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075章 第 75 章

白惜時拒絕了解衍的提議。

笑話, 她一個掌印坐于他背上,這,這成何體統?

何況乎男子此刻衣衫半透, 渾身濕漉漉的,讓她往哪坐?

坐了她的衣褲不也得濕?

放下茶盞, 清了清嗓子,白惜時忽略其實有那麽一些想要嘗試的想法,此刻顯得尤為正派。

“欲速則不達, 負重不必急于一時,今日練好了就去把身上擦幹, 地上也落了不少汗,咱家一會叫人進來打理。”

男子聽完, 垂下眼睫,眸中集聚的專注一點一點散去, 再擡首之時,方才似因運動而顯得有些血氣方剛的狀态很快沉澱下來, 拭去額邊汗珠, 解衍聲線平穩道:“掌印不必麻煩, 我去罷。”

說完兀自走出去喚來了平日灑掃的小太監進來,解衍拿了一套幹淨的衣衫,去了外頭的盥室。

……

看着解衍走出去的背影,雖然男子的表情沒什麽大變化,但那點光消失後, 白惜時怎麽看怎

麽覺得像耷拉下兩只耳朵的黃麻,心裏總覺的怪怪的。

難道方才她拒絕的太直白了?應該再委婉點?

可她總不好真的坐上去, 坐上去又算怎麽回事呢?

面對解衍,她既沒辦法将自己代入成一個真正的男子, 平常心處之,但又沒辦法完全卸下心防,倒不是她不信任解衍,是自己還沒有做好接受改變的準備。

第一次發覺自己竟還是個糾結之人,糾結到莫名有些發燥,白惜時又喝了杯涼茶,繼而去問正在擦地的小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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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覺得這暖閣太過悶熱?”

那小太監沒想到掌印會問他話,即便覺得溫度正适宜,仍唯唯諾諾賠笑道:“奴才,奴才也這般覺得。”

唔,原來不是她的問題,是環境使然。

白惜時聽完心中坦然許多,待那小太監灑掃完畢,亦叫人擡了水來,插上門栓,去了卧房之中獨立的盥室。

因為想着解衍随時會回來,她動作也比平時要快上一些,等換上寝衣,拿下門栓,沒過一會,解衍便從外頭走了回來。

此刻男子汗透的衣衫已然換下,渾身散發着清爽之感,一身天青的長袍遮擋住方才的肌理分明,又是那副清隽沉靜的模樣。

解衍進來後看了一眼白惜時,見對方的束發已然放了下來,走過去将搭在椅背上的發帶遞了過去,繼而走至櫃前,将裏頭的被褥抱了出來。

他這是準備睡覺了。

恰在此時,方才灑掃的小太監去而複返,又端進來了兩碗熱氣騰騰的面條。

白惜時見狀,一邊綁頭發一邊走回桌邊,示意了眼正在鋪床的男子,“咱家有些餓了,叫人煮了兩碗面,你可要吃點?”

聞言,停下手中的動作,解衍片刻之後道了句“好”。

二人一同在桌邊坐下。

但相較于之前鍛煉時算得上積極的态度,沐浴過後回來的男子明顯克制收斂了許多,即便坐于白惜時身邊亦沒有多說什麽,低頭拿起筷子,專心致志吃面。

前後差別有些大,白惜時觀察了一陣,出聲問道:“你怎麽了,不舒服?”

“沒有。”

解衍聞言擡起眼,朝白惜時望過來的時候依舊是那副溫和的模樣,仿佛無事發生,但白惜時就是敏銳的察覺出了不對。

又多看了他兩眼,見對方仍沒有要繼續說下去的打算,索性懶得再問,白惜時轉過頭也開始吃面。

不過吃了幾口又覺得沒什麽胃口,停了片刻,白惜時将一雙筷子重新搭于碗沿,發出一聲輕響。

聞聲,男子望過來,“掌印?”

“無事,就是覺得屋內有些悶。不用管我,我去透會氣。”

說着白惜時起身,一個人走到暖閣的窗邊,将那裏打開了條兩指寬的縫。

淩冽的寒風無孔不入,開窗之後,很快便尋着這條細縫吹了進來,在溫暖的地方待久了,乍然遇風是有些冷,不過頭腦也跟着清明了不少。

只是沒過多久,桌邊的男子亦跟了過來,停在兩步之外,“掌印,如此容易着涼。”

“嗯。”

口中雖應着,但白惜時并沒有動,依舊半靠在窗邊,站在那裏吹風醒腦。

白惜時一不願意說話,解衍便也跟着緘默不語,兩個人仿佛都有心事,等待了片刻見對方仍沒有關窗的打算,解衍掉了個頭,去衣架上取來了白惜時的那件狐裘。

但是衣裳還沒有披到對方身上,白惜時此刻卻突然擡眼,望着正欲走近的男子道:“你方才怎麽回事?”

