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真正的同床共枕

第36章  真正的同床共枕

提醒她查看後背的傷是一回事, 直接幫她看又是另一回事。

邊燼還沒答應,沈逆人已經趴到沙發上,将寝屋小黃雀同款小小黃雀抱在懷裏壓着, 半支起身子。

等了幾息沒等到邊燼, 還納悶地回頭。

漂亮的眼睛裏寫着疑惑。

師姐怎麽還不來?

“可以戴雙層手套, 不會有什麽感覺的。”

沈逆給她打一個安心的補丁, 掐斷她的退路。

邊燼:……

有種當好心人, 反被賴上的無奈。

兩副手套疊着戴, 坐到沈逆身旁, 輕輕按壓她的後背。

“哪裏疼,與我說。”

邊燼不是機械外科手術的高手, 然戎馬倥偬,普通的跌打損傷自不在話下, 傷筋動骨也能輕松接上。

無論是對自己還是手下的士兵,邊燼手法都不算溫柔, 以治好傷為主。都是戰鬥天賦者,疼就忍着,沒空慣着誰。

可碰上沈逆, 這個脆弱又精密的機械師,那些習以為常的手法都不太舍得施展。

小心翼翼地在後背上尋找傷處, 輕微壓了幾下, 就能察覺到這具身子改造的部位很少, 幾乎所有的骨頭都是脆弱的原生骨,連關節都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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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沈逆小時候便同她說過,不希望自己改造得太多。

身為機械師, 她反而不喜歡太多機械幹預。

她最相信的是自己原生的大腦。

重逢這段時日,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兩人, 不是在暗中拉扯,就是一致對外,還有黑魔方突然的出現讓人費力費神。

她們也很少聊自己的事,邊燼只聽聞沈逆在自己失憶的那三年中,還是去了北境,一手培養出了機械精兵,勢如破竹,把弦晝打得落花流水,丢失的城池全部被她搶了回來。

邊燼偶爾也會想,當初她嚴厲拒絕沈逆上前線,是否太固執了。

沈逆的潛力那般大,若六年前不阻止她,現在又是怎樣的景象?

她倆可能依舊對彼此有些微詞,可起碼不會疏遠這麽多年。

但後悔嗎?

不。

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再給她一百次選擇的機會,邊燼都會選擇讓沈逆留在師門。

留在最安全的地帶。

“唔。”

思緒被沈逆的痛吟打斷。

“唔”字從沈逆喉中悶出來,短促又帶着清晰忍痛的綿軟。

邊燼已經下手很輕了,沒想到還是弄痛了沈逆,立即擡起手,柔聲問:“是這兒?”

其實痛感還好,邊燼手法老道,揉得她很舒服,只不過經絡纾解的過程痛楚在所難免。有些痛楚反而是舒爽的感覺比難受更多。

本來完全能忍,邊燼這麽心疼地一問,沈逆便忍不了了,難耐地聳動後背,緊緊抱住小小黃雀,硬是擠出了兩包眼淚。

“是……”

沈逆側過臉往後看,纖長的睫毛被水打濕,水蒙蒙的一片,楚楚可憐。

“師姐輕些。”

邊燼見她淚眼朦胧,嬌花似的脆弱,像被自己欺負了般可可憐憐,心頭都被她弄軟了。

“很疼嗎?我沒用勁兒啊。”

邊燼揉過沈逆的頭頂,輕輕安撫她。

沒想到師姐會這麽溫柔撫摸自己,沈逆立即得寸進尺,暗暗調整了腦袋往邊燼的掌心裏去,輕輕蹭動着。

機械師脆弱她是知道的,已經輕到不能再輕了,只是隔着衣衫,傷勢不明,她手上的力氣又比一般人大得多,的确有可能無意之間觸到傷處,讓傷口惡化。

邊燼猶豫幾息,拍拍沈逆的後頸,“脫了吧。”

沈逆微怔,“嗯?”

