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空拍

第17章 空拍

挽月離開後，司樂默默的點開挽月的朋友圈，翻看。

但是很快劃到低，挽月設置了一個月可見。

司樂看着對方在朋友圈裏的生活照，他突然意識到什麽，挑了一張保存下來，然後把這張照片發給某個“老古董”。

“？”

司樂頭一回看他回這麽快，有點好笑。

“怎麽，你認識？”司樂回他。

“……”“哪來的？”

“當然是對方主動給了我聯系方式，我從她朋友圈裏拿的圖，我瞧着像你皮夾裏那個側臉照片的女生，你覺得呢？”司樂抱着看戲心态的問他哥。

“別亂來。”對面警告。

“當然不會亂來，哥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麽誤解，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在倫敦的司禮有些頭疼的捏了捏眉心，一般司樂越是順着他的話的時候，越有可能搞一些小動作，于是他默默拿起電話，給在成都的吳克提醒注意司樂的一舉一動。

“……別讓他靠近挽月。”司禮最後還是遵循了自己的私心囑咐道。

“知道了老板。”

電話挂斷，司禮看着窗外有些陰沉的天，看來自己也得回去一趟了，好像快到時間了。

XX

挽月這邊坐上回家的動車後還是有些沒緩過來，她又給楊玉打去微信電話。

和記憶裏一樣，很快電話被接了起來，她們又重複一遍記憶裏的對話，幾乎和上一次一摸一樣。

挂斷電話後她小動作不斷的四處默默蹭蹭，坐她旁邊的人還以為她身體不适，詢問到：“姑娘，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叫乘務員過來？”

挽月聽到對方的詢問趕緊收了收小動作，然後回道：“沒事兒，我是出了趟遠門……回家了反而有點不适應。”

說了一半她停住，沒繼續講，但是對方似乎是誤會了她的意思補充道：“噢！近鄉情怯了是吧！咱們四川這幾年變化還蠻大的你可以多看看，現在發展不比別的地方差……你要是有什麽想問的可以趁着我還沒下車問我。”

“謝謝你，不過我自己看看就行。”挽月拒絕了對方的好意但表示感謝。

挽月望着窗外快速閃過的景色，她有些走神了。

她霎時間分不清到底自己前幾十分鐘在1978年的經歷是真是假了，難道真的是一場夢？可她分明記得自己已經從機場回過家了？

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她記得印象裏那一次在候機室沒有別人，她也只是在沙發上打完電話休息了一會兒就回去了，但是剛剛候機室裏分明遇到了司樂，和楊玉的通話也是剛剛高鐵上才發生的。

她默默打開手機看了看已經加好的微信好友，列表裏多出一個陌生連天框做不了假。

點進對方的朋友圈，劃到底部，僅半年可見。

還挺大方。

然後挽月就在朋友圈裏看到了兩張及其相似的面龐的同框畫面，是司禮和司樂。

居然真的這麽像，挽月有些驚訝的放大照片。

拿着書冷靜看向鏡頭的是司禮，傍邊搭着司禮肩膀的是司樂，笑得很是燦爛。

怪不得她一開始會以為候機室裏的是司禮，因為司樂不笑的時候和司禮幾乎一摸一樣，只是當面能感覺到氣質有很大差別。

一個清冷不好接近，一個陽光且自來熟。

也算是有幸能看到司禮露出這麽燦爛的笑容，雖然不是他本人，但也挺震驚的。

司禮是隔壁IDE的老師，屬于帝國理工那一邊管，也是帝國理工工程學院的榮譽教授。

他偶爾會親自過來RCA給IDE的學生講課，所以雖然對方不是RCA的老師，但是在同一層樓總會不時遇見。

除此之外想見他的機會只有講座，司禮雖然氣質冷清，但是講座可不冷清，場場爆滿。

并且DP離得近的原因，經常會有本專業的女生竄過去只為了看他的情況，或者渾水摸魚的去蹭講座。

這兩件事挽月都幹過，因為她可以很坦誠的說司禮教授是她的理想型。

她當初想要搶座也是跑出了自己的最快的沖刺速度才坐到了前排，不然就皇藝那小小的演播室是肯定坐不下這麽多人的。

在挽月眼裏司禮就該這麽受歡迎，不管是身高，身材比例，還是臉蛋他都挑不出毛病，再加上他審美也十分不錯，衣品更是在線，她有幸在平安夜時的校外見過他。

當時司禮身着外套深灰色大衣，腳踩Celine的男士高更皮鞋，行走間整個人散發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不誇張的說，挽月眼睛都看直了。

