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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賜婚旨意下來之後, 蘇露青進宮謝恩,跟着就開始在女官淩然和內侍省的協助下,搬進布政坊內禦賜新宅邸。
新宅邸在布政坊南端, 左臨阆國公府邸。
蘇露青在一衆內侍省宮人的簇擁下,站在宅邸大門前, 仰頭看大門門楣。
內侍省管事太監連忙在她身邊道, “蘇探事,這宅邸先前空置過一段時日,如今雖簡單打掃過,但很多地方都還需要重新修繕,譬如這大門,也是需要重新粉刷, 挂上匾額的。”
蘇露青點點頭, 她倒不是因為眼前這門庭寥落而止步。
不過在進府之前,還是随口問了一聲, “匾額要如何題寫?”
“呃……”
聽到這個問題, 本來還巧舌如簧的內侍省管事太監,一下子卡了殼。
對啊,光顧着趕時間整修宅邸,倒是忘了這最重要的。
門上總得寫點兒什麽,才能凸顯宅邸主人身份, 就像隔壁寫的是阆國府,再往前是尚書第、彭城公主府……
那這座宅邸,應該題什麽?
啊呀, 大意了, 回頭還得重新請示一遍宮裏。
東西雖搬進了新府邸,但內侍省這邊全部收拾一番也需要時日, 蘇露青依然還是宿在烏衣巷她自己的書房裏。
一回來就看到梁眠仿佛不認識她了似的,眼睛瞪得老大,結結巴巴的“蘇探事”長“蘇探事”短,說了半天,最後一句有用的話也沒說出來。
當梁眠第七次提到,“……今年臘梅開的真好啊,我家坊鄰院子裏剛好就種了一棵,他剪了一大捧臘梅,給左鄰右舍全送了個遍,送到我這兒時,還說看我家整日裏空落落的,幹脆把剩下的一把臘梅全送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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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露青拎起他肩膀上的衣服,把人整個轉了一圈,讓他背過身去,“沒有要說的了就去幹活,牢裏的人都審完了?口供都齊了?你要是那麽喜歡臘梅,我直接送你一棵,你也種到家裏去。”
梁眠見狀,終于鼓足勇氣,“蘇探事,就是那個……宮裏賜婚那個事兒,真的是……真的嗎?”
宮中賜婚旨意一出,朝裏上上下下都很震驚。
尤其是烏衣巷裏梁眠他們,跟着蘇露青辦事這麽多年,誰不知道這兩個人的關系有多麽的水火不容。
蘇露青甚至還說過——我第一眼看見他,連把他埋哪兒都想好了。
梁眠悄悄的想,把這兩個人撮合在一起,同住一個屋檐下,那家裏不得三天兩頭放火拆房子?
正在心裏默默亂想,就見蘇露青橫過來一眼,眼神發涼,語氣極冷,“你既然這麽好奇,等我成婚那日,你坐主位,親眼看。”
“不不不……”
梁眠暗道一聲不好,“屬下不敢造次,那日屬下定是要鞍前馬後侍候蘇探事,聽憑蘇探事差遣!”
迅速表完忠心,立刻腳底抹油開溜,“蘇探事,屬下還有口供要審,這就去了!”
“回來。”蘇露青卻忽然叫住他。
梁眠身子僵了僵,心裏十分沒底,轉身回來,小心翼翼的問,“蘇探事,還有什麽吩咐?”
蘇露青看他自己吓自己直吓到臉色發白的模樣,決定暫時放他一馬,“屈縣令過壽,你去替我選一樣禮物來。”
送禮這活兒,梁眠最是拿手,當即痛快應下。
屈縣令就是長安縣令屈靖揚。
當初蘇露青受命審理丁承時,從他口中得知,那個讓他裏應外合,将屍體放進鴻胪客館混淆視線的人,就是屈靖揚。
“……你既然查過我的卷宗,應該也知道,我這些年都在什麽地方任職。“
“是,我的确曾在戶部就任。”
“貪?……世間有幾人能真正做到為官清廉?別人都收冰敬炭敬,你不收,不會顯得你兩袖清風,只會讓別人覺得,你是在砸大夥兒的碗。在這個地方,誰不是把面具扣在臉上,把臉皮丢在身後,對上裝成一只搖尾乞憐的狗,再搖身一變,成為底下人不敢觸怒的上頭!”
