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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36章
魯忠是給她報喜的。
冬日裏寒風凜冽, 魯忠的這間屋子擺着的炭盆比別處更多,而他身上還披着件厚氅,看上去一副病容。
“……咳咳……還沒恭喜蘇探事與秦侯喜結連理呢, 陛下愛惜,才成了這麽好一樁婚事, 聽說陛下還賜了蘇探事一座大宅, 若有機會,咱家也想登門拜訪呢。”
蘇露青又聽他東拉西扯說了一堆誇贊的話,跟着恭敬應和幾聲,口中說着些誠惶誠恐的話。
但心裏清楚,魯忠不會無緣無故說這麽多,前面這些道賀家常, 都是鋪墊。
果然, 魯忠朝身邊使了個眼色,随侍在身旁的幹兒子立刻捧來一份文書。
“使臣案判決下來了, 此案是你負責的, 結案得很漂亮,宮中有旨,擢你為提點烏衣使,”魯忠随手抽出文書,遞給她, 臉上帶着笑,“重點不在這兒,你的階品會按雲騎尉算。這可是宮中難得的恩典, 咱們烏衣巷, 上上下下,能撈到雲騎尉的可不多。”
雲騎尉屬正七品, 魯忠這個統領烏衣巷的都知使君,階品也才到奉議郎,是從六品。
如今只是一樁使臣案,就讓蘇露青一躍有了官階,難怪魯忠會有此感慨。
蘇露青接過任命文書,神态不卑不亢,“全仗使君提拔。”
“蘇提點太客氣了,我這點兒能耐,能提拔什麽呢,蘇提點這不是折煞咱家嘛。”
魯忠從坐榻上起身,走到蘇露青身邊,狀似慈愛的拍了拍她的肩,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每一下都拍在了她的傷處。
“蘇提點如今聖眷正隆,以後這烏衣巷麽,遲早也要交到你手裏,咱家真是為你高興,”魯忠說着,忽然往幹兒子那邊看一眼,斥道,“這麽沒眼力價兒,蘇提點來了這麽半天,連茶也不奉一盞。”
其中一個幹兒子連忙弓着身退出去,準備奉茶。
蘇露青忙道,“多謝使君擡愛,只是下官還有些公務沒有處理,使君若是沒有其他吩咐,下官就先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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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魯忠擺擺手,示意她坐下,這時候茶也端上來,蘇露青端起茶盞淺啜一口,魯忠這兒的茶出自宮中,俱是上品,裏面又添了諸如桃仁橙齑等佐物,口感很是清甜,跟着聽到他說,“千秋節就要到了,到時候宮中定是要大辦的,烏衣巷照例會負責一部分禦前守衛,這件事交給你去辦,莫要出亂子。”
“使君放心,下官定不辱使命。”
“你辦事,我肯定是放心的,”魯忠往窗邊一盆花處走去,摩挲着枝葉,狀似不經意地提道,“我聽說,從總衙送過去的那幾個犯官,全都招供了?”
