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嗯……?

第103章  嗯……?

先前賀蘭濯說過, 精神天賦者長得越美,蠱惑人心的能力就越強。

當時沈逆便想,有些人就算沒精神天賦, 靠臉也沒少迷惑人。

比如邊燼。

彼時的想法居然在這幾夜不停歇地驗證。

邊師姐話很少, 不僅自己不說話, 甚至不讓沈逆開口。

好霸道。

感覺這份霸道中有些刻意。

刻意要對沈逆粗暴, 控制她, 差使她, 還不給她任何理由。

即便如此, 沈逆根本一點都不讨厭她,也沒法拒絕她。

夜半, 師姐睡了,另一個她出現了。

邊燼睜開眼, 轉眸,看向身邊人。

“一直沒睡?”

“嗯……”

想到今晚又要和邊師姐相處, 以及可能會發生的事,沈逆緊張,一直找不到睡意。

“等我?”

沈逆指尖磨着床面。

“是啊……”

邊燼起身, 托起沈逆的下巴,無聲間啓開她的雙唇。

這麽直接就來了……

沈逆呼吸瞬時被奪走, 方才還在忐忑地磨着床面的手, 忽地攥緊。

一整個晝時未見, 言語不露,唇齒先燃。

沈逆被吻得渾身發燙,溝壑之中星火暗升。

那人偏偏哪兒也不碰, 就與她唇上相纏。

鼻息洩了細細的嗚咽,受不住, 攥着床單的手開始毫無章法地往邊燼的寝衣口揉去。

邊燼的衣領被她攥得褶皺不堪,身上人還是不給,沈逆難受地去找她的右手。

才剛剛尋到邊燼的右手,往掌心裏蹭了一下,這人倏然抽離,看了沈逆一會兒。

也未管她唇面上發亮的殘餘,起伏難平的心口,自己攏了衣衫,踏着冰冷的夜色,往工作室去。

沈逆被她攪得沒轍,喘息都沒法靠自己平穩,只能匆忙跟上去。

來到工作室,邊燼已經坐在工作臺上了。

流光劃過她柔順的青絲,分明沒有任何表情,她只坐在那兒,就無比誘人。

邊燼說:“來。”

沈逆乖乖走到她面前,邊燼摸她的額頭。

“這麽熱?”

“嗯,你弄的。”沈逆有些委屈。

邊燼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很快落了下去。

“今晚有什麽要問?”

“我問了你會說嗎?”

“不會。”

沈逆憋了一下氣。

“那我還費什麽唇舌?”

沈逆主動上前,站到邊燼的身子範圍內,雙手撐着她的膝蓋,想繼續剛才那個吻。

雙唇又被指尖擋住。

邊燼:“先修逆芯。”

沈逆:……

“獎勵依舊。”

本來逆芯就是要逐步完善的,先前規劃的所有功能都得實現。

只是事情實在太多,李家姐妹打架偏偏要扯上她,還有那陰魂不散的秦無商和黑魔方不停作祟。

現在被邊師姐“壓迫”着緊急修複也未嘗不是好事……

逆芯的完善程度與邊燼的痛覺恢複指數相連。

逆芯百分百完成的那日,就是邊燼的痛覺完全恢複之時。

對于她這種高戰鬥天賦者而言,痛覺在戰鬥中不可或缺,是風險評估的要素之一。修複後也算鏟除了一個隐患。

再說,還有獎勵呢。

……

這一夜過得飛快,又完成了四個點。

沈逆剛匹配完接口,被身後人攬了一下。

“嗯……?”

距離上一次獎勵還沒過去半個時辰,師姐這麽一抱她,她又開始胡思亂想,身子已經被弄得敏感得要命。

沈逆暈忽忽地往後轉臉,邊燼纖長的手指從她繃緊的脖子往上撫,扣着她的下巴,維持着她的動作,吻一深再深。

濃烈的侵占欲在未曉的濃夜深處,安靜地爆發。

沈逆被抱上工作臺,又被壓在上面,渾渾噩噩間又制到沙發裏。

一整夜體溫就沒有降下來過。

手腕被揉得發紅,汗水交融,紅潮難退。

反反複複間,沈逆隐約察覺到邊燼想在她深處留下某種印記。

特別是身上逐漸交錯、加深的痕跡,正是邊燼混亂、焦灼又濃烈占有欲。

一次又一次沉淪時,沈逆心頭被某種不斷高漲的酸楚占據。

好痛,快要不能呼吸。

那不是她自己的情緒,而是情意共振下,邊燼的思潮在一點點把她吞沒。

……

沈逆是在寝屋床上醒來的。

她又一次被邊燼弄暈了。

醒來時,見邊燼坐在床邊,正安靜地垂眸凝視着她。

沈逆以為這是燼師姐,正要開口,忽然止住。

不對,還是她。

“是你嗎?”

