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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我聽見有人喊叫,趕緊跑過來,到院子裏以後聽見康國侍衛說,他們的使臣死了?
當時他們話也沒說清楚,我就進屋看了一眼,啊呀……
這一下子就看到康國使臣吊死在房梁上!!
我的老天吶,我哪見過死人,好懸沒吓死過去,趕忙出來喊人了……”
鴻胪客館內第二個看見康國使臣屍體的雜役勉強說了經過。
他也吓得不輕,回完話,便立刻跑回雜役院那邊。
鴻胪丞命人給這些看見屍體大受驚吓的雜役們熬安神湯,跟着來到蘇露青身邊,面色犯難,“蘇探事,你看這?”
外邦來使死在鴻胪寺,鴻胪寺脫不開幹系,負責鴻胪寺安危的烏衣巷同樣也脫不開幹系。
這件事一個處理不好,便是兩國邦交的致命傷。
鴻胪丞這個老滑頭,是打算把鍋全扣在烏衣巷頭上。
更何況……
正想着,一陣黑風忽然自眼前刮過。
蘇露青只覺得夜幕下,有什麽東西突然竄到近前。
轉頭就看見康國侍衛長正抓着鴻胪丞的衣領,腦袋往前伸,幾乎要跟鴻胪丞頭頂着頭。
生硬的喊道,“堂堂大齊,竟然,縱容皇後,派人,殺,我國王子!此事,必須給,我們,康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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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臣意外身死,現場還多出兩具外來屍首。
鴻胪寺卿親自出面,安撫住那幾名康國侍衛,暫時将此事壓下,同時向宮中遞了請罪奏疏,等待帝後發落。
宮中回複很快。
因為事情出在鴻胪客館,協助守衛的又是烏衣巷,便将此事交由大理寺徹查;
烏衣巷協助,戴罪立功,務必找出兇手。
又聞此事牽扯到了皇後,皇後為避嫌,自請退居後宮,待嫌疑洗脫之日,再回前朝理事。
秦淮舟接旨趕到鴻胪寺時,是在後半夜。
更夫的梆子聲剛剛敲過,一慢三快,現在已經是四更天了。
鴻胪丞又将發現康國使臣屍身的情形,詳細給秦淮舟講過一遍以後,以鴻胪卿為首的鴻胪寺官員,均向着秦淮舟拱拱手,表示鴻胪寺上下定會全力配合。
等沒人再說話了,蘇露青也從末座站起身。
漠然朝秦淮舟抱拳道,“宮中已下旨,即日起,烏衣巷上下聽候大理卿差遣,要做什麽,大理卿盡管發話吧。”
話說完,她已經在心裏啧出一聲。
想她堂堂烏衣巷探事司指揮使,行事辦案何時低過頭,沒想到在此事上,她竟栽了這麽大個跟頭,尤其是還矮了秦淮舟一頭……
丢人啊。
秦淮舟将她的反應盡收眼底。
連日來高強度戒備,看她雖行動上仍是利落,眼下仍有疲色,此刻更像是只鬥敗了的鷹,翅膀利爪全小心的收起來,倒有些純然無害的意思了。
真是難得。
不過對頭雖式微,他卻并未掉以輕心,只略微點點頭,便徑直問起康國使臣來京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來。
聽完使臣在鴻胪客館內的種種頤指氣使,又聽鴻胪卿說起今晚宮中招待來使的那場宴席:
“……這康國使臣滿嘴大放厥詞,先說陛下身體抱恙就應該盡快退位讓賢,又聽說皇後殿下與陛下一同主政,大為不滿,學說牝雞司晨都學不對,說的是屁雞死沉——”
“最後還問皇後殿下,何時同他一起啓程回康國?他會奏請國主,讓國主為他與皇後殿下主持婚事。如果國主不允,他也願意娶皇後殿下做寵妾,體面風光過完後半生——”
“爾等聽聽,這些話如此大逆不道,辱我大國國威,真是成何體統!”
鴻胪卿今年六十有七,因着宴上只有他出席作陪,因此這些經過也只有他能講。
等把康國使臣說過的話複述完,鴻胪卿已經氣得連連咳嗽。
蘇露青毫不懷疑,要不是礙于鴻胪卿這個身份,恐怕他都能指着康國使臣的屍體,大贊一聲“死得好!”
同時心中閃過一絲狐疑。
外邦來使來京觐見,按說都是恭敬有加。
以往雖然也聽說過有使臣架子過大的,那也是因為使臣之國國力強盛,而中原王朝略顯式微,雙方有很多條件要談,這才容忍一二。
據她所知,康國只是西域路上一處要塞小國,且早就被中原的各個王朝打服了。
那這康國使臣鬧出這麽一攤子事,又是為了什麽?
正思索間,聽到秦淮舟說,“鴻胪卿先請息怒,如今最緊要之事,是找出真兇,還皇後殿下清名。不知可否先請諸位帶路,我們一道去兇案現場看一看?”
