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那今夜不到六十,我不停

第80章  那今夜不到六十,我不停。

“陛下。”

一聲輕喚, 李渃元睜開眼睛。

陰晦不明的光中,李渃元的聲音從幽冥的寝殿深處傳來。

“如何了?”

韓複道:“安王又一次失蹤,不知被何人劫持。沈逆與邊燼尚且活着。弦晝國來的那兩只人偶, 一只自毀, 一只逃走了。麗景門已經在全力追查安王和人偶的下落。”

良久, 李渃元輕輕嘆了一聲。

縱着這兩方人馬在長安城內戰了一夜, 終究沒能達成她最期待的結局。

“看來那兩只人偶還是有些本事, 朕還想着明年今日或許要去祭拜妹妹了。妹妹現在身在何處, 阿複, 你可有頭緒?”

韓複:“說來奇怪,屬下原本猜測是沈逆和邊燼擄走了安王, 可她倆有可能藏人之處往來間沒有安王的影子。麗景門和南衙十二衛已經排查了可疑地點,還未發現安王的下落。”

李渃元:“大隐隐于市, 妹妹或許是被賊人藏于坊內。朕的長安城六十六個坊,兩千多萬百姓, 無數闳宇崇樓,蜂屯蟻雜。若要藏一個人易如反掌。”

韓複被她這麽一提點,明白了。

“微臣這就差人去坊內排查。”

“去吧, 務必在天亮前找到。”

天亮前?

韓複離開大明宮時,還在思索着李渃元話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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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天亮時分, 會發生何事?

……

靖安侯府。

沈逆等待邊燼的時間裏, 将秦無商那截斷指, 和無臉女的部分殘軀投入系統分析,人體組織的确和箱水母襲京那回的“秦無商”一模一樣。

聯想到無臉女,甚至是李渃元。

沈逆有個猜測, 只等着邊燼回來與她讨論。

邊燼遲遲未歸,沈逆派出去尋支援曾傾洛的偵查鳥也沒傳回消息。

實在太累, 沈逆不知不覺趴着睡着了。

邊燼推門進來的聲音将她喚醒。

沈逆迷迷糊糊睜開眼。

“找到楓兒了?”

邊燼不僅找到了三師姐的女兒,還沐浴過,長發和肌膚帶着明顯的水汽。

“嗯,我将楓兒送到雙極樓,讓雙極樓的老人照料她。”

“為何?不是說好将她帶回來,我為她取炸.彈?”

“她身子裏根本沒有炸.彈,秦無商騙了三師姐。”

沈逆雙眉往上微擡,“看來這秦無商說謊成性,她說的每個字可都不能相信。”

邊燼将外衫挂在龍門架上,回眸,眼波點點碎光:“嗯,我不信。”

沈逆方才小睡一會兒,還做了個夢,在夢裏一些先前就在注意過細節一一浮現,迫不及待對邊燼道:

“師姐,你還記得和箱水母一起出現的秦無商嗎?你說那不是秦無商本人,後來我還原了那具屍體,屍體的活性劑含量高得離譜。的确不是她本人,甚至不是人。這次的秦無商那根手指,以及無臉女被打落的一些身體組織結構,與箱水母事件的秦無商一模一樣。的确都是秦無商煉出來的‘魔種’。”

今夜遭遇秦無商,以及她所煉魔種的事,邊燼已經跟沈逆說了大部分。

記憶投影的那片屍山,暫時未提。

沈逆繼續道:“上次咱們不是聊過,我覺得不像只有一個李渃元。當時你道,你見過她得怪病前的模樣,的确和現在相差無幾。當時茫無端緒,想了很久,今夜忽然想明白了。師姐,你有留意過李渃元寫的字嗎?”

