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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今晚趙燕留下來陪護。

半夜的時候白進醒了卻說不出什麽話，趙燕也不會照顧人，站在一邊看着圍在床前的一群醫生，最後得到的反饋是在往好的方向恢複。

他松了一口氣，折磨多天壓抑着他的重擔卸下來，等醫生全都走後病房安靜下來，趙燕坐在白進床邊陪着他。

白進張了張嘴，從喉嚨裏發出“嗬嗬”喘氣聲。

趙燕忙拍着他的胸膛安撫着他：“外公……對不起。”

白進沒有力氣，看着他艱難地搖搖頭，這沒什麽好怪趙燕的，自己養的女兒不争氣，自己的身體不争氣，他們一家才是對不起趙燕的那個。

趙燕有許多話要講，猶豫了一會還是吞回了肚子裏，白進的精神也不大好，趙燕哄着他睡着了。

連續兩個晚上沒睡好，趙燕累得胡茬都冒出來，青黑的一層附在下巴上，顯得他很頹廢，他自己倒是渾然不覺，在醫院也不好再去講究他的公主病脾氣。

即便白進醒過一次他也不好睡得太死，他重新回到床上，感覺自己泡在水裏不斷地沉浮，眼睛閉不嚴實，路燈透過窗戶的光朦胧地晃着他的眼，耳邊是變小了的滴答雨聲。

一大早他就被查房的聲音吵醒，李淺回了家也睡不安穩，她來了有一會兒了。

她看到趙燕睡得亂七八糟沒有打理好的樣子不由得笑了一下，白進醒了他們都松了一口氣，趙燕看她來了放心地回去洗漱，一照鏡子不由得愣住了。

他的臉色好暗，胡子又長了一點，幾天沒有仔細打理過的頭發柔順地垂下來完全遮住了他的耳朵，很快就有何明風那麽長了。

他收拾好出來，正好聽到醫生說恢複得不錯但還是需要慢慢靜養。

白進也醒了，他今天的精神稍微好了一點，因為胸口的傷口，他說話很費勁，趙燕要貼得很近才知道他在說什麽。

“出去後過得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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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燕沒有一點遲疑地笑着點頭：“還算不錯。”

白進看他笑得真心放下心來，他已經有三個多月沒見到過趙燕，看他過得不錯不由得替他高興。

白進還有一個大兒子，不過一直都在國外做生意沒有回來，白進這次病得突然，白之簡要把那邊的事先處理了才能回來。

趙燕聽了他的打算沉默了，白之衡永遠都是紮在他們之間的一根刺，白進也能猜到他的打算，趙燕從小打到沒吃過什麽苦，習慣了把喜怒哀樂毫不掩飾地放在臉上，這次回來趙燕沒有和他說起關于白之衡的事，他也能猜到他不會輕易放過她。

他一直都是個敢愛敢恨的人。

李淺來了趙燕也打算回去休息，半路接了個電話那邊告知還在收集井平泉證據的進度。

回家了反而覺得沒有在醫院那麽困，他也有了時間和何明風發消息。

看着這幾天空白的消息頁，趙燕安慰自己何明風只是開業太忙沒時間，但是點開他的朋友圈今天早上還發了一張江邊日出的照片。

趙燕心裏有些複雜，想了一會還是主動先給何明風發了消息過去。

趙燕：“很忙嗎？”

何明風的消息很快回過來：“你不忙嗎？”

“很忙，”趙燕發了個委屈巴巴的表情過去，“昨天白之衡打我。”

何明風：“打得很嚴重？”

何明風：“打到哪裏了？”

趙燕：“手，手心痛。”

何明風有點不理解被打怎麽會打到手心，趙燕也不是那種會乖乖站在那裏被打的人，手心這個位置多少是有點刁鑽。

可能還嫌發文字不夠可憐，趙燕發了一條語言過來。

被電流處理後的聲音失真，帶着低沉的啞，應該是貼着收音口說話，還有黏黏乎乎的水聲：“這邊一點都不好，我想回南平了。”

