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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37章
兩儀殿一帶燃着無數座高矮不等的多枝燈, 方圓數丈範圍內亮如白晝。
元儉在這裏設下千秋宴席,五品以下的臣子也得到恩典,進宮參宴, 兩儀殿外的廣場上擺了無數張巨大食案,衆臣圍坐其間, 漫聲閑語。
蘇露青早早就到了兩儀殿。
林叢來秉過值守情況, 烏衣巷衆人分布在兩儀殿內各種隐蔽之處,大殿梁上也有人藏身其中,嚴防種種意外。
“……來庭坊中一切如常,那些天星教教徒只是在院中搭了處高臺,供奉麥穗,等待夜晚吉時拜星星。”
快到開宴的時辰, 蘇露青最後确認一番, 進入兩儀殿內。
她的階品原本不夠進兩儀殿,但宮中特賜她入兩儀殿宴席, 光祿寺安排坐席時, 便也直接将她和秦淮舟安排在一處。
殿內衆臣基本已經就位,蘇露青走到自己的坐席處,意外發現旁邊的位置還空着,秦淮舟竟似有遲來之嫌。
問及身邊引路的宮人時,宮人似乎也很詫異, “……秦侯大概就快到了,蘇提點請先落座吧。”
蘇露青沉思着坐下,往殿外方向看, 暗道他竟然也有遲到的時候, 難不成大理寺內事情太過棘手,讓他一時間抽不開身?
想到這裏, 便又想起白日裏發現被撕了的那頁卷宗。
心中不免冷笑連連。
又過不久,有宮人引着來人坐到身側,挾着一身寒氣,倒像是在外面吹了一陣冷風似的。
她偏頭看過去,正巧秦淮舟也看過來,目光相對,又雙雙別過頭去。
開席的時辰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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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被宮人簇擁着步入殿內,衆人見過禮,便有禮官上前,嚴謹的引導席間禮儀。
酒過三巡,舞樂調子一轉,從方才的莊重,轉為輕快活潑。
菜肴一道一道如流水般端上,席間節目诙諧有趣,衆人也不再如方才那般嚴肅,有人吃酒看殿上表演,有人與鄰座閑聊,帝後也頻頻與身邊近侍近臣閑話,周遭氛圍變得更加輕松。
除了蘇露青這邊。
成婚後,這還是她第一次和秦淮舟同桌而食。
與這幾日的同寝不同,同寝時,總歸已是深夜,熄滅燭火,只需要閉上眼睛睡覺,睡前那些言語相激就不用再分出心神防備,等一覺沉沉到天亮,大家又各走各的陽關道。
但在今夜的宮宴上,兩人同坐一邊,持杯弄盞的間隙,時不時就會碰到對方,像團稍不注意就找不到線頭的亂麻。
終于,在她又一次端起酒杯,寬大衣袖擦過秦淮舟的衣擺,被他腰間垂下的躞蹀勾住,動作一滞時,
聽到秦淮舟低低問她,“你一直在兩儀殿?”
“怎麽?”她同樣低聲反問。
跟着聽到秦淮舟沉沉洩出一道呼氣聲。
“……沒什麽,只是問問。”
過了片刻,又道一聲,“恭喜。”
順着秦淮舟的視線看回來,她如今已經換上了一身綠官服,想來他這聲恭喜,是指她升官。
點點頭,“承你吉言。”
殿上舞樂又換了新的形式,彩綢飛舞如流雲山岚,在炫目的彩綢之間,蘇露青餘光裏忽然瞥到一抹特別的亮色。
不屬于殿上的任何一段彩綢,也不像為了配合舞樂飛出的花瓣,更像是……天邊劃過的流星?
