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坐懷不亂,有點厲害哦

第25章  坐懷不亂,有點厲害哦

早上十點, 溫晚接到個電話,傅明玮打來的,問她今天怎麽沒去上班。

溫晚跷着二郎腿坐在卧室床邊, 像一只憤怒的大鵝, 翅膀用力拍打水面, 掀動狂風。

“你問我為什麽不去上班?你說呢,你覺得呢,你還有臉問我!”

說完指着手機跟謝舒毓告狀,“你說這人賤不賤。”

謝舒毓正收拾東西準備出門,此時停下動作。

溫晚開了免提, 傅明玮說:“那你不來, 大家都以為是我欺負……”

話沒說話,溫晚登時暴跳如雷。

“你欺負我?你好大的臉,也配欺負我,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算個屁!還有什麽叫‘大家以為’,難道不是事實?哦,你現在怕被誤會了, 你自以為是自作多情自作主張幹那些丢人事的時候,你沒想過現在?我才丢人呢, 被你這種人糾纏不清, 倒血黴了。”

她噼裏啪啦罵一大堆,傅明說“好吧,那你好好休息”, “息”字還沒來得及發音, 溫晚就把電話挂了。

“呼——”身體彈跳幾下,溫晚氣咻咻撩了把頭發, “他還敢打電話問我!真是活膩了。”

“你處理得很好。”

睡衣、洗漱、充電器,攝像裝備等,謝舒毓全部檢查過,确認沒有遺漏,又拎着包去廚房。要去給寺廟裏的猴子拍照片,她昨晚特意在超市買了香蕉。

“我能吃一個嗎?”溫晚伸手。

傅明玮就像只肮髒的臭老鼠,溫晚不敢過多在謝舒毓面前提起這個人,怕惹她生厭,連累自己。

“你不是不喜歡吃香蕉。”謝舒毓說着還是給她掰了一個,剝開喂到嘴邊。

溫晚确實不喜歡,這不是為了轉移話題。她裝傻,“什麽時候,我怎麽不記得啦。”

保鮮袋裏還裝了些別的水果,謝舒毓想分給學敏一起吃,“從小就不喜歡,你說香蕉幹巴巴沒水分,不配當水果。”

果然,溫晚吃了兩口,表情變得很難看。謝舒毓早有所料,伸手接過,剩下半個快速塞進嘴巴。

她同樣不喜歡,但不能浪費。

喝了幾口水,幫助下咽,謝舒毓也很難做到不霸淩香蕉,“真想不明白,猴子到底喜歡它什麽!”

緊張氣氛緩解,溫晚“咯咯咯”笑起來,“昨天砸辦公室,他打電話來,我也狠狠罵過了。”

她眼周毛量感十足,語氣神态,像跟大人邀功的小孩,過分可愛。

謝舒毓很多時候都盡量避免跟她對視,怕自己流露太多傻樣,低頭,把書包拉上拉鏈,“你做得很好,你就是要兇一點,別人才會怕你,不敢招惹你。”

“你說得有道理!”溫晚握拳,“我以前就是表現得太客氣太好說話了,還有我的名字,諧音溫婉,所以才給人一種很好拿捏的錯覺。”

“好的,繼續加油。”謝舒毓背上書包,到門口換鞋。

溫晚小碎步跟在後頭,“你今天晚上還會回來嗎?”

謝舒毓真不确定,那地方說是郊區,其實都快到縣裏了,位置也偏,據說網約車都很難打。

而且,學敏本來就計劃好要在寺裏過夜,第二天繼續采訪,她洗漱都帶了。

“我盡量。”謝舒毓彎腰系鞋帶,“今天第二天,量特別大,你就在家好好休息,昨晚的菜想吃就吃,不吃就倒掉,點外賣,等我回來再給你做新的。”

說完站起身,抻抻衣擺,理理背包帶,就要走了。

溫晚什麽也沒說,越過她身體把門打開。

昨晚飯後,她們帶上鑰匙,一起下樓去買了電池回來換上。臨走前,這人什麽都替她想到了。

“抱一抱吧。”謝舒毓少見主動,也有點好笑,“又不是不回來了,看你滿臉不高興。”

你要走了,我哪裏能高興得起來呢?溫晚覺得好沒道理。

一下砸進她懷抱,臉頰貼在她背包帶,硬邦邦的感覺不舒服,溫晚往旁邊蹭蹭,挪到她胸口,“難道還要我敲鑼打鼓歡送你,也太難為人了。”

