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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系統消失的第一天, 花野井千夏照常回家,洗完澡後坐在床上發了會兒呆。
第二天,她去了趟學校, 跟哲學研究室的幾位教授聊了會兒天,順便将修改好的論文重新上交。
第三天, 她實在沒事做,幹脆登錄【學習小天地】, 又聽了一遍【初級炸彈|制作】課程。小黑老師的講課水平依舊條理清晰,重點突出, 身邊卻沒了那個代表系統的金色小光點。
系統消失了,但又沒完全消失。
只有那個智商不太高, 整天咋咋呼呼的小客服不見了,系統界面和其他一切功能卻都保留了下來。
花野井千夏覺得她現在的狀态不太對勁, 有點無聊, 更多的是不習慣。
若非要形容,大概就是養了一只狗, 她都習慣那只狗偶爾發瘋拆家,吵着鬧着要出門遛彎了,結果某一天,狗不見了。
……
天殺的狗販子, 你拐狗之前征求過主人的同意嗎?!
面無表情又殺氣騰騰地退出【學習小天地】, 花野井千夏給後勤部主管打去一個電話, 表示她家寵物丢了, 明天不能去值班,要請假一段時間。
後勤部主管顯然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請假理由, 然而電話另一頭那人請假的态度太過強勢,她也就稀裏糊塗地答應了下來。
花野井千夏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該從何找起, 只能用笨辦法,在城市裏漫無目的地溜達,希望能發現一點蛛絲馬跡,特別是她曾經接到過支線任務的地點。
若是實在不行,就只能接近警校那五個人。
統子曾經提過,他們這些系統的目的就是獲得那五個人身上的情緒值,因此,只要她足夠耐心,就一定能等到其他系統持有者自動送上門來,到時候……
花野井千夏微微眯起眼,沒有再想下去,穿上外套便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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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整個東京都,米花町的大小實在不夠瞧,為了方便趕路,她難得選擇了開車出行。
六月初正是梅雨季節,連日來陰雨綿綿,厚重的雲層壓得人喘不過氣,又潮又悶,像是能随時淹死在空氣中。
開了一上午的車,花野井千夏也有些累了,索性把車停在路邊,一邊吃東西一邊研究接下來該去哪裏。
咚咚——
耳邊傳來兩聲輕叩,她叼着面包擡起頭,卻發現車窗外站着一位大爺,正一臉嚴肅地盯着她瞧。
搖下車窗,花野井千夏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對方已經率先說道:
“不好意思,這裏不讓停車。”
說完他還特意挺起胸膛,展示出了綠色熒光小馬甲上寫着的“駐車監視員”五個大字。*
花野井千夏……
她向周圍張望了一圈,發現另一位小綠人老大爺正站在車尾虎視眈眈,手裏拿着一臺小型打印機,一副随時準備開罰單的樣子。
“好的大爺,再見大爺。”
微笑點頭踩油門,花野井千夏的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絲毫不帶猶豫。
目送着車輛絲滑駛離,兩位大爺互相對視一眼,蒼老而渾濁的眼底一片深沉。
“老友,我們再一次守護了街道的停車治安呢。”
“是啊,老友,我們沒有辜負肩上擔着的責任!”
就在兩位老人家莫名其妙開始熱淚盈眶之時,原本已經駛離的車輛竟然又開了回來,一個潇灑地甩尾,穩穩停在他們面前。
車窗緩緩降下,花野井千夏朝已經傻在原地的兩人甜甜一笑。
“大爺,你們還缺人嗎?”
*
查處違章停車本來是交通科女警們負責的工作,只是違章車輛太多,根本來不及處罰。
政府幹脆将檢查違章停車的任務交給了民間組織負責,下轄員工被稱為“駐車監視員”,兩兩一組,在規定不允許停車的街區巡邏。一旦發現有人違章,就會立刻拍下照片作為證明,輸入車號并開罰單。
“駐車監視員”一般會雇傭退休老人來擔任,一個年輕靓麗的小姑娘冷不丁說要來工作,兩位老人家都有點沒反應過來。
嘶,雖然今天恰好有一位成員缺席,讓另一個老家夥落單了,但就這麽随便雇傭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姑娘,真的合适嗎?
看出他們臉上的掙紮和猶豫,花野井千夏神色一肅,右手握拳放于胸口,鄭重其事地承諾道:
“我宣誓,自願加入‘駐車監視員’隊伍,我将盡忠職守,生死于斯。我是陰影中的眼睛,罰單長城上的守衛,我是抵禦寒冷的烈焰,破曉時分的光線,我将生命與榮耀獻給違停抓拍,今日如此,日日皆然!”*
話音落下,舉座皆驚。
短暫的怔愣過後,兩位兩鬓蒼蒼的老大爺瞬間熱淚盈眶,直誇後繼有人。
“好好好,吾道不孤!”
“小友,你能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嗎,以後每一個加入‘駐車監視員’隊伍的成員,都應該這麽宣誓!”
*
雖然過程離奇曲折了些,但花野井千夏還是順利地獲得了這份工作。
她原本确實是想直接離開的,然而系統卻突然發布了讓她去當“駐車監視員”的支線任務。這是統子消失後出現的第一個任務,她自然要去看一看。
“駐車監視員”這份工作之所以會選擇聘用退休老人,一方面是因為工資低廉,相當于另一種形式的“臨時工”;另一方面,是因為這些老人做事大都認真負責,對工作極為上心。
劃重點——大都。
有像剛剛那兩位大爺似的中二老頭,就有摸魚哼曲吹口哨的老油條,比如花野井千夏現在的搭檔。
“我們能走了嗎?”
