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這才是接吻

第26章  “這才是接吻。”

對謝舒毓, 溫晚講不出來到底什麽感覺。

依賴嘛,當然有,在謝舒毓身邊, 她能得到很好的照顧, 會有一只手從始至終牢牢牽住她, 不必擔心走丢,迷路也當是旅行,一路興致勃勃。

愛,更複雜,這世上有很多種愛, 數年如一日的守候、陪伴, 多重身份邊界感模糊。

從前,溫晚試探過,謝舒毓反應強烈, 立即就退避三舍,她心灰意冷才決定逃家躲避。

可她還是會做夢。

說起那個夢,真是詭異,仔細回想, 那個夢之後,謝舒毓對她似乎寬容許多。

入睡前, 溫晚美滋滋想, 繼續做夢吧,夢裏按捺不住,半睡半醒間就可以抱住身邊人大親特親了。

所以, 無所謂是依賴還是愛情, 溫晚确定,她對謝舒毓是有欲望的。

想和她睡覺, 不是現在這種假睡,是兩個人脫光抱在一起,你摸我,我摸你那種睡。

閉上眼睛,頭腦深陷在昏暗中,感官被無限放大,她的呼吸聲、心跳聲,如此強烈,她的存在像一柄鋒利的刀直插入心髒,難以忽略,痛是愛而不得。

溫晚伸出手,摸摸索索落在她的腰,她側身躺着,那裏明顯的凹陷,虎口稍用力些還是能掐起塊軟軟的肉。

“嗯——”

毫無防備,謝舒毓低緩婉轉的一聲,語調帶着深深的倦意,“幹嘛呢。”

“你睡啦?”溫晚明知故問。

“不許調皮。”謝舒毓握住她手腕,拿開,“明天還有工作。”

“你累啦?”溫晚睜開眼睛,這裏好黑,窗外沒有一絲光,她什麽也看不見。

謝舒毓沒有回答,翻身,背對人。

好吧,她可能對我沒性趣。漫長吐氣,溫晚放棄試探,靠近,仍是環住她腰,擁抱她清薄的後背。

心裏在盤算,要是連抱都不給抱,她就大哭,大鬧!

幸好沒有,謝舒毓輕輕握住她的手,往前拽了拽。

“乖乖的。”

“唔——”溫晚偷偷親了一下她的頭發。

整夜無夢,世界如此安靜,像回到母親的子宮,一種久違的踏實。

謝舒毓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一個早晨,昏昏的,是山中高大的樹木遮擋了日光,雨停,檐角水滴懸而不落,石階角縫青苔叢生,空氣中滿是草木被水浸透散發出的獨特香氣。

沒有叫醒溫晚,她在院子裏刷牙,左手叉腰,庭中踱步。

角落裏一窩竹子,長得真快,不過一夜就竄到人小腿高。

洗漱完畢,回到房間擦臉,溫晚已經醒來,懶洋洋橫在床鋪間。

木門“吱扭”一聲,溫晚投去視線,輕聲問:“你有聽到嗎?”

謝舒毓走近,“什麽?”

“小鳥在唱歌。”溫晚聲音沙沙嗲嗲,“叽叽,喳喳,啾啾。”

乳液瓶順手放床頭,謝舒毓俯身,冰涼的手去摸她的臉。

溫晚起初瑟縮一下,繼而享受,“好舒服。”

輕輕捏一下,她皮膚好軟,看來昨晚睡得很好,謝舒毓又隔着被子拍拍她,“起床洗漱吧,我去給你端吃的。”

膳堂早上吃面,學敏和燕燕已經在了,謝舒毓排隊拿了兩只碗,從她們身邊經過,有點不好意思,“賴床呢,我給她端去。”

學敏點點頭,“是手擀面,特別好吃。”

路程不短,謝熟毓一路疾行,擔心面坨。碗底好燙,中途她實在難以忍受,碗放在一邊石墩子上,扯袖包住手,左右端起。

溫晚從房間出來,想去找謝舒毓,又不認識路,怕走丢,反倒要人去找。

昨晚是謝舒毓牽她過來的,她腦袋空空,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那個身影朝着自己飛奔而來時,溫晚有幾秒的失神。

可恨的不是姨媽,是謝舒毓,總讓她淚眼花花,她懷疑這人就是成心,知道她眼皮淺,故意整她。

“啊!燙死我了!”謝舒毓把面碗擱在院裏石桌,瘋狂甩手。

她忍了一路,臉都急紅。

溫晚抓來她手,“呼呼”吹氣,“你幹嘛非這樣啊。”