跟學敏約好了時間,謝舒毓一向重諾,拍拍她後背,“玩游戲,看電視,随便做點什麽打發時間。”

溫晚把人到電梯口,謝舒毓不許她跟下樓,“回去。”

電梯門關閉,一瞬間,心裏空空的,溫晚蹲下來,想哭,又不想承認她真的一刻也離不開謝舒毓,把什麽都推到大姨媽頭上。

是大姨媽害她變得敏感,情緒輕易起伏成嘯。

回床上躺着,眼淚停不下來,謝舒毓走了,留她在空屋子裏,她理所應當感到委屈。

轉念想到自己已經三十歲了,要立刻變得剛強,又想起謝舒毓告訴她,“你可以是任何你喜歡的樣子”,繼而想到謝舒毓不在,哭得更厲害。

太難了,想罵人。

擤幹淨鼻涕,溫晚抓起手機,群裏把昨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了。

謝舒毓接到學敏,正好十二點,她們在附近找了家面館吃東西,準備下午坐大巴過去。令人感到意外,學敏竟然帶了她女兒。

女孩八九歲大,長得很白* ,頭發細軟,性格內向,見人淺淺笑一下,不講話。

她小名叫燕燕,頭上包了塊紗布,周末出去玩不當心摔的,學敏離異,不放心燕燕自己上學,幹脆給老師請假帶出來了。

“怪不得那天你好像有點猶豫,但這樣不會耽誤她學習嗎?”謝舒毓小時候家裏管特別嚴,才摔破頭就請假不上學,換她媽肯定要說嬌氣,她記得有一次,發高燒還被要求必須寫完張語文卷子。

燕燕背個小書包,學敏給她摘下來放一邊板凳上,“一兩天不上學沒關系的,那些知識嘛,過後補回來就好,我不放心她,她也不能離開我,我覺得她的情緒才是最重要的。”

燕燕好可愛,大人說到她的時候,她的眼睛會跟随着轉動,抿出個笑,有點不好意思,因獨一份的鐘愛竊喜。

謝舒毓大受震撼,天底下除了溫晚媽媽,竟然還有像學敏這樣的好媽媽,她開玩笑說:“在我們家,不上學是要被殺頭的。”

其實她初高中經常逃課,跟溫晚一起。如果媽媽知道,她可能早就被挫骨揚灰了。

“所以你現在才那麽優秀。”學敏笑眯眯看着她。

謝舒毓搖頭,“我媽要是也這麽覺得就好了。”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優秀,這份工作,家人極力反對,媽媽希望她考公,說雜志社沒前途,所以她搬出去住。

面端上來,學敏沒再往下說,謝舒毓邊吃飯邊看手機,左葉和許徽音得知溫晚昨天遭遇,群裏跟着她一起罵了三百多條,情緒價值拉滿。

“你現在這樣蠻好的。”學敏突然說。

謝舒毓擡頭,愕然。

學敏只比她大六歲,也許是因為做了媽媽,身上總是籠罩着一種溫潤的珠光,她的文字也像她這個人,質樸,充滿童真,她是雜志社非常優秀的撰稿編輯。

“如果你想改變,可以試着再勇敢一些,對你感到疲憊和厭煩的一些人或事開戰,拒絕,說不。”

謝舒毓愣住。

“談戀愛了嗎?”學敏又問。

“沒有。”謝舒毓笑,手半掩唇,本能地遮蓋,那個酒窩被擋住。

“但我有喜歡的人。”她快速補了一句,是想到學敏剛才的話。

點點頭,學敏說:“你可以試試。”

“好。”謝舒毓應下,如果要開戰,媽媽首當其沖了。

吃完飯,她們去附近的車站坐大巴,學敏自然要和燕燕一起,謝舒毓獨自坐在靠窗位置,給溫晚發消息,彙報進程。

[系上安全帶。]

