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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現在坐火車可真是太遭罪了,座位硬邦邦的,而且擠得要命,坐上三四個小時,腰就不是自己的了,想起來站一會兒吧,過道裏還都是人。這年頭,人們只有出遠門才坐火車,如果只是一兩百公裏,大家直接坐大巴,或者咬咬牙,走着去。
因此,這一整節車廂裏,幾乎沒人會在今天下車,又擠又困,所有人都困得東倒西歪,有些人不管不顧,為了讓自己舒服一點,幹脆把自己的襪子和鞋都脫了,汗味兒、人肉味再加上腳臭味,饒是聶白這種什麽都經歷的人,也覺得有些吃不消。
好在媳婦疼他,政委感激他,兩人都給了他足夠的錢和票,前者還給他帶了很多吃的,最起碼,他不用跟別人一樣,在火車上忍饑挨餓了。
淩晨上火車,然後淩晨下火車,聶白還好一點,他的勤務員,小郄同志,則直接歇菜了。
小郄同志是新到他們營的戰士,因為人機靈,會辦事,被送到了聶白身邊,聶白一開始還挺嫌棄他的,主要嫌他名字太少見,一開始看見這個姓氏,他瞪了半天眼睛也認不出來,還是別人告訴他,這個字念竊,才免得他在新戰士面前出醜。
小郄同志家境不錯,所以比一般的戰士吃苦耐勞程度差一點,也是因為這個,上面才讓他當了聶白的勤務員。跟着聶白,他不用早晚都訓練,只訓練早上的就行,而且聶白對手下挺好的,不像某些鐵血漢子,一定要把新兵扒層皮,不然就覺得沒有給足新兵參軍的儀式感。
別看孩子小,今年才十七歲,但就像上面說的,他是真機靈,凡是交給他的事情,他都好好的辦了,而且記得住事情,有時聶白自己沒想起來,還是小郄同志幫他想到了,然後提前替他辦好了。
自從有了小郄同志,聶白的生活幸福指數大為上漲,連他媳婦都不怎麽跟他吵架了,因此,聶白對小郄同志的态度也是逐漸升溫,不僅不再嫌棄他,看見他渾身僵硬的像個木偶,他還伸手替他揉了揉。
“沒事吧?”
聶白問。
小郄同志苦着臉搖搖頭,“沒事,營長,咱們趕緊走吧,我跟這邊的人聯系的時候,說咱們六點鐘就到,我想着淩晨兩點半下火車,三個半小時,怎麽着也能找到營區了,沒想到火車晚點了兩個小時,要是咱們去的太晚,說不定人家就不等咱們了。”
聶白一聽,頓時瞪眼:“火車晚點不是經常的嗎?你沒跟他們說,讓他們找個人來接咱們?”
小郄同志一臉的你是不是在逗我,“營長,是你說不讓人家來接的,你說你這是私人行程,不能占用當地營區戰士們的寶貴時間,還讓我特別堅定的去拒絕他們!”
