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030:燕郡王之局(06)(43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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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茶上完後,江裏的龍舟會也就開始了。

宴席擺設的位置正好可以讓衆人看得清楚龍舟競渡的熱鬧。

臨江的對岸也圍滿了觀賽的百姓,一時間場面沸騰得幾乎聽不清人言。

皇帝大喜,命宦官們将早已備好的茶水點心散發給那些觀賽的老百姓們,叫他們也沾一沾喜氣,算是皇家天子的恩典。

李茂安笑道:“原來陛下和二殿下想到一塊去了,二殿下适才就讓燕王府的奴才們去散發了粽子糕點之類的東西,做事兒當真也細致周全,陛下您仔細聽,江對岸的百姓們正叩首給二殿下謝恩呢。”

他特意點明了燕王府,告訴皇帝燕王是以自己的名義去施恩的。

果不其然,皇帝豎起耳朵自己聽,是聽到了有人高呼“叩謝燕王殿下恩典”之類的話,當即就有些不悅了。

身為天子,他當然更希望這些黎民百姓們在這個時候向他叩首謝恩、高呼他的恩澤。

皇帝擺了擺手,随手将腕上的一串八寶佛珠擲在了桌上:“罷。”

他眯起眼睛,倒是隐隐想起早前幾年攝政王晏珽宗奉他的命令多去陝甘、雲貴之地剿匪、追殺民間叛黨的事情。

這些叛賊裏有許多被他們搶來的無辜民女,叛賊雖被剿滅,可是在世俗的眼中她們已沒了清白,夫家抛棄,娘家不收,無論如何是活不下去了。

晏珽宗便會自掏口袋,用自己的俸祿在當地修建福嬰堂之類的地方收留戰亂中父母雙亡的孤兒,然後安排這些可憐的婦人在裏面照料嬰孩,算是給他們一個去處,還會購買良田,讓他們可以自耕自給。

但每次他都向百姓解釋說,這是皇帝對他們的惠澤、皇帝施給的銀錢——實際上皇帝從未考慮到還有這麽一群人的死活!

于是當地百姓們便連連叩首,高呼皇帝萬歲。文人墨客争相用筆墨記載這些事情以取悅皇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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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皇子們都有自己的龍舟隊,第一場賽開始前,皇帝便提議讓諸王公下注玩。

一派是燕王的龍舟,一派是攝政王的龍舟,還有那小九殿下的外祖謝家掏錢為他組的龍舟隊。

謝家并非世家大族,只是個清苦耕讀人家,家中人丁也不興旺,每年的端午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場噩夢,掏出去組龍舟隊的銀錢永遠也收不了本,但這能有什麽辦法呢?外孫兒的臉面還是要的,他們也不能讓外孫被人瞧不起。

只賴着宮中的謝氏掏了一部分,還有皇後、帝姬她們看他們可憐給的賞銀。

——然而今年,謝家似乎是要發大財了。

燕王和攝政王之間隐隐有奪儲的鋒芒,在座王公都不瞎,也能看得見,所以在這時候他們都果斷避開了這兩人的龍舟隊,全都下注了小九殿下的隊伍。

雖然他們也知道這下注了謝家的銀子是不可能回本的。

皇帝問起外面的民衆是如何下注的,李茂安只道:“平分秋色。”

皇帝笑:“燕王今年果真一鳴驚人,以前他可連一分都占不到的。”

李茂安路過帝姬身邊時,婠婠特意叫住了他,輕搖手中的象牙小扇:“你去找人特意叮囑那些百姓們一番,過節慶是熱鬧,只是仔細當心看住了自己貪玩的孩兒,別走丢了叫拐子拐走了,還有要小心混跡在人群中的扒手。”

他稱是,“還是殿下想的周到。”

與此同時,皇後的心裏也感到有點兒不對勁了:這麽沒眼力見的事情,難道晏望宗就當真蠢笨如此?

她給了婠婠一個眼神,婠婠起身,再度前去更衣。

過了一會兒,晏珽宗也再度離席。

皇後注意到他起身時身形不穩地顫抖了一下,以為是藥效果真發作了,嘴角忍不住勾起一個志得意滿的冰冷微笑。

他搶走了她兒子的東西,今天也該讓他在所有皇室宗親們的面前全都吐出來了!

