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32章 第32章

“咳、”

秦淮舟想反駁, 開口時卻猛然被自己嗆住。

緊攥着的藥罐不小心脫了手,掉到地上,在織花地毯上骨碌碌滾了幾圈, 最後撞到桌角,被迫停住。

蘇露青低頭看向那只藥罐, “哎呀……”

“什麽?”秦淮舟下意識問道。

她擡起頭, 滿眼可惜,“這藥是烏衣巷醫官精心秘制的,開膛破肚都能恢複如初,連魯忠都不知道呢,就這麽被你給摔了。”

眼前傾過一道身影,寬大衣袖一拂, 掉落的藥罐重新出現在他手裏。

她沒動, 眼眸低垂,看他那只手。

拿着青瓷藥罐, 青瓷細膩, 反着窗外透進的天光,修長指節抵在青瓷邊緣,手背玉白,輝玉交映。

秦淮舟以指尖在藥罐邊緣劃過幾圈,确保沒有摸到什麽粗粝破損處, 萬幸這屋內地毯夠厚實,藥罐掉在上面,不至于碎裂, 這才堪堪放心。

方才他挑出藥膏時, 便覺得藥味特別,與尋常傷藥不同, 聽她如此說,心中了然。

起身将藥罐放回桌上,補了一句,“放心,沒摔壞。”

視線不小心掃到仍坐在桌邊的人,衣襟拉低,露出一片肩,以及格外明顯的一道血痕。

手上一頓,重新拿起藥罐,幹咳一聲,“藥還不曾上完。”

方才她轉身轉得突然,他急着起身回避,這才不慎掉了藥罐,耽擱了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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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露青見他如此,似是意外,“有勞。”

說着話,她重新轉回去,背對着他。

膩潤藥膏被輕而又輕地抹在傷處,屋內靜得只剩下呼吸聲,又聽到他說,“既是幫忙,更該持之以恒。”

蘇露青在心裏咂摸一番這個詞,輕嗤一聲。

“這藥膏……”

秦淮舟跟着問起,“不知烏衣巷的醫官都在其中添加了何物?大理寺接手的嫌犯偶有傷重者,常常因傷處感染難耐,若能以此藥救治,于他們來說,也會少受些痛楚。”

蘇露青聽到這話,暗暗感慨:

關注傷藥,關心嫌犯,這人莫不是個菩薩?

“騙你的,”她在心裏淺淺嘆了一聲,“都是尋常傷藥,随處可見。”

而且……魯忠那養尊處優的樣子,他哪會用得上?

身後的人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是信了,還是仍覺得她又诓他,不告訴他實情。

沉默到上完藥,藥罐輕擱在桌上,“好了。”

她小心的拉起衣襟,秦淮舟也轉身避到外間。

藥效慢慢起來,後肩跟着燒起一片熱,她小心地避開傷處,緩緩換過衣服。

聽到秦淮舟在外間開口,“那張手令,別再用了。”

她知道秦淮舟指的是兩人同查鴻胪客館兇案時,他簽的那張手令。

這東西通常只适用一次,但被她鑽了空子,撈人時也派上用場。

不過,知道是一回事,東西既然還在她手上,怎麽處置,又是另一回事。

她掀起簾子走到外間,有些疑惑,“什麽手令?”

秦淮舟沒料到她會這麽問,頓了頓,“……今日之事,僅此一次,以後兩邊查案各憑本事,如何?”

蘇露青挑眉,“難道不該如此?”

秦淮舟緩一口氣,“……钤印可做修改,只要加派人手重新與各方衙署知會一聲便是。今後若再看到舊令,皆按作假處置,既如此,何必兩相為難呢?”