她随即看向殿外。
禁衛在周遭嚴密值守,烏衣巷衆人也未有異色,似乎她剛才看到的情形,只是一瞬間眼花的錯覺。
收回目光時,忽然發現秦淮舟看着她,但又欲言又止的。
“你想說什麽?”難得看到他有如此神色,倒是讓她好奇,他之後究竟會說什麽。
秦淮舟語氣稍淡,“沒什麽,蘇提點如今官運亨通,想來很快就能服緋。”
席間有宮人随侍在側,或是替他們斟酒,或是将一道道菜肴夾到他們手邊的碟內,距離雖不近,但說話聲難免會落入他們耳中。
蘇露青了然,轉頭向殿內舞樂看的時候,不經意掃到秦淮舟的眼眸,殿內燈火燦燦,他眼中映着通明燈火,流露出與平日截然不同的神采。
不過……
他不說,她倒是突然想問。
如今宴上其樂融融,人處在這樣的環境下,也會随着這樣的環境放松。
看情形,那頁卷宗已經被他撕下一段時間了,新鮮的線索就要立即去查,說不得現在他就掌握了什麽她還不知道的消息。
不如趁着這會兒,他心神不定,她趁機出招,問他個措手不及!
這樣想着,在宮人又要替他們夾菜時,她稍稍擡手,止了宮人的動作。
這時候有伶人連翻數個跟頭,翻到殿中,熱烈鼓點随即敲響,一開始就緊張昂揚的節奏,立即吸引大多數人的目光,急促的鼓點也天然牽引住衆人的心緒,此時不論腦海中思索着什麽,都會時不時被伶人的表演吸引,下意識投去目光。
就是現在。
蘇露青拿起案上公筷,随意揀了一樣菜肴夾起,擱到秦淮舟面前。
這一幕剛好被元儉看到。
熱鬧席間,年輕的臣子相處融洽,看夾菜的動作,自然又親昵。
元儉看着座下這一對璧人,欣慰的和身邊的孟殊說:
“蘇卿和秦卿真是伉俪情深,羨煞旁人。這樁婚事,朕還真是做對了!”
孟殊順着他的話也看過去。
看到蘇露青夾過菜後,秦淮舟也面容柔和的牽起唇角,擡手正替愛妻捋順鬓邊散落的碎發。
這才也放心的笑嘆道,“陛下慧眼,沒有看錯人。”
然而在無人察覺處,蘇露青借着給秦淮舟夾菜的機會,挨近他一些,冷聲質問,“那頁卷宗,你撕的?”
秦淮舟擡起手,假意溫柔的整理“愛妻”鬓發,借着衣袖的遮擋,同樣冷笑連連,“那把鑰匙,你偷的?”
蘇露青:“是你自己沒有收好,我不過是将險些掉出的鑰匙拿穩了些,”
秦淮舟:“嗯,我敲門了,你不在,事急從權,只好先提前借用一下,再來請罪。”
互相得到對方肯定的反應,兩人同時扭過頭。
虛僞!
膽大包天!
伶人的鼓點急促昂揚,不願公之于衆的話和着鼓點次第傳到耳邊。
“屈靖揚的東西如今都在靳府,即使拿了鑰匙,也是無用。”
蘇露青轉回目光,笑意未及眼底,“想騙我交還鑰匙,這個理由,太過兒戲了吧?”
秦淮舟緩聲道,“我的意思是,即使你有辦法潛入靳府,也未必找得到能用它打開的鎖。”
“什麽意思?”
蘇露青略一思索,“你不會是想告訴我,東西已經在大理寺了吧?”
秦淮舟沒有直接回答,目光落向伶人那邊。
在伶人的對面,坐着禦史臺的一幹人,裏面并沒有靳賢的身影。
之後才接着道,“今日千秋宴,靳賢以熱孝在身、恐沖撞龍體為由,告罪在家。
聽說他命人在府中收拾出一間空屋,專門放置屈靖揚的遺物,這兩日,他都在那間屋子裏,睹物思人。
屈靖揚真正的屍身被他領回,他只要稍微查查,就知道缺了什麽,恐怕那些東西,即使沒有鑰匙,也已經被他找過一遍了。”
“所以,”蘇露青肯定地道,“必須有鑰匙才能打開的東西,在大理寺。”
秦淮舟眼眸微垂,濃長睫羽擋住兩旁照來的燈火,眼中神色看不分明。
半晌,道,“既然如此,蘇提點還要做無用功?”