“當年,屈靖揚他和我同在戶部做官,彼此都做過什麽,彼此心知肚明……”
“你以為我是怕他告密?你沒有家小,不明白一家老小被他人捏在手裏的恐懼,如果不是他威脅,我如何保下家人?何璞不就是眼前最近的例子?”
“偷換米糧,暗換麸糠,本就不是什麽秘密,官船渡口又不是只出不進,來回多倒幾遍手,總能平賬;再不濟,送到坊間那些官倉裏,只要見者有份,讓吃肉的喝湯的都滿意,自是什麽秘密都爛在肚子裏。”
“……我只能說這些了,你雖然能保我家人在流刑途中不出意外,但人外還有人,我總要為家人再多求一點垂憐……”
蘇露青回想到這裏,再次把目光投向那張京師地圖。
當初那具女屍,就出現在西市渡口。
而西市在長安縣管轄範圍內,一旦報官,只能往長安縣衙來報。
如果不是她手快,搶走女屍,這件命案也許會被屈靖揚設成懸案,等風聲過了以後,再随便找個什麽理由結案。
正想着,林叢自外面進來,将尋查結果告知她,“蘇探事,裏坊怪事有結果了。”
“講。”
“鴻胪客館出事那晚,崇義坊裏有人看到水渠裏似乎有東西,隐約像是人,但那人只這麽猜了一句,随後便推說不知。”
崇義坊,屈靖揚的宅邸就在崇義坊。
蘇露青接着問,“只有這一件怪事?”
林叢點點頭,又搖搖頭,“不過那人也說,那幾日崇義坊裏有宅子在動工修繕,時常有東西順着水渠流走,起初也吓着過幾個人。後來大家發現,那些不過是扯壞的帷幔、屏風碎角之類的,也就沒人再留意。那晚看到有東西的人,後來堅稱自己或許看錯了,還說如果真的有人掉進水渠裏,總該聽到呼救聲。”
“是誰家的宅子在動工?”
“啊,是屈縣令家。”
蘇露青聽到這裏,眼眸微眯,“他倒是早有準備。”
“這……要準備什麽?”林叢不解。
蘇露青看着地圖上崇義坊到西市的路線,
漕渠、永安渠、清明渠水均有交彙,幾股水流流動,水中的東西也會随水波一動。
跟着道,“動工修繕,便會源源不斷産生雜物,雜物若不慎掉落,或者幹脆遺落在什麽有水的地方,水流連通水渠,雜物便會被水流推着轉移到別處。
坊內水渠或寬或窄,大家早都屢見不鮮,裏面的東西多看幾眼,也就司空見慣。
等大家都習慣了這些,再趁夜抛屍水中,讓水流将屍身推向渡口。”
林叢恍然,“如此說來,一個晚上的時間,足夠屍身流入渡口。而渡口船只來來往往,碼頭長工裝貨卸貨一天下來忙得不可開交,除了船上的貨物,根本不會注意其它,即使有人注意到,第一反應,也只會以為是什麽貨物落了水,丢貨的人自然會去打撈。”
于是一整日下來,女屍随水飄在渡口碼頭一帶。
一直到日落時分,當日的最後一船貨物開始卸貨,閑暇下來的人,才仔細去注意那一直飄在水面上的“東西”。
繼而發現,那其實是一具屍身。
“也就是說,屈靖揚很可能就是殺害何原、駱雙夫妻的兇手,”林叢有些困惑,“可……一個長安縣令,因何要針對平民百姓?”
“何原姓什麽?又是誰的兒子?”
“啊……何璞!”林叢反應過來,“何璞甚至整個何家人都與賬簿有關,那……屈靖揚,會是那個寫賬簿的人嗎?”
“即便不是,也有一半可能與之有關。”
林叢不解,“那另一半可能是什麽?”
蘇露青卷起地圖,交給他收好,“另一半可能,自然是他清清白白,這些猜測都是在冤枉他了。”
話音剛落,又有一名親事官進來回禀,“蘇探事,何老夫人的事,查到了。”
何老夫人姓屈,叫屈靖盈,是屈靖揚的姐姐。
以及何玉臨死前最後的活動範圍也有了結果——崇義坊內有人看到何玉趁夜出入過幾次屈府,因何玉臉上那一大塊胎記,張嘴呼吸的時候,目擊者險些以為是什麽牙成精了。
“那……這麽說來,何璞、何玉竟然是屈靖揚的外甥?那、那何胥、何原不就是他甥孫?原來何玉死之前想說的那個字,竟然是舅?”