沒回答沈逆的問題,可以确定,的确是邊師姐,還是她。

沈逆:“怎麽……”

邊燼:“怎麽我還沒走?”

沈逆想坐起身,說“我可沒驅趕你”,剛一動彈,酸脹的腰臀和腿抽了一下,竟沒坐起來。

感覺還是好清晰,沈逆難受地抱住被子,怨念地看邊燼。

“我才不是那個意思。就是,你還要繼續嗎?”

連續兩夜,她真有些吃不消。

當初她放話說女人和女人可以一整夜時,完全沒想到真的會應驗。

應驗在自己身上。

邊燼:“沒。”

只是想多看師妹一會兒。

天亮之後,她又要回到迷霧之中。

沈逆眨眨眼:“那……”

邊燼沒再說什麽,攏了寝衣,躺下。

看邊師姐似乎要回去了,沈逆稍微安心了些,也躺下,不知不覺中背對她。

邊燼看着沈逆的後背。

窗簾縫隙中透進屋的陽光,一寸寸鋪在她澹然凝視的臉龐上。

沈逆忽然被身後人抱住,心砰砰亂跳一陣,以為還要再來。

沒想到,沒有別的觸碰,只有緊致的擁抱。

箍得她骨頭發痛的擁抱。

邊燼還是什麽也沒說,依舊像靜默的,随時會消散的影子。

沈逆任她這樣擁着,沒有任何反抗和推拒。

反而輕輕地,在邊燼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吻在骨節上,很輕,像輕柔的安撫。

身後人緊擁的力道有一瞬的凝滞,化成沈逆嘴角了然的笑意。

邊師姐,晚安。

……

邊燼睡着了。

雙臂緊扣的力度慢慢散去。

占有欲變成了溫柔的守護。

沈逆睡不着,看着初升的晨光,又倦又累,沒有任何睡意。

等身後人氣息完全規律、平穩後,沈逆從她懷中出來。

夏日的晨間,稀疏的光和隐約的熱,悶在窗帷之後,做好随時大舉殺進屋內的準備。

花園的花已經過了全盛期,勉強維持着最後的繁盛。

沈逆鼻尖上冒了兩顆小小的汗珠。

不知是夏日的威力,還是邊燼留在身體裏的火種。

說不清的燥。

寝屋裏盡是邊燼的氣息,沈逆沒舍得走,輕輕推開窗棂,喚來兩只偵查鳥。

既然她睡不着,那就随即找幾個人一塊兒失眠吧。

兩只偵查鳥都關閉了隐身模式,輸入指令,放飛。一只往東,一只往西。

侯府外,麗景門小隊圍了一整晚,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此刻天将亮,正最困倦的時候。

麗景門小隊一夜沒睡,這會兒強打着精神,等待着另一支小隊過來交班。

就在此刻,發現了異動。

“隊正,從侯府面飛出了兩只機械鳥,是否現在立刻捕捉機械鳥的行動路徑?”

機械鳥在此時放飛太可疑了,隊正立即下令:

“分成三個小組,一組往東追一組往西追。剩下的一組原地待命,繼續緊盯靖安侯府的一舉一動。”

“喏!”

麗景門小隊迎着愈發炎熱的晨光,氣喘籲籲地跑滿大半個長安城時,沈逆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回來。

從庖廚抓了一串葡萄,在恒溫的室內,一邊吃葡萄一邊整理了出一份清單。

黑入某個的地址,圈出了路徑,基本上能确定自己的猜測。

遲疑地放下清單。

果然,邊師姐在回長安城之前就已經布局好了一切。

她應該是刻意被麗景門發現,讓麗景門押解她回長安城。

麗景門,李渃元,甚至沈逆本人,都是一枚握在師姐手中的小小棋子。

利用的對象。

沈逆的心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兇。

邊師姐所謂的“失控”指的是什麽,和星河鉻素又有什麽關系?