聶白:“……是嗎,竟然還有這種事。”
他摸摸鼻子,然後看向已經泛起魚肚白的天空。沉默一秒,他把小郄同志背上的背包接過來,一邊往前走,一邊岔過了這個話題,“行了行了,說這些也沒用了,走吧,我替你背着,你去前面找火車站的同志問問,咱們應該往哪個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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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郄同志不敢讓聶白替自己背包,不過聶白很堅持,沒辦法,他只能邁開僵硬的雙腿,趕緊跑過去問有沒有人認識路。
工作人員一聽這倆人要去軍區,不禁納悶的看了他們一眼,小郄同志穿着軍裝,聶白卻沒有,工作人員年紀也不小了,他這麽打眼一看,就知道這個穿軍裝的小夥只是個跟班,位穿着普通衣服的,才是真領導。
他問小郄同志他們是誰,要去軍區幹什麽,小郄同志聽了,也不解釋,直接把部隊開的介紹信拿了出來。看完以後,工作人員讓他們待在這別動,他趕緊去請示火車站值班的領導,沒過一會兒,裏面的小領導出來了,他表示可以用火車站的卡車送他們倆過去。
營長這個職務,對普通人來說,似乎還沒什麽概念,但要是換算成同等的政治職務,麽,營長的級別等同于鎮長、某些地方還有可能等同于副縣長,這麽一算,大家就清楚,為什麽聶白去哪,都有這麽多人願意對他助人為樂了。
聶白也習慣了這種優待,他問了一句,Я究ǔ凳潛糾淳鴕去軍區的麽,明明不是,小領導也睜着眼說瞎話,連連點頭稱是,聶白沒了心理負擔,把兩個背包甩到卡車後面,然後打開副駕駛,他一個跳躍,便上了車。
小郄同志沒他這麽容易,還是聶白拉了他一把,他才爬了上去。聶白看着他的身體素質,不住的搖頭,“你這不行啊,才坐了一天火車,就這樣了,看來回去以後,我要加大對你的訓練力度。”
小郄同志:“……”
所以,他到底為什麽要跟聶白出來,讓他自己一人在外流浪不好嗎?
這輛卡車也不知道壽命多久了,開起來跟要散架一樣,突突突的往前走,而且它開不快,走路大約一小時能到軍區,開這輛卡車,也是過了半個多小時才到,到軍區以後,小郄同志再度拿出介紹信,又過了一會兒,二人坐上軍車,一路風馳電掣的前往青石鎮。
火車上實在是不舒服,他倆都是一晚沒睡,本來還有點困,但随着離城區越來越遠,和天空幾乎凝為一體的大山越來越近,聶白就興奮起來了。
他最初參軍在首都,後來調到了西南,西南也有山,只是離他們的部隊很遠,他平時忙着帶兵,根本沒時間出去看看,而且西南和這裏,還是大有不同的,這邊的山連綿不絕、不算特別高、也不算特別矮,城區還保留着一部分明清時期的樣貌。在這個時代,Э墒竅嗟蹦訓茫就連離開城區以後,僅僅是路邊的風景,就已經夠讓聶白陶醉的了。
昨晚剛剛下過一場雨,所以今天的空氣格外清新,天上是潔白的雲,地下有濃郁的霧,自從出了城區,軍車就一直開在上坡的路上,坐在車裏的人是沒有感覺的,直到他們開到一段環山的山路上,左邊是茂密的青山,右手邊則是極高的懸崖。
懸崖下方有一條極長的河流,它并非筆直,而是彎曲的流淌在對面的兩座矮山之間,軍車一直在開,這條河流的模樣也不斷的在變,經過一個三岔口的時候,聶白才知道,原來這條河還有兩個分支,左邊的出口窄一點,不仔細看,會以為這是一個如同鏡面的湖泊,右邊的出口寬一點,它流淌的寂靜,幾乎讓人感覺不到它還在動,可能,這就叫做靜水深流。
而到達了這個三岔口以後,海拔已經變得很高了,曾經行走在他們身邊、車中、輪下的霧氣,如今只停留在半山腰上,而從聶白的角度看過去,它慢悠悠的漂浮在河面上,卻又達不到雲層的高度,于是,聶白就看到了這樣奇異的一幕,比綠寶石還通透美麗的河流,比孩子眼睛還純淨的湛藍天空,以及白到不能再白的、飽滿又靜谧的雲朵,這些東西組成了一幅美好到讓人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實的畫,緊跟着,漂浮在視野正中央、這幅畫卷上方的霧氣極緩的動了起來,讓你明白,這不是畫,而是來自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聶白看的眼睛都直了,他也是農村長大的,但他住的地方,可是從沒有過這樣的美景,他扒着車窗不停的看,旁邊的小郄同志本來想睡,等他看到這一幕以後,他不禁也擠到了聶白身邊。
“哇!”