蘇露青一哂,挑眉看他,“哦……原來是威脅。”
她直直看住他的眼睛,審視的目光比燈火更亮,“你既然說了這麽多,只為讓我放棄鑰匙,我想,關鍵還是你打不開那東西。”
靳賢既然把自己關在“遺物”房中兩天,說明他已經将能打開的帶鎖的東西全都開過了,但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所以才會讓長安縣衙繼續整理屈靖揚用過的“遺物”,送到靳府。
而大理寺拿到了一樣東西,卻遲遲沒進展,說明那樣東西除了用鑰匙,尋常方法很難打開。
“……開明坊田的田産主人,有些值得深交。”
秦淮舟換了個話題,迂回深入。
在伶人逐漸弱下去的鼓點裏,他攔起衣袖,執公筷,夾了一塊精巧的紅酥給她。
借着這番動作的掩護,飛快說道,“開明坊內外泾渭分明,若想與這些田産主人打上交道,唯有在田裏下功夫,結識他們的莊頭把式,否則,任何生面孔出現,都會打草驚蛇。”
蘇露青執壺替他添滿杯中酒,“秦侯這一招慷他人之慨,是不是用錯地方了?”
田産主人名單是從她這兒拿的,想要她手裏的鑰匙,又放出這等甜頭兒。
“真是沒有誠意啊。”她表示拒絕。
酒杯握在秦淮舟手中。
今晚宴上飲的是蒲桃酒,杯是夜光杯,執杯的手如玉,酒液倒滿時不慎灑出一些到他手背,玉色暈染酒紅,被刺目燈火晃過,潤而又潤。
握着夜光杯的手緊了緊,如玉指骨稍稍泛白。
滿杯酒盞被穩穩端起,秦淮舟飲下幾口酒,唇邊沾染一抹酒痕。
杯沿離唇,掩住酒杯的衣袖卻未放下,他動作頓住,似在回味酒意,話音低低的傳出,“我的那塊田,曾與屈靖揚有關。”
屈靖揚這個名字,當即引來她的興趣。
“這塊田,我要一個名正言順出現在其中的身份。”
田是秦淮舟以富商裴郎君的身份買下的,自然也只有裴郎君的“家人”才能名正言順連上關系。
秦淮舟眸光微凝,這樣一來,她必然也要時時前去開明坊,但坊中能追查的線索只有那麽多,必然會有被她先手的可能。
“如何?”
蘇露青看他眼中的為難掙紮之色明顯到藏不住,興致盎然,這次甚至替他夾了一塊纏花雲夢肉。
“如何選擇,全看大理寺想何時結案。”
這話看似把主動權交到他手裏,實則……
秦淮舟在心裏嘆了口氣。
也是威脅啊。
正思忖間,忽見殿外劃過一道火光。
火光如流星,“嗖”一聲直奔兩儀殿而來,速度之快,仿佛天邊落星。
“護駕!!”
殿外禁軍沖進殿內,堪堪擋住那道火光。
流火撞在盾上,聲音有些脆,随即火星四濺,掉在殿內青磚上,在磚石上熏出一塊黑色。
這一番變故來得突然。
元康健和孟殊一左一右護住元儉,俱是驚魂未定。
“陛下可有受傷?”
禁軍統領随即進殿,抱拳請罪,“末将失職,還請陛下降罪。”
蘇露青已經起身,往之前那流火掉落的地方走去。
近距離查看,那東西像是一只箭簇,飛來時或許是箭簇沾了火,又因為速度快,在夜色裏看着就像天邊墜星。
但這火又不似尋常火油,箭簇不過拇指大小,其上攜帶的流火竟帶着要把磚石燒出個窟窿的架勢,熏黑之處隐約有淺淺凹痕,指尖觸在凹痕上,随即感到一抹灼人的刺痛。
她飛快的收回手,見指尖泛紅,像是灼傷。
上首的元儉已經平複過心情,問過禁軍統領殿外的情況,并未立即治他的罪,而是看向蘇露青這邊,“蘇提點,可看出什麽了?”