蘇露青似是被他說動,點了點頭,“說的也有道理。”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她打斷了秦淮舟想說的話,笑吟吟看過去。

秦淮舟立刻從她眼神中捕捉到一絲不妙,下一刻,聽她繼續說,“你還有賭約沒有兌現呢。”

秦淮舟快速跟道,“至多,再給你用一次。”

“成交。”

……

從布政坊到光福坊,路上要經過幾處裏坊。

兩人都騎着馬,京中街巷不得疾馳,蘇露青控着缰繩,壓住馬步,行進途中不時注意着兩邊的景象。

到光福坊靳府時,果然如秦淮舟和梁眠所說,靳府閉門謝客,門前偶爾有聞訊前來探望的友人,也都被管事客客氣氣攔在門外。

他們到靳府門前時,正看到一輛馬車在門前掉頭,馬車檐角挂着的燈籠上寫着“陳”字。

蘇露青往那輛馬車處多看了兩眼,便聽秦淮舟在身側道,“那是承議郎陳戬家的車。”

“陳戬?”有些耳熟。

“陳戬與靳賢同為監察禦史,今日奉旨前去绛州巡按,他來這裏,大概是想同好友道別。”

绛州……

蘇露青在心中重複了一聲。

靳府的管事看到他們,迎上前來,照例說着委婉謝客的話。

蘇露青等他說完,将腰牌亮出,“本官有要事,必須見到靳禦史,勞煩帶路。”

“這……”管事看到烏衣巷的腰牌,瑟縮一下。

又看到她身旁的秦淮舟,眼前跟着一亮,仿佛看到救星,“蘇探事,秦侯,今日我家主君告假不曾去過早朝,實在是傷重,只能卧床靜養,不便見客,還請二位多多擔待。”

本以為秦侯會看在同僚一場的份上,勸住這烏衣巷的探事官,不再勉強,哪知道……

蘇露青很是幹脆,“不用他起身,我去見他。”

“不……”管事又看了一眼秦淮舟,以眼神求助。

“事出突然,此時拜見是有失禮,只是如今的确有一件十萬火急之事,需得向靳禦史問詢,”秦淮舟看出蘇露青随時準備往裏面闖的架勢,幾不可查的扯了一下她的衣袖,看向那管事,溫聲道,“勞煩你再去通傳一聲,我等可在裏面等候。”

管事沒辦法,只好先把兩人讓進去,自己再去請示。

茶上到第二盞,裏面仍沒有動靜,蘇露青拿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刮着盞沿兒,擡頭打量這處偏廳。

整座府邸布局古樸,府中一應器具都是半舊,可見府邸主人追求古意,一切順其自然。

秦淮舟端正坐在一旁,對此行究竟能不能見到靳賢,似乎并不太在意,緩聲道,

“靳賢既然決定閉門謝客,必然不會輕易打破這層規矩,否則,當初屈府出事的時候,萬年縣衙與刑部怎會不來此處問詢?”

蘇露青看他一眼,“他們又不是最終審理的,來不來找靳賢,又有什麽關系?”

秦淮舟頓了頓,沒說話,默默低頭品茶。

又等了一陣子,管事終于回來禀道,“我家主君說,身上傷勢太重,實在不便起身,兩位若是想問什麽,不妨由我轉達。”

“若是其他事,晚幾日來問也可以,但這件事麽,”蘇露青走到偏廳門前,示意管事帶路,“必須由他親口來答。”

“蘇、蘇探事,不可啊——”

靳府管事慌亂之中還想再說什麽,然而觸及到蘇露青瞥來的眼神,他忽然覺得心頭一驚,剎那間什麽阻攔的話也不敢再說。

只嗫嚅着,“主君傷重,說話也費神,郎中交代了,一定要靜養……好……好吧,我帶路……”

出去時還是不死心,想再求助秦淮舟。

然而秦淮舟仍是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看到他看過來,便颔首客氣地道一聲,“有勞。”

管事的希望徹底破滅。

靳賢的屋子裏充滿濃郁的藥味,地上有些滑,蘇露青低頭看去一眼,見地板很是光亮,像是剛剛灑掃過一樣。

床前擺着一架桐木屏風,屏風外放着兩張席子。

蘇露青揀了其中一張坐上,隔着屏風,往裏面看。

透過镂空處,只隐約看到垂下的帷幔,靳賢躺在帷幔之內,看不分明。

“咳咳……”靳賢微弱的聲音從帷幔裏傳來,“不知是何緊要之事,竟勞煩秦侯與蘇探事一同前來?”