“我哪樣了?”謝舒毓糊塗。

溫晚自己先哭上,“你等我起床,我們一起去不就好了。”

謝舒毓不是喜歡拖延的人,“等你黃花菜都涼了,膳堂是有開放時間的,過了點誰給你開小竈啊。”她可以麻煩自己,不喜歡麻煩別人。

“別廢話了,趕緊吃吧。”她抽出手,去拌面。

手擀面粗,沒那麽容易坨,謝舒毓端走之前淋了辣椒油提前拌過,她什麽都想得周到。

嘗了一口,她順手遞給溫晚,“聽膳堂師傅說,他們辣椒都在自己種自己曬,絕對純天然。”

溫晚接過面碗,熱氣一蓬一蓬往上溢,熏得她眼淚止也止不住。

“我真服了。”謝舒毓又把面放桌上,包裏翻紙巾給她擦淚。

盡管從小到大已經重複過很多遍,謝舒毓還是想說:“你哪裏來這麽多眼淚,你是水槍嗎?”

你大爺的,什麽破形容。溫晚咆哮,“人家都說女人是水做的,你說我是水槍。”

謝舒毓哈哈笑幾聲,“水槍沒有水,就失去了作為槍的作用。”

她的眼淚是子彈,她無法無動于衷。

“那你惡狠狠親我一下,我就不哭。”溫晚趁機提要求。

謝舒毓笑得更厲害,“還惡狠狠,你吃不吃?”

這人行動上對她有多好,嘴就有多賤,簡直天賦異禀,絕世無雙。

溫晚也有辦法治,“那我就鬧,我滿地打滾。”

剛下過雨,地面潮濕,謝舒毓說:“我很期待。”

“哎呀!”溫晚連連跺腳,胳膊左右地摔,“你這人怎麽這樣。”

“好了好了。”謝舒毓重新端起面碗,“快吃吧,我手現在還疼呢。”

溫晚終于老實。

謝舒毓的意思是想弄明白到底為什麽,她不想稀裏糊塗的。

溫晚給出的理由是“想媽媽了”。

“那你找你媽去。”謝舒毓端空碗往水池走。

溫晚牽着人衣角跟在後頭,“我媽不在,你是小媽媽,你得負責哄好我。”

“我是你祖宗。”謝舒毓氣得不輕。

溫晚笑嘻嘻,“那祖宗更得疼我愛我。”

謝舒毓讓她滾一邊去。

我說錯話了嗎?溫晚撓頭。

她們做了二十年朋友,想改變過去觀念,抛卻舊的,展開新的,實在是不容易。

雨柔柔,風輕輕,春生萬物,發芽,吐枝,開花,可在此之前,也經歷了一個漫長而蕭索的冬。

困頓、昏睡,是必經之路。

十點,膳堂的大師傅開始給猴子們備飯,木盆裏裝了好些的水果和饅頭,謝舒毓把自己帶的香蕉也放進去。

這些食物部分是寺廟采購,其餘大多是香客捐贈,猴子們曾經遭受過嚴重虐待,大多有殘疾,幸好它們也是有人疼的,很多退休老人每天爬山到寺廟,就為給它們背口吃的。

學敏采訪,老人們笑盈盈說,又能積德行善,又能鍛煉身體,兩全其美。

大師傅把木盆端到外面一片空地上,手裏提面銅鑼,“梆梆梆”敲幾下,就聽見漫山簌簌的響,猴群從山林間四處冒出,歡天喜地奔來食盆邊。

好多香客圍在旁邊看熱鬧,溫晚有點害怕,往謝舒毓身後躲。

大師傅安慰說別怕,“猴子也是明事理的,你不傷它,它就不傷你,它們嘛,其實膽子小得很,龇牙咧嘴,不過為了自保。”

雜志插圖大多采用工筆畫法,內容崇尚寫實,形似,要求細膩逼真,謝舒毓拍了很多視頻,想拿回去慢慢看。

猴子不可能像人乖乖坐在那,方便她觀察,再說人也不是每一只都乖。

想到這裏,謝舒毓轉身,回頭。

“看我幹嘛?”溫晚眨巴眨巴眼。

“沒。”謝舒毓繼續拍猴。

住持留她們吃過午飯再走,學敏還沒說話,溫晚先“嗯嗯”應下,“齋飯特別好吃!”

