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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40章

從大理寺回烏衣巷, 蘇露青一路上沉着心緒。

馬孚看起來在靳府留下過把柄,這把柄甚至嚴重到直接将其與使臣案挂鈎;

如果再把之前種種聯系到一起……

使臣案中,真假使臣瞞天過海, 顯然是康國內部出了問題,而大齊朝中有人與康國內部的一股勢力勾結, 意圖制造兩國隔閡, 引發戰亂。

鴻胪卿丁承不敢供出的人,應該也是此人。

屈靖揚以偷賣國庫米糧的把柄威脅丁承為其辦事,混淆使臣案真相,殺何璞一家滅口,事後追查出他很可能與賬簿線索有關,卻又被靳賢反殺。

至于靳賢……他殺屈靖揚, 是為了掩蓋什麽?

和丁承一樣, 他也與當初何璞那樁貪墨案息息相關?

但據烏衣巷掌握的靳賢的履歷來看,靳賢從未在戶部任職, 唯一有的關聯是, 他是屈靖揚的女婿。

如今屈靖揚已死,留下的密匣是空的,靳賢又找了個為岳丈與發妻守喪的極好的理由閉門不出,眼下很難與他産生過多接觸。

所有的線索指向就此全部撲空,但未必就是絕路, 她手上還有新的轉機。

蘇露青牽馬回到烏衣巷,往單獨關押馬孚的牢房走時,注意到外面候着幾名小黃門, 看着像是魯忠的幹兒子們。

林叢守在門口, 見到她回來,低聲說明原委, “蘇提點,總衙那邊又派了長禮來,應該是想看看馬孚的情況是否穩定,他們好直接将馬孚這些人,連同結案卷宗,一道送往禦史臺。”

“裏面怎麽樣?”這種時候聽到魯忠又來添亂,她的面色說不上多好。

“按照你的吩咐,立刻給馬孚灌了東西,長禮進來時,親眼目睹馬孚從正常到犯病的過程,臉色不太好,但沒有離開,說是要留下看看馬孚什麽時候恢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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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長禮奉魯忠的令來過兩次,次次都趕上馬孚犯病,次次都無功而返,這次恐怕是魯忠專門耳提面命,讓他觀察仔細,看是不是他們在搗鬼。

蘇露青往牢房深處走,那幾個小黃門看她過來,上前想攔。

“大膽!”林叢斥道,“蘇提點是你們能攔的麽?”

幾個小黃門互相對視一眼,唯唯諾諾退了回去,不過站在最裏面的一個小黃門見狀不妙,已經提前跑到裏面去給長禮報信兒了。

蘇露青示意林叢不必去攔,估摸着長禮已經在裏面得到報信兒了,才大步走進去。

快要走近關押馬孚的牢房時,蘇露青聽到裏面傳出的“嗬嗬”聲,走近正看見馬孚躺在草席上抽搐,嘴裏已經吐出一片白沫子。

長禮站在牢房門口,不住地問醫官,“他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好?”

醫官忙着制住馬孚,抽空回着,“小使君莫急,大概再有兩炷香的時間就好了。”

“他到底是什麽病?”

“是驚厥。”說話間,馬孚的抽搐終于停止,醫官立刻熟練的為他做好後續處理。

長禮見狀,問,“這麽說,他今天抽搐過一次,今日就不會再抽搐了吧?”

蘇露青聽到長禮說完這句,加重了腳步走過去,“小使君可是來傳魯使君的話?不知魯使君有何吩咐?”