這件事已經不是秘密,蘇露青點點頭,“是。”
“既然都招了,那就別再耗着了,把案子結好,送去禦史臺,該怎麽定罪怎麽判決,都交由禦史臺去判。”
魯忠嘆了口氣,“咱們烏衣巷這點兒地方,但凡多押進三五個,連牢房都不好排,更別說什麽時候又要押進犯官。早前的案子既能送走,就快些送走吧。”
蘇露青面有為難,“使君有所不知,這幾人的口供太過雷同,似乎有串供嫌疑……”
魯忠似有不悅,“人既然都到了烏衣巷,那就只有招或不招這兩種結果,招了的,按流程定罪,沒招的,再繼續深入着審。那幾個人,本就有謀反之嫌,口供相似,又有什麽稀奇。”
魯忠說到這裏,緩和下語氣,“這案子耗時太久,宮中已有微詞,如今他們既然都招供了,正好趕在陛下千秋之前,咱們把案子利落一結,底下人少樁差事得個輕松,上頭看到結果也能滿意。說不定帝後一高興,給你這提點的官職再提一提,何樂而不為呢。”
之後也不給蘇露青反駁的機會,直接拍板,“就這麽辦,你讓底下人把口供都整理好,讓他們畫押,叫……”
魯忠從旁邊候着的一溜幹兒子裏,指出一個人來,“長禮,你同蘇提點去一趟,東西都整理完,你就去禦史臺。”
蘇露青見狀,沒再堅持,點頭自去準備。
……
“……蘇提點,人,真的要交出去啊?”梁眠悄悄溜出來問蘇露青。
蘇露青先看了一眼不遠處盯着人整理口供的長禮,那是個年輕的小黃門,應該是才到魯忠身邊,很得魯忠重用。
“總衙發了話,又專門派人來盯着,不交也不行。”
“但……”梁眠張了張口,“那幾人的口供不是都有問題,如今還沒有查明啊。”
直接這麽送去禦史臺,等判決結果一下,日後就算查出來了,也沒可能再翻案。
“馬孚這兩日精神如何?”蘇露青忽然問。
“啊?精神?”
梁眠愣了一下,猛然反應過來,“啊……不太好,總愛胡言亂語,每次胡言亂語的時候,還會吐白沫!”
蘇露青緩步往書房處走,“這樣的人,如何交給禦史臺?萬一他途中發生什麽不測,誰能說清他是因自身犯病而出事,還是經手的人做過手腳。”
梁眠飛快應道,“有道理,屬下這就去盯着些,千萬不能讓人在到禦史臺的路上出事。”
沒過多久,有親事官來報,說犯官馬孚舊疾複發,病情加劇,險些出事,特來請示是否要将人轉去禦史臺。
“這……”蘇露青看向一旁的長禮,“此事小使君應該也知道吧,總衙将這幾人送來以後,其中有個叫馬孚的,時常驚厥,不過我想,他驚厥慣了,事後總會清醒,應該也不是什麽大事,不會耽擱使君的吩咐。”
長禮皺了皺眉,似是為難。
蘇露青看似幫忙想法子,“或者,先将其他人連同口供轉去禦史臺,等馬孚稍好一些,本使親自帶人送他過去?”
“蘇提點,此事我需得回總衙與使君說明,還請蘇提點見諒。”
蘇露青點點頭,“應該的。”
過不多時,總衙那邊回話,先讓醫官穩定住馬孚的病情,之後再議。
“呼……還好沒事兒,”梁眠松了口氣,把之前整理起來的卷宗等物送回給蘇露青,“蘇提點,醫官都是自己人,應該能拖上一段時日。”
“嗯,這幾人的家眷,可有下落了?”
梁眠嘆了口氣,“他們就好像人間蒸發一樣,如今尚不知道他們究竟去了何處。”
“沒有出城?”
“應該是沒有,”梁眠搖搖頭,“各處城門都派人仔細詢問過,都說沒有印象,我等也出城探尋過,臨近村落也都沒有聽說過有什麽告狀的犯官家眷。”
“他們的家中……也沒有?”
“這正是最奇怪的,”梁眠回道,“馬孚這些犯官雖被緝捕,但因不曾定罪,還未累及家人,府中一應運轉照常,早些時候,他們家人都還在城中活動,但近半個月,家裏的人忽然就不見了。”
“所有人?”蘇露青暗覺奇怪。
“那倒不是,仆從還在,只是妻兒不知所蹤。那些仆從不明情況,主人失蹤時,又沒見過任何異常,心有狐疑不敢明說。因着他們都是犯官家裏的人,怕貿然報官,反被府衙關進大牢,就一直這麽等着。”
蘇露青将這話在心中思索一陣,半月之前,這些犯官家眷突然失蹤,時間是在使臣案前後,當時馬孚這些人還沒招供。
先前她以為,馬孚等人的招供,與使臣案的結果有關,如今想來……未必全是如此。
又或者,他們原本準備過兩份口供,要等使臣案結果出來以後,再決定用哪一份交差。
想到這裏,她道,“秦淮舟問詢馬孚的時候,都問過些什麽,你再重複一遍。”
……
放衙時又已入夜。
蘇露青回府時,女官賀蘭楓照舊等在門口,先恭賀她升官,然後禀道,“秦侯還不曾回來,飯食已經熱好,蘇提點慢用。”
“他沒回來?”蘇露青有些意外。
難道是屈府那件案子有了新進展,就算沒有那把鑰匙,他們也找到了新線索?
