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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趙辰陽在車上一句話不說, 一直耷拉着頭摳手機。

徐宴辭也沒有主動說話，他從這個年紀過來的，他知道趙辰陽心裏的別扭。

車子進了地庫, 趙辰陽終于擡起了頭, 看着徐宴辭欲言又止。

“說。”徐宴辭邊說話邊将車倒進位置，停車熄火，但人沒下車。

“我媽是不是特別後悔生下我？”趙辰陽想了好久，終于問出來了。

“你媽這輩子最不後悔的應該就是生下你吧。”徐宴辭說完下車, 點了根煙繼續道：“她只是不會表達愛….你看她和你姥姥吵得兇吧, 實際上她比我更愛你姥姥，你媽就是個矛盾體。”

餘昭吃虧在這性格上，她恨餘慶穎可也愛她，或者說, 渴望得到餘慶穎的愛。

“其實我媽也是個可憐蟲對嗎？”趙辰陽拉着行李箱跟在徐宴辭後面，上電梯前徐宴辭将煙碾滅。

“你媽不可憐, 至少她有你愛她。”徐宴辭擡手摁了電梯。

“切，我才不愛她, 我奶說我下生才六個月, 她就不要我了。”趙辰陽說這話時一直低着頭。

徐宴辭插兜瞥了他一眼，沒有糾正他話裏問題, 也沒有去指責他爺爺奶奶。

只淡淡道：“不管你以前接受的是什麽信息，但從現在開始, 你應該去學着自己去感受她愛不愛你，但有一樣別學你媽。”

“什麽？”

“口是心非。”

其實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只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罷了。

徐宴辭給趙辰陽安排到自己這住一段時間, 就是不希望他受餘昭和他媽的影響。

這孩子自從趙家那邊出事後，沉默了很多, 餘昭也不懂得開導，再繼續這樣下去，恐怕心理會出問題。

電梯快到時候，趙辰陽看了看徐宴辭：“我去你那住….你會不方便嗎。”

徐宴辭怔了一會，才明白他的意思，哼笑了聲：“年紀不大，懂得倒多，你這次考多少名啊？”

趙辰陽瞬間就蔫了：“我這次沒準備好，下次準備好，我能拿全年級第一。”

徐宴辭沒打擊他，給趙辰陽安排好，他就出差了。

*

自從上次徐宴辭“不告而別”後，兩人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見了。

章徊這段時間過得特別充沛，白天上課，休息時間接了幾個翻譯兼職，她現在在圈子裏口碑還不錯。

基本不用特意找了，光老客戶介紹，就夠她忙的了。

晚上還抽空和藝術家姐姐吃個飯。

“下周日有空嗎？”兩人從餐廳出來，藝術家姐姐問她。

章徊多機靈，她馬上接話：“如果是大美女召喚，随時都有空。”

藝術家姐姐誇她膩歪：“我下周六要辦一場個人畫展，你來玩玩吧。”

章徊肯定去捧場啊。

周六那天，她起了大早，給自己化了個淡妝，特意穿了一件比較文藝的白色裙子。

她自己照鏡子，還挺滿意的。

還特意買了一束花，想送藝術家姐姐來着，結果人到的時候傻眼了。

藝術家姐姐滿場陪人談笑，根本顧不上招待章徊。

她默默把花放到了二樓一尊雕像前面，她有點後悔，剛才在裏面寫上名字好了。

做好事不留名，向來不是章徊的辦事風格。

章徊跟着上了樓，看了會兒畫。

…….

藝術家果然就是藝術家，每幅畫都很高端….但就是她看不懂。

一幅抽象畫面前，別人看得津津有味，章徊看半天也沒看出畫的是什麽。

章徊覺得自己可能是山豬吃不了細糠，不怪畫，只怪自己見識少啊。

老章當年要是也花錢培養培養自己藝術細胞就好了，自己也不至于這麽俗了。

她打量着滿場這些“有錢人”，這都是人脈啊。

無奈自己和人差距太大，聊不上。

章徊默默撇撇嘴，準備下樓，一轉身看見一熟人。

徐宴辭。

藝術家姐姐穿着高定禮服站在徐宴辭身邊，也不知道兩人在說什麽，嘴角含着淡淡的笑。

不知道是因為章徊目光太熾熱了，還是徐宴辭太靈敏了。

他一擡頭精準地對上了章徊的目光。

章徊本來想走的心，這會也走不了。

她嘴角四十五度上揚，隔着雕像和徐宴辭招了招手：“hi，好巧啊。”

藝術家姐姐也看見她了，叫她過去。

“剛才太忙了，沒顧得上你，有喜歡的嗎？回頭姐姐送你。”