長禮已經知道蘇露青回來,面上并無太多表情,只說,“使君命我來看看,要是馬孚的病症有所緩解,就讓我将其轉送至禦史臺。”

“原來是這樣,不過……小使君來的不巧,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又發過病了。”

長禮點點頭,“不錯,我看着他發的病,抽搐了近兩刻鐘。不過……驚厥者,我也有所耳聞,一般來說,不會像此人這般發作的這麽頻繁,我這幾次來看他,似乎都正好碰上他發病。”

蘇露青聽出長禮這話裏的懷疑,神色自若,“是啊,不止小使君覺得奇怪,我也覺得奇怪,此人自從被總衙送回來,三天兩頭就會抽搐,起先,我甚至還懷疑過他是不是裝的。”

“那麽,結果呢?”長禮問。

她搖搖頭,似是無奈,“不是裝的,或許是牢房陰濕,他經不住這裏的環境,病情惡化了。哦,對了,小使君方才說,魯使君是什麽吩咐?”

長禮剛剛沒得到答案,這時候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另問了一個問題,“他犯過一次病,待會兒,不會再犯了吧?”

“說不準,”蘇露青走進牢房裏,蹲在地上,看看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馬孚,“有時候像現在這樣,只是昏迷,有時候麽,抽搐起來會撞牆的,喏,”

她一指牆上淩亂的痕跡,“都是他留下的,若不是怕他自己把自己撞死,我也不會留着個醫官,随時關注他這邊的動靜。”

“果真如此麽……”

長禮喃喃道,又想起來時義父對自己的吩咐,道,“我在旁邊略坐一坐,蘇提點若是有事,盡管去忙。”

“無妨,我陪小使君再坐坐。”

蘇露青說着,也坐到一旁,和長禮一起看馬孚的反應。

最後是長禮先繃不住,咳了兩聲,“蘇提點,此人一直耗在這裏,對結案沒有好處,何不順水推舟,趁他完好無損時,送到禦史臺?否則,他要是不小心死在這裏,恐怕整個烏衣巷都難逃其咎。”

“小使君這話說得在理,只是你也看到了,此人病發起來反複無常,就這麽送去禦史臺,怕是禦史臺也有微詞。

或者,小使君今日在此做個見證,此人今日已病發過,絕無可能複發,時間緊迫,我這就讓人收整卷宗及一衆犯官,與小使君一起把他們押送到禦史臺。”

蘇露青說着,作勢就要起身,讓人去準備。

“蘇提點且慢。”

長禮見狀,連忙跟着起身,“也不急在這一時,都知使君很看重這樁案子,又聽聞此案的其中一名犯官發病起來着實難辦,便讓我來看看,若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我也能幫着做些事。如今既有醫官在側,我就先告辭了。”

長禮不再拖延,帶人回了總衙。

長禮一走,蘇露青給醫官遞了個眼神,醫官立即拔出銀針,依次刺進馬孚的幾個穴位。

馬孚幽幽轉醒。

“你的回答,是什麽?”蘇露青徑直問。

馬孚大喘了幾口氣,“……去年冬日,我去靳府為禦史賀壽,我那時還只是學子,送的禮是一方歙硯。

進入靳府不久,我猛然想起,當時因為太過激動,包好禮盒以後,忘記放上自己的名帖。

外院的禮物都堆在一間廂房裏,不會有人特意關注,所以我悄悄從席上離開,打算把名帖放進自己的禮盒裏,想着,或許靳禦史會看看這些禮物,恰好會打開我送的禮盒,注意到我的名字。”

蘇露青聽着他的話,在心中與從他幾個交好的同僚口中問出的話做比對,點點頭,“然後?”

“……然後,”馬孚說到這裏,似是回想起當日情形,神情裏帶着懊悔,先說,“如果我那天沒有進去就好了。靳禦史怎麽會心血來潮想去看外院這些閑雜人等送的拿不上臺面的東西,又怎會憑着這種東西,記住送禮的人,我真傻……”

“可是我當時的确就是這麽想的,你可以笑我鬼迷心竅,我拿着名帖,悄悄走到那間廂房,一推門,就看到靳府管事與一人從裏面走出來,手裏提着個點心盒子。”