蘇露青聽着秦淮舟與他寒暄幾句。

在秦淮舟引出屈府那日的話題之後,靳賢沉默了半晌,“……實不相瞞,此事已成靳某心病,每每閉上眼,吾妻與岳丈的樣貌便躍然眼前……可恨他們全部葬身火海,也恨我如今這身殘軀,無法盡早為他們料理身後事……”

“靳禦史看清那些火海中搬出的焦屍了?”蘇露青忽然問。

帷幔裏靜了一瞬,“看到一些,聽當時搬出屍身的衙差說,府內能找到的,全是被燒焦的屍體……”

蘇露青點點頭,也嘆了一聲,“是啊,聽說靳禦史跪在府外痛哭不起,還望靳禦史節哀。”

“唉……”靳賢也又長嘆一聲。

“這場火燒得蹊跷,行兇之人下手狠辣,整件事看起來像是仇殺,但據秦某所知,屈縣令為人和善,似乎并未聽說他與和人起過龃龉。不知靳禦史可知道,屈縣令是否有過什麽仇家?”

“……岳丈大人為人謙和,平日裏與我等晚輩閑談,也從未有過激憤之語,若非說有看不慣之處……”

靳賢似乎斟酌了一下,還是選擇實話實說,“恐怕也只有烏衣巷一事,而且……靳某雖卧病家中,卻也時常着身邊人探聽疑案進展,不巧,聽說了一道傳言,也與烏衣巷有關。”

蘇露青察覺到身側投來兩道視線。

不予理會,只問,“不知靳禦史聽到的,是什麽傳言?”

“屈府起火,是烏衣巷所為。”

蘇露青冷笑一聲,“動機呢?”

“靳某也只是随意猜測,傳言并非空穴來風,加上岳丈大人每每對烏衣巷之事都慷慨出言,若因此得罪了什麽人,卻也不是沒可能……”

屏風裏能看到的範圍太窄,蘇露青起身,走到屏風旁邊,看着裏面緊緊閉合的帷幔。

屋內放着幾個炭盆,距離稍遠些的窗子敞開着,有風時不時從外面吹進來。

帷幔偶爾會被吹起一點,透過那被掀起的縫隙,她隐約能看到躺在裏面的靳賢。

……蓋着被子,似是有些熱,胳膊從被裏抽出來,露出似是帶傷的手……

帷幔忽地又在這時候垂落回去,風停了。

她回身看一眼窗子的方向,緩步走過去,推了推窗扇,讓窗子更大的敞開。

跟着才道,“倒是有趣。”

靳賢身體摔傷了,腦子倒還靈活,幾句話就将問題推到了她這裏。

如果她上當,一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恐怕最後要證明的,就是“烏衣巷沒有放火燒屈府”了。

“所以,屈縣令壽宴那日,就沒發生過什麽特別之事?”她重新回到屏風邊上,沒有再坐隔在屏風後的那張席子。

“咳咳……”

靳賢又咳出幾聲,“若說特別之事,不巧,還是與烏衣巷有關。

岳丈大人并不喜歡與烏衣巷之人打交道,是以壽宴的請柬,并未發給烏衣巷裏的任何人,可那一天,蘇探事你卻登門賀壽,這一件,應該可以算作特別之事吧。”

蘇露青盯着不時被風吹開一絲縫隙的帷幔,“看來,靳禦史今日能回想起來的,全都是烏衣巷。”

說話間,外面又有風起。

風順着大敞着的窗子卷進來,勢頭之猛,忽地一下就掀開帷幔。

裏面的靳賢似被吓了一跳,忙着要起身去拉帷幔。

匆忙間,他的手伸到床帳之外,因是穿着寝衣,袖口寬松,衣袖随着動作,順勢退下去一截,露出一截小臂。

蒼白的皮膚上交錯着幾道傷,一直延伸到手背處,手指似是也有傷口,一眼看去慘不忍睹。

大概是突然的動作拉扯到傷口,靳賢倒吸幾口涼氣,栽了回去。

秦淮舟已經起身去幫他拉緊帷幔,避免他再次受寒,同時關切問道,“靳禦史,靳禦史?”

