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不一樣

第79章  不一樣。

一行人從屋頂下來, 繞着城中的南衙護衛隊走,要是被纏上,得盤問半天。

沈逆問邊燼她是不是遇到秦無商了。

邊燼颔首。

“還是和上次一樣, 不是她本人。秦無商和那無臉女兵分兩路, 是想分散咱們, 逐個擊破。”

沈逆:“三師姐呢?”

邊燼頓了頓, “回家再跟你說。”

邊燼這麽一言, 沈逆心裏便有數了。

邊燼想到什麽, 轉身對沈逆道:“不妙。酒肆裏其他同門或許也有危險。”

話剛說完, 就聽不遠處傳來同門呼喚她們的聲音。

沈逆應道:“我們在這。”

五師姐帶着其他同門趕來,看到邊燼和沈逆都沒事, 大大緩了一口氣。

邊燼問:“其他人呢?”

五師姐立刻聯系還在酒肆裏的同門,他們也都很安全, 沒有受到攻擊。

邊燼和沈逆稍微安心了一點,不過邊燼也覺得有點奇怪。

若是秦無商是沖着她倆來的, 威脅了三師姐,那麽這次同門聚會從一開始就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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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秦無商沒有留後手,那位藏在幕後, 協助她在長安城裏橫行的人也該有其他的準備。

若是抓她們不成功的話,劫持幾位雙極樓同門當做人質, 無論秦無商她們打的是什麽主意, 往後麻煩定然不小。

可是, 同門居然都很安全。

沈逆腦子轉了轉,打開電子表,果然有曾傾洛的傳信。

邊燼也收到曾傾洛一模一樣的傳信。

曾傾洛在信中說今夜還有別的事, 先不過去了,遲些時候再跟她們詳細說明。

傳信時間在半個時辰前, 當時沈逆和邊燼都在酒肆,太吵了沒注意到,之後又忙着對戰,這會兒才看到。

沈逆暗暗對邊燼道:“會不會是傾洛在暗中協助?”

這麽一聯系的确有可能。

沈逆打開曾傾洛的體征系統,看她各項數值偏高,但沒有生命危險。

不知道她在做什麽,一定是以身涉險,現在貿然聯系她,恐怕會給她制造不必要的危機。

看邊燼沉默不語,便知道她在擔心曾傾洛的安危。

沈逆安慰她道:“傾洛長大了,這些年成長得很快,早就能獨當一面。”

邊燼道:“我并不懷疑她的能力,但這孩子心性純善,只怕這方面會吃虧。”

到底是邊燼看着長大的,一語中的。

曾傾洛的确是吃了虧,不過此時她也抓住了李極,得到了這枚極為有利的籌碼,正将她押往武衛們找不到的地方,暫時沒空和師姐們聯系。

窦璇玑過來說:“那個,沈女郎,我有些話想同你說。”

沈逆和窦璇玑一同到巷子深處,窦璇玑小耳朵紅紅的,一本正經将自己打算繼續留在麗景門的想法跟沈逆說了。

沒想到她考慮得這般全面,沈逆也向她交底。

“如今天家那兩姐妹随時都有可能圖窮匕見,上面那位很有可能一直隐藏着真面目,與黑魔方有極深的牽扯。麗景門是個險要之地,消息多風險也大,你若決定了繼續留在門內的話,一定要當心。”

窦璇玑心裏一震。

李渃元和黑魔方這對死敵,竟有極深的牽扯?

門主知曉嗎?

沈逆這話信息量實在太大,窦璇玑一時半刻消化不了。

沈逆拍拍她的肩頭:“要是你什麽時候想離開,随時來我侯府。”

“先前受傷不方便登門拜訪,就讓李司幫忙回了禮。今日正好相見,那個……我……”

沈逆知道她想說什麽。

這些內向的人說話吞吞吐吐,可真讓人着急。

沈逆替她說了。

“今夜多謝相助。往後璇玑你有什麽事盡管開口。有空來我府上玩,直接帶着你小搭檔來就是,不用拜帖。”