“我見過那點心盒子,管事身邊的那人我也面熟。那人和我一樣,都是來給靳禦史賀壽的,進府時,他甚至就排在我前面,我聽到他說,他送的是栗子糕,算是孝敬禦史的一點心意。”

馬孚有些自嘲的笑笑,“呵……栗子糕,這種東西,聽了就知道絕對沒戲,我甚至還在心裏鄙視過他,覺得自己送的這方歙硯,也許真的有機會入靳禦史的眼。”

“當時,他們看到我進來,很意外,又見我一直在看那個點心盒子,靳府管事便問我,是不是見過這盒子,知道裏面是什麽。”

“你是怎麽答的?”

“我說……我看到過,裏面是栗子糕。”馬孚滿臉痛苦,眼裏全是悔恨,“我也不知道當時我為什麽會這麽說,說完這句話,那管事的臉色就變了,就是因為這句話,我知道,我完了。”

“什麽樣的栗子糕?”如果不是印象深刻,馬孚不會反複提到這個東西,也不會每每提起,臉上就全是悔恨。

馬孚搖搖頭,“我不知道……我沒有看到裏面的栗子糕,我只看到,那點心盒子樣式很普通,上面繪着水仙花紋。”

“然後,他帶你去見靳禦史了?”

馬孚搖搖頭,“沒有,當時那位管事問了我的名字,坐在什麽地方,又對我笑了笑。臨走時,忽然問我送了什麽賀禮,讓我找出來,他一并帶進去給靳禦史瞧瞧。

我找出禮盒,将自己的名帖也附上,我說我只是想來補一張名帖,沒有其它想法,那管事讓我別多心,便走了。”

“等我回到席上,不久以後有人來叫我,說靳禦史要見我。可我那時候……已經沒有高興的心情了,只剩下忐忑。”

“那是我唯一的一次到靳禦史的書房,靳禦史看着我,問我是學子還是什麽,我說我是來參加春闱的學子,靳禦史沒有什麽表示,說我的名字取得好,一定能高中。後來,我也确實中了。”

蘇露青問,“于是你就成了靳禦史的門生?”

“沒有,靳禦史門生衆多,各個都有真才實學,我……只是湊巧中了。”

“靳禦史難道沒有指點過你?”

馬孚苦笑道,“我生性驽鈍,不敢奢望靳禦史的指點,那日有人看到我從靳禦史的書房出來,覺得我是得了靳禦史青眼,自此飛黃騰達,全都打着恭賀的旗號來探我的口風,我什麽也說不出來,只好回避,因此還一直被同窗好友埋怨。”

原來是這樣,蘇露青打量他一番,看他一副沉浸在往事裏的模樣,推斷他應該沒說假話。

往事已然清晰,該問現今了,她冷不丁開口,“教你這套口供,讓你這個時候認罪的人,是靳賢?”

“……是。”

馬孚回答完,開口時語氣變得更急,“所有我知道的,我全都說了,你現在是不是能告訴我,我娘子她到底如何了?”

蘇露青卻繼續問,“他事先就與你約定好日子,讓你在那天開口招供?”

“不、不是的……那天我吃的飯很鹹,他們說,鹹飯就是嫌犯,吃了飯,就去認罪招供。”

蘇露青心中暗暗詫異一番,随即了然,再看向馬孚時,眼裏帶出一抹慨嘆,“剛才來這裏的小黃門,你也見到了,上頭催着要把你交出去定案,到時等着你的,只有死路一條。你還有什麽話想帶給她,現在抓緊說。”

“……我知道,從我被抓來這裏,聽他的話認罪,我就不會再有活路了,他許諾過的那些錢,我也不知道有沒有兌現。”

馬孚緩了口氣,語氣低落,“你就同我娘子說,我對不住她,老家的房子和田,她随意處置。以後她不管是想獨自生活,還是改嫁,都随她。這輩子我們沒做好夫妻,如果有下輩子,她要是願意,就還來找我,不願意……就算了……”

“放心,這些話我都會轉達,下次那邊的人再來——”

話未說完,馬孚已經重重點頭道,“我知道,我跟他們去禦史臺。”

蘇露青起身離開,走到一半又忽然折回來,問他,“你說那個去送栗子糕的人,長什麽模樣?哪裏口音?”