想到鑰匙,便想起林叢來回禀的話。
長安縣衙這兩日有新縣令補缺,屈靖揚生前所用的東西,正被整理起來,分批送去靳府,由靳賢這個女婿處理。
也因此,有些東西早已經送入靳府,林叢在僅剩的器具裏面不曾見到有帶鎖的。
看來,要尋個機會,再去靳府找上一趟。
吹燈就寝。
意識正朦胧間,猛然察覺到身側有人接近。
錦被揚成一張盾的模樣,頃刻間遮天蔽日,她翻身抵住錦被之下的人,手中握一支就寝時下意識帶進帳內的發簪,如同握住一把匕首。
簪尖對上獵物的眼睛,是威懾,也是觀察思索的時機。
屋內沒有再亮起燈,月光從窗外小心翼翼滲進來。
被按住的人嘆出一口氣,七分無奈三分慶幸,勉強抽出被按住的手,伸出錦被,“……是我。”
蘇露青眨了下眼睛,對上那人略顯無奈的目光。
又忘了。
她撐起身子,随手将發簪塞到枕頭下,揭回自己的被子。
“你怎麽不點燈燭?”
秦淮舟神色複雜的扭頭看她一眼,這算不算……惡人先告狀?
又頓了頓,才道,“我點起燈燭,你能保證不從帳內竄出來?”
看她這兩次的反應,明顯是連睡夢中都不得安生“”。
“你又沒試過,怎知我會?”蘇露青緩緩呼吸幾番,擁着被子坐好。
忽見秦淮舟朝她伸出手。
“什麽?”她奇怪。
“發簪,”秦淮舟補了一句,“夜還長,難保有人不會再突然驚起。”
“你還怕這個?”
說是這樣說,蘇露青還是将發簪從枕頭下取出。
不過沒有交到他手上,而是順着未拉起的帷幔,擲出去,“當啷”一聲,精準的落到妝奁邊。
身側的人沉默片刻,忽地起身下地,不知要去做什麽。
燈火倏地亮起,将幽暗房間照亮,秦淮舟去而複返,手上拿着藥罐。
神色自若,“既然醒了,就上藥吧。”
她看出去一眼。
已經就寝歇息的人,摘了網巾,松了發髻,一頭烏發自然垂落,有幾绺随着起身俯身的動作,滑到身前,又偶然被衣領挑開幾縷,堪堪被刮住,停在一片玉色中間。
被看的人對此稀松平常,只擡手,随意撩開,繼續往她這邊望。
蘇露青判斷一瞬,回絕,“上過了。”
說着就要躺下。
但有人快她一步,行動是不容拒絕,态度是公事公辦,“你自己上的,難免有疏漏之處。”
藥被提前挑出來,秦淮舟接着對她說,“衣服,拉開些。”
衣襟拉開,後肩處的傷痕依然醒目,不過恢複的還算不錯,再上幾天藥應該就差不多了。
蘇露青坐在帳內,身後正給她上藥的人與她的距離是前所未有的近。
手邊沒有桌案做支撐,她随意抱膝坐着,時不時回頭,看他挑出藥的動作。
終于,被看的人忍不住出聲,“看什麽?”
蘇露青張口就道,“你這兩日這麽殷勤替我上藥,事出反常,我心中不安,打算看看,你是不是往裏面添了什麽砒霜鶴頂紅。”
“……”
她聽到很沉緩的一道呼吸聲。
之後秦淮舟才道,“……聽聞軍中傷情最重者,不是拼殺時被擊中要害的傷兵,也不是積年傷病累積的頑疾,而是不經意挨上又不曾仔細處理的輕傷,耽擱了最合适的處理時機,傷處發炎潰爛者十有九中。”
意思就是,你想多了。
蘇露青聽出他的意思,冷笑一聲,“多謝你的未雨綢缪。”
“舉手之勞。”
屋內靜了一瞬。
蘇露青背對着他,問,“你之前說,馬孚之妻敲過大理寺門前的鳴冤鼓?”