蘇露青起身,恭敬回道,“陛下,此物只是箭簇,只因沾了火油,射出以後才會被人誤以為是流星。不過箭簇尋常,火油……似乎不是尋常火油,下官不太清楚軍中是否有此種火油,還需請大統領一同查看。”
元儉朝禁軍統領厲溫使個眼色,厲溫連忙過來查看,然後飛快回禀,“陛下,箭簇上沾的火油與軍中火器相似,箭簇上沒有标記,像是私鑄。”
千秋節上有人私鑄箭簇,用與軍中火器相似的火油塗抹箭簇,射到宮中……
蘇露青将箭簇上的火油擦去一些,忽然注意到被火油遮蓋的地方,似乎露出一些刻痕。
“這上面有字。”
箭簇湊到燈下,借着燈火光亮,看出上面的小字。
“天星搖,世出妖。”
是天星谶流言的那句谶言。
天星谶原本只在民間悄然流傳,朝中雖有耳聞,但并未有人當真,只将其視為“非大雅之言”。
這是第一次,天星谶言以夜落流火的方式,公然出現在朝堂之上,甚至,明晃晃落在皇帝眼前。
這無疑是當衆打了皇帝一個耳光,還是在皇帝自己的生辰宴上。
大臣們的臉色都很難看,但元儉本人卻看不出喜怒。
他甚至面色如常的飲盡杯中酒,讓元康健從一盤炙羊上多剔幾片炙肉下來,惬意享受一番美味。
然後,他不顧衆臣的反對,不曾更改流程,依然走上承天門樓,抓起一捧又一捧“千秋喜錢”,抛向等候在承天門外的百姓。
将千秋同壽的祝福,灑向自己的子民。
散席時,蘇露青毫無意外的被元康健叫住。
千秋宴上夜落流火,元儉将這件事交給烏衣巷來查,務必查出射出箭簇的人,以及整件事後的主使。
旨意下來後,蘇露青當即帶人查驗兩儀殿周圍。
同時從厲溫的口中得知,那枚箭簇流火是從東南方向而來。
流火箭簇射進兩儀殿,厲溫難辭其咎,已經告罪停職,禁軍統領一職由厲溫的兩個副将暫領,等真相水流石出之後,再行處置。
為了讓自己脫罪,厲溫對烏衣巷的調查很是配合,一個晚上都陪同在側,他所率的禁軍奉命協助烏衣巷,厲溫因此帶了一隊人,在蘇露青的指引下,前去來庭坊。
“……來庭坊內暫時并未發現有私鑄鐵器的地方,那座為祭祀臨時搭建的高臺,我等也專門查看過,高臺上只有幾顆麥粒,沒有發現火油之類的痕跡。”
梁眠将結果告知她,跟着又說,“厲溫統領還在帶領他的人在來庭坊各處搜查,來庭坊不大,如果私鑄地點在來庭坊內,到天明時,差不多就能查出結果。”
“那幾顆麥粒,帶回來了麽?”蘇露青問。
“帶回來了,”梁眠正從懷裏往外掏東西,聞言加快了速度,将兩塊巾帕小心翼翼摸出來,放到桌上,“這幾顆麥粒看起來有些不一樣,我憑感覺分開的,蘇提點你看。”
梁眠說着,先将其中一個打開,巾帕大概是倉促之間一分為二,邊緣有淩亂的線頭經緯,裏面包着三五顆麥粒。
“這些上面帶殼,但另外有兩顆,像是脫了殼的。”
第二塊巾帕打開,裏面果然有兩顆像是脫殼的麥粒。
蘇露青分別拿起一顆,在燈下細看。
帶殼的麥粒青中有黃,另一顆無殼,淺黃,乍一看與前者無異。
“只有這些?”她問。
梁眠點點頭,“這些應該都是從麥穗上掉落的,他們祭祀過後,收了麥穗。”
“祭祀的人呢?”