她當時沒忍住上去打了招呼，才發現對方也對自己有印象，甚至随手從牛皮袋裏撈出一個蛇果一樣的蘋果送給了她。

至此挽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把蘋果收藏起來。

也正是因為對方不是本校教授，所以還有好一些同學都打過他的主意，不論男女。

只不過司禮在後來的好幾次講座上，他明确聲明了有喜歡的女孩子，這才終于讓對他有意思的男男女女不得不放棄，雖然可能還有少數女生想要試試，挑戰不可能。

但至少她是放棄了，畢竟司禮前輩只是看起來冷清，人還是蠻好的，總覺得如果自己在明知對方有喜歡的人還去糾纏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更何況她時奔着他的公司去的，大概率是她未來的上司，還是不要得罪。

挽月默默的關上司樂的朋友圈，熄屏。

視線又轉回窗外，看來這裏确實是現實，不然沒道理她能想象出一個完全沒見過的司樂。

但同時她不相信自己能想象出那樣栩栩如生的1978年生活，那絕對不是一個夢。

所以唯一比較合理的原因就是她穿越回來的時間點是自己剛落地成都的時候，只是這一次她在候機室待的時間長，所以候機室裏多了司樂。

還有可能是自己之前的穿越影響到了現實世界？但是自己回來的很及時，應該不會有太大變故才是，她在1978都沒來得及去省城大展拳腳。

不過在自己經歷過的過去時間線裏，羊兒姐應該能生活的更好了吧，這麽一說回去可以問一下媽媽有關于羊兒姐和秀芬還有春玲的事情。

她以前沒關注過外公那邊的親戚。

于是這次回到家裏，挽月打完招呼立刻問她媽有關于羊兒姐的事情。

德毅一愣疑惑道：“那是誰？是咱家認識的某個熟人嗎？”

挽月這才反應過來她們對于自己媽媽來說也是長輩，可能她也不了解對方的名字，于是換了個問法。

“媽，你知道我姑姥姥嗎？還有二外婆和三外婆以及五外婆的名字？”

德毅稍微思索了兩秒：“你姑姥姥叫秀芬，至于二外婆？我印象裏沒有這個人，你三外婆好像叫春玲？不太确定，五外婆叫林英啊，你之前在老家不是還見到過，小時候還抱過你給你糖吃，你問這個幹什麽。”

挽月聽到自己姑姥姥的名字那一刻更加确定自己是真的穿越到1978過了，只是有些疑惑，難道羊兒姐在自己穿越回來之後，她自己沒有見過媽媽嗎？

于是她又問：“媽你沒見過我二外婆嗎？那二外公呢？還有我以前怎麽沒見過我姑姥姥？三外婆好像也沒見過。”

德毅有些失笑：“你怎麽一回來突然對幾個外公外婆那麽感興趣？你姑姥姥很早就離家了，在我小的時候也只見過幾面，你自然也也沒見過。”

說着一邊拿過挽月手中的行李箱就要往上走。

這一次挽月可不敢再讓她媽收拾東西了，于是擋開德毅的手說一會兒自己收拾。

光永在廚房老早聽到了動靜，聞言很欣慰的說道：“德毅，你看看，留學回來女兒懂得體貼人了。”

德毅也是笑道：“是啊，懂事了。”

不過挽月現在的重點是知道春玲她們的消息，于是繼續追問：“媽，你還沒說呢，二外婆你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嗎？三外婆我又為什麽沒見過呢？”

“真的沒見過你二外婆，你親外公外婆也從來沒給我講過，你三外婆去得早，在你出生前幾年就沒了，所以你當然沒見過。”

德毅輕輕的拍了拍挽月的手拉着她朝屋內走。

挽月倒是被這個消息鎮到了，怎麽會沒見過。

二外公去得早就不提了，可是羊兒姐作為二外婆不可能沒見過媽媽，她用羊兒姐的身體去看過媽媽的啊，就算後來羊兒姐真離開村子了，按理說外公外婆也會講的啊？

還有春玲怎麽會沒了，春玲在她穿回來之前身體那麽好！還有秀芬又是因為什麽原因離家後就沒有再回來過？

好亂，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挽月感覺這和她認知中的情況存在很大出入，于是又搖了搖德毅的手臂。

“媽，要不你幫我問問外公呢？我真的特別想知道二外婆三外婆還有姑姥姥的事情。”

德毅也有些無奈，只能應聲答應下來：“那我現在就問，應該還沒到你外公外婆晚飯的點。”