鴻胪卿當即答允,給一旁的鴻胪丞使了個眼色。
一行人在鴻胪丞的帶領下,來到鴻胪客館內康國使臣的院落。
那幾名康國侍衛已經被帶去別處安撫下來,院中一切事物都還保持原樣。
包括窗下的兩具屍體。
鴻胪丞擦擦頭上的汗,“啊,侯爺,這兩具屍體是從外面摸進來的賊人。
發現時,他們就已經斃命了。
先前仵作過來驗過,這二人是被聞訊趕來的康國侍衛殺死的,那些侍衛只顧洩憤,直接下了死手。”
鴻胪丞說完,從袖中取出一份文書,“這裏面是仵作驗屍過後草拟的驗屍文書,請侯爺過目。”
秦淮舟接過驗屍文書,打開看了看,随手遞給一旁的蘇露青。
蘇露青也沒推辭,直接拿過來,仔細看過一遍。
從初步驗屍結果來看,康國使臣是自缢身亡,窗外的何原二人,是重傷失血而死。
秦淮舟已經走到那兩具屍身前,蹲身查看。
鴻胪丞連忙從身邊人手中搶過燈籠,替他照着屍體。
地上的兩具屍體都是面朝上擺放的,秦淮舟目光略過第一具,看向第二具,“這女子的臉,也是康國侍衛砍花的?”
“啊……應該是的,“鴻胪丞答,“我等趕到時,那些侍衛還在瘋了一樣的劈砍,若非蘇探事帶人把他們拉開,恐怕情況還要更糟。”
秦淮舟點點頭,“這兩人的身份可查實了?”
“從男屍身上搜到一本文牒,名字叫何原,他有個妻子,叫駱雙,應該就是他身旁的這女子。”
鴻胪丞忽地面色古怪,“這二人深夜鬼鬼祟祟潛入鴻胪客館,倒是讓下官聯想到先前京中一直在傳的雌雄雙盜。
可惜,官府就算接連加派人手,也不曾将那雙盜緝捕歸案。
如今這兩具屍體也是男女二人,會不會……就是那雌雄雙盜?”
秦淮舟在聽到何原這個名字時,下意識往蘇露青那邊看去一眼。
果然看到她肯定的點點頭。
心中便是一沉,“這兩人的身份還有待确認,蘇探事。”
蘇露青應下一聲,“我會叫人去查證,不過……”
聽到她刻意的停頓,秦淮舟心中警鈴大震,“還有何問題?”
蘇露青坦然看向他,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毫無私心,“如今烏衣巷需得聽從大理卿指派行事,那這出入各處查實身份的事,恐怕也需要大理卿的手書才行。”
秦淮舟思量片刻,倒不是過分的要求,點頭應允,“也好。”
之後又進屋內查看。
康國使臣被放在床榻上,梁上留着那條用來自缢的長繩。
看屋內布置,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再去測量地面與長繩的距離,也并未發現異常。
看上去,就好像真的是康國使臣自己把自己吊死的。
蘇露青跟着看過屋內,轉身走到外面窗下,蹲身去看那具臉被砍花的女屍。
屍身上傷口不多,但都很深,的确是劈砍的痕跡。
然而臉上卻是砍傷與劃傷兩種傷,砍痕與身體傷痕一致,劃傷明顯要淺上許多。
蘇露青可以用辦案經驗保證,這是兩撥人留下的。
另一邊,秦淮舟将屋內情形查看完畢,出來就看到蘇露青和梁眠兩個人蹲在窗外,圍着兩具屍身嘀嘀咕咕。
鴻胪丞陪在他身邊,殷勤地道,“侯爺,查證還需要一段時間,衙署裏布置好了廂房,侯爺先去歇歇吧?”
秦淮舟一擺手,“你下去吧,若有什麽需要,本官會着人去問。”
鴻胪丞熬了大半宿,整個人簡直要熬草雞了,一聽這話,如蒙大赦,飛快的告退離開。
鴻胪丞走後,秦淮舟* 邁步走到蘇露青那邊。
見她一直在看女屍,出聲詢問,“可是這女屍有什麽問題?”
蘇露青目光仍落在女屍身上,“你還記不記得,那個康國侍衛長,是怎麽說的?”
秦淮舟不假思索,“他說皇後派人殺了康國王子。”
“康國只有兩位王子。”
蘇露青記得之前看過的康國卷宗,口中說着話,手上動作未停,探手去剝女屍的衣領,檢查屍身是否存在暗傷。
秦淮舟微微別過頭,只從餘光判斷她查驗的進度。
蘇露青注意到他的反應,擡頭看他一眼,繼續道,“如今兩位王子正忙着在國內争儲,死的那個,如果真的也是王子,那查清他究竟為什麽而死,可比知道他究竟是怎麽死的,有趣多了。”
秦淮舟眼中神色略有緩和。
他們如今是協同合作的關系,比起單打獨鬥,眼前這種發現端倪及時溝通的做法,對盡早結案助益最大。
跟着也道,“早先中原使臣出使西域,是抱着必死之決心,為王朝掃平西域阻礙做貢獻,因此這些使臣時常會在那些地方言行無狀。”
兩人的目光自半空交接,彼此都看出心中所想:
至于康國來的這位……
總不會也想學先使臣,用自己的死,給康國一個向大齊開戰的理由吧?
蘇露青驗過女屍身前傷痕,視線停留在咽喉下方一點,那裏似是有一條勒痕。
她将女屍扶坐起來,攏起女屍腦後散落的頭發。
或許是這個動作有些遮擋視線,她自然無比的使喚秦淮舟,“過來幫我扶着。”
秦淮舟暗暗嘆出一口氣,認命的走過去,幫着将其固定住。
女屍之前包裹嚴實的脖子完全露出來,顯出一圈清晰的勒痕。
蘇露青垂眸看過那圈勒痕,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神情。
“如何?”秦淮舟注意到她神色,問。
蘇露青沒有馬上回答,不知想到什麽,眉眼忽地一彎。
秦淮舟從她眼中看出了一絲算計的意味,直覺不妙。
果然,下一刻就聽到她說,“要不,打個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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