這一聲“璇玑”弄得窦璇玑更不好意思,雙手攥在一起,用力點點頭。

“這把電刃做得匆忙,但用的材料還不錯,若不嫌棄,就當咱倆摯交的信物吧。”

“這,好的材料給我用太浪費了。”

“一點星河鉻素罷了,你先用着,等我回頭再給你做更好的。”

沈逆對朋友一向慷慨,除了為邊燼保留的那部分,她手裏還有些零碎的星河鉻素可用。

而且她已經在打造“貍力開采機”,打算直接去睦州把整個貍力三號坑搬空,絕不能便宜了李極。

李極開采貍力三號坑肯定死了不少人,但沒有除輻射的技術,到頭來空有材料沒法用,沈逆不想這頂尖的寶貝落在不懂它的庸人手中。

窦璇玑忍不住多看幾眼手中的電刃。

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用上星河鉻素打造的武器。

窦璇玑:“可是,這次太過突然,我沒帶什麽可以送你的物件。”

沈逆:“這個簡單。”

沈逆将窦璇玑蹀躞帶上的一個皮扣解下,鎖到自己的蹀躞帶上。

沈逆道:“聽說你們麗景門都是孤女,我亦是。當年我被抛棄在雙極樓,是我師姐看我可憐收留了我,我才能活到今日。你我在這亂世掙紮,也曾互看不悅,沒想到幾番波折卻心心相惜。蒼天不仁,終不能司人之命,往後咱們便攜手進退,互解腹心之憂。”

沈逆誠摯之語,惹得窦璇玑眼眶發熱。

窦璇玑曾經将一切給了韓複,而韓複與誰都能演一處推心置腹的好戲,其實城府甚深,絕情寡義,擅于玩弄人心。

沈逆也是薄冷的性子,對人極有防備,相識之初只覺得她八面玲珑狡詐多端,窦璇玑并不喜歡她。

沒想到信仰被颠覆之時,竟是沈逆掏出一顆真心送她。

窦璇玑紅着眼睛,又用點了幾下頭。

李司雙臂環在胸前,問坐在石階上等着窦璇玑的房判。

“你說我也對她掏心掏肺的,她怎麽就不對我紅一下眼睛?”

房判想了想,道:“大概因為靖安侯沒說要娶璇玑吧。人家是好友交心,你是居心叵測。”

李司:。

話糙理不糙,可這話也太糙了。

什麽叫居心叵測,她一片丹心好麽?

她就是想娶窦璇玑,就是想把窦璇玑接到身邊照顧,怎麽就叵測了?

房判問李司:“李将軍,能問你個事兒麽?你為什麽喜歡璇玑,想娶她?”

李司:“喜歡還用為什麽?性格好。”

房判:……

璇玑那暴脾氣,性格好?

這李司多少有點受虐傾向在身上。

“不是覺得咱們麗景門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女,可憐麽?”

李司“啊?”了一聲:“那我娶那瞎子得了。”

房判:。

行吧,有她這句話就行,應該是璇玑多心了。

沈逆渾身是血,肩頭連至後背的一道傷口觸目驚心,實在可憐,邊燼問她疼不疼。

邊燼都這麽問了,哪有不疼的道理。

沈逆原本還活蹦亂跳的,被邊燼這麽一問站都站不住。

邊燼:“我抱你回去吧。”

沈逆還以為需要再撒幾次嬌才能得逞。沒想到今日的師姐格外好騙,即便在外面也這麽縱容她。

勾着沈逆的腿彎,把她橫抱起來,還不言不語,只安靜地深深凝視她。

沈逆圈住邊燼的脖子,被瞧得心都快跳了幾拍。

是因為見她傷得這般重,心疼了麽?

親密度忽然增加了一。

沈逆和邊燼同時眼睛一亮。

萬年的王八終于動彈了。

看來是因禍得福,師姐是真心疼了。

沈逆還覺得加得不夠,她渾身都是傷,結果只加了一?

李司看沈逆撒個嬌,邊燼就抱她回去,寵的要命。

這技能得學,而且想實踐的對象就在眼前,她馬上操練起來。

李司撐着腰,對窦璇玑直叫喚。

窦璇玑:“你也憋尿呢?”