“我看看到底傷得如何了。”

是有些羞赧,可傷若不及時處理恐會加深。

與治傷相比,羞臊什麽的都是矯情。

沈逆沒想到邊燼會這麽直接。

還沒來得及再開口,邊燼已經壓住她的肩頭。

小小黃雀的圓鼓鼓的身子瞬間被沈逆勒成水蛇腰。

要是寬衣,師姐豈不是立刻就發現只是半點不打緊的扭傷?

她的确沒有戰鬥天賦,可也不是紙糊的,這點扭傷痛是有些痛,還不至于流眼淚。

就不該建議她戴雙層手套。

觸覺指數正常的師姐好危險。

“好像有對話申請。”

沈逆演得認真,盯着電子手表起身,借機逃走。

坐到工作桌前,點了點耳尖接通對話,半晌沉沉地“嗯”了一聲。

邊燼目光一直追随她,見她通話半天也沒能話出點實質性的內容,明白了。

喚痛又垂淚,我見猶憐,都是演的。

先前是一同演給外人看,現在連她一起蒙。

沈逆用半個後腦勺對着邊燼,心想,以師姐的個性不會喜歡聽到旁人私密的通話,該出去了。

沒想到餘光一瞄,邊燼不但沒走,還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雙臂抱在身前,好一副北境總都督監軍的模樣,不動聲色地瞧着她,将她做戲的姿态盡收眼底。

沈逆默默将餘光也斂回來,如芒在背,感覺下一刻就要再被師姐抽個十鞭子。

幸好,邊燼只是用眼神笞了她一會兒就離開了。

屋門一關,沈逆慢慢轉回頭,确定邊燼走了,這口提着的氣才往外喘。

就算成了親,又經歷過許多變數,一旦邊燼披上掌門大師姐的氣勢,沈逆登時被打回了“小師妹”。

喝了幾口營養液壓壓驚,這一鬧,眼睛都不怎麽疼了。

沈逆打算再在工作室這邊呆會兒,等到師姐睡着了她再回去。

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轉圈,今天的檢修可謂一波三折。

思緒還是轉回逆芯。

逆芯在邊燼體內,會影響她的感知和行為,沈逆不可能不憂心。

對外是說逆芯只完成了一半,但它的基本性能已經很完善了,應該不會耽誤日常生活才對。

剩下的那一半是沈逆想要超出一般玉璧的卓越性能。

不至于影響觸覺指數才對。

剛才重新調整接口,剝離了所有會影響觸覺的模塊,指數依舊沒有下降。

真是因為血液共振這種微妙的玄學,還是說,逆芯只是幫師姐調整了喜與愁的比例。

減弱痛楚,放大愉悅。

忽略了輕傷時的疼痛,但觸碰喜歡之人時的感受成倍體驗。

這個猜測讓沈逆自己都“嘶”了一聲。

還喜歡之人,真夠自戀的。

若師姐真的喜歡她,方才欲要接吻之時,她就不會以終要合離為借口避開了。

合離這事兒是沈逆自己說的,如今抛向天空的石子落下來給自己腦袋砸出個包,也怨不得別人。

向鏡子裏的自己彈了一團畫錯的廢紙團。

“你這張嘴,以後說點有用的罷。”

嘀嘀——

角落裏一臺小型電子屏裏,藍白色的光點在頻繁閃爍。

沈逆視線移過去,虹膜解鎖權限,屏幕上鋪開了一片烏黑的山巒。

視野一點點往前方推移,越過山脊,一片燦爛的燈火就在前方。

這是沈逆前幾日放飛的隐形偵查鳥發回來的畫面。

她都差點忘了這事。

偵查鳥已經破解了弦晝國的偵測系統,安全進入到國境之內。

從标簽位置判斷,視野正前方那片燈火應當是座規模不小的城池,很有可能是弦晝國的京師要地。

還真讓她随手做的一只偵查鳥飛到了首府。

弦晝國的防禦系統形同虛設。

遠在另一個時區的弦晝國此時還處于深夜,官道盡頭的亂石堆裏,人影鬼祟。

沈逆開啓夜視模式,放大畫面。

一看,笑了。

暗網排名前列的賞金獵人恐怕從沒有這樣集合過。

為了星河鉻素費盡心機潛入弦晝國內,尋找邊燼的骨鞭,順便也想砍一砍秦無商的頭。

真是一出深夜好戲。

鎖定了某位賞金獵人,好讓偵查鳥繼續在此盤旋。

沈逆在內宅系統裏聯系庖廚,問庖廚有什麽吃的沒有。

看戲當然得配點小食才對味。

侍女很快送來兩碟桂花奶糕和油炸地豆。

沈逆目光短暫地滞留在托盤裏的食物上,眉眼微彎。

“都是我喜歡的,謝謝。”