……

初夏時節,午後的陽光已有些刺目。

燕王提早找人把帝姬休息的這間房間窗戶用細膩的絲紗糊了起來,日光再刺目也傷不了她的鳳面。

可惜帝姬并不怎麽受用這份殷勤:“我不過在這待幾個時辰而已,何必如此大費周章。這絲緞一匹千金……實在是耗費財力。”

華娘卻不以為然:“天底下就您這一位帝姬,再奢侈也是自然的。”

婠婠在他來之前換好了自己的第三套衣裙,可是整理裙上小小流蘇的手卻控制不住地輕微顫抖起來。

桂姑姑握緊了她的手:“殿下,安心吧,您只要再做這一件事。從今往後,您和皇後娘娘都再無煩惱了。”

晏珽宗在這時候推門而入。

月桂立馬閉上了嘴,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了出去。

婠婠定了定神,從美人椅上站了起來,仰首打量了一番他的神色。

他的眼眸格外的烏黑幽深,像是一口古井,深不見底,但是卻沒了往日的那種清澈,反倒看上去有幾分迷醉。

——皇後命婠婠親手給他包的長壽元寶裏根本沒有什麽餡料,而是一味取自草木精華制成的離魂散。

食之可使人體溫驟升、繼而神智迷亂以至于放浪形骸。而且藥物在體內的殘留會随着汗氣蒸發出去,事後無論如何都查不出來的。

只是這麽好的東西卻有一點不好,那就是太苦了,剛入口就能被人察覺。

所以為了防止他察覺,皇後和婠婠才想起長壽元寶這樣東西。虧得了大魏的一點民俗,說是過生辰吃長壽元寶的時候不可以咬破,才借着那一層面皮哄他把離魂散吞了下去。

算算時間,現在也快到發作的時候了。

婠婠輕輕拉了下他的手,果然觸到他手上的溫度比她高許多,他手心還隐隐發汗。

她微微一笑,歪了歪頭看他,烏色雲鬓間的珠釵琳琅作響,聲如清鈴。

“你是被酒氣悶熱的吧?我這有碗冰過的甜水冷圓子,桂姑姑她們不讓我吃冷,說我身子受不住,給你吃好了,去去熱氣。”

晏珽宗說了聲好,借她的手把一碗甜水整個吞了下去,略消了腹內的火氣。

帝姬從衣櫃裏取出他的第三件外袍,自己動手給他換上。

她做這些的時候本來滿心惶恐,唯恐他覺察出什麽來以至前功盡棄,可是晏珽宗全程只盯着她的臉看,都沒看她究竟是拿了哪一件衣裳給他換。

白皙的手指輕輕拉起衣袍的袖擺出,淺淡而柔和的日光下,原本的四爪游龍圖案在某個特定的角度上忽然呈現出了第五只爪。

——那可是只有帝王才可以穿着的龍袍,除了帝王之外的任何人穿了都是要殺頭的啊。

這是舉國最負盛名的蘇州繡娘近年來才想出的新的繡法,以暗線描繡,使得一件衣服上可以出現兩種不同的圖案。

暗線在最熱烈的陽光下才會顯現出來,但若以特制的鹽灰水塗抹,又可以消解掉暗線上的色彩。

君婠心跳地愈發快,等終于給他扣好了腰帶,她便輕推了他一把:“好了,你快回吧,等會父親還有宗親們席上找你呢。”

晏珽宗依然死死盯着她的臉,像是想在她身上看出點什麽似的。

他忽地一把将她擁在懷裏,聲音暗啞:

“婠婠,你知道咱們生在天家,人人都有過迫不得已身不由己的時候。”

哪怕是皇帝、皇後他們,做過的違心的事也多了去了

——所以他在心中安慰自己,或許今日婠婠也是被迫的,她本心并不願做這件事,只是皇後逼迫她而已。

婠婠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和自己說這話,勉強應了一句:“我知道。”

“你這樣對我好,我真的歡心極了,從你那日說要給我過生辰開始,我高興地好幾晚都沒睡好過。婠婠,我愛你,你以後也會是我唯一的女人。那你呢,在你心裏,你在意我麽?”

她垂下眼眸:“當然在意的。”

“倘若父親和皇後他們、或是其他任何人逼迫你做你不願意的事情,告訴我,我會替你想法子的,好不好?”

“好。”

“婠婠,你今天還有什麽想和我說的話麽?”