馬孚回想一番,“應該就是京中之人,長得……”

他一時形容不上來,但很快補充道,“那人的幞頭,看着倒有些像浩然巾!”

浩然巾,戴法與幞頭相似,不過幞頭底部有自然留出的垂腳垂在兩邊,浩然巾底部仍是一片巾子。

關鍵在于,浩然巾是道觀中人的系法。

幾乎是立刻,蘇露青聯想到了玄都觀。

如果那人來自玄都觀,僞裝成毫不相關攀附關系的人,自是不想引人注意;

栗子糕自然也不會真的是栗子糕,而是某種分紅。

想到玄都觀通往開明坊的那條暗道,還有玄都觀代理着的開明坊內大片田産,她斷定,靳賢也有田産在其中,同樣是由玄都觀代理,每年由玄都觀送來分紅。

但……

開明坊裏種的那些,當真只是一種麥子麽?

……

“可有進展?”

烏衣巷另一處地牢裏,蘇露青坐在桌案邊,問正在問訊的親事官。

親事官收了鞭子,正在換刑具,見到她進來,先行了一禮,“蘇提點。”

然後搖搖頭,“嘴硬的很,撬不開。”

蘇露青往被綁住的人上看,這人比上次看的時候更遍體鱗傷,身上應該已經到達忍耐的極限,整個人都在發抖。

她擡手制止親事官用刑的動作,起身走到那人近前,仔細端詳他。

血汗交錯的臉上看不清楚五官,但目光純粹又空洞,是死士會有的眼神。

“原來是死士,”她感慨,“既是死士,上再多的刑,都沒什麽用。”

那人閉上眼睛,一聲不吭。

“你是誰家的死士呢,流火引得這麽好,放火,也很在行吧。”

她仍緊盯住那人的表情,說到放火時,那人臉上閃過一絲微小的變化。

“看來你也真的放過火,在什麽地方放的?”她随手從炭盆邊拿起一支烙鐵,繼續在炭火中翻烤,“我猜猜,放火的日子,應該也是最近吧?”

她拿出烙鐵,在那人眼前晃了晃,灼燙似乎燒着空氣,傳遞到那人的臉上,那人下意識皺了下五官。

“屈府麽?”她聲音很輕,烙鐵懸在那人臉上,要烙不烙的。

她聽到那人的呼吸稍稍急促一點,是聽到正确答案後,下意識給出的反應。

她放下烙鐵,炭盆裏有火星蹦出來,發出一陣“噼啪”的聲響。

“蘇提點,還要繼續審嗎?”親事官在一旁問。

“不急,留他安生兩天。”

出地牢後,她叫來梁眠,“放出風去,流火案有進展了,烏衣巷抓到一名死士,從那死士嘴裏,摳出些東西。”

梁眠會意,“蘇提點放心。”

“讓你們找的人,還沒找到?”

“韓嫦失蹤多日,的确不太好找,不過已經有了些線索,還在追查。”

蘇露青點點頭,“魯忠很快還會再派長禮來,趕在總衙有動靜之前,争取把人找到,就算人帶不出來,總要帶件信物回來。”

“蘇提點放心,屬下明白。”

……

回府時,又是夜色沉沉。

秦淮舟早已回來,正在燈下看一份請帖,聽到動靜看過來,颔首朝她示意一下。

蘇露青注意到他手中的東西,請帖看上去很是簡單,沒有任何裝飾,就只是一張疊的整整齊齊的紙。

“張武侯送來的,他家二郎成親,請我們去觀禮。”秦淮舟說着,将請帖放在桌邊,往她的方向稍稍推了推。

“張武侯?”

