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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他吃不下太多,吃完一個漢堡就很漲了,趙燕給他開了一瓶啤酒,整個餐桌也只有他面前放了一瓶啤酒。

“喝吧。”趙燕把起子一扔,戴上手套打開了漢堡的包裝紙。

何明風狐疑地看着他,他剛從醫院回來,猜不透趙燕又在賣什麽關子。

趙燕丢了一根沾滿了番茄醬的薯條在嘴裏:“你別繃着,不累麽。”

趙燕真的很莫名其妙……何明風想。

有時候很聰明能把人的心思輕易看穿,有時候又很笨聽不懂人話。

他不由地陰謀論,趙燕居然會讓自己喝酒,居然會給他開酒, 趙燕這是想把他灌醉嗎?然後哄騙他說出真心話。

何明風才不上當,他搖頭:“不喝。”

“怕我下毒嗎?”趙燕嗦着手指上的番茄醬,“你覺得我舍得毒死你嗎?”

何明風還是不喝,他留趙燕一個人在樓下,手搭上扶手才想到要和趙燕說一聲貓送到了姜園家。

浴室裏熱氣騰騰,何明風坐在浴缸裏泡澡,在這種濕熱的環境中,他的思維也變得滞緩,那種渾身沒勁的懶意又上來,腦子裏亂糟糟的,無法集中精神。

趙燕吃完飯收拾好沒有在何明風的房間看到人,衣櫃打開了沒有關上,他喊了兩聲才聽到幾乎是沒有的回應。

趙燕心猛地一跳,快步來到浴室,不管不顧地打開了門,看到何明風好好坐在浴缸中,水沒有變紅,手上也沒有傷口,他松了口氣但仍然感到心有餘悸。

他摸了摸水溫,已經變得溫涼,這種天氣泡久了是會生病的:“都涼了怎麽不起來,等會感冒了。”

“嗯……沒注意,”何明風欲蓋彌彰地合攏了腿,看不下趙燕的手放到水裏在自己的腿邊晃來晃去,“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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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燕的視線随着他的動作往下一看。

“滾!”何明風潑了他一臉的水。

趙燕笑笑,偏頭用肩膀蹭幹,是沒ying,他又不是故意要看的,誰叫何明風閉上的動作也太那什麽了。

何明風惡狠狠地看着他,也不完全是在生氣,他的頭發剛洗過,趙燕挨得近了聞到洗發水的花香味,所有的頭發,每一根發絲都用手梳到腦後,他兩只耳垂發紅的耳朵清晰可見。

他害羞了。

趙燕沒有繼續逗他玩兒,在關上門前還伸着個腦袋說:“五分鐘不出來我就幫你出來。”

他笑眯眯的,看着賤賤的,要是放在以前他壓根不把趙燕的威脅放在眼裏,現在生病了,他莫名有種犯了錯的心虛,相應地,趙燕像是蹬鼻子上臉,在何明風面前越來越強勢。

五分鐘沒到何明風就出來了,他的頭發還滴着水,只穿了條大褲衩,身上所有的文身都暴露在空氣中,趙燕想起何明風說過的話,逼自己挪開了眼睛。

“頭發也擦不幹。”他責怪般說到,手上卻是在抽屜裏翻找着吹風機。

何明風拿起煙盒點燃了,他換了一種勁更大的,趙燕第一次聞聞不慣,當即就嗆得咳嗽,何明風看了他一眼并沒有掐滅的意思,默不作聲地看着趙燕找到了吹風機插上電。

他在手心試着溫度:“過來吹頭發。”

何明風就含着煙過去了,在靠近趙燕時裝作無意對他噴了一大口煙霧,頭發上的水滴成了小河,很快就把趙燕的衣服打濕了。

在吹風機運作的轟隆隆聲裏,何明風抽完了一支煙,灰白煙灰掉了一地,發間穿梭的手指,後背的溫度,靠近耳邊的呼吸,都在告訴他趙燕又回來了。

沒有生氣,也沒有傷心。

看樣子文山的事他解決得很好,那回來幹什麽呢,他們已經一團糟了,趙燕就應該是燕子,南方的夏天過去,他就該回到他原本的栖息地。

吹風機停了,何明風又想起他帶來的手镯,他在趙家生活過一段時間,他是知道的,那是趙燕一代代傳下來的傳家寶。

如果家裏是男孩兒,那就是給兒媳的,如果是女孩兒,出嫁時就添作嫁妝,趙燕給他戴在手上是何明風從來沒有想過的,甚至在趙燕拿出來之前他都忘記了還有這回事。

“在想什麽?”趙燕收拾着電線開口。

何明風也毫不客氣:“在想你什麽時候走。”

抽煙他是故意的,他知道趙燕不喜歡煙味,他還幫他戒過煙,他們都以為何明風戒煙成功了。

結果他不僅當着他的面抽,還換了勁更大的,故意把煙霧吐在趙燕的臉上,他就是想讓趙燕從他房間了滾出去,何明風受夠了大喊大叫的争吵,每聽到一句話,每說出一句話,都将他折磨得精疲力盡。

趙燕沒有一點不虞,用毛巾仔細地,笨手笨腳地擦掉頭發上多餘的水,細心地調試着溫度,對何明風抽煙沒有說出任何的不高興,責備的,亦或是關切的話來。

在梳子挨上頭皮時,何明風站起身把他推開,他讨厭現在的趙燕,他寧願趙燕尖銳地對待他,這樣他就有足夠的理由把他趕走,而不是像這樣,海一樣,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湧動。

“不走,你要是讓我傷心的話就不一定了。”趙燕笑着,半真半假給出答案。

何明風腦子又要疼起來了,趙燕不再對他說真話了,那道無形的牆清晰起來,他們之間一直都隔着一道玻璃,只不過是那時上頭的他們都對此視而不見。

何明風抽了張紙将掉在地上的煙灰包起來丢掉,打開門開始趕人:“我要睡了。”

趙燕戳破他:“你是要睡了還是要吃藥了?”

