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前奏

第05章 前奏

挽月看着家裏熟悉的裝飾，看着弟弟為難的神色，瞬間感覺無趣極了。

“算了，我就回來加件衣服，這次我會記得拿手機還有充電器的。”

她說完就徑直上樓回房去加了件衣服又下來，這次是穿着厚實後走到玄關又開始換鞋。

意雲看着挽月就這麽又打算出門，糾結的直撓頭。

“哎呦，你真是我祖宗，服了，一回來我就沒好日子過。”他懊惱的說完也是趕緊加上衣服追了出去，但只來得及搭乘另一邊的電梯下樓。

這邊下行電梯裏，挽月只覺得自己冷靜極了，大腦簡直像被凍住一樣的冷靜。

她剛剛要是說出想休學，是不是就會被直接踢出家門？那要是他們知道自己有精神疾病，估計會覺得她是裝的。

只是雖說大腦像是凍住了，淚腺卻是繃不住了。

她此時已經是眼眶通紅，隐約能看見眼裏有晶瑩的淚在翻騰。

她真的是媽媽用愛雕塑的作品嗎？

還是，只是替她滿足過去私欲的複制品，所以要按照她想要的形狀生長，不符合規格的枝桠都需要被修剪掉。

挽月不知道為什麽腦子裏突然就升起了這樣一個想法。

很快又自嘲的笑了笑，真是學藝術把腦子學抽象了，放互聯網上一群人估計得說我這種人，小資情節，需要進廠緩解一下。

不對，今天情緒波動這麽大，肯定和沒吃藥有很大關系！明天就讓夏夏陪我去市裏醫院拿藥。

“叮。”

電梯到一樓了。

挽月回過神，其實她現在也沒有別的打算，只是不想在剛剛那個氛圍裏待着，所以又下意識的逃跑了。

她擡手看了眼時間，晚上八點五十接近九點的時間，一般來講，這會兒夜宵攤子應該最熱鬧吧。

正好給夏夏帶點宵夜，今天注定是要在她家度過了。

一出小區挽月就下意識選擇了直接打車，始終慢她一步的意雲只能看着汽車尾氣幹瞪眼。

他氣得拿起手機，惡狠狠的給挽月發消息：大小姐！求你給我個你今晚住哪裏的住址行嗎？

挽月在車上看到了消息，輕輕抹掉眼淚然後回他：這次是去你夏夏姐那裏，我避避風頭。

發完又往車窗外看，她家小區已經被甩到車屁股後面了，隐隐約約能看到小區門口有個垂頭喪氣的身影往小區裏走。

她感到些許安慰，至少弟弟還是有點用的。

小縣城夜晚燒烤店總是人滿為患，陸陸續續還有服務員在往門口擺桌椅，原本還有些冷的天氣在這裏的環境烘托下都感覺燥熱了幾分。

挽月坐在燒烤攤前才終于有了回國的親切感，自在地招呼服務員點餐，熟練勾選完菜單後她開始低頭玩手機，順便回複一些學校同學的問候。

可能今天的生意格外的好，門口新擺出來的座位也很快就坐滿了，于是就有人把主意打到挽月這邊座位來了。

她坐了個小桌，平時是兩人桌，人多的時候四人也不是不能擠擠。

“美女~拼個桌嗎？”

兩個喝的醉醺醺的男人朝挽月這邊走過來，随後很不客氣的把手裏的酒瓶往桌上一放，顯然，這是打算直接在這裏坐下了。

挽月完全沒打算給這種人反應，直接就擡手招呼服務員，想讓店員來處理他倆這種行為。

“哎呀，美女，交個朋友嘛，我們又不是什麽壞人。”

其中一個個子高一些的黃毛男看到了她的反應，立刻給矮個子男使了個眼色。

他倆很快就把她擋住，店員也就沒看到挽月舉起來的手。

“不好意思，沒興趣和街溜子交朋友，你該先撒泡尿照照自己，以及這種不經人同意就占座的行為真的很沒素質。勸你們還是聽勸走遠點，不然等我真生氣了就不那麽好說話了。”

看自己被擋住後，挽月索性不留情面的貼臉諷刺。

高個子還不信邪，只覺得面前的女人在嘴硬。

因為看她眼眶紅紅的，明顯就是才哭過不久，這種女人都是紙老虎罷了。

于是黃毛男的手不懷好意的直接伸向挽月的肩膀，矮個子男見狀也是打起配合，把手裏的啤酒罐往桌上一放。

“哎呀美女，你還好吧，一沾酒就醉了？我們扶一扶你啊！”

挽月聽到這裏還沒反應那就不是挽月了。

這倆男的這種行為着實是撞槍口上了，她正缺個撒氣口，就正好遇到免費沙包。

就在黃毛男快把手放她肩上時，她直接單手抓住對方胳膊，揚起臉對他微微一笑，再用巧勁一掰。

黃毛男正想得意，就聽見自己肘關節“咔嚓”的一聲，脫節了。

“啊——！你這個賤人！”黃毛男吃痛的叫出聲。

矮個男随即也打算動手，就見挽月突然大喊一聲：

“抓小偷啊！”