聶白:他也很想哇,可他是領導,他的包袱不允許他哇。
……
終于,聶白切身明白了楚立強說的青石鎮風景很美是什麽意思,他徹底不困了,興致勃勃的坐在車上,期待起接下來還會看到什麽。
這年代又沒有景點開發,修路也是怎麽方便怎麽修,不考慮沿途風景的問題,因此,又開了沒一會兒,他們就進林子了,離開山壁,風景消失,聶白把腦袋轉過來,跟身邊開車的戰士聊天。
他想打聽一點青竹村的事,不過這戰士不是本地人,他剛參軍兩年,連軍營都沒怎麽出去過,青竹村這個名字,聶白要是不提,這戰士都不知道附近還有這麽一個村落。
今天這輛軍車到青石鎮是來送物資的,把東西放下以後,他就該把車再開回去了,不過他們連的連長囑咐過他,只要有時間,就一定要把聶白送到青竹村去,不能讓首長自己走着去看親戚。
大約上午八點,他們到的青石鎮,聶白、小戰士、還有小郄同志,三人一起搬,沒多久就都搬完了,聶白記着去看楚紹,于是催促了幾句,小戰士也沒跟其他人說,上了車,一踩油門,連人帶車就全都走了。
而青石鎮的領導們,直到半小時以後,才得知軍區П吖來了一個營長,據說是來看親戚的。沒能認識一下,陳大柱覺得很遺憾,多個朋友多條路,人家還不到三十歲就當營長了,這以後絕對前途無量啊,真可惜,他正缺一個在部隊當兵的朋友呢。
他覺得不太高興,楊主任倒是覺得走就走了,要不然的話,見到他,按照慣例,他還得請對方吃頓飯,這個月的工資還沒發,他可沒錢跟別人應酬。
……
從青石鎮到青竹村,這距離就近多了,軍車往村裏開,車上既沒有知青,也沒有麻袋,沿途的人都新奇的要命,尤其青竹村的村民,看見軍車開到自己村來了,他們愣了一下,連忙熱情的追上去,就想看看這車開到村裏是想幹什麽。
平坦的大路到了隊部門口就沒了,聶白和小郄同志對開車的小戰士道了別,然後,他倆從車上走下來。一眼沒看的工夫,車前已經圍了一圈村民,有的舉着鋤頭就過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跟聶白拼命。
這種時候,怎麽能讓聶營長親自問話,于是,身體都快颠散架的小郄同志一秒切換成十分穩重的解放軍氣質,他向村民們走了一步,問向大家,“老鄉們好,我想問一下,你們知不知道楚紹住在哪裏?”
村民們都有點懵,村裏參軍的人不少,當了大官的就一個,老支書的兒子,本以為這幾個人是老支書的兒子派過來的,沒想到不是啊。
而且,找楚紹?!
Ц銎菩生的小子?!
有些謠言,一旦聽到別人的耳朵裏,д獗滄傭枷床桓删渙耍倒也不是大家不願意聽解釋,而是當初謠言傳遍千裏,可解釋的話,卻只能傳出一裏地。畢竟,辟謠多沒意思,還是帶着八卦的謠言,更加刺激人心。
後面有人竊竊私語,一邊不停的打量聶白和小郄同志,一邊猜測他們跟楚紹之間的關系。大家太震驚,一時之間沒人回答小郄同志的問題,倒是有個老太太好奇的問他們,“你們是啥人,幹啥要找楚紹?”
老太太這話剛問完,隊部裏,大隊長走了出來,別人都是看熱鬧,而大隊長的表情十分擔憂,他不知道聶白是楚立強的部下,還以為楚紹又惹了什麽禍,而聶白是來抓他的。
“解放軍同志,你好你好,我是青竹村的大隊長,有什麽事你直接跟我說,你找楚紹,是他做了什麽嗎?”
聶白一愣,他走向大隊長,不等小郄同志說話,便自己回答道:“不是,我就是過來看看楚紹,還有楚酒酒,他們是住在這個村子,對吧?”
只提楚紹,大家還沒聯想到什麽,一提楚酒酒,某些記性好的人,頓時想起來,大約一年前,也是一個和今天差不多的天氣,剛下過雨,楚酒酒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青竹村,而她時候為了證明自己不是野孩子,她是怎麽說的來着?