她能明顯感覺到解衍前後的情緒轉變,她也實在不想再猜來猜去,索性就着這冷風,問出了口。

男子聞言,沒有很快給出答複,而是依舊按照原先的計劃,将狐裘披在了白惜時的身上,繼而才後退一步,唇線繃直,眼神亦有些複雜不明。

見狀皺了皺眉,白惜時其實不大喜歡看到解衍年紀輕輕一副晦暗的模樣,就在她以為男子不會說話之時,解衍卻在這時候開了口。

“我其實是在考慮同掌印一起,要如何把握分寸才不會讓掌印覺得被打擾,也不會把我推得更遠。”

解衍籌措着每一句用詞,最後說了這麽一段話。

說完男子臉上原先的沉靜亦被打破,他雙目緊盯着白惜時,似乎像是在等待宣判。

被打擾?白惜時其實沒有覺得被打擾,若是覺得被打擾,她便壓根不會讓解衍進來。

費解于解衍的想法,白惜時眉心蹙得更緊,但她不知眼下這樣的反應很容易叫對面的男子會錯意。

靜默駐足原地,解衍似有所感,再擡起頭時,已将上一刻湧出的情愫悉數隐藏,“方才是我失言,掌印若是困擾,便當我什麽都沒說。”

什麽都沒說?他跟她說了這麽一通擾亂自己心神的話,然後又告訴她他什麽都沒說?

“到底是說了,還是沒說?”

眼見男子就要退開,白惜時緊跟着問了一句,語氣不怎麽好,有一種被屋外冷空氣浸染的寒氣洶洶。

解衍頓步,遲疑,望向白惜時。

見他還曉得停下,白惜時态度緩和了些,一攏身上的狐裘,将窗戶又撐開了一些。

“那你現在考慮好了?”

意識到白惜時問的是他先前所說的考慮如何把握分寸,解衍如實道:“沒有。”

還沒有考慮清楚,他也會顧慮一旦有失分寸過于親近,白惜時會推劇排斥,反而連現在的關系都維持不下去。

聞言,白惜時半邊身子靠回窗邊,顯得有些散漫,“那你準備怎麽辦?”

解衍目光深沉,“掌印想讓我如何辦?”

“是咱家在問你。”

直到這個時候,終于察覺出了白惜時态度中的動搖,解衍凝視着對面之人,繼而踏出一步,靠得近了亦沒察覺出被回避,男子試探般伸出雙臂,緩然越過對面之人,最後,撐在白惜時身後的窗棱,呈現出了将人圈于一隅的姿态。

“這樣可以嗎?”他微微低頭,看向近在咫尺的昳麗面龐。

白惜時沒說話,半擡着眼睛看向他。

不過她并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淡定,兩個人離得如此近,以至于男子身上剛剛沐浴過的清爽水汽都撲面而來,白惜時在覺得好聞的同時,又覺得真是該死的性感。

糟了,明明解衍穿戴的整整齊齊哪都沒露,她為什麽還是會覺得性感?

就因為解衍方才大汗淋漓的時候,她多看了那麽五六七八眼?所以明白這副清隽身軀之下的力量和流暢?

等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白惜時又突然冒出股不甘,憑什麽都是自己被他引誘,她就不能拿回些主動權嗎?

思及此更加不甘示弱,微揚起下巴,白惜時細長的眼尾上挑,整個人慵懶中又帶着絲挑釁,就這麽肆無忌憚地瞄着男子。

果然在白惜時這樣的攻勢下,解衍眼眸沾染上了無法再掩飾的情意,繼而在這樣的蠱惑下,他低下頭,眼看鼻尖就快要對上鼻尖……

不過在最後一刻,白惜時眼疾手快伸出掌心蓋在了對方的唇鼻之上,将男子又往回推了半寸。

解衍垂眸,有些錯愕的感受着那一片覆過來的細膩溫熱。

察覺白惜時擡手之時,解衍并沒有躲,他以為等來的會是劃清界限般的推拒,不曾想,卻是帶着雪梨清香的掌心?

解衍怔然片刻之後,才開始呼吸。

被他的鼻息一噴,白惜時亦覺癢癢麻麻,将他又推遠了些後才有些不大習慣的收回手,繼而在看不見的地方,用指尖輕蹭了兩下。

真的好癢,早知道揍他了。

“我其實也還沒考慮清楚。”片刻之後,白惜時對解衍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嗯。”

嗯?她都差不多把底透給他了,他就回她一個“嗯”?

白惜時憤而望過去,卻差點被解衍那雙璀璨的眸子閃晃了眼。

男子的笑意自唇角蔓延,“掌印可以慢慢考慮。”

他等起的。

白惜時挑眉,“可以有多慢?一年,五年,十年可以嗎?”

解衍:“可以。”

被他這樣執着專注的盯着,時間久了多少有些不大自然,白惜時遂直起身,推了下解衍仍撐在窗棱上的手臂,“讓開,睡覺去了。”

然而男子聞言,收手的同時一轉方向,竟輕輕擁住對面之人,繼而在白惜時察覺到後便很快放開,離開之前,白惜時聽見男子在她的耳邊道了一句,“掌印,看我。”

白惜時聞聲擡頭。

伸出手指,摘下他發間被風吹落的一片枯葉,當着白惜時的面,解衍将那一片平平無奇的葉收入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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