“她的字很難看,舉國皆知。”

“是,不僅如此,我留意過李渃元執筆時的神态。她在用筆之前,總是要看着筆發一會兒的呆,然後才用拳頭握起筆,胡亂寫就。她不是單純的寫字難看,像是根本不知道筆怎麽用。”

邊燼也想起一件事。

“李渃元好像很少在人面前用餐。”

沈逆:“沒錯,她沒少宴請群臣,但的确沒怎麽在人前用過膳。她也很少在人前寫字,我留意到的兩次,都是偶然撞見的。”

邊燼道:“很多年前我無意間撞見過她進食,不是自己吃,而是韓複在喂她。她那時已經年過三十了。”

沈逆“唔”了一聲。

“這麽說起來,她恐怕不是不知道筆怎麽用,而是無法正常操作手。”

沈逆繼續道:“若不是今晚那無臉女留下的細節,我恐怕還想不到李渃元這一層。那無臉女的手和鞭子竟是連在一起的。這不是很奇怪嗎?連左撇子都可以一比一複刻你的魔種,為什麽偏偏有這麽劣質的細節?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她也不知道手的用法?無法握住鞭子?”

邊燼補充道:“但那秦無商的魔種有用手抛起操控炸.彈的按鈕。”

“可是你有看到她用手按下按鈕嗎?”

邊燼搖搖頭,“沒有,她雙手一直藏在袖子裏。”

甚至殺人的時候,都是用一個安裝在脖子後面的機械臂。

“所以她極有可能也無法用手做更為精細的動作,這不是和不會用筆,也不知道用箸的李渃元一樣麽?”

沈逆的思維劍走偏鋒,超乎常人所想。

一系列的細節順下來卻很有說服力。

饒是見多識廣的邊燼心裏也有些發毛。

“你是說,李渃元也是魔種?”

“不是不可能,咱們時時能見到的李渃元,恐怕真是脫胎于同一技術的魔種。”

邊燼算了一下時間,不太對。

邊燼道:“我在暗網上看過秦無商的資料,她小李渃元好幾歲。李渃元得病那年,她還是個尚在襁褓之中的嬰兒。就算秦無商此人再奇怪,身為嬰兒的她恐怕也無法煉出李渃元的魔種吧。”

沈逆:“有沒有可能秦無商師承別處?那詭異技術或許早就成熟,只是世人聞所未聞。師姐,我有種預感,最高研發署的禁區裏,肯定有咱們想知道的秘密。”

邊燼想起秦無商那句話。

若不是你當初走得太突然太絕情,我們的魔種怎麽會還差一張臉呢?

魔種的秘密,也藏在她丢失的那三年記憶裏。

那三年,是改變她人生的三年,埋藏了太多秘密。

她必須得想起來。

聊到此處,沈逆活躍了一晚上的思路似乎又陷入了死胡同。

最高研發署固若金湯,如何破解?

思考時,半天沒動彈的身子動了動,傷處疼得沈逆倒抽一口氣。

身上能自己處理的傷口多半已經處理過了,肩頭和後背的位置難夠着,又懶得去用機械臂,暫時還沒動。

而且自己處理好了,師姐回來看不到傷口,不心疼了怎麽辦。

邊燼果然道:“那無臉女力道不輕,和裝備逆芯的我相差無幾,你怕是吃不消。讓我看看傷得如何。”

沈逆乖乖趴回去,邊燼掀開她寝衣後領,看到雪白的肩頭上的鞭痕一直延伸到後背,皮開肉綻。

邊燼:“這麽深的傷口,很疼吧。”

沈逆:“習慣了。”

邊燼:“習慣了?”

沈逆的臉枕在自己的手背上,回眸欣賞着邊燼微蹙眉心,心疼她的細節。

“沒你抽我那十鞭子疼。”

邊燼被她噎了一下,見衣領的邊緣,與新鮮傷痕交接的地方,有幾道露出一角的舊傷。

那埋在寝衣之下的舊傷形狀和走勢,一眼就能分辨出來,是邊燼當初讓她跪在雪地裏罰的十鞭。

邊燼手掌微涼,隔着寝衣撫在舊傷上。

“還怪師姐嗎?”

