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師妹別蹭了

第40章  師妹別蹭了。

思維被莫名切斷, 應激中的邊燼,本能将推門進來的人和自己思維混亂關聯,判斷對方具有一定的危險性。

所以她才不讓沈逆發出聲音, 拉着她躲到了貨架之後。

沒想到進來的人是孟初。

孟初幹完清潔的雜活, 便來檔案館歸置義體。

她滿腦子想的還是遺書該怎麽寫, 直接寄回家裏會不會把耶娘給吓出個好歹來。

可若不寫, 萬一下一秒就和黑魔方面對面了怎麽辦?黑魔方得給她擰成什麽樣?

到時候腦袋都不在了, 好不容易攢下的小金庫會不會被房東順手挖走?

作為天選打工人, 即便心驚膽戰, 可今日該幹的活還是得幹。

孟初在心裏羅列一萬項需要在遺書裏交代的事兒,心事重重地用機械臂歸檔義體。

自上回邊燼教過她機械臂使用的秘訣之後, 的确有些進步。

歸檔三次,只有一次會将義體掉在地上, 重新報廢一次罷了。

其他兩次都能夠順利放到想要的位置。

即便放置得歪歪扭扭,突出貨架的一角很有可能在一個不經意的時候将她脆弱的腦袋擦破一層皮, 但怎麽不能算是一種進步呢?

孟初慢悠悠地歸檔,反正今日肯定沒人催促,也不會有人再給她加更多的工作。

檔案館這麽偏僻窮酸的地方, 全是廢品,恐怕連黑魔方都不會來光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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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吞吞地操作機械臂, 進一步退三下。

她本人不急, 藏在貨架後面的邊燼替她着急。

沈逆舒服地靠在邊燼懷中, 回頭用眼神對她說:你同僚這水平,有點新鮮。

邊燼:……

剛下田的牛都沒這麽舉步維艱的。

按照她這樣磨蹭下去,什麽時候才能完成工作?

恨不得直接現身出去幫她一口氣收拾好。

倒也不是不能出去, 只是,剛才就不該躲起來。

可既然躲起來了, 現在突然現身,還是和自家夫人一起從貨架後面出現,這誰說得清楚。

再瞧沈逆,衣冠不整可以整一下,但皙白的臉蛋泛着桃粉,耳朵尖尖也是燙的。是個人都會胡亂猜測她們這對雙妻在家不過瘾,非要跑到外面偏僻無人的角落裏做一些沒羞沒臊的事。

邊燼已經沒捂着沈逆的嘴了,但沒怎麽改變姿勢,生怕一動就會發出聲響。

檔案館裏靜得很,孟初腦子夠不夠用兩說,但耳朵好使,肯定會聽到動靜。

邊燼寬了雙臂,手搭在自己雙膝上,沒碰到懷中的沈逆。

沈逆反正不急,她是被邊燼抱過來的,也是邊燼将她置到雙腿中間,她沒什麽其他着急事,在邊燼懷裏坐到太陽落山都行。

孟初好不容易整理完這個區域,往前去。

沈逆目光下意識跟随,目光被貨架遮擋,身子輕擺。

原本被邊燼隔開,沒相觸的肢體,因為沈逆“不小心”的舉動,相互磨蹭了一下。

好不容易降下心跳的邊燼:……

孟初走了幾步,突然有人在門口喚她。

沈逆閑着也是閑着,好奇,又将身子搖回來,去瞧門口是誰。

又一次剮到邊燼。

邊燼脖子和衣襟交界之地,慢慢浮上來一層嫣紅。

進來的是另一位蘭臺令史,和孟初說了一會兒輪值的事兒,提到了邊燼。

說人閑話時聲音定是心虛的小,沈逆偏着身子将耳朵往外送,費勁聽了半天,原來是在說邊燼今日居然也來蘭臺,若黑魔方真的跑到這兒來,她們立即去找邊燼,抱她大腿說不定能夠撿回一條命雲雲。

沈逆還在側耳傾聽,腰突然被箍住。

環着腰肢的力道收緊,沈逆被身後人抱了回去,穩穩壓在懷中,制着不讓她再動。

熱唇貼到耳畔,用極低的耳語說:

“師妹別蹭了。”

邊燼的尾調有些幹澀發啞,像警告。

沈逆被她這麽一抱,心頭熱了起來,喉嚨滾動,無聲地乖乖點頭。

見她允諾,邊燼便放開了她。

沈逆卻是難受地縮了下身子。

說着“別蹭”的人,反而用熱流亂蹭別人的耳朵。

沈逆揉了揉癢熱的耳尖。

兩人都穿了這麽厚的冬衣,也會有感覺麽?

邊燼看着眼前這只耳朵,一開始只是泛着些淺粉色,被她和沈逆本人輪番欺負後,眨眼變得血紅。

看着都可憐。

邊燼眨眨眼,想安撫這只凄慘的小耳朵,但也只是想想。

門口的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臨時有別的事,孟初卸下機械臂,終于跟着走了。

邊燼趁機帶沈逆離開檔案館,到專供屬官休息的暖閣中。

今日蘭臺人少,應該不會有人來這兒。

邊燼反鎖大門,帷帳都放下,問沈逆:“你怎麽突然來了?”

