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浮屠城

第080章 浮屠城

“所長, 您找我?”

昏暗的辦公室內只有儀器數據微弱的光,主位上正在收拾東西的人擡起頭,見到來人時目光露出了些許詫異。

“怎麽樣, 長生抓到了嗎?”

窗外赤紅色的警報忽明忽暗,挺拔堅毅的身影立在入門處并未答話。

被稱作所長的人微微嘆息, 将手中的東西收拾好,走到來人身前站定:

“你知道長生的危險性,現在是它的繁殖期, 一定要趕在繁殖前将它帶回來,否則以我們現在的力量是無法對抗數量龐大的異化蟲群的。”

面前的人隐在暗影中沉默注視着他,半晌,自懷中掏出一塊不大的玻璃容器。

儀器忽明忽暗的光映在那張淩厲威嚴的面上,不茍言笑的臉上竟染上了狂喜的光, 他伸出手便欲奪過那人手中的容器。

“這不是長生。”

所長聞聲一怔,待細看之下才發現, 眼前的金蟬确實與長生不同,他的目光不自覺染上了一層薄怒:

“你拿這種東西回來幹什麽?長生呢?!我不是讓你把它找回來!”

面對他突然的歇斯底裏, 對方卻只是将持着昆蟲容器的手微微收回, 避開了他的手:

“這是變異的人類。”

“什、什麽?”

汪所長明顯不敢相信, 他錯愕打量着眼前的小蟲:“怎麽可能這麽小, 異化明明應該是……”

Advertisement

他的話倏然一滞。

“您果然早就知道。”

對方卻像是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隐在機械後一向沒什麽起伏的聲音顯得僵硬異常:“早就知道異化會波及人類。”

所長的神色沉了下來, 像是被發現後便索性懶得隐藏:“你這是什麽意思?拿一個假的蟲子來詐我?”

“這是真的。”那人将容器收好:“所長這是要去哪?”

“什麽?!這怎麽可能?難道……是脫殼!”汪所長的眼底再次綻放出貪婪的目光:“對……是脫殼!他繼承了金蟬脫殼的異化技能!那他豈不是、他是不是獲得了永生?!”

“到了現在,您關心的還是他異化後分裂出的能力?”帶着電流的機械音也似乎變得越加冰冷:“只是恐怕要讓您失望了,他在異化後并未保留神志。”

汪所長的神色再次變得繃緊, 卻将怒氣壓下繞過來人便欲離開。

誰知那人竟再次攔住了他的去路:“所長要去哪裏?”

“去哪裏?!”所長怒斥道:“我去哪裏需要跟你報備嗎?!讓開!”

他的話音未落,身側人的指尖槍便已抵在他的額心。

“你、你這是要做什麽?!”汪所長看着未愈合皮囊之下露出的槍口, 驚得手中的行李也掉在了地上:“冷靜點,我只是去追克拉肯的車隊,你知道它有多危險的。”

“這個我會交給博士,研究破解異化的辦法。”槍口割裂了那人的指腹,他卻渾然不覺,指尖未退半分:

“危機解除之前,你不能離開這裏。”

……

“怎麽還不睡?”

夜色已深,車廂內的衆人分別在角落休憩,若紫借着敞開車頂微弱的星光輕手輕腳走到光腦前,看向連闕與賀同舟正在研究的文件。

連闕的注意力卻依舊在屏幕中的文件上。

“繁殖期……繁殖期究竟是指異化擴散,還是蟲類的繁殖……”

“為什麽會不同于其他異化同時期表現……波及人類。”

“兩位老人為什麽會突然異化。”

“在這個時間運走克拉肯……”

他輕如耳語的低喃讓若紫小心收聲站在一旁,唯恐打斷了他的思路。

同樣抱臂坐在一旁的賀同舟卻剛好相反,他反複閱讀面前極長的文件,跟着嘀咕道:

“這個副本太大了,你們之前不都是什麽商場、什麽村莊,也沒見有多少人啊,這裏的人也太多了……”

他的話還未說完,卻見身側的人忽然停下了思考向他看來。

“怎、怎麽了?我說的不對嗎?”

“對。”連闕卻已收回了目光,看向面前的文件:“這個副本的人太多了,線索也太複雜,但是核心的問題還是在‘長生’身上。金蟬變異……我總覺得有什麽被忽略的細節。”

連闕沉吟間再次問道:“在叢林中異化的那個人,異化方向是昆蟲類還是更接近那只山雞?在他異化前有沒有什麽特別的表現?”