溫晚叮囑,同時也系好自己的安全帶。

謝舒毓問吃東西沒,她如實禀告,說昨晚的剩菜全部解決,碗筷也洗了。

[獎勵你一朵小紅花。]謝舒毓哄小朋友。

溫晚啓動車子,離開地下車庫,心想要能兌換成親親就好了。

很多時候,她覺得自己比謝舒毓勇敢得多,也脆弱得多,但她不怕受傷,也能獨自承擔後果。

可即便是這個世界上最勇敢的人,也會有自己的軟肋,也會有許多的不可言說,手掌按壓在心口,搖頭。

太多不确定,所以她也會害怕,藏住不說。

還有還有,什麽是“最勇敢”呢,并沒有标準答案,不過是為了給不夠勇敢的她或她尋找借口。

天氣不是很好,太陽只在早上短暫露面,什麽時候悄悄躲進雲層之後呢,大概就是謝舒毓乘電梯離開的那一秒。

不過眨眼,全世界暗下來。

車子駛離城區,上高架,接高速,路兩邊能看見大片的果林,才幾天花就全謝了,顏色變得暗黃。

不用過分擔憂,那并不代表結束,枝頭有葉子長出來了,飛快的,嫩綠。

同一條路,大巴車的視角更高一些,她們差不多的心境,毀滅同樣是一種新生。

一件事情想要開始,另一件事情必須結束。

如果不是真的熱愛這份工作,出差會感到非常痛苦,好在大家都十分樂在其中,包括燕燕,初時的車程,身體尚不覺疲倦,對車窗外快速流動的一切都充滿新奇。

“這已經是縣裏了吧!”大巴過收費站,學敏驚喜出聲。

謝舒毓拿出手機看地圖,“好像是。”

“欸!”學敏回頭,“我知道這地方什麽東西最好吃,忙完我們一起去。”

謝舒毓沒有立即答應,溫晚還在家等她。

網上那些話真不能全信,寺廟沒那麽偏,路邊打個車十塊錢就到,再步行不到一公裏,山腳下看到白色的佛塔。

謝舒毓腳程快,走在前面,學敏牽着燕燕,速度慢些。

中途謝舒毓從書包裏翻出相機,假如看到猴子馬上就能拍到,網上說那些猴子經常蹲在路邊搶食,素質很低。

剛才說過,網上那些話不能全信,直到山頂,謝舒毓一只猴子沒看見。

這座寺廟年代久遠,還沒進主殿,山間開闊處,一座高大的彩色泥塑牌坊赫然出現在眼前。

這是真正的古物,絕非現代工藝所能複刻,厚重的歷史感撲面而來,仰望它,謝舒毓久久失語。

拍下很多照片,已經熟悉路線,心說下次一定要把溫晚帶過來,謝舒毓踏上石階,穿過牌坊,庭中一棵老樹下,一個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撞進她胸口。

猶如中槍,謝舒毓當場傻在原地。

溫晚歪了下頭,朝她走來,腳步輕快,面帶笑容,“我剛才也像你那樣,愣愣看了很久。”

口吻熟稔,似乎她們一早就約好在這裏碰面。

是驚喜,制造驚喜的人同樣很開心。

謝舒毓眼睛睜得大大,還在反應,溫晚一把抱住她,“原來是這種感覺,哇,我也好喜歡。”

“你怎麽會來。”謝舒毓摸到她滿背涼滑的長發,“肚子還疼嗎?”

“我來玩吶,你不許啊?”帶點小脾氣,小傲嬌,她彎腰習慣拿頭撞人胸口。

謝舒毓去摸她的手,山裏有點冷,她自己開車,比她們快得多,應該獨自等待許久。

“好涼。”謝舒毓雙手握住,使勁地搓。

溫晚喜歡被她緊張的感覺,“不是應該呵氣嗎,電視裏都是那麽演的。”

“摩擦發熱更快。”謝舒毓舉例說明,“鑽木取火。”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像蛛絲,把她們包裹在一起。溫晚看着她,吸了下鼻子,“你開心嗎?”

“當然!”謝舒毓毫不猶豫,“巨大的驚喜。”

來時路上,心中所期待的一切全部實現,溫晚輕快蹦跳,兩條手臂挂在謝舒毓脖頸,仰頭望天,身體放心朝後倒,“我超開心!”

謝舒毓用力抱住她,如果有心,下一秒就可以吻到。

不能也沒關系,好暖啊,淹沒在彼此的氣味裏。

學敏和燕燕來到身邊,溫晚熱情跟她們打招呼,謝舒毓向學敏介紹,“小碗,我最好的朋友。”

客氣寒暄,學敏微微皺眉,小聲念叨着這個名字,忽地,眼底瞬間迸發出晶亮笑意,“小碗就是小時候被鼈咬過的那個女孩吧?”