梁眠說到這裏,眼睛瞪得更大了,“虎毒尚不食子,娘親舅父,沒想到屈靖揚這個舅父殺了外甥一家,這、多大的仇啊這是?”
林叢跟着緩緩道,“如此看來,何原能進國子監外院,也是屈靖揚這位舅爺幫的忙。”
“現在不是冤枉他了,”蘇露青冷笑一聲,“何玉偷走的賬簿,想來就是在屈靖揚手裏。”
“可屈靖揚明面上什麽也沒有涉及,無緣無故,烏衣巷就這麽進屈府的門……”
梁眠有些擔憂,“那位畢竟是長安縣令,正五品上的階品,比總衙的都知使君還要高出一截,我們沒有調令,算是以下犯上了吧……”
“誰說無緣無故了?”蘇露青乜他一眼,“讓你去選的東西呢?”
“哦,聽說屈縣令喜歡看畫,屬下選了張竹鶴圖。”
竹鶴圖是從古董店訂的,屈靖揚壽宴這天,蘇露青從古董店取來竹鶴圖,帶上梁眠、林叢幾人,前往屈府,給屈靖揚祝壽。
盡管沒有請帖,但門前管事看到烏衣巷的腰牌,再聽說探事指揮使前來為自家主君賀壽,也沒有把人拒在門外的道理,當即着人将蘇露青幾人請進府內,自己則立即去通禀屈靖揚。
屈靖揚正在房內和監察禦史靳賢下棋,聽完來秉,一皺眉,“她來幹什麽?秦侯可也在這裏呢,別叫她沖撞了秦侯。”
棋盤上黑白棋子有來有往正膠着間,屈靖揚這邊隐隐落了下風,他心思全在棋局上,稍有不快之後,随口道,“來就來吧,把人安排到外院,請她吃頓飯就是了。”
管事領命離去。
屋內,靳賢抓了顆白子在手裏,随口說道,“看來,這位蘇探事對岳丈大人還算恭敬,這麽多年了,也沒見她給別人賀過壽。”
屈靖揚只不屑冷哼一聲,注意仍在棋局上。
半晌摸出一枚黑子,試探着在兩處上方懸來懸去,始終下不去決心落子。
靳賢見狀,向旁邊放松着倚住憑幾,“……何璞一案剛過,鴻胪卿的判決也下來了,兩案接連有她參與,依烏衣巷的手段,順藤摸瓜從不走空,就是捕風捉影,也要想方設法落個實處,說不得又從什麽地方摸到些由頭,在向上頭表忠心呢。”
屈靖揚終于落下一子,語氣也頗為不滿,“自從有了烏衣巷,朝中有多少人遭他們毒手,偏聖上對他們深信不疑。等着看吧,像他們這樣逼供誣告,早晚要亂套。”
“唉……今日來祝賀的同僚這麽多,難保不會有誰要遭他們毒手。哦,對了,岳丈可知道,那鴻胪卿的案子,最後如何判了?”說着,靳賢落下一子。
“哎呀!剛才不應該下那兒的——”屈靖揚一見他落子,立刻後悔起來。
重新琢磨棋局,口中說道,“結果還未公布,知道的也多半是猜測,不過……鴻胪卿那案子的判決結果不是就在禦史臺?你這個監察禦史,難不成知道的比我還晚?”
靳賢:“岳丈說得是,此案的判決結果還要再送上去給陛下過目,不過我聽說,輕判了。鴻胪卿賜白绫,丁家上下流放嶺南,說是到封州那邊。”
屈靖揚久久不語,最後只嘆了一聲,“造化弄人啊。”
靳賢:“我想,丁承或許吐了些秘密給她,不過他身上除了勾結外賊,還能有什麽事?”
“那就只能問他自己了,”屈靖揚明顯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如今康國的算盤落空,鴻胪寺那邊派了新人去和康國王後一派交涉,幫那王後所生王子奪權,康國和車冉國的關系搖搖欲墜,可惜為此耗費心血的太——”
屈靖揚忽然收了聲,咳嗽幾聲,“總之,先看看那蘇露青接下來有什麽動靜,她要是敢在老夫府中鬧事,老夫可不慣着她,直接叫人攆她出去!”
