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39章

祁野轉身過了馬路, 到了會所門口,卻給煙楊柳瑤打了電話:“瑤姐,實在是對不住, 改天再來找你。”

“呵呵,看來還是小妹子重要啊。”楊柳瑤的聲音嬌笑着從電話裏傳來。

“不是這樣的瑤姐。”

祁野轉身擡腳,邊回複楊柳瑤:“那是我發小啊, 一起長大的, 兩家人都很親。她要是夜不歸宿或者有個三長兩短,我還不得被家裏人給斷了腿。嘿嘿,瑤姐總得心疼我吧。”

“那好吧,不過這一次可不能再拉黑我電話了喔~”

“一定一定,改天肯定好好陪陪瑤姐,先挂了哈。”

挂了電話的祁野循着雲裳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她記得雲裳是開車來的, 但車還在。

這個地方又亂,雲裳也才來過一兩次。

所以祁野還是不太放心, 就跟上了。

但轉了幾圈都沒看到人影, 心裏有點急, 卻聽到一牆之隔的那邊傳來猥瑣的身影。

“呦呦, 前面那朵小白花身段真好,走起來跟随風擺動似的, 比瑤姐看着都惹人心疼。”

“她一個人哎。”

“那不正好, 一個人多危險, 我們去照顧照顧,哎嘿嘿嘿……”

兩人聲音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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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以祁野的耳力當然聽到了。

祁野看了看, 踩着旁邊的垃圾桶一躍上牆, 剛好看到兩人拐入的百米開外的小巷子。

她翻下牆小跑幾步。

就聽見巷子裏雲裳的冷斥聲。

“你們做什麽!別靠近我!”

以及兩人惡心的調戲聲。

“哎呀,小妹妹, 大半夜一個人多寂寞啊,來陪姐姐玩啊~”

“就是,我姐倆一定會讓你好好快活的,讓你知道什麽是神仙滋味。”

“滾!”雲裳聲音帶着哭腔:“別碰我!”

但這倆人身強體壯,雲裳逃跑根本跑不過,不一會就被抓住了。

一人的手已經捏上了雲裳的下巴:“啧啧,長得真水靈。”

“滾開!放開我!”

雲裳絕望。

她只不過是傷心,腦子一片空白地亂走一通,就走錯了路,還有點迷路了。

但這個時候她真的有點後悔了。

千不該萬不該讓自己走入這種小巷子。

就在對方嘴唇快要貼上來的時候,雲裳撕心裂肺地吼了聲:“小野,救命……”

“裳裳!”

乍然響起的聲音讓雲裳以為自己要幻聽了。

還沒反應過來。

捏着她下巴的人哎喲一聲從她眼前閃了出去。

“哎喲老娘的腰,特麽誰啊!”

話音未落,這人又挨了一拳頭。

同夥想來幫忙,祁野轉身高擡腿就踢到了對方胸膛,直接把人踹倒。

兩人見敵不過雲裳,連滾帶爬就跑。

祁野追出去兩步,又退回來。

她脫下外套給雲裳披在肩上:“你說你……”

“你說你都要溫香軟玉在懷了,還管我做什麽。”

雲裳扯下她的外套丢給她:“不需要你可憐,滾!”

“呦呵。”

祁野挑眉,一臉無賴地靠近:“剛才誰喊着我讓來救你的?現在安全了就嘴硬了?”

“你聽錯了。”雲裳別過頭。

手腕卻被拉住,捏的有點疼:“你幹嘛!”

“當然是走啊。”

祁野無語:“難道你打算在這裏等人家搬救兵來?拜托,我一個打三個沒問題,打十個還是不行呀,你忘了上次我斷腿的事情了?”

雲裳只能被拖着跑。

跑得氣喘籲籲,但祁野卻一直跑。

“好……好了。”

雲裳臉色發白:“跑不動了,已經夠遠了。”

祁野放慢腳步,扭頭:“你怎麽還這麽弱,不是說好要鍛煉的嗎?真是,到什麽時候都不讓人省心,專拖人後腿……”

雲裳眸子一凝。

小時候祁野就這麽說過,拖後腿不省心,弱得像只貓崽子。

“我沒想……”

“喂,姑姑……”

卻是祁野接了電話:“啊,這會兒啊,那行吧,我晚點來,我先送個人回家。”

挂了電話,祁野道:“我姑姑找我,真不能陪你了。我送你回去。”

“沒必要!”

雲裳扭頭要走。

“你認識路嗎?”祁野挑眉道。

雲裳抿唇:“不認識。但我開車了,可以導航!”