大家對視一眼,笑開。

學敏打電話跟張姐彙報情況,反正山高皇帝遠的,扯謊說明天上午才能全部弄完,今天猴子沒出現。

張姐說你們自己看着辦,只要別耽誤錄節目就行,主編那邊這次特別看重。

電話挂斷,謝舒毓戳戳溫晚,“看見沒,這就叫老油條。”

學敏大笑,笑完說:“那不然呢?今天回去,後天又過來,多折騰人。”

謝舒毓當然是感激她的,只是擔心燕燕,“小孩豈不是一個星期都不能上學?”

燕燕牽着媽媽袖子,很好奇大人要怎麽安排她。

“不上了呗。”學敏無所謂擺擺手,“最壞的結果是什麽?考試考不好,但她才三年級,又不影響升學,一次考不好并不能代表什麽,我們燕燕很聰明的!她回去以後會主動學習的。”

“我會的。”燕燕舉起胳膊,開心蹦跶。

“而且我們燕燕頭都破了,要每天都開心玩耍,傷才能好得快。”學敏把燕燕抱起來,親親她臉。

小孩滿臉幸福,緊緊摟住媽媽脖子,她們親密無間。

謝舒毓嘆為觀止。

溫晚倒是還好,“我媽媽也是這樣的,我跟小筷子逃課出去玩,回家她問我,有沒有發現什麽好玩的地方,跟她講講,下次也帶她去。”

燕燕的媽媽和小碗的媽媽,是謝舒毓做夢都不敢夢見的。

可偏偏,就夢到跟溫晚那什麽了。

學敏說,人生的容錯率其實是很高的,別因為一點小事就輕易否定自己,回頭看,根本沒什麽大不了嘛。

她很享受自己現在的生活,用過來人的語氣開解她們。

燕燕頭上的紗布得換,住持說過他那有醫藥箱。

“山裏轉轉,這邊空氣很好。”學敏抱着孩子離開。

兩人牽手,走在濕漉漉的青石板路,對彼此來說,所有對方沒有拒絕的肢體接觸,都是一種恩賜。

謝舒毓問:“那你什麽安排。”今晚之前,她們會離開這裏,那明天呢。

“去看電影?然後超市買菜,回家做飯。”才剛吃過飯,溫晚又饞了,“想吃水煮肉片。”

“那你不上班吶。”

“不上了。”

“為什麽?”

“想和你待在一起。”

一陣大風刮過,山林呼嘯,巨大的雨點砸在頭頂發縫,謝舒毓“哎呦”一聲,借此掩蓋了慌亂情緒。

其實脫口而出的瞬間,溫晚也後悔了,擔心吓跑她。幸好,給佛祖使了錢的。

“是不是特別涼!哈哈!”溫晚幸災樂禍,扯了袖子踮腳給她擦。

謝舒毓配合屈膝,對面那家夥趁機使壞,揉亂她頭發,她沒生氣,緩過勁來,試着探尋更多。

“老曠工,公司那邊沒問題嗎?”

“他們不敢給我算曠工。”

溫晚自信滿滿,“而且砸壞辦公室的錢,也不需要我出一分,你相信不?否則我就去找嫡女告狀,嫡女很兇的,雷厲風行的女強人,次子不敢惹她。”

溫晚的自信來源她的無所畏懼。有本事把她開了,她求之不得。

如果主動離職,媽媽肯定要笑話她,一輩子都拿這事笑話她,甚至年夜飯也搬出來說,她別想翻身。

被開除不一樣,她可以趁機拿傅明玮說事,媽媽不會罵她,反倒會心疼她。

走的時候,她跟謝舒毓大吵一架,互相放了不少狠話,說一輩子別見面,大家從此井水不犯河水,誰先主動聯系誰就是王八蛋。

結果才離開不到三個月,她搬東西的時候被砸到腳趾頭。

疼得撕心裂肺,哭着給謝舒毓打電話,那邊冷冷三個字。

——“您哪位?”

她的號碼從高中就開始用,就算删除備注,難道才三個月就把她忘了。

像個傻妞,光腳蹲在地板,眼淚鼻涕一大把,她咆哮出聲,“我砸到腳了!”

