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過來
第104章 過來
沈逆這幾日忙得很。
忙着溜麗景門, 又夾在“兩位”師姐之間謹慎地周旋,不敢出一點差池。
更不用提還有城防工事以及一大堆燒腦筋的事需要她惦記。
這便沒來得及給李渃元與弦晝國開戰一事添堵。
窦璇玑又傳了幾次情報到靖安侯府,如她們所料, 這仗終究沒能打起來。
李渃元一心主戰, 可惜被一群言官連連上疏。
勸她萬萬不可開戰的奏疏險些将禦書房給淹了。
連不會對她說半個“不”字的韓複, 都不支持她在此刻再起戰事。
李渃元落到個孤立無援的下場。
聽完這消息, 沈逆眼前已經鋪出一副李渃元愁斷腸的畫面。
煉丹爐要是一直找不到的話, 她的魔種會落個什麽下場, 沈逆還真挺好奇。
李渃元顯然咽不下這口氣。
眼看着仗是打不了了, 李渃元揪出了幾個勸戰之臣,一調查, 果然都和安王沾親帶故,一腔憤怒全部發洩在他們身上。
韓複尋了各種罪名按在他們頭上, 連十年前寫過的文章都從犄角旮旯裏翻出來,賜了幾個大不敬, 又弄了幾個不孝不悌的罪名,奪官剝爵。
李渃元這一手讓人猝不及防,朝中安王黨羽人人自危。
吏部尚書暗中出來主持大局, 讓大家稍安勿躁,天子已是強弩之末。
待安王登極, 眼下受的罪自當一并讨回來。
李渃元的确是強弩之末。
日漸消瘦的帝國天子閉門三日, 誰也不見。
韓複守在殿外, 寸步不離。
李渃元也曾隔着門,斷斷續續跟她對話。
回憶着只屬于她倆的過往。
“阿複,如果人生能重來一次, 你還會随朕回長安嗎?”
韓複知道她的言下之意。
若不來到長安城,她就不會以身煉毒, 自毀雙眼。
如今也不會被逼入困境。
李渃元若是賓天,韓複必然是新帝第一個要除去的隐患,下場定然凄慘。
李渃元腦子塞滿了複雜的往事和困頓的前路,卻聽韓複冷水般的聲音從殿外漫進來。
“陛下,臣從來不想如果之事。”
殿內的李渃元沉默了,也冷靜了。
一些細碎的聲音傳入韓複的耳朵裏,那是李渃元在踱步的聲響。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韓複忽然想起,她到李渃元身邊之後,李渃元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大明宮。
天邊轟隆隆地滾着悶雷,那聲音越來越近。
她等着一場豪雨,而想象中的豪雨始終未來。
更悶得人心慌。
轟隆隆——
雷聲入耳,沈逆急匆匆地推開屋門。
“師姐!”
邊燼:“我也收到了。”
她倆收到了同一封信,來自曾傾洛。
曾傾洛信上說,她發現了李極在暗中綁架南衙十二衛和北衙四軍的統領親眷,企圖控制禁軍。現在正在跟着線索,且把坐标共享過來了。
邊燼:“這孩子還真是越來越膽大。”
南衙十二衛加上北衙四軍,乃是守衛京師以及馳援各地的精銳禁軍。是麗景門之外李渃元最重要的左膀右臂。
李極居然敢拿禁軍開刀,這是看準了李渃元士氣受挫,明目張膽刺她軟肋,以牙還牙。
邊燼立刻出屋要去尋她,沈逆拉了她一把。
沈逆:“師姐,坐我新造的載具過去,正好上路試試性能。”
……
曾傾洛這段時日上值下值過得規律,暗中有侯府護院保護,在長安城內行走再無負擔。
偶爾會幫萬姑姑采買些東西,也繼續擔任沈逆的探子,在城中探查各路情報。
這幾日她發現城內陸續有人失蹤,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一開始曾傾洛以為是異獸在作祟,繼續查下去,驚覺這些失蹤人口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都是南衙和北衙統領的親眷。
曾傾洛很快嗅到了異樣,有人在針對禁軍下手。