“這……當時是在入城前的最後一次休息,我們剛熄了火準備進城。”

若紫努力回憶着:“他的皮膚變得很黑……我開始以為是沒長出的羽毛,但是現在回想起來好像也有可能是剛剛變異的昆蟲硬殼……對了,他和那群山雞一樣,長出了第二雙眼睛!”

連闕對賀同舟囑咐道:“找到長生的圖片。”

賀同舟聞言忙去翻找長生的圖片,連闕又複思考着若紫的話。

“最後一次休息……”他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再次看向若紫:“你們在休息的時候,吃東西了?”

若紫因他忽然肅穆的神色一怔,随即磕磕絆絆答道:“對、對啊……”

“吃的什麽?”

“就、就是……那些水果啊。”

“他呢?”

“也是水果吧,大家不是都一樣。”

連闕卻微蹙起眉,仿佛對這樣的答案稍顯疑惑。

一旁假寐的小魚掀起眼皮:“他吃了一根香腸,從副本外帶進來的。”

“什麽?!”

其他三人齊齊詫異看向忽然說話的小魚。

“他當時在角落鬼鬼祟祟地吃獨食,我剛好看到,他還威脅說是自己帶的不會分給我,讓我別多管閑事……誰稀罕。”小魚輕嗤了一聲坐起身:“不過,這和咱們的事有什麽關系嗎?他之前吃了那只烤雞……不是也沒發生什麽。”

“我只是在想,這份資料真的就是科研所記載的全部嗎?”

“當然了!”賀同舟忙争辯道:“我破譯的就是文件的所有修訂版本,不會少的!”

“如果有沒被記錄在檔的呢?”

“這……”

連闕的話讓三人對視了一眼。

“你的意思是……科研所……”小魚謹慎道:“我們一直覺得要對抗的勢力是科研所,這或許是一個誤區。如果需要對抗的是科研所,我們需要知道的是他們的研究方向,但如果是研究所內的某個人……”

“我只是覺得,一個月的潛伏期、一個月後的朝聖節和為此禁售的肉類産品,還有……”連闕擡起頭,看向敞開車廂頂棚之上的點點星光,目光越加深邃:“時間有太多的巧合了。”

“‘喜食肉類産品’。”連闕的目光定在長生的資料上:“如果異化并非只有時間因素,還存在誘發因素呢?比如……肉食。”

“什麽?!”若紫與小魚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

“找到了!”

賀同舟的喚聲讓幾人一同湊到光腦前,只見光腦屏幕中正是一只金蟬的多角度圖片。

“這不就是普通的金蟬嗎?”

衆人心下疑惑間,連闕忽而将屏幕中的圖片放大,最終定格在這只金蟬細小的頭部。

“這是……”

“兩對複眼?!”

“那些山雞不就是……”

三人同時緊張看向光腦前沉默的連闕,連闕卻向賀同舟問道:“有沒有什麽辦法分辨玩家與副本中的人?”

“啊?”賀同舟不知他為什麽忽然說起這個,茫然道:“你的手環不是就可以,有數據的是地獄使者,有層級的是玩家,什麽都沒有的就是副本中的人。”

連闕倒是當真不知道手環還加了這樣的功能,以至于如今他還沒使用過這個功能。

衆人沉默間,若紫緊張道:“咱們現在怎麽辦?是不是……只有四天了?這……”

“如果科研所希望和非自然生物管理局一起解決這次N34城的問題,這個時間就具備參考價值。但是,一旦反之……過度相信反而會成為致命的思維誤區。”

連闕的話讓若紫與賀同舟都有些摸不着頭腦,他卻已然站起身:

“很晚了,早點休息。”

“什麽啊……你要去哪裏?”

賀同舟正欲追問,小魚已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現在一切的推論都是建立在那只蟲子是自己從科研所逃脫的基礎上,但如果這裏發生的一切都是有人蓄謀已久,或是推波助瀾呢?”直到連闕走出廂貨車,在另兩人詢問的目光下小魚才輕聲解釋道:“那麽那個人一定不希望我們知道異化爆發的具體時間,所以四天後、五天後,都未必是真的答案。”

“你、你是說……”

“異化爆發在下一個黎明、下一次鐘聲敲響、下一分、下一秒……”小魚說着仰躺向靠椅,凝望着頭頂的星河:“所以早點休息,活着就是要珍惜當下存在的每一秒不是嗎?”