——“跟我有什麽關系。”

電話挂斷。

那天溫晚甚至想過去死。

謝舒毓不要她了,是她自己作的,如果她們沒辦法和好,真的一輩子不見面,她幹脆去死。

一個人,孤零零,很容易産生極端想法。

哭到窒息,她一瘸一拐爬上床,裹緊被子蒙頭大睡。

第二天早上九點,家門被敲響,不想理會,但對方非常執着,且怒氣沖天,甚至拿腳用力踹門。

沒有通過貓眼觀察,心中有一個明确的答案,雙手用力壓下門把,見到那人,她毫不意外。

左邊肩膀挂書包,右邊肩膀被超市購物袋墜得直往下沉,謝舒毓站在她家門口,冷着一張臉。

進屋,謝舒毓不穿她的拖鞋,大概也是嫌髒,覺得是別人穿過的,并不查看她的傷,只穿着一雙襪子進廚房,像昨天那樣,淘米、蒸飯、備菜。

謝舒毓很生氣,每一個步驟都非常用力,廚房裏好像在打仗。

她坐在客廳沙發上,孩子似嚎啕大哭,謝舒毓不管,菜端上桌,填了滿滿一碗飯,命令她“吃”。

在她感覺自己要被治愈的時候,謝舒毓表情冷冷問“你女朋友呢。”

——“怎麽不管你。”

——“還是被甩了?”

——“幹嘛給我打電話,我是你媽?還是你養的狗,一個指令就立馬到位。”

她原本想說,我沒指望你能來。

但謝舒毓還是來了。

眼淚糊得滿臉,她死皮賴臉去抱人家,明顯感覺到掙紮,死摟着不松手,不停說“對不起。”

她們之間,曾有過許多美好回憶,同撐過一把傘,同穿過一條裙子,牽手、擁抱,更是家常便飯,呼吸般自如。

過分親密,滋生出強烈占有欲,不懂表達自己,以愛為名的匕首刺向對方,傷愈後留下醜陋的疤痕,作為禁忌,不可觸碰。

後來當然就和好了,聽起來挺莫名其妙,但如果那次就徹底絕交,她們的關系,怎會一直持續到今天。

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年,年底謝舒毓也三十歲了,她們有變得更成熟嗎?

不知道。

怎麽突然想到這些,溫晚變得低落,不想走了。

謝舒毓停下來看她,“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我想要抱抱。”溫晚不喜歡自己總是在索取,可她真的真的,就是很想要抱抱。

“你上輩子是袋鼠吧。”謝舒毓無可奈何。

那還能怎麽樣,就給她抱抱喽。

在那棵老樟樹下,她們擁抱,第無數次。真奇妙,這裏也有一棵老樟樹。

因為謝舒毓,溫晚知道樟樹這種神奇的樹木,不在冬天落葉,而是春天。

所有新葉,都抖擻着舒展筋骨,風中搖曳,去年的陳葉才飄飄然脫離枝頭,滿地打着卷。

春天有兩面,一面欣喜溫存,一面低沉憂郁。

溫晚喜歡把臉埋進她頸窩,用力大口呼吸,渴望她的氣息全部填滿身體。

像被人遺忘在陽臺,總是缺水的盆栽,偶爾被想起,就會用盡全力把能量吸收,嚴密儲存在身體,時刻準備迎接一場漫長的消耗。

周而複始。

這幾年都是這麽過。

“你愛我嗎?”溫晚手臂橫搭在謝舒毓肩膀。

謝舒毓一時不知該怎麽回,偶爾,她們也會不同頻,她其實不是個過分感性的人,她更務實一些,顧慮也更深。

但不妨礙她們相愛。

“我愛你。”謝舒毓回答。

“謝謝你。”一直愛着我,溫晚漫長吐息,“也不嫌棄我。”

“其實嫌棄的。”不想讓氣氛太沉重,謝舒毓快速劃拉幾下她後背,“只是沒辦法,跑不掉。”

你一打電話給我,我的手就自動接起來,幾乎成為一種生理反應。

看不到你的時候,我會為你擔心,幻想出很多糟糕的災難現場,擔心再也見不到你。心理學說,這是一種焦慮症狀。

而治療的唯一辦法,就是立刻、馬上,去見你。

所以,一次又一次,她們分離,又重聚。

如果這都不算愛,那* 什麽才是愛。

中午在膳堂吃齋飯,溫晚很期待有猴子來偷東西,多拿了一個小饅頭放在靠窗的桌角。

本來想拿大饅頭,謝舒毓竟然有未蔔先知的能力,警告說:“到時候別讓我幫你吃。”

“嘿嘿。”溫晚換了小饅頭。

也許是因為上午才放過飯,猴子們沒出現,溫晚把桌角的小饅頭拿回來,臉一鼓,表情好兇,嚷嚷說“那又怎麽樣”,強迫謝舒毓跟她對半分吃。

眼神犀利,謝舒毓行動上卻很老實,“慣得你。”

溫晚心中不屑,既然那麽寵我,幹嘛不跟我親嘴?