“這些我全喜歡，嘿嘿但我可不敢奪人所愛。”章徊指了指身後那些看展客戶。

章徊這句話沒恭維，藝術家的抽象畫确實很受歡迎。

“哈哈哈，行吧，等改天姐姐單獨送你一張。”藝術家剛說完就去忙着接待老朋友了。

只留下章徊和徐宴辭。

“hi好久不見。”章徊覺得她和徐宴辭關系有點奇怪，用一個詞形容，忽遠忽近。

前段時間吧，兩人都住同一屋檐下了，她覺得兩人應該算熟悉了吧。

結果第二天徐宴辭不告而別，随後一個多月沒出現，微信也沒有個消息。

兩人之間剛建立起來的那點熟悉感嗖地一下又回到了原點。

徐宴辭淡淡道：“一個月，算不上好久。”

“也對，可能是我這兒的時間過得太慢了吧。哈哈。”章徊尬笑了兩聲，又指了指樓梯口：“那個，你還要繼續看吧？我先走了，改天等你有時間請你吃飯。”

章徊說完轉身就要走，徐宴辭在後面叫住了她：“走吧，現在就有時間。”

章徊：….

章徊指了指後面：“你….不看了？”

徐宴辭越過章徊，下了樓梯，順帶抛下了句：“藝術細胞欠缺，看不懂。”

章徊有一種終于找到同類的感覺了，她緊追兩步：“嘿嘿，看來你跟我一樣是山豬。”

這話她是說順嘴了，說完後悔了，只祈禱徐宴辭沒聽見。

但那是不可能的，徐宴辭偏頭：“山豬？”

章徊：“……你聽錯了。”

章徊緊接着轉移話題：“你今天想吃什麽？請你吃了幾次飯都沒買上單，顯得我好像不誠意似的，今天這頓必須我請。”

徐宴辭上了車，逗她：“今天有誠意了？”

“一直都有！”聊了兩句，章徊覺得兩人之間那熟悉感回來了點。

“那找地方吧。”

章徊找了上次和虞晴她們去的那家私房菜。

這頓飯終于沒有什麽意外插入了，飯後章徊結了賬。

她心裏一松，總算還上一點人情了。

送章徊回家的路上，徐宴辭問她趙辰陽在學校怎麽樣？

“挺好的呀，除了….愛睡覺外，你們家是晚上虐待他了嗎？他怎麽每天都那麽多覺。”章徊玩笑地問道。

徐宴辭眉頭微皺，偏頭看了章徊一眼：“睡覺？為什麽沒打電話告訴家長。”

“給他媽媽打過呀，她說孩子愛睡就睡呗，又沒影響誰，你讓我們當老師的還怎麽說？”章徊有點不願意聽了，可以指責她任何事，但絕不能質疑她作為老師的職業道德。

徐宴辭說完也覺得剛才話有點過了，只是還沒等他說話，章徊就回話了，語氣明顯不悅。

“抱歉，我不是這意思，下次他在學校有問題，你直接打我電話。”餘昭再繼續這樣下去，趙辰陽就廢了。

“不好意思家長，我們學校只留了他媽媽一個人的電話號呢。”章徊也不看他，語氣陰陽怪氣。

聞聲，徐宴辭低笑了聲：“那麻煩章老師….記一下？”

“不好意思，周六我放假，等上班了您再聯系我吧。”章徊較勁上了，寧願看着車窗外面，也不看他。

等紅綠燈時，徐宴辭轉頭好笑道：“章老師看在親戚份上，通融下？”

“什麽親戚啊？”章徊終于回頭了，就是壓着嘴角不能笑，顯示出一副還在生氣的模樣。

徐宴辭睨了她一眼，哼笑了聲：“這回不叫大侄子了？”

章徊适可而止，臺階來了她就下，她又不傻，幹嘛和徐宴辭把關系搞僵？

“我叫了，你能答應嗎？”她眼眉一挑，語調說不出的調皮。

徐宴辭将車停到小區門口，他側頭，語氣閑散又意有所指：“你确定？”

徐宴辭今天穿得休閑，一舉一動間帶出來的似有若無香水味沖刺着章徊的感官。

她不敢直視徐宴辭的眼睛，單眼皮男人對她殺傷力太大了。

其實徐宴辭的五官不僅是眼睛長得好，其他地方也不錯。

章徊強迫自己把頭轉開，小聲嘟囔了句：“開玩笑，我上樓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說完就跑下車了。

有點落荒而逃那味兒，徐宴辭看着她進了小區，扯了下嘴角，開車走了。

他今天還有其他事。

其實他不知道，章徊進去後又出來一趟呢，只是剛才停車的地方，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

章徊捏了捏手裏的水瓶，吐了口氣，擰開自己咕嘟咕嘟喝了半瓶，擦了下嘴：“最近不能再見他了。”

也不知道這決心是給誰下的。

可惜越怕什麽越來什麽。

周一上班，章徊右眼一直狂跳，她在家裏找了一個黃豆粒沾上了。

想壓壓跳，好像沒管什麽用，到辦公室時候，她又給拿下去了。

上午開完會，章徊剛回辦公室。

她班裏一個文文靜靜的女生就來找她了。

說她媽媽今天來學校，找章徊有點事。

這學生說話時候，一直沒敢擡頭看章徊。

章徊有點納悶，這學生平時特別聽話，學習也不錯，她媽找自己幹嘛？

她的右眼跳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