肌膚被邊燼攪動起漣漪,一層層在沈逆軀體上蕩開。

沈逆被撫得有些軟,一貫清明的雙眸被這一弄,沁出了潮意。

“我若還記仇,師姐要怎麽哄我?”

沈逆的側臉映在邊燼的眸底,那是欲念的形狀。

那煩人的聲音又在惱她。

你呢?你敢讓她知道真實的你嗎?

沈逆還待看邊燼被自己戲弄羞惱的模樣,忽然,邊燼伏身吻住她的耳朵,香頸交纏,體溫一瞬浸透薄薄的寝衣。

沈逆沒想到師姐的手掌穿過了衣料,直接覆在她的舊傷上。

一開始只是貼着肌膚摩挲,之後力道逐漸加重,弄得沈逆有些痛感,那痛又痛得十分痛快。

吻從耳朵至唇瓣,潔淨的女人手從沈逆的手背上扣下來,貼在她的指縫裏,緊緊回扣。

也不知是誰将誰吻得合不上唇。

生澀卻主動,沉默中的熱情和以往完全不同,像一團要灼化沈逆的火。

相比于之前的歷亂無章,這回邊燼的舉動仍然堪稱笨拙,卻讓沈逆在愈發酥軟歡慰。

那雙被沈逆點化過的唇舌,吮咂着一下下笞中沈逆的心門,直笞得她目眩體燥。

沈逆難耐地翻過身,扣住邊燼的下巴,撐起她的下颌,優美的脖子完全展露。

擠到邊燼的懷裏深吻,深到邊燼漏了好幾聲。

無論沈逆怎麽擺弄邊燼,邊燼都順從地配合着。

那個無情地踩着無臉女,所向披靡的邊燼,與在她掌心裏發燙發軟的女人仿佛不是一個人。

青絲鋪在床面上,寝衣也淩亂着。

邊燼瑩白的肌膚上被沈逆任性地留下印記。

環着沈逆脖子的雙臂并未松開,皮肉被磨咬時,舒服的感覺讓她無措地收攏手指,在沈逆脖子處留下幾道淺淺的指痕。

汗水布滿沈逆漂亮的臉,在她下巴上彙聚成一滴發亮的晶瑩,顫悠着,最後墜在邊燼心口。

“師姐……”

沈逆吻着邊燼的右手,被寵到極致,竟寵出了委屈。

那雙狹長的眼本該清冷薄情,此刻卻發紅,熱淚欲滴。

“這些年,我一直沒能忘了你。”

突然而至的表白讓邊燼心頭一顫,酸意像潮水,霎時将她淹沒。

沈逆的指尖壓在邊燼的腰側,不知何時扣進了她的腰帶中,夾在腰帶內隔着衣料磨着盆骨。

一下下的,似在詢問,好不好?

邊燼閉上眼,長腿屈起。

她知道沈逆想要。

從小到大,沈逆想要什麽她沒給?

這麽多年了,沈逆還這般喜歡她,如果她們注定要走上歧途,倒不如做一回真正的逍遙伴侶。

往後何去何從,也不留遺憾。

邊燼的手指穿進沈逆的手裏,指骨磨着她的手心,慢慢地,抽松腰帶。

全程,身下的邊燼都在看着別處,直到徹底寬完,她才轉眸望回來。

望向她的紅塵凡俗,鮮活的貪欲。

……

邊燼也不知後腰懸空了多久,被沈逆侍弄着。

受不了時,或輕或重地咬在沈逆沒受傷的那側肩頭,長發鋪在沈逆的後背上。

烏絲與傷痕糾纏。

比吻還深。

那清冷純淨的神佛果真被沈逆浸入了凡塵。

用欲念澆灌,用情愛濡染,注滿她的氣息。

在夢境之外,她實實在在地握住了夢裏人。

奇妙的感受讓沈逆暈眩,無法停止與彩色的夢境酣暢淋漓地互相磋磨。

在這讓她失控的露水之夜,沉浸于極致快樂中的沈逆,敏銳地察覺到碎亂的邊燼被一種陌生的悲涼包裹着。

那是想要交付一切的不管不顧,心事重重。

沈逆抵碾慢了些,問邊燼:“有心事嗎?”

