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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母親？

意料之中。

從上一次在校門口雲裳跟自己吃飯, 突然接了個電話變臉，然後她跟過去，看見雲裳上了那輛車的時候, 就大概猜到了。

雲裳又不是個會趨炎附勢的人，自然不會被包養。

只不過後來學校突然爆發了帖子，讓祁野沒有機會去詢問。

“嗯, 然後呢？”祁野柔聲道。

“她說……她要彌補我……車子, 房子，錢，随便我要。她有的，以後都是我的。”

“可是小野，我不需要啊……”

“我什麽也不需要。然後她說可以接我，給我陪伴……可不可笑？二十年的缺失, 金錢就能彌補？二十年的缺失，陪伴就能彌補？”

“她問我是不是因為她是三, 所以我讨厭她, 不理她。”

“不是的。三不三的, 對我而言不重要, 對任何一個孩子來說，母親除了母親的身份以外, 其餘身份并不重要。”

“她們本來可以成為我的天地的……但是為我遮風擋雨的從來都是外婆……憑什麽, 憑什麽一個為了錢, 就可以讓我回家。”

“一個為了彌補，就強迫我去司空家。”

“可是我姓雲, 我姓雲啊, 我只有外婆一個親人。”

“我誰也不要，我只要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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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裳抽抽噎噎地說着。

正常人可能一兩分鐘就能說完的話, 她絮絮叨叨地說了将近十分鐘。

有怨氣，也有悲傷和無奈。

還有一種，生怕不被人理解的苦楚。

“一般人，知道親生母親或者媽媽回來找，肯定開心死了。可是，我開心不起來……小野，我誰也不想要。”

雲裳邊說邊咳嗽起來，鞠的小臉通紅：“所以我跟她劃清界限了……以前沒給我的……以後我也不需要……我沒有錯，沒有！”

“你當然沒有錯。”

祁野輕輕拍着雲裳後背：“你有自己選擇的權利。她們不能成為你的天地，你現在不照樣自成一個小宇宙了？所以這麽糾結做什麽啊。無論你做什麽樣的決定，我都支持你。”

“裳裳，你不是孤身一人，你還有雲外婆，還有……我！”

祁野終究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雲裳抽噎了幾聲，擦幹眼淚，擡頭看向祁野：“我眼睛是不是很腫啊。”

“還行吧。”

祁野見她一秒淚幹，忍不住打趣：“你剛才是不是在演我？就是想要我的抱抱？嘿，那你直說啊，真是，當什麽戲精。”

“讨厭！”

雲裳破涕為笑。

“溫溫姐在我家陪外婆呢，我們一起回去吃飯。”

“嗯。”

嘴上這麽說着，兩人溜達的速度卻沒有加快。

“你姑姑那邊怎麽樣了？你一宿沒回來，是很嚴重？”雲裳問道。

“嗯。”祁野面色凝重：“差點小命就沒了，怪不得一夜沒回我消息，肯定是沒幹啥好事。你看，我沒騙你吧，她是真的就直接把我丢下了。你說她怎麽不帶上我？今天你看見了，我也是很能打的！”

雲裳撇嘴：“祁溫姐說你姑姑是個不靠譜的，我早知道。”

“也不是不靠譜吧。”

祁野不滿道：“就是每個人的立場和角度不同而已。就像今天，你為了不讓外婆擔心，跑那麽快出來見……那女人。說不定姑姑也是這樣，怕連累我和姐姐，才不敢聯系我們……”

“我不贊同。”

雲裳扭頭看向祁野：“有什麽事情不能說開了講？非要演苦情戲碼？那都是電視劇裏面演的。為什麽那麽多卧底被識破，不就是家裏人不知道，大街上碰到了喊了一句就露餡了。那要是家裏人知道了，都會假裝不認識，怎麽會露餡？”

“這……可是人下意識的反應是不會騙人的。表面假裝不認識，眼神也會暴露一切。無意識和潛意識之間的反應是不一樣的。”