梁眠搖頭,“如今還不清楚,那座祭臺,聽說是一夜之間出現的,之後只有傳言,卻沒有看到具體什麽人,我想……這應該也與天星教是新興起的教派有關,知情者都是熟人,在不确定外界态度的情況下,他們不會主動暴露身份。”
蘇露青看着兩顆相似又不同的麥粒,“再查。”
到天明時,厲溫也回來了。
來庭坊內暫時還未查出有私鑄點,若要再細查,只有到坊內居者家中,他沒有手令,只能暫時回來複命。
“眼下不管是追查還是按兵不動,我等都很被動。”
厲溫一想到昨夜的情形,就頭疼,也不知道自己這禁軍大統領的位置還有沒有得坐,如果做不成了,命能不能保住……
跟着道,“不過能鑄造這種箭頭的地方,不會是尋常鐵匠鋪,打制的聲音也會很明顯。來庭坊那一帶我親眼看過,除非他們的私鑄點是在地下,否則絕對會引來左鄰右舍的注意。”
聽到這裏,蘇露青想起玄都觀那處禁地。
玄都觀內有通往開明坊的暗道,又有動工修繕為幌子,足以遮掩這條暗道;
那麽來庭坊內,會不會也有這樣打着修繕動工幌子的暗道出入口?
通往真正的私鑄地點?
“我這就去查來庭坊內的動工情況。”厲溫歇也不歇一下,踩着清早的街鼓,又出去了。
蘇露青将那幾顆麥粒反複對比過,再着人去問有經驗的農人。
農人表示帶殼的這種的确是麥粒無疑,但這種像麥粒又沒有殼的,他不曾見過,不知道究竟是什麽。
得到這個回答以後,蘇露青覺得,或許這其中的玄機還在開明坊的田裏。
……
“……這麽久了,還沒想好答案麽?”
回府時又近深夜,秦淮舟已經熄燈就寝,聽到動靜,他披衣下地,點起燈燭。
蘇露青梳洗好後沒有往床帳那邊去,只坐到桌邊,等他的回答。
其實也不難回答,無外乎同意或者拒絕。
同意自是可以繼續向下推進,拒絕的話麽……
那把鑰匙,他肯定是拿不到了。
剛從帳內起身的人,此時寝衣規整,眼神清明,正襟坐在對面,開口回答之前,先問起千秋宴上流火之案的近況。
“嗯?”
蘇露青似笑非笑看他,“你這麽問,是大理寺陰差陽錯得到了什麽新線索,打算拿着與我談條件了?”
對面的人睫羽飛快眨了幾下,卻是否認,“沒有,只是此事關乎陛下,千秋宴流火堪比行刺,身為臣子,總要多關注一二。”
“還在查。”蘇露青用三個字結束這段話題。
然後繼續追問,“你的答案是什麽?”
她再次聽到一聲似是無奈似是決然的重重的呼吸聲。
“……可以。”
“那就明日吧,”她好整以暇看着他,“那塊田,我要去看看。”
秦淮舟思索片刻,“既是富商身份,你就也是尋常的商戶之女,富商之……妻,富商名叫裴硯,你……想個名字吧。”
“那就阿昭吧。”
“……為什麽是這個名字?”他微微皺眉,似有探究。
她避開他的目光,起身随手去剪燈芯,燈芯不長,只剪下來一點兒,随口道,“什麽為什麽,要找線索……總不能叫阿找吧?”
秦淮舟也盯着燈芯看,聞言神思淺淺翻湧一瞬。
原來是這樣麽。
點點頭,“随你。”
又見她忽地朝自己這邊看來,神情中帶着毫不掩飾的打算,身子不由得向後撤去一點,心中警鐘敲響,“又要做什麽?”
“尋常夫妻,感情應該都不錯,”蘇露青打量他良久,“開明坊裏的人,個個兒都是火眼金睛,你我總得練習點什麽,好能瞞過他們的眼睛。”
“練……什麽?”
她起身走過去,站在他身側,伸出手,即将觸到他的手臂。
他僵了僵,身子坐得更直,被動的等着,像是不知道應該要做出什麽反應。
“尋常夫妻大多親密無間,在外面牽手、挽住手臂,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她用一種很平常的語氣,說着夫妻之間“正常的相處之道”,說到一半,注意到面前人耳垂上驟然漫出的一點緋紅。
她将手伸到他眼前,動作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想裝的像,就要自然,不能露怯。”
“你也不想被他們發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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