她叔叔明年要來看她,而且她叔叔會讓秘書安排好的。
村民打量聶白,叔叔這一點沒錯,年齡對得上。然後再打量一眼小郄同志,嗯,秘書也對得上。
……
……
……
好家夥!
本來他們對楚酒酒說的話只是半信半疑,畢竟她沒有介紹信,Ц鍪迨逡裁輝俪鱿止,楚家更是沒人再提這件事了,連他們家收信寄信,也都是寄給爸爸,壓根沒有叔叔的事。要說也是嘛,能有一個秘書的叔叔,У檬嵌啻蟮墓侔。楚酒酒怎麽可能認識這麽厲害的人,他們漸漸的都以為楚酒酒是小孩子脾氣在吹牛了,沒想到,這是真的!
老天爺,楚家的兩個孩子原來這麽有背景的麽!
村民們心裏有疑惑,他們可不會憋在心裏,七嘴八舌的,大家直接開口問起來,聶白被問的腦子嗡嗡的,連小郄同志都要招架不住了,最後還是大隊長一聲吼,鎮住了所有人,他讓他們該上工的上工,該回家幹活的回家幹活。然後,他親自領着聶白兩人去了楚家。
這一路長途跋涉多不容易啊,越不容易,聶白越要仔細的看,他可是帶着任務來的,等回去以後,他要把這裏的所有細節都描述給楚立強聽,比如眼前的這個大隊長,聶白就覺得,他人挺好的,在村裏有威望,對兩個孩子的态度也挺熟絡,看起來是個能幫助楚紹的好人。
來到楚家院門前面,院子的門沒鎖,就虛掩着,還打開了一條縫,院牆因為是籬笆做的,外面的人随意看一眼,就知道裏面是什麽模樣。右邊的迷你小菜地一看就是被精心照顧着,每個菜苗都長得特別旺盛,菜苗一排排的種好,排與排之間還有一道淺淺的溝壑,看着整潔又賞心悅目。
早上剛澆過菜地,因此,菜苗和附近的泥土還都是濕潤的,院裏還有兩只母雞,一只縮在窩裏打盹,另一只就站在院子裏不停的走動,跟巡邏一樣。地上沒有雞屎,也沒有髒東西,可見主人經常打掃這個小院。
梧桐樹長得又高又密,上面還有喜鵲做的一個窩,樹杈上綁着粗粗的繩子,下方是個原木風的秋千,因為有風,秋千慢悠悠的晃着,太陽照出秋千的影子,恰好落在院中條直達屋門的青石板路上。
菜地、母雞、大樹、秋千,還有一口井,井邊有一張手工打造的戶外桌,桌子上放着一個笸籮,還有楚酒酒昨天剛從溪水裏找到的幾顆漂亮石子,聶白把院子好好的看了一遍,然後悲催的發現,他自己的家,都沒有這倆孩子住的地方這麽溫馨。
大隊長不把自己當外人,他推開院門就走進去了,進屋也不敲門,聶白卻沒他這麽自來熟,他只好站在院子裏,而大隊長走進去以後,他順着半開的窗戶看進去,發現窗下有一只小手,正在不停的寫着什麽。
一大早起來,楚酒酒就在做楚紹昨天給她出的題目,她一定要早點寫完,然後下午才能跟韓生義一起出去玩,昨天他在山上發現了一條小溪,裏面有很多漂亮的石頭,五顏六色的,楚酒酒昨天在溪水裏泡了一天,沒怎麽看書,于是今天楚紹給她定了規矩,要求她學習完以後,才能離開家門。
她做題的時候,一旦專注起來,就看不到也聽不到外面的動靜了,直到大隊長站在堂屋裏,喊了她一聲,“酒酒,就你在家?你哥呢?”
楚酒酒聽到大隊長的聲音,她放下筆跑出去,“楚紹上工去了!大隊長,您怎麽來啦。”
大隊長看着她笑,“還我怎麽來了,你快看看,還有誰來了!”