“嗯,”很輕的一聲,從身後傳來。
“什麽時候的事?”
“大概半月前。”
半個月前,正是馬孚等犯官的家眷接連失蹤的時候。
“她敲完鼓,不等裏面的人出來就作罷,那她是自己走的,還是被人帶走的?大理寺門前值守的人,難道誰也沒注意到?”
這次,身後之人沉默的時間比之前長了些,半晌才答,“她敲鼓的時候,和清早的街鼓幾乎重合,衙署大門還未開,門前值守的差役是看到鳴冤鼓的鼓槌被動過,才知道方才有人敲過鼓。事後問及那個時間經過此處的* 人,通過衣着特征比對,打聽了幾日,才知道那位是馬孚之妻,韓嫦。”
頓了頓,跟着提起,“我聽說,烏衣巷打算往禦史臺轉交一個案子,但在轉交途中,烏衣巷裏出了岔子,于是本該結案上報的流程也被迫中斷。這個岔子,就是馬孚吧?”
蘇露青聞言,回頭看他一眼。
如果兩邊要查的線索有重合,秦淮舟自然會着重關注馬孚的事,
想了想,她以問作答,“你突然盯着馬孚,是因為靳賢?”
屈府失火疑案,如今首要嫌犯便是靳賢。
只是如今一切證據都沒有直接指向,靳賢在外人面前演了那麽一出親情似海,也天然為自己做了個護身符。
若貿然将他與兇犯挂鈎,于朝中都會有微詞。
她奇道,“那麽多犯官,個個都不簡單,這個馬孚有什麽稀奇之處,能讓他在你的人選中脫穎而出?”
“馬孚是國子監學子,春闱時,他向往禦史臺,幾次拜訪靳賢,因此成為外人眼中,靳賢的門生。”
……春闱及第之後,馬孚被選入門下省,成為右補闕,去衙署報道那日,他似乎也帶過一份禮物,前往靳府。
但在靳賢的門生名單裏,卻從未出現過馬孚的名字。
關于馬孚的樁樁件件,如今被整理成頁,放在蘇露青的書案。
梁眠跟着開口,“馬孚如今被單獨關在地牢,對外說是醫官的意思,總衙那邊派長禮來看過兩次,我們的人應對及時,讓馬孚當着長禮的面,‘犯’過一次驚厥,長禮親眼看過,應該是信了。”
蘇露青翻過這些記錄,又将這幾人的卷宗重新翻過一遍,目光仍落回到馬孚的卷宗上。
昨夜,秦淮舟沒有說太多,這人有原則得很,大理寺查到的東西,絕不會多透露一個字,更何況他防她防得什麽似的,即使漏些消息,也是為了找機會從她這兒再撈些線索回去。
但,能讓他專門盯上,為此還專門到烏衣巷來問詢的人,都不會是閑子。
既然他是通過靳賢瞄到的馬孚,那這個案子的案眼,或許就在此人身上。
只是她如今能從馬孚身上挖到的東西有限,若是能找到他的妻子韓嫦……
想到這裏,便根據昨夜秦淮舟說過的韓嫦那日的特征,交代給梁眠,讓他去查。
……
千秋節即将到來,元儉要在宮中設宴,宴請群臣。
這幾日宮中為此事忙碌不停,蘇露青也與宮中禁軍配合,安排好禦前的布防。
千秋節要做好準備,不能有失,原本要查的線索,也同樣刻不容緩。
開明坊田地有了新進展,經過多日探查,蘇露青得知,開明坊內一共有三條暗道出入口,均通往玄都觀“禁地”;
坊內大半田産看似分散在不同的人手中,但這些田都有一個統一的代理,雖沒有明确證據指向,但大概已經能确定,這個代理者就在玄都觀中。
至于這個人究竟是誰,還需要進一步探查。
“其實如果能找機會将這田地弄到手,哪怕就一塊田,應該也有機會接觸到這個代理者,只是……”
梁眠滿是苦惱,“我裝成商賈去探過口風,開明坊裏的田地非常緊俏,大部分田産背後都是大戶,沒有要賣的必要;零散田地為坊內居者所有,他們将這裏的田看的比命都重,輕易也不會出手。”
蘇露青想到曾在地道中聽到的話,猜想:
除非是哪塊田的田主出了問題,必須立即脫手,撇清關系,否則,這裏的田就是一塊肥肉,咬住了就不會松口。
雖說她也不是不知道還有誰持有開明坊裏的田,但……
秦淮舟為查案買來的田,能輕易就分她一塊麽?
