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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走之前魏臻背着何明風塞了一張名片給他,何明風皮笑肉不笑地接下了,因為魏臻說萬一就用得上呢。
一個在文山,一個在南平,何明風實在想不出他有哪裏需要魏臻幫忙的地方,名片輕飄飄的,魏臻善意地笑他看着心裏沒底,他說不上是什麽原因,或許是魏臻的表情太過篤定。
他們把人送到門口,看到魏臻的助理來接後就轉身回去。
趙燕突然開口:“他給了你什麽?”
何明風:“沒有。”
趙燕也不再追問了,秋風吹過涼涼的,他在何明風後面慢吞吞地走,看面前這個人又長了點肉,他心裏不由得暗爽,快步走上去和何明風并肩而行。
第二天一大早,趙燕還沒睡醒,何明風就起床走了。
鄒越航今天約了他去釣魚,他故意不和趙燕說的,一個是沒什麽要說的必要,一個是他覺得他去幹什麽都和趙燕沒有關系,何明風希望趙燕意識到他每時每刻對他的疏離,自己識相點快點滾回文山去。
跟着魏臻的屁股後面滾,越快越好。
他會生病的原因他一向是清楚的,他覺得這并沒有什麽,不過是一時無法适應趙燕離開,現在他好了,趙燕也就沒有了繼續了留下去的必要。
鄒越航也回來了,他閑不住,前幾天何明風在鄉下他們就沒遇上,昨天一知道何明風回來了就給他打電話出去玩。
他想約何明風去跑山,他借沈鹜的車,被何明風以車沒油的理由拒絕,鄒越航不情不願地退了一步,說那就去釣魚,包船的錢他出。
都這麽說了,何明風要是再不去就顯得他很沒人情味,他嗯嗯啊啊敷衍着答應,把湊上來抱他的趙燕推開。
淩晨三點多,南平還在沉睡,趙燕躺在他的身邊,毛刺刺的短發蹭着何明風的臉,手機第一下還沒震動完,何明風就睜開了眼睛關掉,他沒有立刻起床,等到趙燕嘟囔了幾句背對着他翻了身,他才從床位悄悄下床回到自己房間換衣服。
何明風收拾好了東西,随手揣了點零食放在包裏在路上吃,鄒越航會安排好今天要吃的飯,他們計劃在海上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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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前何明風還是做不到那麽沒心沒肺,手臂夾着頭盔,背上背着個包,嘴裏叼着根煙給趙燕發消息。
“今天有事,不回。”
他吸了一口,長長的煙灰掉在發出微弱的光的手機上,夜風一吹,除了還留在原地極淡的薄荷味,什麽都不見了。
何明風騎着摩托沿着江邊走,往海邊的路還有些遠,一路上都沒有行人,他把身子1壓得很低,離弦的箭一般從這個城市掠過,風吹起他的頭發,脖頸出的紋身帶着蓬勃的生命力鼓動,腎上腺素飙升,何明風感覺心跳如雷。
鄒越航戴着沖鋒衣的帽子,蹲在碼頭上抽煙,腳邊放着背包,海水在燈光的照射下粼粼發光,遠處是看不到頭的深黑。
聽到隆隆的引擎聲,鄒越航轉過頭來朝何明風揮手,等他停好車過來往他懷裏丢了個三明治,他們有段時間沒見了,他手裏夾着煙朝何明風點了點。
鄒越航評價:“瘦了,我走了茶不思飯不想啊?”