楚酒酒扭頭,看向屋外,發現自己家院子裏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兩個陌生人,一個穿軍裝,一個不穿,穿軍裝的Ц鏊刮囊壞悖不穿的則五大三粗,看着比穿軍裝的還像軍人。
楚酒酒根本不認識他倆,但聽大隊長的意思,她似乎應該認識?
外面的聶白看着楚酒酒,也是一時沒有說話,他在電話裏聽到過楚酒酒的聲音,可他一直都不知道楚酒酒長什麽樣,再加上,今年開春以後,楚酒酒就開始抽條了,她身高長了不少,再也不是一米三的小矮子,現在的她其實只有一米四多一點,不過因為體型的緣故,別人總覺得她是又瘦又高,雖說身上還是沒二兩肉,但再也不會有人把她當五六歲、六七歲的小女孩看待了。
不算女童,但也沒有進入青春期,現在的楚酒酒就處于這麽尴尬的一個時候,別人不再覺得她跟小寶寶一樣可愛,卻也不覺得她已經長開,可以使用“美麗”這種字眼。
看來只要到了尴尬期,不管是哪種生物,都會過得一言難盡。
楚酒酒不說話,是因為她不認識聶白,而聶白不說話,是因為他很驚訝,他以為楚酒酒最起碼跟楚紹一樣大了,卻沒想到,她看起來也就是十歲、十一歲這樣。
而且。
這小姑娘長得也太出彩了,部隊子女麽多,沒一個比得過她的,乖乖,政委家裏到底什麽基因啊,小時候的楚紹就挺好看,現在又來一個楚酒酒,更好看。
楚立強自己都沒弄懂楚酒酒跟楚紹到底什麽關系,聶白自然也不知道,不過楚立強在聶白面前默認楚酒酒是他家的親戚,所以,聶白一直以為,楚酒酒也是地地道道的楚家人。
他倆都不說話,最後還是局外人的小郄同志打破了沉默。
“你好,你是楚酒酒同志嗎?這是聶白,聶營長,我是聶營長的勤務員,聶營長這次是收到楚副處長的委托,來看望你和楚紹同志的。”
小郄同志說話公事公辦,不過因為對面這是個孩子,所以說到最後,他非常燦爛的笑了一下,楚酒酒愣愣的眨了眨眼,再次看向聶白,她的表情終于變得驚喜起來,“聶叔叔!”
“你來怎麽都不告訴我們一聲呀,不打電話不發電報,至少也要寫信說一下嘛!”
剛才的楚酒酒還有點警惕,不知道該對他們說什麽,現在确認了他們的身份,她一秒就把自己切換到了小甜心狀态,楚酒酒笑起來,Э燒媸悄馨訝絲吹男畝薊了。聶白本來也是有點緊張的,看她這麽歡迎自己,他哈哈的笑起來,“還不都怪政委,他非說要給你們倆一個驚喜,要我說,給什麽驚喜,早點告訴你們,然後你們到鎮上 去跟我彙合,到時候我還能帶你們倆去市區玩一玩。”
“我來的時候看見市區的古城牆了,哎呦,Ы幸桓龃篤!酒酒在這待了這麽長時間,還沒去過吧,沒事,聶叔叔明天就帶你去看!”
除了最開始,這兩人見面的時候有點古怪,後來就十分熱絡了,大隊長在一旁看着,他倆笑的開心,大隊長不禁也笑了起來。看起來楚酒酒确實是認識聶白,于是,大隊長就不留下打擾他們叔侄重聚了。
走出院子,大隊長一邊往回走,一邊琢磨聶白和小郄同志說的,楚副處長和政委,這倆好像是同一個人。
聶白自己就是營長,然後他還特別聽Ц鼋諧副處長的人的話。
呵呵,真是可惜了,這句話沒讓村裏些揪着張鳳娟說破鞋不放的人聽見,你們見過哪個破鞋能嫁給政委的?天天就知道逃婚、破鞋,別忘了,人家是正兒八經的老牌大學生,光這一層,就比整個青竹村所有人加在一起都強了!