“啊?”溫晚表情誇張,随即怒捶謝舒毓,“你什麽事都往外說啊。”

“我們有一期,是科普烏龜和甲魚的差異,小毓跟我說了你的經歷,我覺得很有趣,就寫進去了。”學敏微笑補充。

“啊?”溫晚氣得直跳腳,“你們還把我的糗事寫到書裏。”

大家笑開。

謝舒毓下午忙工作,跟學敏去見寺廟的住持,溫晚帶燕燕在附近玩。

女孩話不多,但沒關系,溫晚自說自話慣了。

“一開始,我跟小筷子也是這樣,她話少,都是我在說,她看書多,懂得多,我問題多,如果一個問題她已經回答過一遍,我再問,她堅決不會講。”

溫晚小時候學過舞蹈,肢體還不錯,擅長模仿,立即跳起來,皺着眉頭很不高興的樣子,“我問得煩了,她表情就這樣,然後一甩胳膊氣沖沖走掉。”

她學人走路,上身完全不動,兩腿倒騰得飛快。

謝舒毓拿相機拍照,站立白塔頂層,地面的溫晚像只小螞蚱,跳來跳去不知道幹嘛。

“小毓姐姐在看我們。”燕燕手指白塔方向。

溫晚更來勁了,模仿謝舒毓小時候發脾氣,“也是上身不動,手僵僵垂在兩邊,不停跺腳,而且只跺右腳。”

燕燕被逗笑,溫晚一下跳到她面前,“我也是這樣模仿她爸媽,把她逗笑的。”

瞬間臉紅,燕燕眼睛睜得大大看她。

溫晚反手在包裏掏,沒找到糖,只摸出瓶木糖醇,分給燕燕吃,還叮囑說:“不可以咽下哦。”

木糖醇是在小區樓下買的,如果可以親嘴的話,能派上用場。

一而再,再而三嘛。

親嘴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謝舒毓說過的一些話,她其實介意,比如嫌棄床髒,說她嘴巴有味道。

盡管她知道,那些話并非出自真心,也絕不是事實,謝舒毓只是故意讓她難堪,想看到她爆炸,發怒,像只鼓脹後被松開的氣球,滿屋亂竄。

諒解。她常常也對謝舒毓做同樣的事,貶損自己,從對方口中的否定獲得肯定;惡劣的言語刺傷,通過對方強烈的反應來證明自己的重要性。

很壞,但非常有效,且樂在其中。

她們有許多相似的地方,從小一起長大,相互影響,也被滋養,這種羁絆很深,甚至已經融入基因,可以遺傳給下一代。但,不會有下一代了。

三十而立确實有點扯,溫晚坐在樹下,心裏很空,未來沒着沒落的。

又想哭了,該死的姨媽。但堅決不可以,今天很開心,她們可以一直待在一起,直到明早的太陽升起。

不對,還有後天,大後天,甚至周末。

天吶,溫晚抱住自己,好幸福。難以自持,眼眶濕熱。

謝舒毓結束工作是下午五點,寺廟提供齋飯,既是遠道而來的客人,她們可以免費享用,夜間留宿在禪房。

住持說,每天早上十點,會固定給猴子們放飯,屆時都可以見到。

“不過,我們可以去買一把香,再捐些燈油錢。”謝舒毓提議。

溫晚把燕燕完整交還給學敏,孩子困了,想睡覺,學敏先帶她去禪房休息,讓她們不用等,先去吃飯。

兩方道別,謝舒毓牽着溫晚往大殿走,“去給家人求個平安。”

漫長的等待終于結束,一刻也不想分開,溫晚頭黏靠在謝舒毓肩膀,“我是你的家人麽?”