何明風踢了一腳背包,沒搭理他的話:“起來,今天風有點大。”
“唔……”鄒越航被兜頭的風吹了一臉的煙,劉海戳進他的眼睛,“又不影響,能釣。”
海邊起風是常事,何明風看了眼手機,說在七點多風會減弱。
他們租的是熟人的船,大概是他們這個年紀的釣魚佬少見,碼頭這邊的人大多都認識他們,就何明風吃三明治這一會兒,不少人看到他們打着招呼。
船來了,何明風把沖鋒衣的拉鏈拉到頭,海邊比市裏還要冷,他戴着個黑色的漁夫帽躲在船艙裏,閉着眼睛打瞌睡,鄒越航嘴巴不停地和老板聊天。
在海上晃了快一個小時,何明風被鄒越航一把推醒:“釣魚,再睡回家去睡。”
何明風眼裏帶着惺忪的睡意,嗡聲嗡氣地答應了,打着哈欠走到外邊理他的魚竿,甩了兩把都沒中,他歇了一會兒收起路亞,重新挂上活魚餌,翻出包裏帶的口香糖木着一張臉吹出個泡泡。
太陽出來了,黃澄澄的一大輪晃得人睜不開眼,他戴着墨鏡遮住大半張臉,露出高挺的鼻子和紅潤的唇。
鄒越航:“叼,要不要搞這麽帥啊。”
“比你帥是很正常的事。”何明風很厚臉皮地應下鄒越航的話。
“我也要吃。”鄒越航嘴巴沒味兒,看到何明風吃東西自己嘴巴也癢了,他對着對方不客氣地伸手。
何明風一整盒都扔他懷裏,這時魚竿傳來一大股拉力,何明風手臂的青筋繃起,腳抵着甲板溜魚。
鄒越航大叫:“我靠!上魚了,穩住!”
海風呼呼地吹,何明風的漁夫帽吹掉了,細繩勒着他的脖子,頭發糊了他一臉,臉上是少有不羁感。
釣魚不只要很多的耐心還要有很多的力氣,何明風生病這段時間有點虛,肌肉看上去補回來了,他下盤不穩,一頓一頓被海裏的魚扯着往前面沖。
鄒越航怕他被扯下水,開玩笑,秋天早上的海水,掉下去不一定能爬上來。
他幫着何明風握住魚竿,發現拉力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大:“不是……你變弱了?”
何明風用力往後一拉,手臂發酸,他不承認這回事:“滾……”
鄒越航沒有滾:“你掉下去我可把你撈不起來啊,嘴硬什麽。”
何明風不想告訴他生病的事,也叫店裏的人和趙燕管住嘴巴不給鄒越航說,他的責任感太強了,自己碰到一點事還沒怎麽的,他就先咋咋呼呼叫開了,人總不能一直都在愧疚。
魚拉上來何明風也出了一身汗,他喘着氣收拾好重新抛下餌料,然後洗幹淨手坐在甲板上休息。
太陽往上面升了不少,黑沉沉的海水也逐漸開始變得透明,他抽出一根皮筋把頭發盤起來,幾绺碎發垂在耳鬓邊,臉頰微紅。
他終于想起來看時間幾點了,打開手機先跳出來的是趙燕給他打了五個電話,何明風正想着給他發個消息說在外面,趙燕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何明風不太想接,盯着海面的鄒越航大概是被何明風的鈴聲吵到心煩,突然轉身說:“吵死了。”
何明風猶豫得太過認真,聽到他冷不丁說話手一抖,電話接通了。
何明風一瞬間很想把鄒越航這傻逼丢進海裏。
趙燕壓着火氣:“你跑哪裏去了?”
何明風一上來就聽到趙燕兇自己,說話也硬邦邦的:“在外面。”
趙燕追問:“哪裏?店裏可沒有人,你別和說是去收租了,今天沒到日子。”
鄒越航突兀的聲音穿插進來:“我靠,我的檔濕了,幾把好涼。”
何明風真的服了鄒越航這個豬隊友了。
“你和鄒越航在一起?”趙燕放下心來,起碼何明風沒有一個人亂跑,他最擔心的是何明風想不開去做點什麽,他的語氣軟下來,“在幹什麽?”
何明風還在不爽,眼皮懶懶地一掀:“你查誰的崗。”
聽起來是反問的話,從何明風嘴裏說出來就是不容置疑的隐怒,他讨厭趙燕時時刻刻都盯着他去哪裏,幹什麽。
難道趙燕能做的事只有守着他了嗎?