邊燼膝蓋還磨在沈逆的腰側,迷離中想起血腥的屍山,和拎着下屬頭顱的自己。

記憶模塊投影的細節未必沒加工過,但視頻裏的人一定是她自己,她确定。

投影起碼有一部分是事實。

邊燼在喘息的間隙,艱難地說:“我想……盡快開通連理模塊,找回記憶。”

沈逆動作停了一下。

“只是這樣?”

邊燼沒說話。

停了這一下,竟迅速開始空虛,邊燼難受地攏緊膝蓋。

沈逆的聲音就在耳邊。

“這事可沒有後悔的餘地。”

邊燼睜開濕漉漉的雙眸,看了眼腿下的床面,驚異中紅着臉移開了目光。

語氣莫名有些冷。

“親密度這麽久沒有動,就是因為沒到這一步。既然是必要的手段,為何不用?已經漲到五十五了。”

必要的手段。

這五個字紮在沈逆的心頭。

原來如此。

沈逆的确早就做好準備成為邊燼的“手段”,可當這句話實實在在從邊燼口中說出來時,還是紮得她發痛。

那冷淡的語氣仿佛在暗示,如果今日換成別人,也能當她“必要的手段”。

“是麽。”

沈逆再次将她抱起。

“那今夜不到六十,我不停。”

邊燼想說什麽,唇被堵住。

夜越來越沉。

不知第幾次,沈逆竟還有力氣抱她,吻她,托起她。

每次邊燼都以為不可能了,太多了,可每次沈逆都能再送她去。

有可能是逆芯的關系,觸覺敏感讓邊燼的體質變得難以形容。

親密度加一,再加一。

情意盒被打翻,沈逆從身後吻邊燼的耳尖。

邊燼說,不行。

沈逆道,才五十七,不是想恢複記憶嗎,繼續。

又加一。

當初冷清的洞房已經取走了喜飾,卻忽然有了洞房該有的樣子。

暖帳薄紗中,隐約能瞧見兩具漂亮的女人身軀緊密交纏。

不知辰幾,一片狼藉的邊燼被沈逆抱在窗臺上,眼前再一次發白。

邊燼緊緊依着沈逆,顫抖不止。還未盡,沈逆又來揉碾。

邊燼:“不……”

邊燼壓住她的手腕,尾調已然帶着一絲絲哭腔。

沈逆在晨光中緩緩掀起眼皮,看着邊燼紅透的肌膚上布滿她的痕跡。

而那雙總是冷若冰霜的眸,不知何時已經被淚水打濕。

抱着邊燼回床榻,邊燼背對着她。

沈逆緊緊擁過來,只想将她箍進自己的身體裏,血肉相融,永難拆分。

沈逆倦透了,睡得很熟。

邊燼只昏睡了一小會兒,便醒了。

親密度,五十九。

邊燼淡笑了一下。

只差一,天意。

轉身時有點刺痛。

很奇怪,不止是痛,還有些殘存的感受,難以消化,但那是沈逆給她的,又很喜歡。

沈逆的睡顏毫不設防,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邊燼安靜地看了許久,最後在她唇上落下一個淺淺的吻。

這一夜貪得太多了,此時她聽到了世界蘇醒的聲響,那些沸沸揚揚的指責和追捕她的腳步已在路上。

邊燼選了一件沈逆的衣衫,面對着朝陽,對齊衣襟扣好搭扣,仔仔細細,穿戴齊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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