……
知道聶白來了,楚酒酒激動了一會兒,然後連忙打開後門,飛奔到田裏去找楚紹,順便,她還把溫秀薇叫了回來,三個人一起匆匆忙忙的往回趕。因為楚立強說這是一個驚喜,所以即使臉上興奮的都不行了,楚酒酒也不說家裏到底誰來了,溫秀薇和楚紹跑的飛快,到了家裏,聶白正坐在八仙桌邊上看楚酒酒寫的作業本,溫秀薇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她好奇的看着聶白,而聶白第一眼根本沒看見她,只看見了皮膚已經曬成淺銅色的楚紹。
聶白上下看了他一眼,頓時嚯了一聲:“你這小子,變化也太大了!”
他站起來,繞着楚紹轉圈,轉了兩圈,他不可思議的停下腳步,“不是,你小時候長得跟年畫娃娃一樣,臉也挺白淨的,這才幾年,哎呀,人長高了,胳膊腿也變壯實了,這臉……”
“哈哈哈,我怎麽覺得,你長得有點像我呢!”
楚紹:“……”
溫秀薇:“……”
楚酒酒:“……”
小郄同志:“……”
營長,你哪來的自信,人家楚紹就是黑了一點,五官還是跟楚副處長很像的,深邃的氣質,您就是拍着八匹馬也追不上啊!
楚紹跟楚酒酒不一樣,他可不會自來熟,熟就是熟,不熟就是不熟,他不記得自己見過聶白,就皺眉盯着他看,不明白他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後知後覺的發現,楚紹好像不認識自己了,聶白指着自己的鼻子,“你不記得我是誰了?”
楚紹:“……不記得。”
聶白:“嘿,我是聶白啊!你小時候我還接過你回家呢,你剛上小學,家裏人都忙,是我騎着自行車把你從學校接回去的,你不記得了?”
楚紹很努力的想了想,然後面癱的回答:“真不記得了。”
聶白心髒中了一箭。
他們就見過б幻妫不過聶白一直覺得,楚紹時候都上學了,肯定還記得自己,沒想到,他早就把自己給忘了。
好在聶白不是個敏感的性格,孩子時候确實還小,忘了就忘了吧,他笑呵呵的,“算了,以前的事忘就忘了,這回別再把我忘了就成,要不然,我可真要傷心了。”
楚紹還沒說什麽,楚酒酒先替他回答:“肯定不會的!就算他不記得,我也會替他一起記着。聶叔叔,郄叔叔,你們吃沒吃早飯呀,要是沒吃的話,我們現在給你做。”
溫秀薇在一旁站着,聽到楚酒酒的話,她連忙點頭,“對,你們是坐火車來的,在車上肯定沒吃好,這樣,我給你們烙餅子吧,很快的,十分鐘就好。”
說着,她轉身就要拿面,而她這一開口,聶白總算看見旁邊還有這麽一號人了,看向溫秀薇,聶白又是嚯的一聲,“我都沒注意到這裏還有別人,酒酒,這是你姐姐啊?”
溫秀薇:“……”
人生中第一次被人當成背景板,溫秀薇都不知道自己是該開心還是該不開心,只能說,真不愧是軍人,心中只有天地,根本沒有美醜。
溫秀薇忙活去了,楚酒酒跟聶白解釋:“不是姐姐,這是溫知青,她現在暫住在我們家,跟我睡在一張床上。她做飯可好吃了,還有我身上的衣服,也是她做的,聶叔叔,你覺得好看嗎?”
聶白哪有什麽審美,他就覺得軍裝最好看,糊弄的點了點頭,他說道:“好看好看,不是,等一等,你倆不是姐妹,怎麽還長得這麽像,就是巧了?”