能有這膽子又有利可圖的,除了李極,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位。
半個時辰前,曾傾洛從郵驿中出來,正好看見一男子駕駛馬車,從巷尾一閃而過。
馬車上的男人戴着帷帽擋住了臉,卻遮不住獨特的體格。
當了多年的探子,曾傾洛對人的樣貌和體型很敏銳,這人見過,記得。
是康逸。
馬車行駛得飛快,車廂隐約有些悶響。
曾傾洛暗暗跟了一段路,跟到郊外的土路。
掃描車轍的痕跡,确定車廂內有人。
系統描繪出車內人畫像:女性,八歲至十五歲之間,身高四尺至五尺之間。
是個小娘子。
曾傾洛悄然潛行繼續跟蹤,四名護院追随着她。
她不知道自己将面對的是什麽,唯恐能力不濟控制不住,便飛了一鴿給沈逆和邊燼。
一直跟出了城門,到了荒無人煙的緩沖帶。
一座巨大的鬥技場矗立在昏晦荒莽的大地上。
鬥技場已經荒廢多年,殘破不堪,高聳的圍牆堪比城門。
車駕進去後,門嚴絲合縫地合上。
曾傾洛悄聲無息地攀上圍牆,從圍牆的裂縫中窺入。
一眼看到了李極。
其實李極坐的位置很偏僻,在圓形擂臺的角落下方,正好能遮住那時不時閃現的太陽,身後更是站在十多位武衛。
即便如此,曾傾洛還是立刻就發現了她。
還有另一撥人,身材魁梧,似高級戰鬥天賦者,面容兇戾陌生,并未像李極其他武衛一般站在她周圍。
李極坐着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兒的沙發,應該是武衛幫她搬來的,柔軟舒适,最适合她這懶散的坐姿。
李極手裏拿着支筆,交疊的雙腿上擺着面畫板,心不在焉地塗着畫。
馬車進來也沒擡頭。
好像眼前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和她無關。
車夫下車,掀開帷帽,果然是康逸。
“人帶來了。”
康逸竟不是對着李極說話,而是面向那一群陌生面孔。
陌生面孔為首的男人只有一顆頭還是人類的形态,身體是純義體,龐大的身軀閃着金屬的冷光,猶如直立起來的車廂上頂着顆腦袋。
旁人稱他為河望。
河望打開馬車的金屬門,從裏面拎出一個瑟瑟發抖的小娘子。
小娘子拼死反抗,他狠狠把她摔在地上。
小娘子跌得一陣暈眩,抱着腦袋蜷縮起身子,害怕地抽噎。
李極目光依舊落在面前的畫板上,沉浸在她畫中世界。
河望對身後人擡了一下眉,鬥技場的鐵門打開,曾傾洛聽到了熟悉的低吼。
異獸……
還是一只體型極大的異獸。
異獸伏在地上,八條腿撐着被亂體覆蓋的扁圓形身子,猶如一只巨型蜘蛛。
那八條腿的形态各異,有幾條像馬蹄,有幾條像人腿、異獸的後背上支棱着許多挨在一起的人頭。人頭面孔齊齊朝天,面容灰敗眼球突出,嘴無力地張着,梗着脖子像尋求最後一口氣。
從它臃腫詭異的身軀可以判斷,這只異獸吞噬了很多人。
奇怪,曾傾洛捂着心口。
體內的探測模塊居然沒有報警。
再仔細看,那異獸的尾部貼滿了奇異的符紙,和秦無商額頭上貼的那種非常相似。
是它遏制了探測器,隐藏了異獸的行蹤?
曾傾洛心頭亂糟糟的。
若這符紙這般厲害,只怕會引發前所未有的災難。
異獸從鐵門中歪歪斜斜地走出,似乎還不太知道八條腿該怎麽行走。
它身體前端有一個橫向打開的口器,口器上方立着粗壯的脖子,很像人類的脖子,但比人類的要粗上好幾圈。脖子頂着一顆翻着白眼的虛弱腦袋。
一根堅固的牽引繩鎖着異獸的脖頸,牽引繩另一頭在河望手中。
河望力氣奇大,竟能以一人之力拉拽、控制這龐然大物。
他故意将異獸牽到小娘子面前,異獸晃着被束縛的脖子,腹部發出不滿的低吼,忽然,脖子對着小娘子沖去,頂端的腦袋從中間裂開,內腔是猩紅的血肉和鯊魚般密密麻麻鋒利的牙齒,饑餓的吼聲震得整個鬥技場在顫抖。
小娘子吓得哭腔都卡在喉嚨裏,渾身抖個不停。
待那異獸要吞噬小娘子,河望用力一把将它拽回去。
河望對小娘子道:“哭啊,怎麽不哭?”