“但人可以對自己深度催眠。”

“能做到的又有幾個？如果是我姑姑卧底，那麽我姐姐見到她，要麽無視，要麽讨厭，絕對不會暴露她。”

“……”

雲裳保持沉默：“或許吧，畢竟我們都是局外人。她那邊不需要照顧了嗎？”

“請了護工。對了，替我保密哈，別讓我姐知道，不然又該訓斥我了。”

“嗯。”

兩人聊完，剛好到家門口，雲裳氣息如常。

進門。

祁溫眼神在兩人中間掃過，定格在雲裳紅紅的眼睛上。

“裳裳，你接了個電話跑那麽快，就是為了接小野？”

随即看向祁野：“多大個人了，還要人接？不知道外面風大？把裳裳眼睛都吹紅了。”

“是啊呵呵，風真大！”

老姐很敏銳的，所以祁野把這一口大鍋毫不留情地背下。

晚飯吃得很惬意。

但期間，外婆一直不停地咳嗽，去了衛生間好幾次。

祁野上衛生間的時候，敏銳地察覺到了有淡淡的血腥味。

吃過飯，雲外婆想要留祁溫聊聊天。

雲裳和祁野出去散步。

“外婆的身體很差？家庭醫生怎麽說？”祁野問道。

“還能怎麽說？家庭醫生都是外婆的人，不可能跟我說實話的。”

雲裳垂眸道：“但是，外婆最近簽署了很多文件，今天不止司空尚來找過外婆，其實中午的時候劉茹也來過。”

“為了財産？”祁野問道。

“是啊。”

雲裳抽了抽鼻子：“要不是溫溫姐聽到不對勁過來，她跟我就要打起來了。你說怎麽會有這樣的女兒，跟吸血鬼似的壓榨着外婆。甚至非要把所有髒水都往我身上潑，如果我可以選擇，我也不願意被她生出來……”

“說什麽胡話。”

祁野拉住雲裳的手捏了捏。

“連你也要教訓我？”雲裳要抽回手。

祁野連忙油嘴滑舌道：“你要不願意被她生出來，我哪有這樣的小病貓發小啊，真是。我還得感謝她生了你嘞。”

“真的？”雲裳眼睛亮了亮：“你真的這麽想？”

“不然？你在我眼裏，比親妹子還親。”祁野擡頭看月亮道。

她既然做了決定，那麽明明知道雲裳的心意，也不能再回應，再招惹雲裳了。

不是她不想負責，也不是沒想過要告訴雲裳。

如果不說，無論她後面做什麽事情，雲裳可以生氣，可以作妖，可以不理自己，怎麽都行。

可一旦知道了，她就會再三思量，畏首畏尾，或許就會被人看出端倪。

就雲裳這樣的小嬌花，要是真落人家手裏……

祁野想都不敢想，想到就抽心。

最好的結果，就是跟她保持這樣的關系。

不過就是發小而已……

再親一點，也就是雲外婆幫過祁家姐妹，然後與雲裳感情勝似姐妹而已。

遠遠構不成被威脅的對象。

如此，便好！

祁野學着權衡利弊。

突然理解了大多數人的無奈。

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哪有那麽多的事事順意。

不知不覺溜達一圈回來了。

雲裳踮起腳尖在祁野唇上親了一口：“早點睡覺，不許出去瞎混！不然我可就不幫你瞞着了。”

“好。”

祁野沒有回應，克制着自己。

雲裳抿了抿唇，轉身離開。

祁野先開門回家，等了五分多鐘，才出門，開車離開。

雲裳沒有睡。

她的卧室可以看到祁野的卧室。

祁野卧室的燈壓根就沒有亮！

沒幾分鐘，就看到祁野開車出門了。

“呵呵，耳旁風？”