飯後她們回房收拾東西,真有點舍不得,碎碎念叨,說下次有機會要來長住。

其實不過說說而已,如果不是出差,恐怕她們一輩子都不會來到這裏。

很多人和事都不過如此,說說而已。

溫晚累了,想回家洗澡,謝舒毓自然跟她一起,學敏還不想走,帶着燕燕送她們出寺廟,幾人就此分別。

“到時候電話聯系。”學敏揮手。

這附近也沒個像樣的停車場,溫晚的車停在山腳下沙石地,她回頭望,有些不甘心,願望還是沒能達成。

“走吧。”

謝舒毓去拉副駕的門,溫晚卻打開後排車門坐進去。

“我開?”謝舒毓有些不确定,更不懂溫晚為什麽不坐副駕,把她撇在前面。

“你怎麽了。”她敲敲後排車窗。

黑窗降下半扇,溫晚言簡意赅,“你上來。”

謝舒毓原地思索幾秒,還是順從挨去她身邊。

四面窗戶關嚴實,旁邊溫晚面無表情,謝舒毓左右看,心裏毛毛的,“你不會要對我做些什麽吧。”

猜對了。

“休息一會兒,我開。”溫晚柔聲安撫。

謝舒毓諒解,“這兩天确實,你肚子還疼嗎?”

搖頭,溫晚想好該從哪裏說起了。

“你還記得我們初二時候,老師故意把我們分開,說我總是在影響你,然後讓學委跟你做同桌。”

謝舒毓心中升起不妙。

上學時候,班級裏總有些人喜歡散布謠言,說她跟學委談戀愛,還傳得沸沸揚揚,甚至連隔壁班都知道。

溫晚很不高興,質問,但謝舒毓只覺滑稽,罵她“有病”,兩人不能同桌,又因此生出隔閡,連着有一個星期沒說話。

“然後我只能結交別的朋友,但那些人根本不是真的跟我好,她們覺得我的錢好騙,我想讓人跟我玩,就不停借錢給她們……”

再然後,溫晚找她們還錢,兩邊翻臉,溫晚放學時候被她們堵巷子裏打了。

“你覺得你對得起我嗎?”溫晚終于說到正題。

可那件事早就解決了,那些打她的同學全都被請家長,後來謝舒毓能去市裏讀高中也是因為這個,媽媽覺得縣裏的學校不好,壞學生太多。

“我……确實是我不對,我當時就應該跟你解釋清楚。”

謝舒毓抓抓腦門,“可我确實也很生氣,你怎麽能懷疑我呢,我們天天在一起。”

“可老師換座位了呀,我們就不在一起了,我很沒有安全感,你不能照顧一下我的情緒嗎?”溫晚質問。

“不止你有情緒。”謝舒毓說:“我們分開了,我也不開心,我也有情緒,你還輕信別人的謠言,跑來問我,我肯定不高興啊。”

她不想扯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趕緊說吧,到底想幹嘛。”

溫晚氣鼓鼓,“反正我被人打了,都是你的錯。”

“嗯,都是我的錯,我有罪,你想怎麽樣嘛,秋後算賬?”謝舒毓側身面對她,一條腿斜搭在座椅,手撐椅背,瞬間就擺好架勢。

溫晚聲音忽然變弱,“我要補償。”

謝舒毓眼神示意繼續。

“要你親我。”溫晚吐字含混,聲如蚊蚋。

“你還上瘾了?”謝舒毓其實已經猜到。

溫晚給她個“不然嘞”的表情。

佛祖顯靈。

謝舒毓捏住她下巴,俯身便吻去。

上次在莊園那個吻當然不算,毫無氣氛,毫無旖旎,她全當被狗咬,不對,是鼈。

所以這次是她第一次跟人接吻,并不膽怯,只是略有生澀,開始便氣勢洶洶,絞纏唇舌,清涼薄荷味渡進口腔,陌生新奇的體驗,更加劇探索欲。

這個吻持續足有半分鐘。

分離,謝舒毓退去旁邊,溫晚嘴唇血色豐潤,水光粼粼。

她被吻到幾乎窒息,雙手握拳抵在胸口,視線茫然,心跳劇烈。

“這才是接吻。”謝舒毓氣息尚且混亂,卻好像很有經驗的樣子。

“學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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