瞬間，挽月這一桌成了視線的焦點，原本還在聊天撸串喝酒的附近幾桌人都轉過視線。

反應快的更是連忙檢查自己的包，擔心自己也被順手牽羊了。

見衆人視線都看向自己，黃毛和矮個男難免有些慌張，畢竟剛剛沒幹啥正經事，他只能不斷解釋說自己不是小偷。

但周圍的人卻是不放過他，說如果他們不是小偷，人家小姑娘沒必要大喊，更是有人讓他們把自己的衣服兜翻出來自證清白。

這些起哄的發言瞬間讓這兩個男人對挽月投來了怨毒的眼神。

他們覺得這一切局面都是她造成的。

于是黃毛男揚起手，感覺是下一步就要打人了。

店家見情況不對連忙叫了兩個男店員過來驅逐人，事後還給挽月免了單，說是補償她在店門口遇到騷擾的心理損失，表示這是他們沒有及時發現造成的。

挽月很爽快的收下了，畢竟自己确實被騷擾了，換個膽小的女生說不定就真着了道了。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有勇氣直接捉住機會回擊。

至于那兩個混混走之前怨毒的眼神，挽月完全沒放在心上。

拜托，這裏可是國內，什麽事情不能通過報警解決，而且她不覺得對方有勇氣再來找她麻煩。

挽月拿到燒烤後選擇步行去自己閨蜜家，柳希夏家就離這家燒烤店很近，只有有十分鐘不到的步行距離。

當時的挽月想不到這十分鐘的路程，能改變了她的人生軌跡。

她也猜不到在監控遍地的今天，還有人敢在酒駕後明目張膽闖紅燈。

就在挽月要通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她習慣性的擡頭确認綠燈情況。

在人行綠燈剛亮起的時候就邁開腳步，随後一邊走一邊低頭給閨蜜夏夏發消息。

走到路中間的時候，她聽見“轟—”的一聲從左邊傳來。

是在等紅燈的轎車司機突然踩油門，車子發出的巨大聲浪。

挽月立刻察覺到不對勁，下意識轉頭查看情況，結果就看到一輛小轎車朝她筆直的沖過來。

強烈的光線直直射進她的眼睛，她條件反射般的眯起眼，卻感覺光線一下子更刺得讓她睜不開眼了。

對方開了遠光燈，她意識到。

一時間，她哪怕再想有所反應，身體也在突發情況的沖擊下反應不及，只來得及做出了一個擡手擋眼睛的動作。

人行道上的人們瞬間四散而逃，挽月卻僵直着身體立在車頭朝向的正前方。

她的腦子瘋狂催促着她邁開腳步，但身子卻是一動不動。

但肉眼可見，她全身的肌肉開始戰栗起來，然後腿莫名失控摔倒在地。

或許一秒？兩秒？

時間在這一瞬間仿佛放慢了，她清楚的看着到車頭離自己越來越近，就在她徹底被燈光晃瞎之前，劇烈疼痛席卷了挽月的全身。

“嘭！——咚。”

她的身體像鉛球一樣被抛出去，然後重重的砸落到地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挽月的身體在力的作用下又向後翻滾一圈，最後以側躺着的姿勢停止下來。

“啊！”“天啊，這姑娘被撞飛了！”

“快打救護車！”“攔住車！”“快報警……”

嘈雜的聲音在左耳響起，挽月能感覺到周圍有很多人在大聲的議論着，還有人似乎想靠近她查看情況。

還好只有我一個人被撞，天殺的傻逼！

這是她心裏的第一反應。

她使勁的睜開眼睛，用盡力氣想要擡頭看向剛剛撞她的那輛車，卻渾身疼痛完全使不上勁。

拜托！至少讓她直到傻逼是誰，不然她就算沒救了也一定是死不瞑目的狀态。

只可惜天色太晚，經過剛才強光的直射，挽月處于短暫的眼盲狀态，所以再怎麽努力的睜眼，她都感覺前方是一片混沌。

頭上不斷滲出的鮮血滑過挽月的臉頰，她顫抖着，終于操控着還能動的手臂費勁擡起，摸到頭上還在往外溢出的溫熱粘稠觸感，這提醒着挽月，時間不多了。

可惡！燒烤浪費了，這一口我等了一年多！

還有，夏夏一定會自責的，對不起……

還有，還有誰？

意識消失前挽月模糊的思考着。

有人蹲在挽月的面前，她感覺到有一片陰影籠罩了她，她分不清是耳邊還是很遙遠的地方又傳來一陣少年人的音色。

“這裏是南屏大道中段，劉記燒烤旁邊的十字路口，有人被車撞了，麻煩派車來一下，情況很緊急，病人看不清……”

是啊，睜着眼也看不清面前人的臉，這樣的無妄之災為什麽要她來承受呢？

這實在是……太倒黴了。

在挽月完全失去意識後，救護車終于姍姍來遲。

人群逐漸散去，随之離開的還有一個一開始提醒叫救護車的年輕男人。

此時已是深夜，對方卻戴着一副黑色的口罩，短發也被藏在鴨舌帽下，只有藏不住的鬓發能看到些許淺色。

“嗯，放心！救護車把她帶走了。”

他雙手揣兜，耳朵裏塞着一副入耳式耳機，說完話後擡手輕輕點按挂斷通話，腳步跟着人群不緊不慢的離開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