祁野伸手:“鑰匙給我。”

“做什麽?”雲裳後退一步。

祁野擰着眉頭過來直接環住雲裳的腰。

近的雲裳可以聞到祁野身上清洌的香味,讓她安心。

腰上一涼。

卻是挎包被順走了。

祁野掏出鑰匙後拉着雲裳到了自己車邊,已經有個代駕小哥等着了。

“你要做什麽?”雲裳不解。

祁野把雲裳的鑰匙丢給代駕小哥:“自己導航。”

然後把雲裳推上了自己的車:“送你回家啊還能怎麽着。咱倆吃完飯,遛了個彎的功夫你不見了,我要是不送你回去,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姐不得殺了我。”

“要你管!”

“當然不要我管。”

祁野挑眉:“那你忍心讓外婆擔心?”

雲裳不說話了。

祁野一腳油門把雲裳送回了家,一路上兩人無言以對。

到了家門口等了一會兒,代駕司機也把車開來了。

“趕緊回去,我看着你回去,不然我就給外婆打電話,說差點遇到了危險!”

“你敢!”

雲裳怒視着祁野。

“來啊,威脅啊,誰怕誰啊!”祁野無恥道。

之前她不威脅雲裳,一來是沒那麽讨厭,二來是不屑于做這種事情。

但她真怕雲裳又遇到什麽危險,只能這麽無恥道。

向來威脅祁野的雲裳突然反被威脅,心裏更不是滋味。

“好了,你快點進去,我姑姑在醫院,我要去找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現在啥情況……”

“哼。”

雲裳轉身回了家。

聽到門口的車子遠去,雲裳忍不住紅了眼。

明明擔心她,卻又表現得那麽不耐煩。

給一點希望,又親手碾碎。

祁野,你真混蛋!

……

祁野到了醫院,護工剛好不在。

祁骁的精神狀态好了點,看見祁野笑了笑。

“姑姑,你還能笑出來。”

祁野随便癱在椅子上:“這麽晚了,你要留我在這裏過夜嗎?護工呢?”

“護工家裏有事,回去了。再說我是你姑姑,還不能讓你來守夜?聽說之前雲裳在醫院的時候,你可是幾天幾夜不合眼,怎麽到我這裏就……”

“停停停。”

祁野連連擺手:“你怎麽還打趣上我了。說吧,這麽晚叫我來什麽事兒?”

“倒也沒事兒。”

祁骁喝了口水,挑眉若有所思地看向祁野:“你最近很反常啊……”

祁野揚了揚下巴:“怎麽個反常法?我都被開除了,還要我怎麽淡定?我沒跳海就不錯了,還想讓我正常……”

“那你今天去會所,找楊柳瑤做什麽?”

祁骁一句話就問出了重點。

祁野脖子一梗:“咋,你人躺在醫院,心還在瑤姐身上?”

“瑤姐,叫得倒是挺親密的,你家小白花不撓花你的臉?”祁骁打趣。

祁野縮回脖子,悶悶不樂。

這不剛死裏逃生嘛。

小野貓伸爪子,罵人可傷人心了。

“你故意接近楊柳瑤,是……要做卧底?”祁骁挑眉。

“怎麽可能!”

祁野連連擺手:“你看就我這豆子大點心裝不住事的樣子,能做卧底?不被卧底同化就不錯了。”

“真的?”

祁野譏笑一聲:“我吃的鹽比你走的路都多,還想瞞着我。”

“沒有的事兒,你就把心放肚子裏吧,我是真被開除了。”

祁野為了保密,抵死不認:“我還真希望自己可以成為卧底,就算換個身份,也能發光發熱!”

“呵呵……”

祁骁無奈搖頭:“你不過是為了給發小出氣,打了架。一來不是約架。二來事出有因,你屬于維護別人。三來,也沒見誰進醫院。最後一個,罪魁禍首都被學校開除了,按理說得給你送一面見義勇為的錦旗才是!”

“可結果呢?雨點大雷聲小,你也被開除了!就這麽點破事最多就留校觀察,你騙得了別人,還想騙得了曾經在警校無法無天,打了不知道多少架的你姑姑我?”

祁野一愣,滿嘴胡謅:“……額,您英勇神偉,我自愧不如,我……”

“別裝了。只要是做過警察,都知道你這事兒有貓膩。更何況前天我讓你把優盤交給焦支的時候,你可是一點都沒否認。既然之前見過,那後面的一切,也就說得通了。”

祁骁在強勢地下了結論:“她們,就是想要讓你去做卧底!”

“那你是不是卧底?”

祁野不答反問:“這麽些年,你都不出現,甚至我和姐姐被人欺負的時候你都不來,這可不是你的風格。要知道你從小就疼愛我們,如果不是怕連累,為什麽不出現?”

“還有,你明明都不是警察了,卻還混跡在那些三教九流之中不說,還收集了那麽多證據,不就是沒忘了自己的本職?”

“反正不管別人怎麽想,姐姐怎麽想,我都相信你。”

“姑姑,你是我的偶像,我不相信你會輕易放棄警服!放棄自己的使命!”