對于機械師以外的人,星河鉻素沒有頂級材料的光環,而是攜帶致命輻射的恐怖物質。

沈逆曾經猜測過,星河鉻素是否具有吸引黑魔方的特質。

迄今為止,沒得到下一個論據。

沒想到居然成為邊師姐和神秘人談話中的一個元素。

沈逆推測,邊師姐聯系的人很有可能是機械師。

一個懂的使用星河鉻素的機械師。

極有可能,就是幫她建立記憶禁區的那個人。

沈逆坐在矮案上出神許久,把一份古籍從記憶模塊裏調了出來。

這份古籍,是一本傳奇機械師手冊。

著作者不詳,書名已毀,裏面記載了許多已經失傳的機械師技法和推演。

兩年前她從暗網上高價拍下了這本書,以及另外十本機械師相關的書籍。

那時關于逆芯所有的構想都已經完成,就差原材料的選定。

在六種材料之間舉棋不定,沈逆打算多找一些資料,尋找更多的靈感,幫助她确定最後的選材。

她就是從那本傳奇機械師手冊中得到了星河鉻素的靈感,費勁地采集到了微量的星河鉻素做實驗,結果驚為天人。

星河鉻素就是她夢寐以求的原材料。

人在歷經艱難終于成功的那一刻,很容易被當下的興奮沖昏頭腦,很難去回溯整件事的合理性。

手冊得到得太輕易,裏面記載的方法對沈逆也過于适用,适用到極其順利就造出了她想要的逆芯。

仿佛是一個已經張開的雙臂,就等着走投無路的她主動投懷送抱。

她是個不相信巧合的人,卻在艱苦實驗終于成功時,忘記了這條鐵律。

貞觀廿二年盛夏的某日清晨,當沈逆重新追溯打造逆芯的過程,終于發現了藏在水下,托着她往前走的那只手。

第一次意識到,她以為隐秘而龐大的布局,竟比她想的還要大,還要深。

冷汗洽背。

……

邊燼每日醒來的時辰很準。

以往的沈逆基本上都還在自己懷中,要她喚到第三下,才會不情不願地睜開眼睛,讨個吻或賣個乖,才願意慢吞吞地起床。

今日,沈逆已經在矮案邊了,一身清清爽爽,頭發還沾着水汽。

沈逆見她醒了,開心道:“昨晚我可幹了件大事兒。”

沈逆頭發有些毛糙,笑得像顆自個兒剝開的糖果。

篤篤篤——

有鳥在啄窗戶,沈逆道:“回來了。”

打開窗戶,兩只偵察鳥分別叼着兩家知名酒肆的早點袋子,沈逆取了下來,說:

“今早咱們吃點外賣點心。師姐,你先去洗漱吧。”

邊燼洗漱的時候,沈逆跟她說今個兒一大早她放了兩只偵查鳥出去,果然把那些暗自盯着侯府的麗景門女官勾着了。

以為是傳遞關于國寶的秘密情報,兩隊人馬跟着繞了長安城一大圈,結果眼睜睜地看着它們帶回來兩包外賣,現在正在侯府外那條小巷子的渣鬥邊氣急敗壞。

沈逆笑,邊燼也跟着笑。

一切都很正常。

正常的晨間,正常的妻子,正常的笑容和可愛的小手段。

明明一切沒什麽變化,可是落在邊燼眼中,一夜未見的沈逆身上摞上了未知的厚重感,罩着一層難以捉摸的不真實。

“發生什麽事了嗎?”

邊燼問。

沈逆怔了一下,以為是邊師姐又出現了,可下一息她就意識到,還是燼師姐。

精妙又難解的龐大布局從沈逆心頭呼嘯鋪展,困住她的舌尖,最後只擠出兩個字:

“沒啊……”

沈逆說這兩個字時提起了笑容。

她不确定自己此刻的笑意,在邊燼看來是什麽模樣。

假不假。

邊燼沒追問。

沈逆說沒有,她便相信。

只是心中有一份懷疑的種子在土壤之下慢慢生長。

讓她心不在焉。

晨間的煉體的時候,因為這份心不在焉,手背被劃破了。

鮮紅一道,痛感清晰。

她又一次感受到了痛楚,而這份尖銳的痛意來得如此突然。

痛覺好像已經修複了不少。

何時修的?

邊燼目睹着鮮血從傷口中緩慢滲出,久違的痛感密密匝匝地從手背爬上心頭,和那份疑窦糾纏着,沖撞着,驚悸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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