沈逆那只耳朵還紅得矚目,邊燼偏偏像質問犯人般嚴肅。

衣襟是整好了,可先前扯她時留下一道往上斜飛的紅痕尾端,正好從領口露出一些。

比方才更紅更腫了。

受傷的人卻沒說她半句的不是。

邊燼啞然,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行為的确太過混亂,無端将師妹卷了進來,還兇神惡煞的。

自蹀躞帶取下一瓶小藥劑,遞給沈逆。

“方才是我不對,師妹抹抹,很快便會見效。”

沈逆倒沒覺得痛。

身為機械師,身體素質沒法跟邊燼這種雙S級戰鬥天賦者相提并論,這也不至于稍微有一點刮蹭就需要立刻抹藥的程度。

不過,顯然在師姐眼裏她荏弱易碎,需要呵護。

不管這偏差是如何造就的,沈逆相當樂意做被邊燼捧在手心裏,生怕不小心就碎一地的小瓷瓶。

接了藥劑道了謝,沈逆便要寬下衣襟。

邊燼:“師妹?”

尾調都提高了兩分。

沈逆倒疑惑了起來,“怎麽?”

邊燼背對着她,“我才是要問你‘怎麽’,怎麽突然寬衣?”

沈逆:“啊?我還以為師姐将我帶到這無人的暖閣之中,又放下窗帷,正是要我立刻抹藥呢。原來是我理解錯了。”

現在的邊燼已經練就不用看沈逆的表情,單聽她的語調就知道她是不是在使詐,又使了幾分詐的本事。

邊燼心裏暗道,你最好是有這麽遲鈍。

嘴上說:“我只是先給你。在外面不要做這種事。”

“噢,回家再做。”

邊燼:……

是這麽個意思,但是為什麽再普通的話從師妹的嘴裏說出來,就是很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邊燼:“你穿回去了嗎?”

沈逆根本沒真的松衣,暗暗欣賞了一會兒邊燼因她而羞赧的背影,慢悠悠道:

“好了,師姐可以轉回來了。”

邊燼回身,兩人相對而坐,談回正事。

沈逆說她裝病在家實在無趣,怕黑魔方又來糾纏邊燼,便過來瞧瞧。

畢竟那些異獸都渴望更加強大的身體,論強大,這長安城內無人能出邊燼其右。

偷摸溜出侯府到了蘭臺,湊巧遇到上回為她指路的小女官,聽說邊燼在檔案館,便尋了過來。

到檔案館的時候,只見她一個人,背對着門口站在貨架前,聚精會神好像在貨架上尋找着什麽。

沈逆靠近,正想要叫她的時候,邊燼忽然察覺到身後有人,猛地轉身,對着沈逆的脖子掐過去。

沈逆躲閃及時,只是被扯歪了衣襟。

那一下若掐中了脖子,估計真有她受的。

邊燼困惑道:“我掐你?”

“嗯,不過應該是你常年在外征戰養成的習慣,身後有人靠近就會警惕,本能按照對付敵人的方式來防禦了。”

沈逆的語氣很輕松,沒有半點想要怪罪邊燼的意思。

她也曾經在外征戰多年,也有一整夜抱着防身武器不能熟睡的時候。

邊燼如履薄冰更曾身負重傷,有些應激可以理解。

“別說沒有掐到我,就算真被你掐一掐,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沈逆開玩笑似的輕輕松松,不想邊燼怪自己無意間下手重了,有任何負擔。

邊燼坦白自己剛才有一瞬間失去意識,不是故意傷她。

“這麽說起來,你當時的神态的确有異。”

“有何異常?”

沈逆回想那時邊燼的表情,“有種注意力過于集中,忽然被打斷時的緊迫。是了,若不是全神貫注,怎麽會直到我到你了身後才發覺?”

以邊燼的敏銳,她一進檔案館就會察覺到了。

邊燼思索着,“思緒突然消失之前,我正在走廊上行走,怎麽進的館內,你又是何時出現,我一概記不起來了。也就是說,我居然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行走,甚至主動尋找着什麽?”

“對。”

“當時我在找什麽?”

“嗯……”

沈逆指骨點了點自己的小下巴,回溯記憶中的細節。

“那個貨架标注的是……武德十一年。或許你在尋覓武德十一年的報廢義體?”

“武德十一年?”

邊燼對帝國歷史上的大小事都很敏銳,可武德十一年發生了什麽,翻遍記憶,除卻年初那場大雪,和年僅七歲尚為公主的李渃元染上怪病外,好像沒有什麽值得留意的。

這麽一捋,當和李渃元有些聯系。

暫且記下此事,沈逆繼續問:“所以,你為什麽會尋找武德十一年的義體,并不記得了?”