于是挽月跟随她媽的步伐去到客廳，然後就看她媽跟外公通電話的表情很是微妙的看了自己一眼然後繼續講電話。

挽月只感覺被對方那微妙的一眼看的像是有一只貓在心裏抓，七上八下的。

外公到底怎麽說的。

等到德毅打完總算把手機放下了，然後狐疑的看向挽月問道：“你從哪裏聽來的你二外婆的名字，你媽我都不知道你二外婆小名叫羊兒姐，連你外公都是喊的二嫂。”

挽月笑嘻嘻的打哈哈，只一個勁的問外公說了什麽。

于是德毅原封不動的告訴挽月有關她二外婆的事情：“說來挺玄的，你二外婆是突然失蹤的，就是某天突然就失蹤了，誰都找不着，連離她家得最近三外公和三外婆都沒有聽到任何的風吹草動。”

挽月聽到這裏已然知曉怎麽回事，心裏倒吸一口涼氣。

失蹤，這不就是她經歷過的那一遭！難道沒找到？

不應該啊！她當時是被找到了的。

德毅看着挽月瞪的溜圓的眼睛有點想笑，捏了捏挽月的臉蛋。

“眼睛睜那麽大幹什麽，在那些年山裏有人失蹤很正常，交通不發達，也沒有電子監控，如果不小心點可能就被拐走了，不過一般來說一個村子裏的大家都互相認識，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但是你二外公去的早，你二外婆好像因為一些事情和你三外婆斷了交際，然後再也沒和好過，她自己也越來越沉默寡言，所以她突然失蹤很難被人察覺，你三外婆倒是因為這個事情心裏傷着了，生了好大一場病，後來身體就不好了。”

居然是這樣麽，那意味着自己的穿越并沒有給現實造成任何影響，歷史的走向還是按照自己沒有穿越過去的路線走的。

所以但凡穿越過去的挽月沒有和春玲重新聯系上，那麽也就不會有春玲去找羊兒姐上工的情況，再加上羊兒姐本身早就心存死志和人來往不多，所以失蹤自然是很難被及時發現的。

或許是等到幾天後，秀芬再去看羊兒姐的時候才察覺到自己嫂子失蹤了，于是再喚人找，但這個時候那個張瘸子早就帶着被綁的羊兒姐走了。

但凡一步走錯就可能真被拐去別的地方了，挽月當時的情況也沒好多少，也就是還沒來得及被轉移。

那豈不是在這個時間線裏張瘸子還處于逍遙法外的狀态！

德毅看着女兒整個人陷入沉思也不再講話，默默起身去了廚房。

廚房的門默默關上，透過玻璃門能看到她似乎在和光永聊什麽。

廚房裏的德毅有些稀奇地向他湊過去說：“哎，你說你女兒這是突然回來幹嘛來了？總不能回來突然就問一個和她見不了幾面的外公外婆的事情吧。”

“你沒問嗎？不過估計更多是想家裏的飯菜了，自己女兒還不了解嗎？”

她爸一邊翻炒着鍋裏的菜一邊心不在焉地答道。

“不說這個，我有些懷疑她是不是談戀愛了，之前過年都不回來，說是那邊有人約她跨年。”德毅表示懷疑。

“女兒大了談戀愛多正常，就算沒告訴家裏也正常，她們這些小年輕可和我們當初不一樣了，談了對象還能換人的，又不是要跟一個人綁死。”

光永不以為意，順手碗櫃裏拿了個盤子起鍋裝盤。

“挽月，你想吃啥？爸爸今天讓你點菜！”

廚房門打開，光永往外大聲問挽月。

“爸爸你随意發揮，你做的我都愛吃！”挽月答得輕快。

“好嘞！那今天搞個河魚，昨晚剛去魚塘吊起來的！”

挽月沒注意自己爸爸說了啥，她有些焦慮的咬了咬手指關節。

她要想什麽借口才能告訴她媽媽有關于張瘸子的事情呢，因為按道理自己不應該認識這個張瘸子才對。

但這個人一定要受到懲罰才行，或許需要從長計劃，對方已經逃了這麽多年，指不定在哪兒。

不過是多幾天安生日子罷了，希望他最好還活着，不然真是讓她覺得意難平。

德毅重新走回了客廳，坐到挽月身旁後似是不經意的開口：“挽月，你是不是該談談戀愛了，你這個年紀爸爸媽媽是不會反對你談戀愛的，談了一定要給家裏講，不要瞞着，不然要是出事爸爸媽媽都來不及反應。”