“但是他這麽晚去哪?我們要不一起去……”

若紫說着,與賀同舟一同想追出去,小魚卻連眼皮也沒擡一下:

“跟去添亂,等到明天真的需要幫忙的時候困成狗?”

“……”

剛剛站起的兩人聞言立刻退回座位,在尴尬中乖乖閉上眼睛休息。

……

連闕出了院落正欲趁着夜色離開,卻見已經有人等在了院外的轉角。

那人滿身匪氣,正低頭聽着電話,依稀間有微弱的聲音自聽筒內傳來——

“……她的情況很危險,我知道你很忙,但是這種時候你還是回來……”

“我這邊的事情處理完……就立刻回去,她那邊就拜托你幫忙照看了,對不起……我……”

“你不該跟我說對不起,你……”

見連闕出來時雲山掐熄了煙,匆匆同電話那邊的人道了別,假作無事地将面上的神色藏好。

“怎麽才來。”

明明沒人與他說好。

連闕只當做沒有聽到他剛剛的通話,兩人趁着夜色向城門的方向疾步而行。

高聳的鋼鐵圍牆隐沒在夜色中,夜已過半,巡視的守衛機甲兵卻依舊沒有松懈半分。

二人繞過守衛,抵達城門之下時連闕正欲打開剛從老班那裏刷新收錄的技能,卻被時雲山按住。随後,他便旁若無人地帶着連闕走向守衛森嚴的城門。

守衛的機甲兵果然在下一刻将二人團團圍住。

連闕在心底将這個人暗罵了無數遍,正打算打開手環中的技能,卻見時雲山示意他稍安勿躁,走到一衆機甲兵中間。

“讓你見識一下異能到底要怎麽用。”

他随即擡起手,正欲将他擒住的機甲兵在他的目光下竟齊齊定住腳步,神色也開始變得渙散。

“沒有人出城,回去站崗。”

下一瞬,那些神情呆滞的機甲兵竟當真走回各自的位置不再阻攔。

連闕詫異間,時雲山已拉着他快速向城外奔去。

有時雲山在兩人的行動方便了很多,他帶着連闕找出藏在城外的車,向着目的地開去。

“不問我怎麽知道你會出來?”

“你也猜到了吧,這座圍牆或許從來都不是抵禦異化怪物的,一旦防禦網開啓,只會将所有人困在裏面。”

冰冷的機械圍牆漸漸淹沒在夜色中,連闕才恍如隔世般收回了視線:

“現在很有可能是出城最後的機會。”

“身體不好的景同學,想不到最後陪我出城的人是你。”時雲山未置可否,只一邊開着車一邊笑道:“所以,不管你到底是誰,我都可以相信你對嗎?”

連闕本來就沒想着自己胡扯的謊言能撐多久,見他挑明知道自己并非人魚也坦然道:“時先生是聰明人。”

時雲山點燃了一根煙:“天亮之前,我送你們出城吧。”

“這個時候,你能放下這裏的一切離開?”

連闕的話随着敞開的車窗消散在夜風中,時雲山沒有回答,握緊方向盤的手卻已指節泛白。

“我們也一樣。”

時雲山輕笑了一聲,眼底卻攀起一片赤紅的血絲。

二人相顧無言,只有叢林未散的熱風拂過疾馳的車窗。

車一路順着導航的方向而行,這一路連闕竟覺得異常熟悉……直到繞過那片如森林眼睛的湖泊,連闕才錯愕眺向窗外。

“怎麽了?”

連闕搖了搖頭,神色愈加凝重。

這裏正是他們進入副本的地方,繞過湖泊,兩人前行的方向不正是那時引得林鳥驚飛的地方。

“就是這裏了,那些廂貨車折返的地方。”時雲山将車門關好,眉目間的神色異常凝重:“也是科研所聲稱每次放生人魚的地方。”

這裏是河流入海的交界處,一切似乎并無異常。

“但是……運送屍體,為什麽也會到這裏。”

“可能他們在這裏轉了船運,但是會運到哪裏呢。”時雲山自言自語道,他檢查着腳下的土地:“科研所新址在附近的一座海島上,該不會跟克拉肯一起運到了那邊……”

“你有沒有聞到……很腥的味道。”

連闕站在斷崖之上,海風随着夜色翻起他耳邊的碎發。

“腥?海水不都是腥的。”

“不。”

連闕在崖邊緩緩蹲下,看着海浪一次次拍打過夜色中漆黑的崖壁,又湮滅在同樣暗色的深海中。

“這麽黑能看見什麽?”時雲山見他在崖邊蹲了許久,便伸手想将他拉起:“小心站起來的時候頭暈。”