屋門合上,侍女覺得今天的侯君有些說不出的不同。

以往她可都不太會說這種溫情的廢話。

侍女不是帶她長大的邊燼。

自然體會不到這沈侯要使壞前,總是很溫情。

端着食物回到顯示屏前,見畫面中似乎有些騷動。

賞金獵人們不知看到了什麽恐怖事物,不斷有人往後退去。

香酥的地豆停留在唇面上,忘了往嘴裏送。

按理來說,這些走南闖北的賞金獵人什麽樣詭事沒見過,有什麽蹊跷能讓這幫亡命之徒落荒而逃?

畫面中的亂石動了。

不對,那不是亂石。

當她看清時,頭皮登時麻了一層。

的确不是亂石,而是一座座石碑。

圍繞着弦晝都城的竟是萬裏墳茔。

墳茔之下一具具殘破的身軀翻土而起,對着賞金獵人瘋狂撕咬。

地豆落在桌上,沈逆正要調整焦距看得更清晰些。

忽然一長狀物迎面抽來,畫面劇烈震蕩後亂作一片,旋轉着下墜重重砸到地面。

靜止時,視野裏一片肮髒的沙礫。

有個黑色的身影逆着月光越走越近。

那人穿着奇異的緊身服飾,身段姣美,是個女人。

月色勾勒着她傲人的輪廓,此人身形高挑,手中執着一條細長的事物,剛才擊落偵查鳥的正是她。

正待看清對方的模樣,對方的臉驀然靠近。

她将偵查鳥捏了起來,正對自己的面部。

饒是見多詭異場面的沈逆,此刻心裏也悶悶一驚。

一張沒有五官的臉赫然占據了整個屏幕。

不是金屬義面,肌感表面很明顯是人類皮膚的質地,但又完全不似人類。白到病态的臉上只有五官所在之處凹凸出灰色的形狀。皮下一浪浪躁動着,仿佛什麽事物要從中掙脫出來。

對方一把将偵查鳥捏碎。

嗞——

信號徹底斷了。

顯示屏的黑暗沉入沈逆的眸底,她抓了一大把地豆,多吃點壓壓驚。

發現偵查鳥的是個什麽玩意?不像人類,也不像機械人。

難道是被黑魔方異化的異獸?也不是,沈逆對異獸很熟悉,那怪物的感覺和異獸不太相似。

轉眸看向另外一個電子屏裏被程序一次次重構的“秦無商”。

繪點一點點構建“秦無商”的身形,沈逆撐着臉,陷入沉思。

三維數字技術已經還原了秦無商屍體的樣貌,解析出了被炸爛前的組成。

的确是人體組織,但也發現了納米技術。

納米技術在這個世代早就因為各種機械義體大行其道而普遍運用于人體的改造上,并不稀奇。

沈逆不在乎納米技術,倒是另外發現的一種生物活性劑讓她好奇。

這種生物活性劑說起來也不陌生,在義體修複中很常見,城防中也會大量使用。

可“秦無商”屍體中的生物活性劑的含量高得驚人。

除非秦無商和城防一樣,有受傷後立即再生的需求,且這需求對她極其重要,否則過多的生物活性劑會影響義體和玉璧的穩定,輕則發瘋重則暴斃,得不償失,一般人不會輕易使用。

也不知道那秦無商瘋瘋癫癫的樣子,是否就是用多了活性劑的後果。

沈逆确定,這個“秦無商”恐怕的确不是她本人,甚至不是“人”。

酸酸地想,還真讓邊燼說對了。

裝滿了箱水母的“秦無商”,和摧毀偵查鳥的玩意肯定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至于為什麽有聯系,沈逆暫無證據,只有作為雙S機械師的直覺。

萬裏墳地圍城,不知城內又是何等詭異的光景。

邊燼肯定是去過弦晝國的。

她在弦晝國經歷了什麽?