李司:“……我什麽憋尿,我受傷了!”

窦璇玑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

“你傷哪兒了?不是躲挺遠的麽?”

“我怎麽沒被受傷,不是被你踹了一腳?”

“嫌我踹你是吧,行,下次你就等死,看我救不救你。”

李司:?

這方向好像不太對啊,可愛小狗撒嬌不是會被抱到懷裏蹭蹭摸摸哄哄的麽?怎麽會被嫌棄?

窦璇玑叫上房判,打算跟沈逆她們說一聲就先回去了。

這一夜本來想出來放松放松,結果一場激戰,半點松沒放,累個半死。

她們半路參戰也不知道那無臉女是什麽玩意,看上去沈逆也沒什麽太清晰的頭緒。等沈逆理好線索,她再去拜訪。反正她現在已經加了沈逆好友了,偷偷飛鴿傳信,方便得很。

李司單手撐在窦璇玑面前,擋住她的路。

窦璇玑:“還想幹嘛?”

李司不裝可憐小狗了,切換成妖嬈風騷的小喬。

“今晚這麽有緣,共度患難,要不要繼續找個地方杯酒言歡?”

房判:“李司将軍,要不你先把臉上鞋印擦一擦?”

鞋印?

李司後撤一步,對着琉璃照了一下,幹,臉上好明顯一個鞋印!

遠處有金吾衛的行動聲,窦璇玑提醒她:“你下屬就要來了,你确定要這個形象招待他們?”

李司張口結舌,指了窦璇玑半天,一個字都沒能蹦出來,最後捂着臉遁走。

窦璇玑看着她鬼鬼祟祟的背影,自言自語道:“這黑皮真有三十歲嗎?”

窦璇玑和房判和沈逆她們道別後也走了。

第五闕小解回來,賀蘭濯已經招來馬車,讓她上車卧着。

第五闕渾身跟散架似的,躺上馬車,伸出腦袋對沈逆道:

“今天真頂不住了,那無臉女到底是什麽玩意,等我睡一覺回來再聊,我可太好奇了。”

沈逆道:“行,我已經有些思路了,應該八九不離十。今日多謝了,哪兒修不好了來找我。”

“什麽烏鴉嘴,一點小傷,怎麽就修不好了。”

第五闕揮了揮手,眼皮都要合起來了。

“你倆小心點……千萬睦洲百姓還等着你們保佑呢。”

馬車關上車門,安靜前進。

第五闕安心陷入昏睡,她知道賀蘭濯會定好回客棧的路線。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一只手撫過她暗紅色的長發。

第五闕被撫得極舒服,不由自主“嗯”了一聲。

一道好聽但滿藏心事的女聲,在第五闕思緒之外飄蕩着。

賀蘭濯:“下次遇到危險,不必替我擋。”

第五闕累得眼睛都睜不開,含糊道:

“為什麽……你不也為我抵擋麽?”

頓了很久,久到第五闕又昏迷了,賀蘭濯才望着窗外幽深的夜,喃喃自語着:

“不一樣。”

到了帝國客棧,賀蘭濯沒叫醒第五闕,抱着她上樓,進了客房。

寬衣後,見第五闕為她擋的那一下,後背一片可怕的紫紅色。

輕輕一碰,第五闕就難受地哼呢。

賀蘭濯為她擦拭身子,又将幾處傷得嚴重的地方縫合上藥。

收拾好之後,幫她穿上舒适的寝衣。

第五闕趴着睡得極沉,賀蘭濯忍着頭疼欲裂,出門,上樓。

直達頂層。

來到李極的客房門口,正要按鈴,門開了。

康逸開的門。

賀蘭濯:“殿下呢?”

康逸手裏握着李極的衣衫,“呿”了一聲,道:

“被人擄走了。我來拿殿下的衣物,派機械狗搜尋!殿下可千萬不能有事!”

賀蘭濯深吸一口氣,沒想到還有黃雀在後。

賀蘭濯冷言:“少哭喪個臉,找不到殿下,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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