這時候想起來,是之前在開明坊和他們熟絡起來的張武侯。

跟着揚眉示意一下,“你要去?”

“嗯,”秦淮舟點點頭,“日後在開明坊,少不得還要與他多打交道,借此機會或許能再多結識些人。”

她拿起請帖,上面字跡工整秀美,措辭嚴謹,應該是請專人潤色過,張武侯家就在開明坊內,前去觀禮的同時,夜深人稀,也很适合查看田間暗道。

不過……

她将請帖遞給秦淮舟,半真半假的笑,“觀禮可不比平時,不光時時都要演戲,周圍還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看着呢,任重道遠啊,秦卿能堅持得住?”

手上一空,請帖被抽走,面前的人一副照單全收的模樣,“還望蘇卿手下留情。”

她打量起面前的人,雖入了夜,他卻沒有換上寝衣,雖是換過一身家常衣服,但看其正式的程度,似是要準備見客。

“秦卿有約了?”

秦淮舟點點頭,“過會兒有人來談事。”

蘇露青似有意外,走近他,細細打量他,直到他眸中泛起一點波瀾,才開口道,“秦卿似乎第一次在這裏與人談事,我是不是該表現的識趣一些,出府避嫌?”

“不必如此,你安心歇下。”

“這麽大方?”

她更加意外,“秦卿這次不說,‘探事司無孔不入,有如懸劍在側,杯弓蛇影’之類的話了?”

“……父親即将離京,因他不想驚動旁人,決定趁夜出城,臨行前,有些話要交代,蘇卿若感興趣,可以同往。”

她不感興趣了。

看了看天色,問他,“那你不去前面迎着?”

“時辰還未到。”

“既然時辰還未到,那,秦卿敢去做一件事麽?”

秦淮舟心中跟着浮起一絲不妙,“何事?”

蘇露青轉身往梳妝臺邊走,同時示意他跟上,等人跟着走近,她打開妝奁,挑出一盒口脂。

“去觀禮,也要做好被人觀的準備,在外面彼此長久站在一起,可不像上朝時候位列左右那麽簡單,萬一像這樣——”

說話間,她忽然挨近他,抓着他的手,更近的把人往梳妝臺處帶。

明顯變重的呼吸聲,帶着猝不及防的僵硬身軀,直挺挺挪到鏡子前。

“看,”她總結,“旁人一看就知,這兩人的關系,是假的。”

跟着嘆息出聲,“太容易露餡了呀,秦卿。”

身側的人忽地矮下去,坐在妝臺前,伸手勾了勾她的指尖,仰頭看向她時,是虛心求教的模樣,“還請蘇卿賜教。”

口脂盒子擺到他手邊,揭開蓋子,露出一盒榴紅。

她看着那盒狀似印泥的榴紅口脂,坐在他對面,湊上前一些,“秦卿為誰點過唇嗎?”

燈火晃着面容,秦淮舟心裏忽然漫上一句話:

丹唇翳皓齒,秀色若珪璋[1]。

燭火無端躍動一下,影子恍似被燙到,也跟着搖曳一個來回。

他垂眸,無名指尖沾上一點口脂,探指謹慎的往她唇上抹去。

但在中途被攔下。

“錯了。”

她引着他的手,落回原處,讓他的拇指按在榴紅上,留下一個不深不淺的指印。

“這樣……”

他皺一皺眉,心頭浮起一抹怪異,“對嗎?”

“秦卿難道向別人讨教過?”

說着話,她拉過他的手,順勢讓沾上榴紅的拇指狀似不經意地按到自己掌心,一觸即收。

然後繼續拉着他的手,讓餘下的榴紅,染上自己的唇。

榴紅暈開,丹唇生色。

他的手仍懸在她唇邊,半晌,他改用先前沾過榴紅的無名指,無師自通般,認真修飾。

“……沒有,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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