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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何明風一臉的水，分不清是沒有咽下去的酒還是眼淚。

被灌酒的明明是自己，哭得最慘的是鄒越航，他生不出氣來，擡頭看到鄒越航死死地看着他，非要從他嘴巴裏聽到答案才肯罷休。

“喜歡啊，”何明風破罐子破摔，“喜歡得要死掉了！”

何明風一說喜歡鄒越航更來勁了，他抹了把眼淚，瘋狂地搖着何明風的肩膀：“喜歡你就留下他啊，他明明都回來找你了，你幹嘛還要把他趕走，你真是閑出屁來了！”

何明風怒了，也不知道是在對誰生氣：“我留下他能給他什麽？！讓他一輩子和我待在南平，這對他不公平，不值得！文山有更好的等着他，我不能那麽自私，憑借他對我的喜歡提出這種要求，他原本擁有的比我能給他的多得多！”

鄒越航哽咽：“你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你懂不懂喜歡一個人不只有從自己的角度一昧地對他好，你問過他需要了嗎？你問過是他想要的嗎？”

“我不想你這樣，何明風，你要好好的，我只想要你好好的。”

何明風總覺得自己經歷得比趙燕多，他的人生比趙燕更加理智，懂得孰輕孰重，所以一直在他們的感情裏反複算計着最好的結果。

他滿足了兩人心照不宣想要的親密，卻又不肯承認他們之間的關系，從一開始就給雙方留好了退路。

只是沒想到，只是他沒想到，他們真正分開會鬧得這麽難堪。

趙燕被迫接受了他選的路，一切都回到了所謂的正軌，他真的如同一只燕子，在溫暖的南方度過人生中的寒冬，療愈好舊傷，帶着春風給他的新傷飛走了。

鄒越航抱着他哭，勒着何明風的腰快要讓他喘不過氣：“你的幸福來了的，趙燕從未覺得不公平，他那麽喜歡你，全心全意地喜歡一個人是不會覺得不公平的，只會想要你再多喜歡他一點。”

何明風眼眶通紅，他抿着唇不說話，耳邊盡是鄒越航的絮絮叨叨。

鄒越航喝酒上頭就會變很多話，他說何明風很不好，應該睜開眼睛看看，大家都愛你，不要總是那麽冷漠，這是很不好的。

鄒越航吸着鼻涕說他，眼皮越來越沉，最後倒在何明風懷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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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地上久了何明風腿都麻了，拖着鄒越航把他放到沙發上，怎麽擺弄都沒有醒，就是哭得太傷心，呼吸不通順。

他抱了被子來給他蓋上，收拾好兩個酒瓶，打開窗戶散味道。

院子裏明月皎皎，冷風把新鮮的空氣吹進來，他靠着玻璃門發呆，風把他的長發吹得蓬松淩亂，眼睛酸澀。

妹妹睡醒了跑過來在他的腳邊打了個滾，在他身邊呆了一小會兒，不喜歡他身上的酒味很快又跑開了，一團毛茸茸爬到沙發靠背上，一蹬腿砸在了鄒越航胸口。

睡了沒兩分鐘的鄒越航胸口一痛，差點就被妹妹謀殺，死在了它的四只白爪子下，一把抱起它埋在肚子裏狂吸，妹妹害怕這個瘋子，給了他一爪子尖叫着逃走了。

懷裏一下子就空落落的，他似沒緩過神在沙發上坐半天，擡眼看何明風在落地窗前吹風，紗簾随着風起起伏伏，半遮半露出他的身影，顯得頗為寂寞。

這一幕和鄒越航的記憶重疊，他的心髒停跳一拍，酒一下子就吓醒了：“今晚我要和你一起睡。”

鄒越航睡着了愛搶被子，說句真心話，何明風很不想和他一起睡。

“不行。”

鄒越航堅決不退讓，很耍賴地說：“我也不行。”

何明風的淚水已經幹了，他揉了把發僵的臉，聲音還有怒吼過的沙啞：“喝醉了就發瘋，脾氣怎麽就這麽壞。”

屋子裏的酒味散的差不多，何明風關上門，給妹妹開了一個罐頭加餐，當作是安慰妹妹被騷擾的心靈創傷。

今天該說的都說了，這些事拿出來會很容易疲憊，更別說還又喝又哭，他眼皮很沉，加上在店裏忙了一天，只想着洗完澡睡覺。

收拾好從浴室出來，鄒越航已經躺在他的床上了，何明風對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腳過去。

鄒越航“嗷”的一聲叫出來，對着何明風怒目而視。

“去別的房間睡。”他毫不留情地說。

鄒越航把腦袋往被子裏一縮，當沒聽見他的話。

何明風一把把被子掀開，冷空氣直往衣服裏鑽，何明風打了個顫，罵：“有病啊，不走。”

“行。”何明風退讓了，打開門往外面走，準備去睡沙發。

床讓給他了，鄒越航更不高興了，大聲嚷嚷道：“嫌棄我不是趙燕是吧？回來！”

何明風站住腳，轉身看智障一樣看着他。

鄒越航退了一步：“我打地鋪行了吧，要不是關心你誰他媽的樂意和你耗着，我說的話你就沒聽進去過。”

不說還好，一說鄒越航的嘴就管不住：“你別老那麽固執，說得難聽點，趙燕家裏都沒人能管他了，你提他想那麽多幹什麽，是要當他爹還是當他媽啊？”

他撅着屁股在櫃子裏翻找棉被，說出來的話确實是很不中聽，何明風又想給他屁股上來上一腳。

合着他替趙燕想全都是錯的，這全世界的惡人就他一個呗。

鄒越航話糙理不糙，從客觀事實上來說，何明風給兩人設想的結局是他的一廂情願，這沒什麽可以反駁的，所以何明風也就沒反駁他。

何明風理虧，鄒越航就更來勁了：“你生病不給我說，怕我又愧疚上，我不是傻子心裏清楚，幸好趙燕把你給治好了，你別否認，要不是他陪着你，我現在應該在給你哭墳。”

“我特別害怕，哪天我出門回來見你實在搶救室，我真的挺讨厭趙燕的，但他對你好和我讨厭他不沖突，你現在的狀态看上去是好了，也就是看上去。”

他壓好翹邊的地方，很認真地看向把手臂抱在胸前的人：“你記不記得，你自殺前那段時間也像現在一樣正常得過分，算我求你，你再救救自己。”

何明風妥協了，把門關上，路過鄒越航的地鋪一巴掌蓋在他的臉上使勁地揉，鄒越航的臉扭曲又猙獰。

他裝出惡狠狠地樣子：“說話！”

“知道了。”何明風松開他，又給他抱了一床被子出來，“再墊一層。”

鄒越航床單白鋪了，罵罵咧咧接過來，說何明風要是真心疼他睡地上為什麽不讓他上床睡，叽叽喳喳像只下了蛋的母雞，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它下了個蛋。

也就是自己理虧，何明風想，再次捏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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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點前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