何明風一字一句道:“睡覺。”

“好啊,我看着你睡着了再走,誰知道你會不會騙我呢。”

他脫掉外套睡上何明風的床,沒有洗臉刷牙,沒有換睡衣,倒真像是如他所說的等何明風睡着了他就走,可何明風不吃他這套,抱起被子打算下樓去睡沙發。

趙燕扯住被子的一頭,何明風扯了兩把扯不動也不要被子了,轉身去衣櫃翻出毛毯,手剛碰上門把手趙燕就下床過來抱住他。

“我腳受傷了,晚上有事誰來幫我?你陪我睡吧。”

見何明風沒有表态,他甚至開始道德綁架:“我可是為你受的傷,流了好多血呢。”

何明風擡眼,掙開了他的手:“我沒讓你來,沒讓你幫忙,你是想我說謝謝嗎?”

他這話說得無情極了,何明風也清楚他這種話和倒打一耙沒什麽區別,趙燕肯定會傷心的,傷心也好,反正他說了他要是傷心了就會走。

何明風拿無賴的趙燕毫無辦法,拿卑劣的自己也毫無辦法,只好先傷趙燕的心,再傷自己的心。

早就是錯的,一開始就是錯的,他們之間本來就是不該的,走到今天這個局面要說何明風是無辜的絕不可能,他拿捏着趙燕的喜歡,滿足着自己以為的隐秘的想法,越是深陷越是不堪,他傷害了趙燕。

一邊是自己的愧疚,一邊是趙燕更好的人生,不管怎麽說,他都該讓趙燕走的。

他很認真地說:“謝謝。”

趙燕還以為他在開玩笑,在嘲諷,對上何明風的眼神那一刻,他才發現他是認真的。

趙燕笑着問:“謝什麽?”

何明風一噎:“這你就不用管了。”

趙燕無所謂地聳肩, 他們總是在打啞謎,真心的,違心的,真真假假混在一起早已分不清,有時候看得太清楚了反而會更加的失望,他情願吃一口混着蜜糖的砒霜。

他伸了個懶腰,勾着何明風的褲子就往床邊走:“過來睡覺吧。”

話題被他四兩撥千斤繞了回去,何明風退後一步褲子差點掉地上,趙燕看他抱着毛毯兩只手沒空好心地幫他提起來,何明風把毯子夾在胳肢窩下,騰出一只手打開他。

“有病就去治。”何明風面無表情冷冷道。

趙燕停下來:“你屁股不痛了是嗎?”

說起何明風的屁股,趙燕想起他買的藥膏還沒有給他塗,聽到這句話的何明風又羞又氣,到他耳朵裏頗有些陰陽怪氣地意思,他強撐着面上不顯,但抿緊的唇還是暴露了他,吸了口氣更覺不能再在這裏呆下去。

在他轉身之時趙燕碰瓷倒在地上,支着包着白紗布的腳叫喚,何明風下意識又轉身回來看,趙燕可憐兮兮地皺着眉頭,血浸濕在紗布上現出一團氧化的暗紅。

明明知道他是裝的,何明風還是不争氣地被騙到。

趙燕看他心軟了擠出兩滴眼淚:“好疼啊,都怪你把我推到了,扶我起來。”

他抓着何明風的褲腿,一副他不扶自己就一直賴着他的樣子,卻在何明風彎腰伸手時把他按倒在地。

柔軟的毯子墊在身下,趙燕把人牢牢地抱在懷裏,他不說話,就這樣安靜地抱着,任憑何明風怎麽罵他,怎麽掙紮,他鎖着何明風的手越來越緊,恨不得透過皮囊和肋骨,緊緊貼住他的心。

何明風罵了兩句也累了,攤在地上想他們在幹什麽又像什麽,兩人的意見達不到一致,在感情中拉扯的每個人都像小醜,誰也不比誰聰明。

“我那天就該帶你走,”趙燕無比的懊悔,“我沒做到。”

他說過作為哥哥他會照顧好他,結果他不僅沒有做好情人,也沒有做好哥哥,他的許諾就是一個笑話,但他們都當真了,知道烏托邦坍塌他們才清醒過來。

“我不是個好哥哥,我做錯了,要是能重來我絕不會再在二樓親你,可我無法重來,嘗到甜頭要我止步于此我真的不甘心,我還是想強求一下,萬一呢……就萬一呢。”

他低聲呢喃在何明風的耳邊,人心不是石頭做的,何明風痛苦的蓋住眼睛。

沉默,還是沉默。

他不會再開口,趙燕一條路走到黑,他也是在一條路上走到黑,沒人去恨他們的愛,恨的是對方不如自己所願,因為太愛,太看重,所以恨就成了輕而易舉的事。

趙燕如嬰兒蜷縮在何明風的懷中,愛着的那個人仍舊不願意松口,他從他的體溫,呼吸,心跳得到安全感,安慰獎般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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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卡文,終于端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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