眼前這個胖大爺已經停留在公告欄前一刻鐘了,整整十五分鐘,她都快背出公告欄上寫了什麽了,這老頭兒竟然還在看!
“別着急嘛,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
胖大爺笑眯眯地轉過身,雙手背在身後,在花野井千夏生無可戀的注視中,慢慢悠悠地往前走了幾步。
沒錯,只有幾步,因為他又停在了一棟三層樓的建築前。
“正好時間也差不多了,小姑娘啊,你在這裏等我一下奧,有違停車輛你自己知道該怎麽處理的吧。”
說完這些後,胖大爺便自顧自地鑽進了建築右側的樓梯,竟是直接上了二樓。
花野井千夏……欲罵又止。
算了,忍忍吧,反正她只上這一天班。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裏是什麽地方?
她微微向後退了兩步,打量着眼前的建築,這應當是一棟商住兩用樓,底下兩層用來做生意,第三層則供居住使用。此時一樓的大門緊鎖,看不出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二樓倒是挂着一塊招牌,就是有些褪色了,隐約能看出似乎是瑜伽靈修療養館的樣子。
花野井千夏……
難評,不敢想象那老頭兒做瑜伽的樣子。
站在原地等了會兒,依舊不見那胖大爺下來,花野井千夏閑得無聊,選擇去附近溜達一圈,如果到時候那老頭還不出現,她就要親自上去抓人了。
這是誰的父親,又是誰的爺爺?
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跑去做瑜伽,小心把腰給閃咯。
由于臨時工的身份,花野井千夏沒有穿駐車監視員制服,僅僅套了件熒光綠的小馬甲,戴了頂橄榄綠的帽子便走馬上任了。
也多虧了這頂綠帽子,她才沒有被雨淋濕。
不知何時,天上已飄起了蒙蒙細雨,雨不大,打在身上如同水霧般柔和,路邊磚灰色的圍牆在雨水浸潤下,顏色逐漸變得沉重起來。
花野井千夏還在想系統的事,這忽然出現的任務,其目的到底是什麽呢?
雖然不排除系統就是單純的想讓她打工這一可能性,但她總覺得沒有那麽簡單。
雨絲愈發密集,天地朦朦胧胧的,一呼一吸間仿佛都帶着水汽,連視野都有些模糊不堪。
花野井千夏驀地停住腳步,向前望去,目光停留在前方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轎車上。
這是一輛黑色的老爺車,憑她對汽車的了解,僅能辨認出這是輛保時捷,至于具體車型就不清楚了,它就這樣靜靜地停靠在雨幕中,宛如一道沉默的陰影。
然而——
這裏不讓停車!
宣誓詞猶在耳畔,花野井千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但她總覺得熒光綠的小馬甲,更加綠了!
深吸一口氣,她自信滿滿地走上前,先是瞄了眼車牌號,接着才彎下腰敲了敲車窗,臉上挂着标準的服務人員友善微笑。
這輛保時捷大概改裝過,車窗玻璃上還貼着防窺膜,從外頭根本看不見裏面有什麽,她只能通過敲車窗來确定駕駛員是否在裏頭。
等了大概三四秒鐘,就在花野井千夏以為車主不在,正準備開罰單之際,車窗慢慢降了下來。
與她被抓違停時不同,這輛保時捷的車主非常小氣地只降下來了三分之一的車窗,從她的視角看去,僅能見到一抹黑色的帽檐和純黑的墨鏡。
“什麽事?”
低沉粗粝的男聲在耳邊響起,花野井千夏挑了挑眉,下意識在心底吐槽了一句。
‘這小子擱這兒裝什麽裝,不就是開輛保時捷嗎,我能給保時捷開罰單,他能嗎?!’
理所當然地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花野井千夏頓了頓,深覺自己又多了一個找回統子的理由。
她不能失去統子,就好像逗哏不能失去捧哏,一個人自言自語,這也太幹巴了。
暫且将心底的心酸按下,花野井千夏對着車內之人點頭微笑問好,接着極為果斷地說道:
“你好,這裏不讓停車。”
花野井千夏承認,看到對方不敢置信地愣住那一刻,她爽了。
怪不得說權力會滋生腐敗呢,她才當上駐車監視員兩個小時,她就覺得自己擁有了開罰單的無上權力。幸好她沒打算考公務員,不然絕對是個大貪官!
伏特加此時也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他沒聽錯吧,竟然還有人來管他違停?!
這小姑娘知不知道他平時都跟什麽人打交道啊,FBI,CIA,日本公安!他本來還以為是他們的行動被警察發現了呢!
松下一口氣的同時,伏特加又覺得莫名憋屈,然而大哥說過,行動要低調,開罰單可是會被記錄下車牌號的。
那麽……就這能這樣做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立刻挪走,別開罰單。”
看着車內驟然謙遜起來的某人,花野井千夏欣慰地笑了。
挺好,這不挺淳樸老實的嘛,剛才那副裝逼犯的樣子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下雨天擱車裏還戴帽子和墨鏡,這不純純傻子嘛。
保時捷發動的聲音如同一頭低聲咆哮的黑豹,透過降下的那三分之一車窗,花野井千夏看見對方突然停下動作,并朝她的方向望了過來。
不,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她的身後。
“大哥,你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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