“還有一件事。”
忽聽梁眠說,“這兩日,有人在用整支麥穗做祭品,說是等祭禮那天,拜星星求吉兆。雖然準備祭品的人沒有明說,但聽起來,有些像天星教。”
蘇露青問,“都在哪個坊中出現了?”
新興的教派分布都很零散,最初多半只在熟人之間傳播,之後再口口相傳,吸納更多教衆。
“來庭坊。”
來庭坊……與東宮一坊之隔,這個新教派的興起之地,竟然在這邊?
這樣想着,信手抽出記錄有開明坊內田産主人名單的卷宗,翻到一頁時,她忽地愣住。
這頁缺了一塊。
缺失的地方記錄的是疑似與朝中官員有關的田主名字,這些人裏,烏衣巷查了一部分,暫時還未查出異常。
她的書房,除了梁眠幾人會出入,并不曾進過別人,除非……
她想到一個可能:
秦淮舟假借問詢馬孚,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潛進她的書房,撕走了這部分名單——
“……的确如侯爺猜的那樣,長安縣衙這幾日已經把屈靖揚生前所用的器物全數轉交到靳府,包括他書房裏那些匣櫃。下官暗中扣下了一個匣子,匣上帶鎖,應該需要一把鑰匙,只是如今缺少鑰匙,那匣子做工精巧,沒能砸開。”
秦淮舟聽到這裏,忽然問,“我不是給過你一把鑰匙?”
尹唯也愣了,“恕下官愚鈍,不知侯爺是何時給下官的鑰匙?”
“烏衣巷蘇探事來的那日,我給你一塊包好的巾帕,那裏面有一把鑰匙。”
尹唯又愣了愣,直覺不妙,“可是……下官小心護着那巾帕,一直到回去以後才打開,裏面除了沾上些污跡,并無其它啊……”
上當了。
秦淮舟心裏猛然浮起一個聲音。
晚上便是千秋節宮宴。
秦淮舟想着鑰匙的事,進宮時,特地在永安門處停下。
這個時辰,她大概也要從烏衣巷那邊出來了。
宴上不好問,若等回府再問,她定能察覺出端倪,挑些搪塞之詞胡亂回答;
不如就趁着進宮這條路,問她個措手不及。
只是左等右等,不見通明門內有人出來。
又過了一會兒,阆國公寧苡奉在一衆大臣的簇擁下走來。
看到秦淮舟,便問他些老秦侯的近況。
秦淮舟一一作答。
似是察覺到秦淮舟總是心不在焉的往通明門那邊瞄,寧苡奉會意,看似是對左右随行的同僚說,其實更像在打趣秦淮舟。
道,“哦……看來秦侯在等一位重要的人同行,我等就不要在這裏耽誤人家年輕人了。”
秦淮舟微抿了抿唇,沉默着目送寧苡奉進入納義門。
再次回身往通明門內看。
已是黃昏,天邊層雲盡染,廊道上,宮人已開始點起燈籠。
燈火和黃昏的最後一點餘晖交織在一起,仿佛日落之前的漏刻,無聲催促月升。
……這個時辰,連寧公都已經入席了,她怎麽還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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