沈逆心上發酸地想着,她的秘密,是不是真的藏在那鬼域般的國度之中?

.

邊燼回到卧房時,先前被沈逆弄濕的衾裯已經全部換過新的了。

有些燥意,又去屋後的熱泉中浸身,換過寝衣,一身清爽。

這次用的還是梨花味的皂角。

初聞時覺得皂角氣味太濃。用久了,倒也習慣了。

邊燼靠在床上,也有些倦了。

倒不是忽然對上黑魔方讓她倦,那種級別的小異獸還入不得她的眼。

實在是檢修太耗損體力。

閉上眼,沈逆滾燙的鼻息和軟唇隐約散發出的甜意似乎還在眼前。

邊燼呼吸加快了幾道,忽然意識到自己想要回放記憶模塊裏的影像,立即睜開眼,打斷了這不知羞的舉動。

一口氣喝光了整杯水。

她會離開長安城。

不用等到兩年合離,那日一到她便會走。

模糊的彼方鎖定她的靈魂和軀殼,她知道自己只是暫時停留在這片軟紅香土。

紙醉金迷的樂園不是她的歸宿。

她要帶着完整的身軀和此行的目的,離開長安。

長安城,不過南柯一夢。

……

邊燼思緒略沉,見沈逆還沒要來的意思,便登錄暗網。

高壓電脈沖鞭子的結實度還算湊合,就是蓄電能力有限,她還是想找回骨鞭。

一登上暗網便覺得氣氛不太對。

一位匿名六星賬號發的懸賞貼被管理員置頂。

懸賞的正是她的骨鞭。

報酬還是貍力三號坑星河鉻素,相當大方地标注了一斤。

邊燼:……

雖然是匿名,但對邊燼而言,這和實名沒兩樣。

賬號這麽高的等級,懸賞的物件和報酬都很眼熟,除了沈逆還能是誰?

看發懸賞的時間,居然是第五闕她們來府小聚那日,午膳之前。

一屋子賓客都要用膳了,她這家主還要跑去暗網發布懸賞。

更讓邊燼無語的是,帖子的末尾還加了一筆對秦無商腦袋的追賞。

報酬是她親手打造的雙S義體。還部位任選?

秦無商本人甚至用挂着名諱的大號來回複。

【老朋友,看來給你放的鞭炮聲還不夠大。放心,大禮我會陸續送到府上的。】

秦無商回複時間是一個半時辰前。

很明目張膽表示自己還活着。

整個暗網都在看好戲,還有專門開的賭局,賭這個匿名賬號是誰。

有人賭是邊燼本人,更多的人則押注沈逆。

畢竟能造出雙S義體的機械師,所有大陸加在一起就沈這一棵獨苗。

除非另一個消失多年的傳奇機械師突然詐屍。

有人感嘆沈逆天賦異禀,更多人則将重點放在她的出手闊綽上。

一斤星河鉻素等價的財富,足以成為南大陸的主人。

沈逆居然就這樣抛出來,只為了找回她師姐的骨鞭。

可想而知,她對她師姐有多情深義重。

上千層高樓裏,全都是在八卦她倆婚前婚後秘事的。

有些人的口吻一看就知道是雙極樓舊同門。

邊燼随意翻了幾下,不堪入目,關了。

頭隐隐作痛。

阿搖看着是長大了,可這在外面鼓腦争頭的模樣,和幼時沒什麽區別。

沈逆半天沒來,不知今夜是否還要在工作室睡。

累了這麽些日子,身上還帶着傷,怎麽可以再睡在冷硬的工作室?

邊燼想飛鴿傳信給她,讓她來寝屋休息。

沒事,不就是做戲被拆穿了麽。

以往被她拆穿的還少麽?