楚酒酒笑:“對呀,我們有緣。”
溫秀薇加水調面,聽見楚酒酒的話,她垂下的眼睛往這邊又偏了一點,不過,她什麽都沒說,只繼續手上的動作。
噓寒問暖用不了多久,聶白心裏沒有疑惑了,他就開始興致勃勃的跟楚紹聊天,還是小郄同志提醒了他一句,他才一拍腦袋,想起自己帶的些東西。
打開自己背的大包,這裏除了一點幹糧,還有一個水壺、一身衣服,剩下都是帶給楚家兩個孩子的禮物,聶白跟西方的聖誕老人一樣,打開背包,一樣一樣的往外拿。
“看看,這是你們嬸兒做的蔥油餅,煎着吃特別香。這是你們嬸兒讓我帶的幹果,核桃、榛子、大棗、桂圓,還有這些,西南特産,我是不怎麽吃得慣啊,不過你們倆小孩,應該挺愛吃的。”
“這是部隊發的鋁飯盒,我用不上,送你們了,楚紹現在穿多大的鞋,這雙膠鞋我從軍需部買的,尺碼稍微小一點,我估計你能穿,這雙是女人穿的,不過,酒酒太小了啊,要不就送溫知青吧。”
“這倆鋼筆,一根我買的,一根是政委買的,送你倆,還有這個本子,你看看,特別厚,這是送楚紹的,這條手絹,是你們嬸兒挑的,她說女孩就喜歡這種顏色。哦對了,還有這個。”
說完了,聶白卻不立刻拿出來,把兩孩子的胃口都釣足了,他才一下子把東西從背包的最底部拿出來,“收音機!”
“哈哈哈哈!最新款,一個巴掌就能拿,看看,多漂亮!這不是我買的,我哪買得起啊,是政委好不容易淘換到了一張收音機票,然後買了讓我直接給你們帶過來的,電池我都買好了,來來來,咱們一塊聽聽,看信號好不好。”
楚酒酒看見收音機,本來是想興奮的尖叫一聲的,但沒想到聶白嗓門比她還大,直接把她憋了回去。聶白是個挺有童心的人,跟孩子也玩得到一起去,幾個人湊在同一張桌子上,聽着收音機裏的電流從模糊變成清晰的人聲,楚酒酒高興的直接跑過去,給了聶白一個大大的擁抱。
這下聶白喊不起來了,他有點不自在,不過在溫秀薇把烙餅端上來以後,他的不自在就消失了。
吃過烙餅,聶白又跟他們說了一會兒話,然後就準備徒步走出青竹村,去鎮上的招待所開個雙人間,楚酒酒一聽,立刻說道:“去招待所住着多不方便,聶叔叔,你就住我們這裏好了,你跟郄叔叔、楚紹在大房間擠一擠,我跟溫知青在小房間擠一擠,沒事啦,床其實夠大,不就這幾天嘛,你也不用來回跑這麽多路了。”
楚紹沒意見,溫秀薇也沒意見,聶白見狀,就不客氣了。這一天他跟小郄同志舟車勞頓,實在是累,所以天剛黑,他倆就躺床上睡了,倒是楚紹他們,又等了一會兒才回到床上。
今天晚上沒有雨,同時也沒有月亮。臨睡前,聶白覺得這床還是有點小,怕別人睡外側會掉下去,于是,他自己躺在了最外側,楚紹則睡在最裏面。聶白打了一會兒呼嚕,然後睡夢裏的他翻了個身,背對着窗戶,他睡得沉,但多年的軍旅生涯,讓他睡覺的時候腦子裏總是繃着一根弦。
有人半夜跳進房間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只是沒有立刻坐起來,他摸向自己放在枕頭下的槍,靜靜等着對方做出下一步的動作,聶白心想,這時候闖進別人的屋子,不是求財,就是害命,但他沒想到,這人兩件事都沒幹,而是跟自己的同夥嘿嘿一聲,蹑手蹑腳的靠近了這張床鋪。
房間裏黑漆漆的,他慢慢伸出一只罪惡之手,然後摸上了聶白的屁股。
不僅摸了,他還捏了捏,然後壓低聲音,跟身邊的同伴說:“看不出來啊,這小妞屁股還挺大。”
聶白:“……”
媽的,占老子便宜,還說老子屁股大。
老子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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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