靳賢看一眼屈靖揚,眼中若有所思,口中跟着道,“岳丈說得是,今日岳丈壽辰,諒她也不敢生事。”
……
外院來的大多是京城小官,也有些想要露臉攀關系的學子,衆人彼此相談,倒也算融洽。
梁眠在四周看了一圈,回來說,“蘇探事,屈府的人給我們安排在外院,是不是知道我們前來的目的,開始防着我們了?”
蘇露青一臉了然,“他們未必知道,不過,就算什麽也不知道,肯定也是在防備着。”
梁眠:“裏面那道門把守甚嚴,想要從正常途徑進去,恐怕有些難。”
“那就不走門,走點別的。”蘇露青假意起身去看花架。
雖是冬天,屈府卻擺了很多開得正盛的花,嬌弱花枝迎向寒風,無數花瓣被寒風無情吹落,落下一架花雨。
蘇露青一路探到屈靖揚的書房,聽了聽裏面的動靜。
然後推開門,快速閃身進去。
剛翻找沒一會兒,又聽門聲響,她迅速隐到書架後面,屏息聽外面動靜。
進來的只有一人,聽腳步聲微有遲滞,應該是對這裏并不熟悉。
那人進來以後,似乎停頓了一會兒,随後便有窸窸窣窣翻找的聲音響起。
蘇露青眉頭一挑,看來,這也是個找東西的。
她小心地自書架後面探出頭,意外又不意外的,看到一個眼熟的背影。
幹脆直接邁步走出來。
聽到身後的動靜,那人只僵了一瞬,便從容轉身,面上帶着溫和淺笑,然後在目光對上她的以後,跟着冷下來。
“你怎麽在這兒?”
蘇露青先發制人,“屈府的宴席都開始了吧,你不去賀壽,鬼鬼祟祟跑來書房,幹什麽呀?”
對于她的出現,秦淮舟同樣也不意外,直接從她面前經過,指尖劃過書架上的東西,從中搜查自己需要的東西。
口中說道,“蘇探事不也是不請自來麽。”
“呵,”蘇露青搶在他之前來到屈靖揚的書案,“烏衣巷去什麽地方都不奇怪,反倒是你,大理寺如今不是都結案了,你就不怕被屈府的人撞見,回頭到禦前參你一本?”
秦淮舟反唇相譏,“有烏衣巷探事官在側,即便被人撞見,恐怕屈縣令也更願意相信,在下是為阻攔烏衣巷而來。”
他這是拐着彎的說她心術不正,蘇露青暫且不同他計較,低頭掃一眼書案上的東西。
眼前晃過一道身影,光線被遮擋一點,不用擡頭也知道,秦淮舟就站在對面。
“聽說,內侍省的人,也到你那兒去了?”她想了想,先問一句閑語。
“嗯,搬了些東西到布政坊。”
“都搬了什麽?”
“衣物,書本。”
“沒了?”
“內侍省那邊說,其它東西,都由內侍省置辦,只需将我日常所用的東西搬去便可。”
“日常所用?”蘇露青擡頭看他一眼,“是搬了所有的東西?還是只揀了随手能用到的?”
“所有。”
秦淮舟每個問題都回答的簡單,在書案這裏沒有發現,又轉身向別處,打開一個書箱。
“全部啊,”蘇露青關注着他的舉動,接着問,“侯府就不管了?”
“自有侯府管事操持。”
“布政坊那邊的屋子,你都看過了?”
“還未。”
“什麽時候去看?”
“不急,”秦淮舟又去開另一只書箱,“以後時間很長。”
“你在找什麽?”
“一個賬——”
聲音戛然而止。
蘇露青笑得暢快,“反應很快嘛。”
秦淮舟的臉色不太好,唇線抿成一條直線,起身的時候倒還記得将書箱收回原處,只不過周身氣場凝滞,像墜滿夜霜的竹。
“蘇探事果真名不虛傳,箭無虛發,令人佩服。”
“承讓。”
蘇露青心情大好,遞去一個眼神,“如何?找到了麽?”