邊燼緩緩地搖頭,她的确不記得了。

将意識消失的具體感受告知沈逆。

“不知道是否和記憶模塊損傷有關。”

“聽上去的确很像記憶損傷導致的短暫宕機。”

“我現在已經更換了逆芯,師妹是不是能幫我修複記憶模塊了?”

“是可以。”

“現在試試嗎?”

沈逆沒想到邊燼還挺真心想修複記憶模塊。

“好。”

沈逆正好将手臂再次改裝了。

拎工程箱是不可能拎的,不算太沉,但很傻。

沈逆早上抽空改造了一下手臂空間,攢一把三合一的實用工具進去,随身攜帶起來很方便,能拆卸能治傷,遇到個把異獸還能防身,日常所需足夠了。

出門前剛改造好的,沒想到這麽快就能派上用場。

沈逆讓邊燼背對着自己,留意周圍,有人來就跟她說一聲。

邊燼“嗯”了一聲,背過之後,又回眸問:“需,開襟嗎?”

在家宅之外的地方松開衣襟這種事,對邊燼而言應該難度頗高。

不想師姐為難,更是一萬個不願不經意間給誰窺去了。

“倒是不用開,師姐若是信得過我,我手進去便是。”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心有邪念的浪蕩人,沈逆補充一句。

“肯定不碰到師姐。”

碰不碰到的……

上回檢查身體的時候不是也沒碰到麽,不耽誤指數高的驚人。

“需要多久?”

“直接用接插口對接,你再對我開放防火牆,暢通無阻的話,十息之間便可完成。”

“那便來吧。”

邊燼實在很想知道自己的身體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為什麽會在失去意識的情況下自行行動。

不像是黑魔方操控了她的身體,但也絕對不是件好事。

若是有人留下了指令,又會是誰,什麽目的。

逆芯植入她體內這些時日,沈逆一直沒提修複憶模塊這件事,除了尊重邊燼自己的意願外,也有其他顧慮。

既然邊燼主動提了,沈逆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邊燼去了狐裘,單穿蘭臺官袍,再卸了腰帶和中衣搭扣,撩起下擺。

沈逆利落地将接口從手臂裏抽出,規矩地探進去,的确沒觸到肌膚。

順利接入邊燼後腰的接插口。

邊燼這才知道,原來除了盆骨,後腰處還有她不知道的接插口。

說不上來什麽滋味。

沈逆居然比她這主人還要了解她的身體……

不到十息,沈逆拔出接口。

邊燼:“怎麽?”

“還是被拒絕訪問了。”

“我已經關閉了防火牆。”

“我知道,和我猜測的一致。更換逆芯之後,你的記憶模塊損傷部分已經被逆芯自動修複了,但近三年的記憶依舊禁止訪問。”

逆芯有自動修複模塊的功能,倒是不奇怪,它的強大邊燼已經領教過了。

可即便如此,依舊不能訪問記憶模塊。

邊燼:“你親自操作也不行?”

身為雙S極機械師,沈逆的人生裏還真少聽到“不行”這個詞。

“看來在師姐心裏我很厲害。還是之前那句話,我可以強行破解,但以你現在的狀态,即便有逆芯護體依舊會重傷,得不償失。我不建議這麽做。”

邊燼歸束好衣物,衣襟緊貼脖頸,雪膚全部吝啬地遮擋住。

“以師妹經驗判斷,我的記憶模塊會是什麽原因導致如今狀況?”

“大概是一個機械天賦在我之上的人封鎖的。”

“在你之上?恐怕沒有這樣的人。”

沈逆的機械天賦是雙S極,頂格了,的确不太有人能建立她無法進入的禁區。

被邊燼這麽信賴誇贊,就算丢了個小臉,沈逆也挺開心。

“給我些時日,也未必解鎖不了……咳。”

沈逆一開口,聲音呲了。

早上一起床就在做戲,邊燼離開後她馬不停蹄地給自己改裝,擔心邊燼又跑到蘭臺。這麽長的時間裏統共就喝了一口水,這會兒喉嚨幹癢得難受。

邊燼:“先別說話,我給你倒杯水來。”

邊燼明明可以告訴她飲水處在哪,讓她自己去。

偏偏要幫她倒。

怎麽不算是有人疼愛呢?

沈逆完全沒拒絕,享受着邊燼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寵愛。

“好呀。”

邊燼去給她倒水了。

沈逆等了一刻鐘,沒等到邊燼回來。

沈逆有點擔心,在蘭臺轉了一圈,直到看到孟初,問她有沒有見到邊燼。

孟初才說“沒有啊”,忽然聽到蘭臺門口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嚎哭。

“邊女郎——你不能這般沒良心啊!他跟随你出生入死這麽多年,你怎麽忍心就這樣将他忘了!他究竟是怎麽死的,你若不知,還有誰人知?”

是個婦人撕心裂肺的聲音。

孟初親眼見這帶着甜笑斯文有禮的侯君,聽到婦人針對邊燼的惡語的一瞬間,眉眼冷峻,相當吓人。

沈逆眉峰上浮,轉身大步往門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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