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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第四章
徐宴辭車上的冷氣開得有些大,章徊胳膊冷出了一層雞皮疙瘩,她默默用手來回搓,争取點溫暖。
又把她那大帆布包擋在前面遮點冷氣。
章徊不好意思張嘴說她冷,她指望徐宴辭自己發現,一般紳士的男人,主動就會關掉。
可惜她算盤打錯了,徐宴辭開車那叫一個專心,連眼風都沒給她一個。
章徊只能把頭撇向窗外,看着一路倒退的風景來分散注意力。
窗外的城市,燈光璀璨,喧嚣不息,可章徊覺得這座城市是冷的。
因為萬家燈火卻沒有一盞燈是為她開的,北京是多少年輕人夢想的地方,她們一茬又一茬地湧入這個城市,可最後能留下的寥寥無幾。
章徊想做那個萬分之一,她拼命賺錢攢錢就為了五年後能在這座城市買一個屬于自己的房子。
虞晴笑她做夢,知道北京房價嗎?不吃不喝幹五年,在燕郊付個首付都夠嗆。
章徊想做夢總比沒夢強,更何況她還有老章兜底。
老章說了,章徊只管努力考編上岸,剩下的交給他。
她爸媽這些年在家種果園,搞水果批發,在老家大大小小也算有點家底了。
章徊原來還假清高,說自己絕不當啃老族,後來現實給了她一大杵子。
她就是個大俗人,沒骨氣得很。
比如此刻,她涼得實在受不住了,開始和徐宴辭沒話找話,期待他偏頭“瞧兩眼”自己。
“你平時都自己開車?”章徊一直以為有錢人都配司機呢。
“嗯。”徐宴辭胳膊墊在車窗上,一手轉着方向盤,寧願看前面紅燈倒計時,都沒瞥一眼章徊。
章徊再接再厲。
“今天又麻煩你了,怪不好意思的。”
“不好意思就付車費。”徐宴辭腦子裏在想別的事,這話純是順嘴胡扯的,紅燈變了綠燈,他一腳油門将車開了出去。
章徊:…….
“行,怎麽支付,掃個微信?”章徊說完手機二維碼都亮出來了。
徐宴辭終于抽空睨了她一眼,其實剛才他那話說得挺沒溫度的,有點眼力見的肯定就閉嘴了,氣氛也會冷下去。
但他發現章徊是給個杆子就往上爬的選手,臉皮厚着呢。
性格和小時候一樣,只有長相變了。
他突然想起,那年去看望章家老爺子的事,他嫌棄那房間味道大,在裏面打了個招呼就出來了。
章家正房是住人的,西廂房開了個側門做小賣部。
夏天那種老式冰櫃就在廂房門口放着,裏面本來應該裝雪糕冰棍的。
他路過随意一瞥,發現裏面蜷縮了個小孩,徐宴辭第一反應不是救人或者叫人。
而是站在冰櫃上方淡漠地看着裏面的孩子打冷顫。
最後才伸手将人拉出。
如果當時他再猶豫幾秒,章徊此時就不能坐在他車上了。
徐宴辭關了冷氣,看着前車,聲音端的是漫不經心:“後來又躺過冰櫃沒?”
死去的記憶突然又被重提,章徊心情當然算不上美麗,她打着哈哈尬笑:“…當然沒有,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停頓了幾秒又道:“謝謝你當年的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後面這句話就是為了調節氣氛的,她不想讓自己的道謝顯得敷衍,也不想顯得太正式。
她怕徐宴辭尴尬沒法接話。
她自己屬實是想多了。
聞言徐宴辭微抿下唇,不鹹不淡開腔:“不用客氣,談不上….救命之恩。”
是她救了自己。
徐宴辭的回話,讓章徊沒法接,她嘴唇顫了顫,她想再說點什麽發自肺腑的感恩話語,關鍵時刻她詞窮了。
是徐宴辭先找了話題:“小時候沒少挨揍吧。”他側首看她,眼眸中噙着懶散笑意。
“你這屬于人身攻擊了,誰小時候沒挨過打?”章徊不喜歡冷場,
“我吧。”
“那一定是你太聽話了。”章徊恭維話張口就來。
徐宴辭只是悶聲低笑了下,沒回她的話。
誰知道下一個紅綠燈時,徐宴辭突然把手機遞過來。
章徊懵,這是什麽意思?
“不是要掃微信轉車費?”
章徊:你來真的啊,果然越有錢的越會算計。
加上微信後,徐宴辭突然問了句:“準備換工作了?”