那邊一時只有呼吸聲,趙燕這是生氣了。
何明風想,生氣就生氣,最好在他回去之前就滾回文山。
何明風不欲和他多廢話;“挂了。”
“多久回來?”趙燕追問。
“明天早上。”
何明風隐約聽到趙燕在那邊磨牙:“這麽久。”
何明風這下是真的不想再和趙燕聊下去:“這邊有事,再說吧。”
海面又起了大風,船越晃越厲害,鄒越航原本是站着的,他不想等會被晃進海裏,也學着何明風坐着,和他一起分一包薯片吃。
“今天天氣真怪。”
何明風揉揉被撞疼的背,帶着對豬隊友的不爽嘲諷道:“不是你選的好日子嗎。”
“我哪裏想得到會變啊,又不是我讓老天爺下雨的!”鄒越航喊冤,“你說真的會下雨嗎?不要下啊……”
遠處的天空慢慢變得灰撲撲的,海水也變得渾濁,何明風看勢頭不對,進船艙去把打瞌睡的老板叫醒。
鄒越航手機響了一聲,他這輩子都想不到會主動給他發消息的人給他發來了消息,雖然是和他無關的。
他想要假裝沒看見,偏趙燕刷屏般重複發一句話。
【趙燕:你們在哪裏??我來找你們】
【趙燕:你們在哪裏??我來找你們】
……
【趙燕:你們在哪裏??我來找你們】
【鄒越航:有病吧大哥,發這麽多不要流量是嗎?別随便占用別人的手機內存也是一種禮貌。】
【鄒越航:微笑jpg.】
趙燕坐在客廳裏煩躁地要着指甲。
【趙燕:地址】
【鄒越航:你游過來?】
【趙燕:?】
【鄒越航:啧。】
【鄒越航:包船出去釣魚】
【趙燕:哦】
鄒越航越看趙燕發的那個“哦”越不順眼,正要給何明風告狀,他一腳就踹在了自己的屁股上。
“起來收東西,回去了。”
雖然這樣的天氣他們平時也出海,但是今天老板船上還載着兩個人,他不敢冒險,所以和何明風商量後決定提起回去。
他們兩個快速把東西收拾好,除了何明風開始釣的那條大的,其餘都是鄒越航釣的小蝦米。
水越來越渾,天空開始下雨,砸在臉上睜不開眼,海面上翻滾的浪愈加洶湧,鄒越航變了臉色。
雨滴砸在船上劈裏啪啦的響,他們都退到船艙裏做好,拉着扶手,身體随着打過來的波濤搖晃。
何明風還是沒什麽表情,鄒越航在身邊吱哇亂叫,吵得老板心煩,被罵了兩句委委屈屈縮在趙燕身邊,發誓說再也不會出來海釣了。
他那些屁話何明風聽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突然一個大浪打過來,他猛的撞到一根扶手上,肩膀痛到麻木,回去肯定青得發紫,身上的痛加上鄒越航在他耳邊像個蚊子一樣嗡嗡作響,何明風輕輕甩了他一巴掌。
“別吵了,死不了。”
鄒越航:“啊啊啊啊!!!!你不要說那個字啊啊啊!!!”
何明風一把捂住他的嘴,再叫下去他不會被浪打下去淹死,會被鄒越航這二百五吵死:“馬上就好了。”
鄒越航貼着何明風的手閉上眼,抱着他不說話了,一直等到老板開回碼頭,何明風拉着人站起來一看,鄒越航的臉一片水漬,自己的肩膀上也是溫熱的。
拎着自己的東西上岸,雨小了些,但在船上那會兒他們的衣服也打濕完,鞋子裏面全是水,走一步響一步,像是踩在爛泥裏。
老板看還在船艙裏坐着的鄒越航:“你哥都走了你還在這裏幹嘛?”
他看到鄒越航的臉,笑了:“哈哈哈哈,哭了啊,你是不是腿軟站不起來啦?膽子這麽小嘞,要不是帶着你倆也不用那麽快回來的,不用怕啦。”
鄒越航苦着張臉,可憐兮兮地摸着自己骨頭:“你別笑了,我再休息一下,怎麽身上哪裏都痛啊。”
何明風把東西放好,又把漁夫帽戴上,隐隐看到一個影子,眨一下眼睛又不見了。
他渾身上下都在往地上淌水,雨水吹過來迷住他的眼睛,那幾绺碎發全都黏在了他的下巴處,被颠了好一會兒他也有些頭暈,臉色發白。
何明風放好東西又回去找鄒越航,這小子打車來的,等會兒他還要把他先送回去,風雨天氣騎車很容易出事,他們還要在碼頭困一會兒。
鄒越航扶着何明風的手走到岸上是真沒一點力氣,兩條腿打顫,反正上岸了他們也吹不走,兩個人一屁股坐在了石墩上暫時休息,表情空白的看着遠處白茫茫的海面上陸續返航的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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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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