暗處有個鏡頭對準了她,正在記錄她害怕的模樣。
小娘子牙關咯咯作響,眼淚懸在眼眶裏沒有立刻落下來。
河望手一松,異獸猛然上前,小娘子驚叫一聲手腳并用往後躲,驚恐萬狀,四下躲避。
河望手裏拉着異獸,分寸剛剛好,每次異獸只差一點點就會咬到小娘子。
驚叫聲充斥鬥技場,李極還在畫畫,甚至在認真思考構圖是否該重新調整。
小娘子被折磨的場面,讓曾傾洛暗暗攥緊拳頭。
一直跟着她的護院,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意思是不要輕舉妄動。那個河望很有可能是S級戰鬥天賦的佼佼者,更不用說敵方不止他一個S等級。
曾傾洛咬緊牙關。
拍夠了,河望拉回異獸,把它關到鐵門之後,“轟”地合上門。
河望對拍攝的下屬說:“現在就把視頻傳給她娘。”
下屬:“喏。”
河望拿來一瓶不透明的金屬容器,拽起小娘子,下屬掰開她的嘴,容器裏的黑色液體灌入口中。
小娘子被嗆得劇烈咳嗽,不知道自己喝下什麽,拼命往外嘔,只想快點吐出來。
河望看向一直置身事外的李極。
“殿下,請吧。”
李極還是不為所動,像沒聽到他的話。
河望拽着小娘子,将她丢到李極面前。
“殿下。”
河望嘴上恭敬,神态卻很輕佻。
“再不催眠,藥效可就要過了。”
催眠,藥效?
前一個詞曾傾洛能理解,可為什麽要用藥?
護院在她耳邊低語:“有些藥可以讓催眠效果大增。”
原來如此。
因為李極的精神天賦較低,要産生強勁的催眠效果,需要長時間的深入接觸。
若是催眠目标服下了藥的話,即便天賦不高接觸不深,也能在短的時間內達到深度催眠的效果。
這幫人拍攝了視頻,去威脅小娘子的娘親,同時讓李極對她催眠,實現對小娘子的精神控制。回頭便能輕易操控人質,讓小娘子的娘親任由他們擺布。
曾傾洛咬緊牙關。
禽獸不如!
可……
曾傾洛想到一件事。
如果有這樣的藥,當初在帝國客棧頂層度過的那幾日,李極為什麽沒給她吃呢?
當時她尚未懷疑李極,若有藥,很有可能在不經意間就喝下去了。現下如何被她掌控也未可知。
曾傾洛思緒飄了一會兒時,李極終于有了變化。
她将畫板遞給身後的康逸。
“向叔叔最近身體怎麽樣?”
問了句不相幹的話。
河望笑笑,“勞殿下挂記,向公身體硬朗得很。”
李極失望地嘆了一聲。
“是麽,最近可真是一點好消息都沒有啊。”
河望眼皮微不可聞地跳動着。臉色又沉了幾分。
“殿下,開始吧。”
李極冷淡的目光轉向那殘花般的小娘子。
小娘子嘴角還有殘留物,意識已然模糊,雙眼發直,雙臂被拽着不讓她倒下,時不時抽搐着。
肮髒又下流的醜事,一點兒都不美。
眼下卻要做她最瞧不起的事。
一次又一次。
即便跑到長安城,依舊無法擺脫。
惡心的感覺蕩在胸口,面無表情,一絲絲地釋放精神力。
她好像聽到了曾傾洛的聲音。
李極自嘲地冷哼了一下。
真不至于,看了太多遍與她歡愛的記憶,竟會在這時候産生幻覺麽?
李極。
“李極。”
李極驀然一怔,不是幻覺,的确是曾傾洛的聲音。
她尋着聲望向高處,曾傾洛從她春水般的夢裏走了出來,站在一片廢墟之上,俯視她。
曾傾洛:“李極,你過來。”
河望疑惑地看向康逸,用眼神在詢問那人是誰。
沒人覺得驕矜的安王,會聽從一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小女郎的命令。
“李極。”
曾傾洛暗吸一口氣,不讓任何人看出她緊張的情緒。
“過來,把小娘子帶過來。”
她再次命令。
李極的呼吸消失了一瞬,之後,心跳不受控制地在左胸腔裏沖撞,越撞越快,撞得她心口發燙,發痛。
灰暗惡心的世界裏,忽然被撕開了一道口,出現了她逃離的理由。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