連闕卻沒接他遞來的手,視線定在腳下崖壁與海浪交界的黑暗處。

“走吧,得趕在天亮前回去。”

連闕依舊未動。

時雲山也在他身側蹲下,認真看向腳下的那片黑暗。

“太黑了。”連闕沉吟道:“如果能有一點光……”

“想什麽呢?這裏還能有什麽光。”時雲山想了想,将通訊器的燈光打開:“我把它扔下去,你看着……”

連闕擋住他的動作,臨行前無意撞見的通話還依稀在耳畔,連闕正斟酌着看向手環,卻忽見海浪與山崖交接處,一道星微的螢火自他們所在的正下方緩緩飄起。

竟是一只努力避過海浪拍打,迎風向上飛來的螢火蟲。

“那裏!”

連闕來不及再說什麽,在螢火蟲幾欲淹沒在浪潮的光芒中縱身一躍而下!

“草!”

時雲山被他突然的舉動吓了一跳,待他反應過來時,崖下已濺起了一圈圈浪花。

他正因此覺得眼前一黑,卻已聽見通訊器中傳來熟悉的聲音:“下來,這裏有個山洞。”

時雲山在心底将這人從頭到腳罵了個遍,這才認命地縱身一躍跟着跳了下去。

夏夜的海浪吞沒了視線,在方向感迷失在無邊的浪潮中時,時雲山只覺眼前出現了微弱的亮光。

他向着亮光而去,就在他的手終于搭上岸邊時,一只手已順勢将他拉起。

那只手明明瘦削而帶着近乎病态的蒼白,如同未染半分塵世般不帶一絲薄繭,卻偏偏帶着堅毅不折的力量。

時雲山詫異打量着面前的景象,這裏竟是斷崖下與海面相交的一處洞穴。

将他拉起後那人便收回手,向這個奇怪洞穴的深處走去。

“跟上。”

見他未動,連闕停下腳步喚道。

洞穴中唯一的光源正來自他手中的玻璃容器,微光中竟是幾只飛騰的螢火蟲。

時雲山不敢耽擱,忙一邊擰幹衣服一邊追上他的腳步。

進入洞穴後,那陣刺鼻的腥臭味更甚。

二人誰都沒有說話,面上的神色卻已越加沉重。

不知走了多久,僅有一人寬的窄小洞口漸漸變得開闊,直到來到一處極為寬敞的空間。

令人作嘔的異味撲鼻,在螢火蟲昏暗的燈光之下是一片廣闊的暗潭。

暗潭邊界淺水處,堆積的東西在淺淡的螢火下折射出陰森可怖的鬼影,連闕擡起手中裝滿螢火蟲的燈,這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水潭邊堆積的是一層層慘白的骸骨,點光透過頭骨折射在石壁上如同一張張被拉長的鬼影,在這一刻仿佛每一個鬼影都活了過來,扭曲而痛苦地爬滿整片石壁。

“這是……”

時雲山被面前的景象驚住,竟半晌也再說不出一個字。

連闕沉眸移動手中的螢火蟲燈,觀察着水潭四周堆積如山的骸骨。

這些骸骨顯然不屬于野獸,部分卻也區別于普通人類的骨骼,如同用獸類與人類骨骼拼接而成,帶着扭曲而詭異的畸變。

但在這些人類骸骨中,連闕竟發現有幾具不同的——

在骨堆之中,有幾條極長的魚尾骨,甚至有些未與上身完全斷開,還保持着半截人類脊椎骨連接魚尾的模樣。

“這些畜生!”

時雲山在震驚中回過神,怒啐着打開通訊器記錄着眼前的畫面。

連闕在池邊蹲下,觀察着堆積在腳邊的骸骨。這些骸骨完整得極少,斷口殘缺而并不平整,像是被什麽撕咬折斷造成的創口。

有人将這些人魚和人類的屍體運到這裏,還未來得及處理這些痕跡。

所以,這片暗潭中極有可能蓄養着某種肉食性生物、甚至變異生物。

連闕不敢有半分松懈,時雲山掃描着山洞概況神情也戒備異常。

“我把這裏的數據傳出去,向最高裁決院請求支援,但是他們剛剛運來的屍體怎麽會這麽一會就都不見了……”