“當然。”毋庸置疑的。

虔誠跪拜在佛祖面前,除謝舒毓外,溫晚只能通過禱告來實現的心願,恐怕就只有外公了。希望外公長命百歲。

溫晚睜開眼睛,“你跟佛祖說了什麽。”

“我……”謝舒毓搖頭,“我希望奶奶長壽,但她的病你也知道,我同樣不想看到她痛苦。”

老人家身體倒是硬朗,只是患有阿爾茨海默病,常常記不清楚事情,還動不動就離家出走。

很矛盾,人無時無刻不處在矛盾中。

并肩默默往膳堂走,天下起小雨,山間空氣潮濕清冷,兩只手緊緊牽在一起,熱的。

途中,溫晚想起件好玩的事,“你還記得嗎,小時候我為了天天跟你待在一起,有天跟媽說,讓她安排一下,買個更大的房子,把你全家人都接過來,媽媽和媽媽一個房間,爸爸和爸爸一個房間,我們倆一個房間。”

謝舒毓記得,她說過好多遍了。“然後幹媽說‘我哪兒有那麽大權利啊’。”

“可你平時不總說,使點錢安排一下,你使錢呗!”溫晚回憶當時,呲個大牙樂。

“我剛才也給佛祖使錢了。”她捐了兩千塊錢,“兩個心願。”

謝舒毓問:“然後呢?”

溫晚這次學聰明,“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啊?”謝舒毓一臉完蛋,“那你問我!”

“哈哈哈哈——”溫晚大笑,霸氣揮手,“你那個不算犯規,我錢多,佛祖肯定聽我的。”

“行吧。”謝舒毓只捐了二百。

寺廟的齋飯很好吃,蔬菜種類豐盛,還可以無限續加,吃飽為止。

溫晚不喜歡吃水果,沒水的嫌幹,有水的黏手,她喜歡蔬菜,不明白現在的小朋友為什麽讨厭西蘭花,明明就很美味。

有香客自己帶了飲料來,是大瓶的花生牛奶,放在桌邊,溫晚正跟謝舒毓讨論佛教徒可不可以喝奶,猴子出現了!從靠山的小窗竄進來,抱起飲料,嗖嗖嗖幾下就上了樹。

“來了!”謝舒毓抓起相機沖出大門。

溫晚也跟着跑,大概是上午那半根香蕉讓她二次變異,高昂的嚎叫聲比山上的猴子還要響亮。

那猴子好厲害,獨臂上樹,還單手擰開瓶蓋,以一種奇異的角度仰靠在樹幹,腳掌撐在瓶底,飲料直接往嘴裏倒。

謝舒毓在樹下瘋狂找角度,“公衆號的照片也有了。”

溫晚連蹦帶跳,“好好玩!”

忽然,她靜止不動,謝舒毓回到她身邊,“又血崩了?”

想笑,不敢,憋笑辛苦,溫晚揉揉腮幫,“太興奮了。”

寺廟的禪房很幹淨,有雅致的檀香味,床褥和枕頭是藏藍色,謝舒毓認真查看過,“沒問題。”

她的根據是有一種剛洗過不久的感覺。

什麽感覺呢。

“首先,布料比較硬挺,其次是味道,有皂粉味。”

溫晚早料到會在外面過夜,帶了睡衣。禪房設施不全,下雨涼,她們都沒洗澡,溫晚很認真刷了牙。

然而絞盡腦汁,實在想不到可以接吻的理由。

是給佛祖使了錢不錯,佛祖再厲害也不能把謝舒毓頭按過來吧!

床很小,靠牆放,因此她們必須靠得很近,軟綿綿的黑暗中,窗外滴答滴答,小雨聲。

溫晚喜歡和謝舒毓抱在一起,不管對方是否情願,死死攀住。

她小心翼翼往人脖子裏吹了口氣,“我的嘴巴沒有味道吧?”

大概是癢,謝舒毓往後躲了下,呼吸變重。她靜靜吐納,音色低沉而沙啞,“都說了,開玩笑的,胡說八道的。”

“那就是香。”溫晚認定。

其實她心裏早就原諒,卻希望謝舒毓可以繼續犯錯,好讓她捏住把柄。

謝舒毓“嗯”了聲,薄荷香,還有她的香,一種不可描述之香。

“那你能莫名其妙親我一下嗎?”溫晚承認自己越來越放肆了。

心被撩惹,春潮一波一波,洶湧推動。

完全在意料之外,謝舒毓沒憋住,胸腔低震出笑音,“你瘋了,佛門淨地,想幹嘛。”

笑也這麽好聽,溫晚耳朵貼在謝舒毓心口,暈乎乎的。

是了,差點忘記她們在寺廟。

她道行确實還淺,姓謝這老尼姑,坐懷不亂,有點厲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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