聽着祁野說得一愣一愣的。

祁骁第一次露出脆弱的表情。

她唏噓不已地低下頭,伸手想要點一支煙,最後拿起了吸管喝了口水,然後咬了咬。

她嘆息道:“當初……我追查詐騙案,本來就沒有眉目,好不容易找出點線索,卻被對方先發現了。”

“對方威脅我,如果我再追查,就會牽連我身邊的人。”

“當時你母親和媽媽突然離世……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

她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自責:“我本來想偷偷回來看你們一眼,我同事為了掩護我,死了……”

“然後我要保護的人,本來想等收集證據之後,追回欠款,讓她們平安度日,結果我沒來得及,當事人跳樓了。”

“一連串的打擊,讓我再也不敢出現在你們面前。”

“或許遠離你們,才是對你們最好的保護。”

她嘬了一口水,可是嗓子依舊沙啞:“所以我法師,我一定要找到幕後黑手,還這乾坤一個郎朗!”

“姑姑……”

祁野不知道說什麽好。

倘若是她,不一定能從這麽多打擊中還能堅強到現在。

“小野。”

祁骁擡頭:“你現在,剛被開除,就算接了任務,也還陷得不是非常深,想要抽手還來得及。”

“姑姑,如果現在讓你抽手,你甘心嗎?”祁野反問。

祁骁搖頭:“你經歷得還不多,現在還來得及……”

她說着說着突然不說了,再擡頭,忽而問道:“那雲裳追你追得挺緊啊,今天你剛到會所屁股都沒坐熱吧,她就追過去了,是個癡心的小丫頭。我記得小時候她就喜歡追着你的屁股跑,長大了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你當真沒感覺?”

祁野抿抿唇:“沒有。”

祁骁嘿嘿一笑:“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你要是真對她沒感覺,早一腳踹開了。你可不是會把讨厭的人留身邊的那種人。你要考慮清楚,你要是真的做了卧底,對你還是對她,都是傷害。”

“坦白了,她為你擔驚受怕,還可能因為你隐忍,被人脅迫。”

“不坦白,讓自己心上人受傷,你能好過?”

“再說……”

“姑姑……”

祁野有些煩躁地打斷祁骁:“你還是好好休息吧,我都困了,我先睡了。”

說着她擡腳搭在沙發邊上,身子一滑躺了下去。

似乎不舒服,翻了個身睡了。

祁骁嘆了口氣,擡手關了床頭燈。

祁野卻睡不着,滿腦子都是雲裳差點被人欺負的樣子。

她不想讓雲裳受欺負。

可聽到剛才姑姑說的那些話。

如果自己的母親和媽媽的死,真的是因為姑姑被連累,那她也一定要揪住背後的人來,給母親和媽媽報仇!

這個卧底,她當定了!

剛要睡着。

手機響了。

是闫晶安發來消息:“你把包丢我這兩天不見人,死哪去了?”

祁野指間飛快地回消息:“我姐又不知道我被開除了,當然回家了啊,不然還能去哪。不過明天就得去你那裏混了。”

“噢,我還以為學校做錯決定了,打算把你叫回去。”

“朝令夕改?你當警校是我家開的?”

“哎,那會不會是要讓你去做卧底啊?不然那麽點小破事情就把你開除了?”

面對闫晶安的疑問。

祁野挑眉,果然上過警校的都敏銳一點。

說到底也是關心自己。

她回道:“這話說得,眼鏡兒,你現在守在網吧做卧底,是有啥好消息了?”

“我擔心你,你竟然還打趣我!我要是能做卧底,我能在網吧了殘此生?說實話,做卧底也挺好玩的,至少還是警察……”

“是啊,挺遺憾的。睡吧,明天找你唠。”

幾乎沒有人穿上警服之後,還想脫下的。

哪怕只是學生。

闫晶安當初有多遺憾,她是知道的。

所以同病相憐罷了。

返回消息。

看到雲裳,消息還停留在自己讓她來保釋自己的時候。

按道理這會兒應該有百八十條數落她的消息才符合她的性子。

沒有發消息給她,還有點不習慣呢。

晚上睡得不怎麽踏實。

夢見自己卧底身份被發現。

雲裳被人抓住,打得奄奄一息。

“不……不要!裳裳!”

祁野猛然驚醒,天光已經大亮。

祁骁已經洗漱回來,雖然做了大手術,但兩天就能下地,也着實強悍。

“姑姑你小心點。”

祁野起身扶姑姑回來:“就算你恢複能力好,也不可以這麽任性。這麽早起來幹嗎,又不能鍛煉……”

“還不是被某人吵得睡不着!不是裳裳就是雲裳的,煩死了。趕緊滾回去泡在溫柔鄉裏去吧!”祁骁沒好氣道。

祁野撓了撓頭:“我去買點洗漱用品回來洗漱,順便給你帶早餐。”

她随便用冷水先洗了把臉,然後下樓。

這會兒還早。

晨風清冽。

遠處初升的太陽,給大地帶來光亮。

“裳裳,我不會連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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