挽月聽到她的話就知道對方是在試探她有沒有談，這次挽月拒絕再和德毅吵架，她選擇直接隐瞞不報，畢竟這又不是個好消息。

沒必要讓家裏為這麽一個傻逼大動肝火。

于是這一次自然也沒有後續的争吵，等吃過飯後沒多久挽月再次想起了燒烤，她心心念念着想吃。

這次她果斷拉着弟弟一起出門。

姐弟倆剛散步到燒烤店，挽月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是一個英國號碼。

挽月突然想起來一開始回國是被氣回來的，但是學校不知道自己回國了。

是不是需要報備一下？不會是學校那邊打來的電話吧？

看了眼周圍嘈雜的環境，她拿着手機從座位上起身，走之前提醒自己弟弟全點葷菜，然後朝着安靜的地方走去。

接起來後挽月發現果然是從學校打來的，但是電話那頭是學校的同學，對方表示有人找挽月，但是聯系不到她本人，所以只能借他手幫忙聯系。

“你好挽月，我是司禮。”一道耳熟的聲音響起。

司禮打來的……？

挽月有點茫然，因為她和這位大佬從來沒有任何私下往來，除了之前機場意外遇到的他弟弟司樂。

難道？

她心裏緊張了一下，但還好她猜錯了，對方找她是為了正經事情。

司禮表示想要見一見作品《生生不息》的作者，也就是挽月。

《生生不息》是挽月拿來參加本校展覽的作品，是以旅行和骨灰為題材的項目，她壓根沒想過會有人因為這個項目來找她。

“我想知道你知不知道你的這個項目和另外一個同學的項目産出很相似，并且對方拿了IF學生優秀獎。”

挽月更茫然了，“可是這和您找我有什麽關系嗎？設計類撞項目的大有人在呀？立意或者造型上有一定的相似性是很正常的事情。”

對面司禮的聲音有些沙啞，又說道：“确實和我關系不大，我只是湊巧發現了兩個項目之間的巧合，又碰巧知道獲獎人是你的男朋友杜簡一。”

挽月聽到名字的一瞬間，曾經她翻到對方郵箱裏的那封IF獲獎通知瞬間從她腦海裏浮現了出來。

她忽然感受到一股強烈的耳鳴聲穿透了她的腦子，她瞬間捂住耳朵蹲了下來，手機從她手中滑落掉到地上，發出“啪嗒！”的響聲。

“你還好麽？你那邊出什麽事了？”手機裏還傳來司禮關切的聲音還有背景裏略顯嘈雜的讨論聲。

挽月捂着耳朵沉默着沒說話，默默點開手機外放，背景音一下子清晰了很多。

使周圍同學的讨論聲。

“司禮老師，挽月的作品今天已經被撤展了。”

“教授你可能誤會杜簡一了，是挽月借鑒了他的作品。”

“你們小聲點，老師手裏還打着電話呢！”

“切，有什麽不敢說的，某些人敢做就要敢當啊。”

…………

後面電話什麽時候挂的挽月并不知道，她滿腦子都只有一件事。

杜簡一發現她看過他的手機了！

所以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反咬一口，直接讓挽月先坐實一個抄襲名頭，這樣就算挽月回去戳穿他出櫃的事情，以及她被抄襲的事情，大家也會認為我污蔑他。

更別說她自己畢業設計還和人撞了，也處于被學校鑒定成抄襲的情況。

怎麽辦、怎麽辦！

挽月一時間抓耳撓腮、急得原地打轉，瞬間沒了胃口。

但是想想杜簡一對自己做的事情她更急了，急得她想現在就扇他幾巴掌。

她只考慮半秒，然後立刻起身走到更遠的地方，翻出被她拉黑的杜簡一手機號，立刻把人拉了回來。

她要立刻打電話罵人，受不了了！

挽月被氣的腦子嗡嗡的，沒注意到她又回到了上一次車禍的路口。

電話剛接通，挽月的問候還沒有說出口，突然兩道刺眼的光線直直的刺向挽月的雙眼，挽月預感不妙的轉過頭，随即看到一輛小汽車直直的奔她而來。

挽月瞳孔緊縮，下意識躲閃，但車頭已經到了她的面前。

啪嗒一聲，手機被甩飛，屏幕顯示那一頭已經接通了。

“挽月，對不起。”

一整刺耳的剎車聲過後，她躺在地上看到她弟朝她狂奔而來，她這次倒沒瞎，只是什麽都聽不見，看他弟弟嘴巴一張一合。

說啥呢？大點聲。

她有些想不明白了，她和這個路口反沖麽？還是和那小車車主有仇？

一個兩個都不放過她。

她的視線突然又模糊起來，意識再一次歸于虛無中。

這一次挽月沒感覺到疼痛，眼前一晃就又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眼前的景象刷新成了一個破破爛爛的教室。

她站在講臺上，手裏還拿着一本教材，底下一群小孩正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