何明風聽完久久沒有動作，手指輕顫了一下，又點到語音重新播放了一遍，何明風狠狠抖了一下，他在南平接近四十度的高溫裏打了個顫。

對話框裏删删減減，最後只留下“那你早點回來”幾個字發過去。

趙燕的語音又來了，說話的聲音含糊，嘴裏含着什麽東西：“想看看妹妹。”

何明風給他發過去一張鄒越航抱着妹妹的照片，臉沒露出來，只有一雙抱着它的手。

趙燕看出來是鄒越航，來之前它和何明風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完全因為他多嘴，趙燕看到他就煩，有點沖動地給何明風打了個語音電話過去。

“我煩他。”

何明風疑惑：“誰？你媽？”

“……鄒越航。”

“關他什麽事啊，他又沒去文山。”何明風都無語了，隔了這麽遠不明白鄒越航哪裏又惹到了他。

趙燕不高興地“啧”了一聲，也不說為什麽煩人家，胡攪蠻纏地要何明風重新發一張沒有鄒越航出現的妹妹的照片。

何明風這會兒在店裏，沒事的時候他會去那裏待着，他到底是有十八歲，性格再怎麽獨也還是會喜歡有人氣的地方。店裏是吃東西的地方，因為妹妹會掉毛，他很少會帶過去，就算是帶了一般也只放在他二樓的休息室裏。

“我沒在家，新鮮的看不了。”

趙燕不管：“那你發個不新鮮的給我。”

何明風罵他神經病，但還是發了一張不新鮮的照片給他。

是昨天給妹妹稱體重鄒越航拍的，照片裏一只手輕輕地壓在小三花的脖頸上不讓他亂動，手串上的流蘇是晃動的弧度，在很角落的位置出現了何明風不耐煩看着鏡頭的眉眼，微微張着嘴，趙燕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何明風是在罵拍照的人傻逼。

“不高興了？”

照片裏的貓掙紮着翻肚皮要揣開何明風控制它的手，卻被兩腳獸輕輕松松地壓制住。

“它亂動，說不聽上手了就不高興了。”

趙燕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那一瞬的氣流聲加重，灌進何明風耳朵裏，他嫌趙燕有點煩，總感覺有什麽屁話沒說完。

趙燕保存了圖片，電話那邊傳來叫何明風的聲音，兩個人沒聊一會就要挂掉。

他聽到何明風讓他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趙燕嘴上答應着好好好，熬不熬夜又不是他能做主的，這個時候要忙起來也沒辦法，但他不會讓何明風擔心，也不管他這句話裏有幾分真假的情誼，幾分客氣寒暄，趙燕全部接受。

下午他還要去公司一趟，他畢竟也是回來一趟，趙蘭屏留給他的公司他再不想去也要上點心，找管理團隊也不是長久之計，等舅舅回來了，他打算讓他過來幫他像個更像樣的處理辦法。

他很難理解在同一個家庭環境下，為什麽出現了白之衡和白之簡兩種人。

在他的印象裏他很少見到白之簡，不是不親，是因為他很忙，這兩年趙燕也沒有見過他一面，甚至趙蘭屏去世這麽大的事也沒回來。

白家的企業和白之簡的相比差了不少，他也沒有想要白氏的想法，對于白之衡這個妹妹他确實是不喜歡的，在看到趙蘭屏結婚後陷在白之衡身上他還勸過他，他們是很好的朋友。

因為白之衡做了這樣的事，趙燕猜不透他是真的忙還是愧疚居多所以遲遲不回國，現在白進病倒，他再也沒有了理由拖延。

他或許清楚趙燕是有多麽恨白之衡，這個生育了他的女人，他眼睜睜他們走向了對立面。

在趙燕不懂事的時候，他有時候覺得白之衡對他很好，有時候又冷淡得有點殘忍，後來長大了，他明白白之衡只有想不想對他好，而想不想的前提是趙蘭屏有沒有讓她感受到生活的愉悅，有沒有滿足她那些想法和要求。

趙燕從她這裏得到的愛全靠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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