雲裳有些生氣。

祁野很少騙她。

今天聊天時候就覺得祁野有些心不在焉，所以怕她心情不好才陪她溜達了會。

結果最後的親吻并沒有得到回應，很蹊跷！

這個點出去，又是做什麽呢？

算了，跟上去看看！

雲裳也開車跟上，一路到了城西。

站在會所門前皺了眉。

雲裳拍了照發給徐薇：“這裏應該就是祁野上次為了那楊柳腰打架的地方吧。”

“是啊，卧槽，裳裳你去那裏做什麽？那裏很亂的好吧。”

徐薇擔心雲裳，也反應過來：“該不會祁野那臭丫頭又跑來銷魂了吧？”

雲裳合上手機，走了進去。

“剛才進去的那位是我朋友，她忘了帶給朋友的生日禮物，讓我來送一下。”

雲裳掏出一個精致的盒子晃了晃：“麻煩告訴我她在哪個包廂。”

“裳裳！”

祁野一接到徐薇消息就出來了。

她拉着雲裳到了馬路對面：“這裏魚龍混雜，你來做什麽？”

“還好意思說我？”

雲裳推開祁野：“你不是答應我在家裏好好睡覺別亂跑，現在又是怎麽樣？”

“不是你小聲點。”

祁野想要捂住雲裳的嘴。

剛才去找楊柳瑤，剛見到人就接到徐薇電話，急匆匆出來，誰知道這會有沒有人盯着。

雲裳推開她：“怎麽，白天還假惺惺安慰我敷衍我，晚上就迫不及待來找你的粉桃桃了？吃着碗裏看着鍋裏，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祁野本身心虛，但又不能坦白，還得把雲裳推遠。

“你好奇怪。”

祁野違心道：“我們不過就是床伴，按道理你找Alpha，或者我找Omega，都毫不相幹。你都說了，以後你遇到合适的你就會跟我分開，那我就不能提前遇到個合适的？”

雲裳一愣：“你……你真這麽想？”

“那不然嘞。”祁野無所謂道：“要不是你每次都耍手段，要麽用這個威脅我，要麽用那個威脅我，我早走了。”

“祁野！”

雲裳退後一步，有些失魂落魄：“我以為……”

你心裏是有我的。

可這話她不敢說了。

祁野分化之後，情商越來越高，偶爾會撩撥得她不能自已。

所以她無法判斷此刻祁野說得是真是假。

但心裏真的好痛啊。

“呵呵……你還答應我一個條件呢，無條件答應的那種！”雲裳擡眸，目光灼灼地看着祁野。

想要從她眼裏看到心疼。

然而——

“噢，那又如何？”祁野挑眉：“你又想再一次威脅我？那沒事你說嘛，反正左右就這一個條件了。”

“我要你不可以聯系那楊柳瑤！”

“抱歉，我做不到！”

“不然我就告訴祁溫姐，你被開除了！”

雲裳說罷。

祁野沉默，似是被拿捏了。

但她的沉默對雲裳來說确實震耳欲聾：“呵呵，你也不過如此嘛……你其實也沒那麽喜歡她……”

“一面而已，只能算是有好感。”祁野無所謂道：“但相比起來，我姐姐更重要點。”

“呵呵……”

先有明瀾。

後有祁溫。

現在有楊柳瑤。

哪個人在她眼裏都比自己重要。

雲裳一顆心沉入谷底：“算了，沒事了，就這樣吧。”

祁野抿了抿唇，看她如此失落有些心疼。

但餘光瞥見剛到門口又進去的楊柳瑤，她忍住沒有動作：“怎麽，想通了要放過我了？你要是不威脅我，我們還能維持發小的身份。但你要是一而再再而三這樣，狗急了也是會跳牆的。”

“嗯。”

雲裳轉身，背影蕭瑟：“随你吧，累了，不想說了。”

反正一直都是自己一廂情願而已。

還以為是有希望了，結果不過是分化成長之後的祁野逢場做戲而已。

祁野好幾番想要喊住雲裳，但最終忍住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