時雲山小心走在水池邊緣,高舉起手中的通訊器,等待着掃描讀條完成。二人的視線卻不約而同看向水潭對岸的洞穴深處,在那裏似有什麽暗影一晃而過。

二人當即收了聲,如臨大敵般借着微弱的螢火看向洞穴更深的地方。

在眼睛逐漸适應的黑暗中,水潭後暗不見光處的景象漸漸顯露,依稀透出堆疊如山的屍體輪廓,在屍山之上一雙赤紅的眼睛正悄無聲息觀察着水潭邊的人。

巨獸蟄伏的龐大身軀因洞察漸漸顯露在二人的視線中——

那是一只極為龐大的鱷魚,伏在屍山之上的前爪足有成年人頭顱般大小,兇惡的短吻中露出尖利的獠牙,垂落的長尾随着它對敵般緩慢的移動拖行在地上。

“黑凱門鱷。”

連闕下意識低喃出這個熟悉的名字,但眼前的鱷魚明顯并非黑凱門鱷那麽簡單,它的身體加上長尾保守估計就已超過了十米。

“本莎芭?!”

時雲山不可置信地怒罵道:“這只異化黑凱門鱷不是因為太過兇殘,早就被科研所處死了?!”

“顯然沒有。”

連闕将裝着螢火蟲的小瓶系在制服的綁帶上,戒備凝視着正緩慢走下屍山的巨大鱷魚。

就在下一瞬,原本以極慢速度觀察獵物的黑凱門鱷竟如一只離弦的箭般一頭紮進幽暗的水潭中,向着二人的方向而來!

時雲山看着舉在手中的掃描進度條在此刻全部讀取完成,忙收回手想與連闕一同向洞外跑去。

這只異化鱷魚龐大的體型竟絲毫未影響它的速度,就在時雲山收回手臂的一瞬間,那張血盆巨口便已自水下張開,一口便咬向未來得及收回的手。

千鈞一發之際,時雲山只覺一股力道将他拉向身後,堪堪避開了這驚魂一霎。

“不能讓它逃回海裏!”

時雲山迅速掏出槍,還未站穩便已向着身後的巨獸連開數槍。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巨鱷閉口後子彈竟在它的表皮外擦刮出刺耳的聲響,厚實的皮囊在槍口下竟未受到半分傷害!

被稱作本莎芭的異化鱷魚被子彈激怒,巨大的身軀自水中鑽出,張口再次咬向開槍的人。

時雲山堪堪退後避開鱷口,正欲再想些其他辦法時卻見連闕已趁機躍上鱷魚的脊背,巨鱷瘋狂搖晃也沒能将他自背上甩下,怒極中便要再次縮回水潭中。

搖晃間,被連闕系在衣帶上的螢火蟲容器撞上石壁,在玻璃碎裂的清脆聲響中,螢火蟲在幽暗的洞穴中散開,似感覺到危險般紛紛向着洞外飛去。

這份微弱的螢火也即将徹底消散。

連闕知道如今是最後的機會,掏出短刀發狠般刺向欲将戰場拉入水中的巨鱷。

“小心!”

時雲山被這樣的變故吓得激起了一身的冷汗,水中本就是鱷魚的天下,那身子彈都打不穿的皮甲更何談被一把小小的短刀破開。

正當他心急如焚中想搬起一旁的骸骨砸向意欲脫逃的巨鱷時,卻驚見短刀在巨鱷凄厲的慘叫中徑直破開堅固的鱗甲,深深刺入巨鱷的頭部。

本莎芭入水的動作漸漸停息,在最後一縷螢火散盡前終于重重垂下龐大的頭無力地倒在地上。

連闕将短刀收回,在确認巨鱷已徹底死亡後才自它身上躍下。

“行啊。”時雲山長舒了一口氣:“這裏的情況我已經反饋給最高裁決院了,不過既然有人惡意蓄養本莎芭,事情一定并不簡單。咱們得盡快回去,找到這些事情有人背後操控的證據。”

他說罷拍了拍連闕的肩膀示意他一同離開。

誰知連闕卻依舊站在原地,看向黑暗中的水潭。

“怎麽了?”

時雲山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放松的神色倏然一滞。

在手中通訊器微弱的屏幕光下,被巨鱷屍體盤踞了大半的水潭內浮起一片赤紅的眼睛。

這些眼睛的數量太多,随着一雙雙眼睛張開,整片水潭都快被這些赤紅的眼睛布滿。

時雲山被這樣可怖的景象驚得連退了數步,僵硬擡起手中的通訊器照向水潭——

只見那些逐漸浮出水面的眼睛,竟是一只只尚未成熟的異化鱷魚!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