“咳咳……”

靳賢在裏面格外有氣無力,“真是抱歉,剛剛不慎扯動傷處,怕是又要重新包紮了。至于秦侯你剛剛問的那個問題,我知道的,已經都說出來了,如今實在是不知還能說些什麽。”

頓了頓,低聲道,“靳某深知,秦侯此來,不是故意為難于我,只是礙于烏衣巷惡名,不忍烏衣巷當面侮我,這才與她同來。

靳某方才所說那消息,并非空穴來風,那日在岳丈大人府中,秦侯你被她那樣……恐怕也是那妖人擔心事情敗露,故意拉秦侯你當了擋箭牌。

好在陛下嚴明,屈府之事終歸是由大理寺來查,只盼秦侯盡早查明原委,岳丈大人在天有靈,想來也能安息了……”

靳賢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一句說完,人也昏迷過去。

秦淮舟叫了管事進來,管事又匆忙去請郎中,靳府仆從魚貫而入,幾乎要将屋子占滿,兩人無處落腳,幹脆離開屋子。

看到提着藥箱匆忙進屋的郎中,秦淮舟不經意間問蘇露青,“那窗子,你是故意開大的?”

他跟着皺起眉頭,“靳賢本就因墜馬,重傷在身,方才那般情形,怕是會招致邪風入體,稍有不慎,會釀成大禍。”

“真的重傷在身,自然會釀成大禍,但,”蘇露青回想剛剛看到的情形,“他不一樣。”

“如何不一樣?”當時他一直坐在屏風後面,只看到她站在帷幔前,像要強行拉開帷幔逼供的樣子。

又揚起一陣風。

還挂在枝頭的一點葉子終于被風吹下來,枯葉與地面接觸,發出細微的脆響,餘下光禿禿的枝杈在風裏互相撞擊,也發出一些幹枯的嘆息。

蘇露青只往府外走,“他有什麽不一樣麽……方才他說的那些話,你也都聽到了,後來他在帷幔裏,不是又單獨對你說了些話?到底有什麽不一樣,你猜啊。”

秦淮舟走在她身側,只道,“那條傳言,在萬年縣、刑部兩方轉來的卷宗裏,都記錄過。”

“哦,烏衣巷放火,”蘇露青側頭瞥他一眼,“那大理寺打算如何對待這條傳言?”

“那名親事官,”秦淮舟語氣如常,“大理寺原本可以通過他來處理那條傳言,或是澄清,或是證實,總歸都能有一個交代,但你已經把人搶走了。”

這還是她的錯?

蘇露青一個旋身,擋在他身前,“那之前,你為何不說?”

“你沒問。”

蘇露青深吸一口氣。

很快恢複如常,“真是遺憾。”

秦淮舟忽然問,“所以,你到屈府那日,究竟是為何?”

蘇露青退後兩步,與他拉開距離,“怎麽?大理卿是打算就地升堂?”

“只是問問。”

“嗯……”她作勢答道,“當然是去賀壽啊。”

“當真?”

“随便說說。”

以防備對防備,最後自是誰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從靳府出來,外面又有前來探望靳賢的友人,靳府管事照例将人委婉拒回。

蘇露青翻身上馬,正要趨馬,聽到秦淮舟問她,“你要去哪兒?”

她扯住缰繩,回身看他,“怎麽?你要送我?”