“沒、沒有了。”

晏珽宗等了許久,仍不見她說些什麽,一顆熾熱的心也終于冷卻了下去。

他合上眼睛長長呼出一口濁氣,将婠婠從他懷中放開,最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這條走廊很長很長,他特意放緩了腳步,還期待她會叫住他,和他吐露實情。

可是沒有,沒有任何人叫住他。

他眼中逐漸泛起了赤紅。

入席前,晏珽宗又反道去了他自己休息的房間,早有兩個小宦官捧着沾了鹽灰水的帕子向他身上撲去,将他周身全都塗抹了一遍。

攝政王的心情不好,周身都籠罩着一股可怕的寒氣,小太監們做事也是提心吊膽的,大氣不敢喘。

內臣鄭德壽小心地拉起他的袖子仔細看了又看:“王爺,奴才看了,所有暗線描出的圖案都被鹽灰水毀去了,王爺安心吧。”

他這才拂袖而去。

席上正到了最熱鬧的時候。

龍舟競渡,江兩岸百姓歡呼聲震天,空氣中還夾雜着粽葉的清香。

皇後向皇帝提議:“這龍舟賽第一場已過,不如趁着這個間隙,叫燕王吹笛,老五舞劍,就當給陛下讨個熱鬧、盡盡孝心好了。”

皇帝颔首稱好,又點了兩個人:“叫婠婠來撫琴吧,給她把洛陽琴抱來,孤知道她的琴藝也是宮內一絕;還有小九,不是前日才背了長江賦嗎,便一道來朗誦助興吧。”

“對了,吾弟壽王家的老三也是練家子,不如一道叫上來和麟舟比試比試吧。”

有大魏第一閑散逍遙鐵帽子王之稱的壽王是皇帝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一家老小既不從文也不從武,全家人手裏除了皇帝賞賜的個爵位之外湊不上半個九品芝麻官來,故而甚得皇帝信任。

壽王三公子晏從穆給皇帝行了個大禮:“我哪敢和五堂兄比試,伯父是要我挨他的掃劍風揍嘞,只是上去給衆皇親們獻個笑話還是成的。”

皇帝哈哈大笑,方才因燕王而起的不悅也消散了大半。

既然開了話頭,平陽大長公主也湊起了熱鬧:“那你們一夥男兒湊上去,怎好只留聖懿帝姬一個人在上?我孫女兒俏河琵琶彈得也不錯,不如讓她彈琵琶給帝姬作伴吧。”

皇帝也欣然應允。

于是片刻準備之後,皇帝臺前的一大片地方就空了出來,小太監們也擡出了洛陽琴,擺在四周的一個角落處。

陸俏河抱着她早已準備好的琵琶挨在婠婠身側,燕王持笛站在她們對面的角落,小九殿下站在另一角,把中間最大的空地留給攝政王和晏從穆舞劍。

婠婠指下的琴聲初起,就聽得晏珽宗和晏從穆的劍花飛快甩出,兩人的身影糾纏在一起幾乎讓人看不清。

她的琴聲舒和緩慢,但臺上的劍氣卻根本不從這琴音的節奏,愈發酣暢淋漓地揮出。

皇帝大喝一聲好,壽王的臉上也有了笑意。

“天下舞劍能與攝政王并肩者,吾兒算一位,哈哈哈哈哈!”

可惜他的聲音連同九殿下誦讀的聲音一塊被兩把長劍碰撞在一起的聲音蓋住了。

婠婠的掌心也發了汗,一曲臨終了,她的心便越發緊張難安。

最後一個音節彈畢,婠婠得體地收回手,起身向高臺之上的帝後二人致意。

皇帝心悅不已,擡手示意她下去休息:“我兒婠婠當真是大魏第一才女哈哈,好,你入座休息吧,回宮之後父親叫人打一個金粽子賞你。”

皇後笑道:“大魏的才女不少,怎麽,難道陸家的俏河算不上麽?你舅父忘了給你賞,舅母可沒忘,雲芝,待會差人把禮物送到平陽大長公主的府上去。”

陸俏河也喜滋滋起身道了謝領賞。

帝後二人正說着笑,臺下的燕王忽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滿臉悲痛惶恐之色:

“陛下、娘娘,臣晏望宗……有事不敢不報。”

其實說這話時他的心也是虛的。

因為方才晏珽宗舞劍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以至于他根本都沒看清晏珽宗身上繡着的是否是五爪龍。

可是他偷偷望向皇後和聖懿帝姬,聖懿帝姬分明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作為答複。

晏望宗放心了,最終在舞劍完畢之後平複了情緒,按照預定的劇情在衆人面前上演着屬于他的角色。

皇帝眯起了眼睛看他。

陶皇後喜不自勝,她期待這一刻已經太久,忍不住開口道:

“老二,你這是怎麽了?有何事不得不報?”

燕王叩首:“陛下、娘娘恕兒臣死罪,兒臣……”

他畏畏縮縮道,說話的語氣讓人覺得他身上就像揣着一個天地的秘密。原本有些喧鬧的宮宴大廳也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皇帝的聲音十分平淡:“你說罷!孤就在這裏聽着。”

晏望宗吞了吞口水,迎上帝後二人滿懷期待的目光:

“兒臣要告發攝政王晏珽宗、私着龍袍,罪無可恕。”

——

男主和女主都并不完美

第一次是q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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