秦淮舟繼續往下一處地方走,“看來蘇探事也沒找到想要的東西。”
“是啊,”蘇露青大大方方承認,“不過,比起我沒找到東西,看到你失言,我更高興。”
心中暗忖,秦淮舟大概找的也是一本賬簿。
他雖然明面上結了何璞案,但也清楚這案子底下暗潮洶湧,如今既然能出現在屈靖揚書房裏,說不定也查到了屈靖揚和丁承的關系。
只是不知道,他找的賬簿,和她要找的,是不是同一個。
環視四周,到處都是書牆,有幾處牆壁空着,上面挂着書畫。
她走到其中一處書畫邊,擡手拎起一邊,往外面掀,見裏面依然是牆壁,看不出有什麽輪廓紋路。
她又擡手往牆上敲了敲。
牆壁敲擊聲發悶,不像有暗格。
又去擺弄多寶閣上的花瓶等物,擺件一個個拿起,又放下,似乎都是尋常之物。
接着,兩人的目光忽地齊齊落在一架屏風前。
那裏擺着一只很大的大青石花盆,花盆裏面栽着一棵小小的橘子樹,葉子碧綠,枝幹發枯,像是缺水的樣子。
方才進來時,他們因為注意力不在這裏,因而并未第一時間發現異樣。
如今再看,這棵橘子樹,似乎有些過于碧綠和枯槁了。
蘇露青伸手摸了下葉子。
觸手手感有一種柔韌,撚上去,讓她想到一種皮子。
“是假的,”秦淮舟也撚了一片葉子,“皮子,塗了顏色,枝幹是真的,應該是從別的樹上砍下來的。”
“那這個就是機關了。”蘇露青伸出去的手忽地頓了頓,跟着往身邊睇去一眼。
秦淮舟沒動,“蘇探事是怕在下捷足先登?”
蘇露青直接握住樹幹,正要去轉——
屋外忽然隐約傳來說話聲。
“……秦侯怎會也不見了?還不快找?今日府中可來了烏衣巷那尊瘟神,若是讓他們撞見了,在這府裏起了沖突,再讓秦侯吃了虧——別忘了,老秦侯如今可也在京裏呢,回頭若老秦侯找上門來,你我都沒法交代——”
腳步聲越來越近,屈靖揚邊和靳賢說着話,邊要走進來了。
蘇露青當機立斷,直接轉身,從書房隔間翻窗離開。
才一落地,身後就又跟上一人,看情形,他也沒有更好的脫身方法,直接賴上她了。
府中“秦侯突然失蹤”的消息,如滾水一般在仆從之間傳遍,
如今屈靖揚又在書房坐鎮,書房一帶便也多了不少人,想要脫身,就更加不易。
兩人對屈府地形都不算熟,三繞兩繞間,不但沒避開人,反倒看見了更多來找人的人,其中甚至還有不放心親自帶人來尋的屈靖揚。
眼看着屋後的屈靖揚就要繞到前面來,蘇露青咬咬牙,直接推開* 這側屋門,順手把秦淮舟也按了進去。
這裏大概是一間供客人暫時休憩的廂房,他們剛進入屋內,便有管事跟着敲門進來找人。
“這裏也沒——诶?好像有?”
屈靖揚的聲音跟着傳來,“可是秦侯在裏面?”
蘇露青是背對着屋門的,外面的光亮,随着敞開的門,明晃晃透進來,她看到秦淮舟被天光照亮的側臉。
倉促間,她直接将秦淮舟抵在屏風前。
伸手,從他的兩臂中穿過,環住他的腰。
匕首從衣袖裏滑出來,随着手腕翻轉,如一條蓄勢待發的蛇,隐蔽的抵住他後腰。
秦淮舟依稀能感覺到,那匕首的尖端穿過衣料,似要一直釘進皮膚肌理。
微涼唇瓣擦在耳畔,留下帶着熱氣的威脅,“不想死的話,就別動。”
然後,門口的天光,接連被匆忙趕來的人影擋住。
他微微阖眸,偏頭,別過視線。
門口。
屈靖揚扒着門框,本是焦急的一張臉,在看清楚裏面情形後,瞬間變換出無數種神色,五彩紛呈,五味雜陳,五體投地。
“喔……咳咳、嗯,兩位真是……呃、真是……伉俪情深、伉俪情深啊,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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