屋外傳來沈逆的聲音。

“師姐,我,進來了。”

邊燼關閉電子表,“嗯。”

沈逆推門入屋,帶來一陣梨花香。她也去沐浴了。

床褥已經鋪好,通了電暖被窩裏暖呼呼的。

沈逆鑽進來時打了一個哆嗦,偷偷去看靠在床頭的師姐。

邊燼正在将束發散下,黑瞳平靜,只問:“那個黑魔方的金屬容器還放在水銀盆裏嗎?”

“嗯,虛電容殼體加上水銀封印,穩穩當當。這還是你留在北境的法子,被我偷師。”

邊燼淡笑,似乎沒有要繼續找她算賬的意思。

不太像師姐的風格啊。

莫不是自己想多了,師姐根本沒發現她先前搗的鬼?

沈逆安心地閉上眼。

是累了,渾身酸軟,有師姐在身邊便有種踏實的安全感,睡意很快上門。

又被邊燼的一句話拉回。

“骨鞭不用找了。”

邊燼本想說她會自己找回來,想了想,覺得這種話太辜負沈逆一片心意,便改口道:

“大不了我再造個趁手的。星河鉻素稀貴,不該浪費在此。”

沈逆一陣安靜。

師姐這是看到她在暗網上發的貼了。

“可是,那不是師尊留給你的遺物麽?再造一件也不是師尊留下的那件了。你那般敬愛師尊,怎麽舍得。”

沈逆一句話說得邊燼愣神。

不知想到何事,邊燼淡淡道:“師尊仙逝,轉眼已有十多年。”

沈逆對師尊沒什麽印象,自她開蒙沒多久師尊就不在了,對她而言邊燼就是雙極樓的“師”,沈逆只尊她一個人。

邊燼問及師尊做的玉璧,“你換下後,放在何處?”

“保存起來了。”

太熟悉沈逆說話方式,她說得這般籠統就不太對勁。

“你不會丢了吧?”

沈逆假意震驚:“不會吧?”

邊燼目光沉下來,“你真丢了?”

沈逆聽她這語氣是真的在意,暗自撇了撇嘴,說:“沒有,真保存起來了。”

反正這段時間忙,沒空清理渣鬥,侍女們未經許可也進不了工作室,回頭再把師尊的遺作從裏面撈出來便是。

邊燼聽她語氣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測。

連師尊的遺作都敢亵渎,大逆不道。

可沈逆一向都是這樣大逆不道。

邊燼有點頭疼,這名字起壞了。

當初就不該叫她沈逆,起個沈乖乖多好。

邊燼在心裏默念一遍沈乖乖,嘴角漏了些笑意。

“師姐在想什麽?”

沈逆不知何時翻了身,側身卧着,面朝着她。

暖光軟帳,婚房中喜慶的挂字已經全部撤去,但新婚的色彩還保留了些。

一直背對着沈逆的邊燼,此刻因她的問話轉身。

兩人面對面。

夜光鋪在邊燼的面龐上,這是曾讓她魂牽夢萦的夢中人。

好近。

她又能在邊燼這麽近的地方了。

還想再近一點。

“師姐,後背還是好痛。我能靠着你睡覺麽?”

話才剛說完,額頭已經虛虛地抵在邊燼腰間。

邊燼心道,扯謊裝乖沒完沒了。

額間一陣輕風蕩過,沈逆以為邊燼離遠了。

心裏往下墜,空寥寥的。

難受勁兒還未來得及在她心頭掀起風浪,便發現邊燼也躺下了,沒有轉身背對她,而是朝她這側瞧過來。

第一次,真正的同床共枕。

沈逆呼吸微窒,後腦被邊燼攏住了,微微往自己身前攬。

“這樣?”

泠泠之聲居然也能這麽溫柔。

沈逆的頭頂抵着她鎖骨處,兩人的身軀還隔着一段距離,反而讓人更不滿足。

身子主動往前送,緊貼住邊燼不說,還将她的腰肢環住。

“你……”

邊燼被她抱得一僵。

真是得寸進尺。

沈逆安心地閉上眼,“這樣。這樣就不痛了。”

明知在使壞,可回憶近日種種,邊燼還是沒忍心将懷裏依賴她的人推開。

先讓她任性,先讓她抱着。

一同閉上眼。

一枕南柯,便待夢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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