秦淮舟深吸一口氣,“如今你已去過靳府,見過靳賢,還有,此案之初這些疑點,你也都看過,如今大理寺正式接手此案,之後種種,還望烏衣巷不要插手。”

原來不是打算送她,而是告誡。

“屈府失火疑案,既有旨意下給大理寺,烏衣巷自然不會再插手此案,至于其它麽……”

她揚起馬鞭,随手一甩。

身下坐騎順從的向前跑去,留給他一個背影。

她自有她的案子要查,如果中途意外重合,那線索花落誰家,自然還是……

各憑本事。

……

回到烏衣巷,梁眠立即來報,“蘇探事,你要查的窈娘家的事,有眉目了。”

“……窈娘家在平康坊裏,生意一直不錯,老板窈娘記性很好,很快就記起那天黃昏發生過的事。

馬孚和那幾名官員交代的事,雖然差不多都能對上,但日子不對。

窈娘的确見過不少外邦人,可那段時間,她不小心得罪了高官,為避風頭,便将酒肆關了幾天。”

“看來這些人早就串過口供,”梁眠說到這裏,撓撓頭,“但他們怎麽知道,自己一定會被抓進來?”

“也許,他們是棄子,”蘇露青接過那幾張口供,一張一張浏覽過,“我記得之前總衙那邊弄出事來時,有幾個人的家眷敲過鳴冤鼓,那些家眷後來如何,可查過?”

“總衙那邊查過,後來那幾人的家眷就沒了消息,只出面領了屍身回去安置。”

“繼續查,還有馬孚這幾人的家眷,全都查清楚,另外……”她想了想,“總衙審出事的那幾人,他們的驗屍文書,可都交接過來了?”

“應該都在,屬下這就去找。”

梁眠很快将驗屍文書送來,蘇露青将相關卷宗擺在一起,重新核對。

“蘇探事,既然馬孚幾人的口供有串供嫌疑,那這幾個人的死因……會不會也有問題?”

“不會,”蘇露青看着文書,“魯忠雖然不大管事,但不會在這上面出問題。”

“但人是總衙弄出事的,又是總衙給退回來的……會不會總衙裏面還有內奸?”

蘇露青輕笑一聲,“內奸這種東西,就像蠅蟲,只要找,就會有。”

“那……是不是盡快除去?”

梁眠想起之前被毒死在地牢裏的何玉,事後經過清查,揪出了藏在探事司的內奸,不過那內奸嘴很嚴,至死也沒供出背後之人。

蘇露青搖搖頭,“不急。”

翻過手邊卷宗,聽到梁眠小心的問,“如果也不是總衙的問題,那這些人既然是棄子,既然早就串供好了,為什麽不在總衙就招供?”

蘇露青将前後發生過的事情在腦中過了一遍,“當時不說,是時機不到,如今時機到了,自然要拼命交代,才能給家中人一線生機。”

就像當初丁承供出屈靖揚一樣。

“所以這個時機……到底是個什麽時機啊……”梁眠想破了頭,也想不通。

這時候,一名親事官來報,說晉陽公主召她見面。

蘇露青有些詫異,先交代梁眠,去查剛剛說過的那些人,然後立即趕去玄都觀。

到達玄都觀時,最後一聲暮鼓已經敲完,坊門全部關閉,今晚她大概要暫時歇在玄都觀裏。

晉陽公主一見到她,先是欣喜,而後神情再次被緊張取代,“阿青,我叫你來是因為……我發現,玄都觀,有鬼!”

……

夜色又深一層。

秦淮舟看一眼窗外天色,拿起燭剪,剪下一朵燈花。

自靳府門前分別,一直到這個時候,她都沒有再回府。

府中還和昨晚一樣,到處挂着象征新婚之喜的紅綢等物,連蠟燭都還是雕花的喜燭,只是氣氛與昨晚截然不同,散掉那些驟然的熱鬧,周圍變得更加冷清。

有宮人進來添水,秦淮舟随口問一聲,“蘇探事還不曾回府?”

宮人恭恭敬敬地答,“晉陽公主召見,蘇探事去了玄都觀。”

看來她是不會回來了。

視線随意轉向放在桌上的藥罐。

燭火跳躍着斜照在藥罐上方,在藥罐底部積出一小片搖曳的影子。

……不上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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