他話題轉得快,章徊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今天我姐助理不在,我給她做個臨時工。”
徐宴辭微點了點頭沒繼續問。
徐宴辭給她送到小區門口,章徊臨下車前突然想起包裏還有瓶未開封的水,她想掏出來給徐宴辭,結果沒拿好,帆布包裏面的東西都掉了出來。
章徊匆忙地把東西收拾起來裝包裏,把水放到中控臺上,就下車了。
臨走彎腰對着車窗,還不忘人情世故一番:“辛苦了,水記着喝啊。”
徐宴辭自然是沒理會她,連聲再見都沒說,留給她的是車屁股。
章徊聳了聳肩,雖然這“大侄子”有時挺沒禮貌的,但整體來說還不錯,挺好相處的。
她也不想想,短短兩次接觸,她能了解個什麽?
回到樊佳邁家,她把自己行李收拾收拾,決定明天就走。
這憋屈錢,愛誰掙誰掙去!
章徊的決心只下到了她洗澡之前,因為洗完澡出來後,發現樊佳邁回來了。
在沙發上人不人鬼不鬼地癱着,看着多少是有點可憐。
章徊不知道樊佳邁又發生了什麽?但她不問,越界的事她不幹。
她本想直接回房間,可看着樊佳邁那難受樣,她還是沒忍心。
“溫的,喝嗎?”章徊給她倒了杯水,遞過去。
樊佳邁接過去一口氣喝幹了,斜着眼看章徊,突然問了章徊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想進圈拍戲嗎?”
“去演躺屍嗎?”一個個真奇怪,怎麽就覺得她這模樣能演戲呢?
樊佳邁被她躺屍這話逗笑了,撐着沙發直起身,将杯子放到邊上:“你這嘴啊,和長相反差太大,以後在外面少說話裝着點,今天怎麽回來的?”
“打車,話說親愛的姐姐車費報銷嗎?”章徊笑嘻嘻往樊佳邁身邊湊。
樊佳邁推開章徊的額頭,哼笑了聲:“少來蒙騙,你和徐晏辭不是親戚嗎,他沒送你回來?”
“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今兒看見我跟看見空氣似的,我是發現了,這些有錢人眼睛都長腦袋頂上。”章徊語氣不像說謊。
樊佳邁半信半疑,垂眸轉着手機:“那你工作怎麽找他幫忙?”
“老章臉皮厚呗,你還不知道我爸這人,找了徐家好多次,估計現在見到我們章家的人就想躲。”章徊邊塗指甲,邊說話。
語氣并不刻意。
樊佳邁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把腳伸過去,讓章徊幫她也塗一下。
“給錢。”
“提醒你現在用的是我美甲工具。”
第一回合,章徊敗。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了一會兒,樊佳邁起身要去洗澡:“把你手機借我下,打個電話,我手機沒電了。”
章徊也沒問她沒電為什麽不充,就直接把電話打開遞給了她。
樊佳邁去卧室打的,從進去到出來沒超過三分鐘,電話就還回來了。
章徊沒當回事。
章徊有點擇床,換了陌生床,她就容易失眠。
虞晴因為考研,最近經常通宵,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瞎侃,章徊閑得沒事,就清理朋友圈“屍體”,在看Levi這個名字時,章徊删除好友的動作停頓了下,她點進他朋友圈看了下,就一條動态,{敢于逆流而上,才有機會獨占鳌頭}一九年發的。
是她“大侄子”的風格。
章徊琢磨着,兩人今晚才加的微信,一句話不說就給人删了不合适。
她思來想去,發了一條:“車費多少?轉你。”
結果可想而知,到第二天早晨對方都沒搭理她。
“怎麽對待長輩呢。”章徊對着那個幹巴巴的頭像,小聲苛責。
*
徐晏辭看見她微信時,人已經在機場了,他要去香港出差。
昨晚為什麽加她?可能是無聊吧。
徐宴辭收起手機沒有理會那條信息,秘書買了咖啡回來遞給他。
秘書是他本科的學弟,也在倫敦大學經濟系。
學弟剛畢業就回國投奔徐宴辭。
“Bill說龔總只在香港停留兩天。”秘書說完看了眼徐宴辭,又加了句:“聽說帶着他閨女去的。”
徐宴辭嗤了聲:“帶呗,還能用美男計怎麽着。”
“也不是不行,又不是沒用過。”
徐晏辭沒理會他的玩笑,轉頭說起正事:“這次你代替Bill留那邊幾天,不要把注都壓在龔玉前身上,接觸下誠達那邊的人。”徐宴辭捏了捏咖啡杯子。
“行。”
徐宴辭的手機和這句話一起響起的,發微信的還是早上那位。
發來的是一串亂碼,徐宴辭皺眉看了兩眼也沒看懂,他直接将章徊的微信左劃點擊删除。
他沒打算再和章徊有什麽交集。
但有時候緣分這個東西就是挺奇妙的。
章徊早上起來接到了樊佳邁兩個任務,第一個是讓她跑腿,送點東西。
對于章徊來說小意思。
第二個是陪樊佳邁去香港玩幾天,也就是說要給她助理這職位延期,全程她買單。
“不用擔心,不會耽誤你上班的。”
章徊昨晚下定的決心,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她還是比較了解自己的,大俗人一個人,頂不住樊佳邁的金錢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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