步往隊部走,都不用楚酒酒拽了,發現是跟自己想象中不一樣的反應,楚酒酒正詫異着,周小禾突然反應過來,她又走了回來。
楚酒酒連忙又把表情切換回去,周小禾走到她身邊,呵呵笑了一下,“傻孩子,前進他不是那麽莽撞的人,別擔心了,吃糖嗎?嬸娘去給你拿糖。”
說着她就要走,楚酒酒快速觀察了一下她的表情,然後眼疾手快的伸出手,不讓她跑回家裏去,“是真的,我沒騙你啊!嬸娘,你怎麽都不着急啊!”
說到這,她的眼神變得疑惑起來,“嬸娘,你不關心趙連長嗎?你平時不是這個樣子的呀。”
一邊說,她一邊上下打量周小禾,周小禾被她看的心驚肉跳,連忙幹笑起來,“怎麽會呢,我、我就是覺得……”
楚酒酒打斷她,一臉真誠道:“我就知道,嬸娘是咱們村對趙連長最好的人了,你跟趙連長夫妻感情多好呀,遇上這種事,你怎麽可能不會過去看看呢,要是說出去的話,咱們村,一個人都不會相信的!嬸娘,你說是吧?”
這回,她再去拽周小禾,周小禾不再跟她往反方向使勁了,咬着牙,周小禾笑的那叫一個僵硬。
死小孩,就會壞我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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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