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十六章
大哥?
他在叫誰?
花野井千夏疑惑地歪了歪頭, 側耳傾聽,可身後安安靜靜的,只有沙沙的雨聲回蕩在耳畔, 沒有其他任何異響。
“你……”
正想詢問對方是不是有某些精神類疾病史,可剛說出一個“你”字, 花野井千夏卻驀地頓在了原地。
她聽到了,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
小雨廉纖, 下得缥缈又纏綿,天地間水霧彌漫, 來人的腳步極輕,像只貓兒般輕盈矯捷, 完美地隐入了這雨聲中。
花野井千夏後知後覺地想到,既然她能夠聽見腳步聲, 這是不是就可以說明, 那人已經離她很近了。
近到她甚至隐約能聞見從對方身上傳來的味道,掩蓋在雨絲之下的, 混雜着淡淡煙草香氣的某種冰涼的氣味。
後頸一片寒毛乍起,危機感如同電流般一路從尾椎骨竄到頭頂,花野井千夏面色如常地擡起頭,在兩人擦肩而過的一瞬間, 瞥見了一雙碧綠的眸子。
他淺淺叼着半支點燃的香煙, 及腰的銀發在雨中蒙上一層淡淡的光澤, 好似綢緞一般。那雙漂亮的綠色眼睛氤氲在煙霧和茫茫水汽中, 從頭至尾甚至沒有給過花野井千夏一個眼神,仿佛她只是一只随手就能摁死的蝼蟻, 根本無需在意。
車門打開又合上,隔絕了外界的喧嚣與嘈雜, 琴酒漫不經心地掀了掀眼皮,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依舊站在朦胧細雨中的花野井千夏,什麽也沒問,只是輕擡下巴,示意伏特加開車。
雨聲依舊在蔓延,一點一點,将整座城市淹沒于水霧中。
總算駛離了那片禁止停車區域,伏特加無聲地松了一口氣,用餘光瞥了眼身邊人,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大哥,合作談得怎麽樣?”
Advertisement
伏特加承認,他其實是在沒話找話,憑他和琴酒大哥相處的經驗來看,這次的合作絕對沒談成,甚至還是不歡而散。但是他必須得問,好讓大哥能把這口氣撒出來,否則要是讓他忍下去,下一個觸黴頭的人就慘咯。
果然,琴酒開口就是嘲諷。
“合作,他也配?”
他的嘴裏還叼着煙,一抹猩紅在昏暗的車廂內明滅,盡數倒映進其冰冷的眼底。
“不過是一個過氣的教主,二十年前的他有數萬狂熱信徒,擁有大量生物武器和化學武器,甚至差一步就能進入衆議院,現在的他又有什麽?嗤,在國外東躲西藏了二十年的喪家之犬還敢坐地起價,這副貪婪的樣子真是令人作嘔。”
毒舌點評一番後,琴酒的情緒明顯穩定了下來,徒手掐滅香煙,冷冷道:
“那位大人的意思是先晾着他一段時間,等其看明白形勢,自然會求着同我們合作。”
“好的,我明白了。”
伏特加點點頭,沒有繼續聊下去。
琴酒大哥的那口氣既然已經出了,如果他再沒完沒了地找話題,大哥又會嫌他吵。
做小弟真的很難,不明白組織裏的那些人為什麽覺得他輕松,就因為大哥一個人沖在前頭就能夠完美完成任務嗎,就因為他随便開開車接應一下就順風順水地一路升職加薪嗎?!
這群人嫉妒的醜惡嘴臉真令他感到惡心!
*
引擎聲逐漸遠去,花野井千夏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隐約明白車裏那小子是跟誰學的裝逼了。
銀發碧眼外加一身黑的打扮,這家夥擱這兒cos黑手黨呢。
嘿,你猜怎麽着?還真有可能是。
默默在心裏又記了一遍那輛黑色保時捷的車牌號,花野井千夏淡定地轉過身,轉眼就将這件事抛諸腦後。
和她搭檔的那個胖大爺好像在瑜伽靈修療養館玩瘋了,竟然到現在還不下樓,那就別怪她辣手摧老頭,無情将其捉拿歸案了!
沿着原路返回到那家瑜伽靈修療養館的樓下,花野井千夏毫不猶豫就踏上了通往二層的樓梯。在樓梯口看時還不覺得,真正進入才發現這裏真是又黑又窄,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難聞的黴味,隐隐有人聲從頭頂傳來。
好在這折磨沒有持續多久,她很快就到了二樓,推開木質的雙開門,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間寬敞的屋子,榻榻米上烏泱泱坐着三十多號人,最前方的位置則挑高做了個小平臺,一位穿着白色寬松棉麻襯衫的中年男人站在其上,正滔滔不絕地進行講話。
“宇宙是具有能量的,只要我們潛心修行,獲得真正意義上的平靜,便能得到宇宙的助力,實現……”
講話聲戛然而止,看着忽然闖進現場的花野井千夏,中年男人在短暫的怔愣過後,立刻調整好情緒,微笑着問道:
“這位姊妹,你也是來參加靈修的嗎?”
伴随着他的提問,屋內三十多人齊刷刷轉過頭,紛紛将視線落在花野井千夏的身上。
哦豁,誤入邪|教組織了。
被這麽多雙漆黑空洞的眼睛盯着瞧,花野井千夏卻沒有太大反應,面不改色地環視周圍一圈後,擡起手,精準地指向了坐在最後一排的那個胖老頭,理直氣壯道:
“我跟着他一起來的。”
順着花野井千夏的目光,中年男人看向胖大爺,以眼神詢問這件事是否屬實。
這下屋內衆人又“唰”地一下轉頭望向了坐在角落的對方,動作整齊劃一,跟軍訓似的。
大爺還沒搞清楚狀況,卻還是懵懵地點了點頭,見狀,中年男人再次微微一笑,對着花野井千夏點點頭表示歡迎。
“都是兄弟姊妹,快坐下吧,我們歡迎任何一位新人的加入。”
成功蒙混過關,眼看臺上的男人繼續講了起來,花野井千夏摸到胖大爺的身邊坐下,等到衆人的注意力再次被演講吸引過去之時,壓低聲音問道:
“您老人家還信這個?”
……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花野井千夏眉頭微蹙,用餘光瞄了眼身邊人,卻意外地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這老頭兒竟然戴着耳機,還是迷你無線耳機!
怪不得剛才一副狀況外的樣子呢,感情是壓根兒沒聽啊。
假裝舒展手臂實則偷偷捅了他一下,在其望過來之際,花野井千夏示意他拿掉耳機,再次問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啊,信什麽?”
胖大爺疑惑地皺了皺眉,對這個問題感到莫名其妙,然而,有人比他更莫名其妙。
“不信你來這裏幹嘛,你看不出這裏有問題嗎?”
“我來是因為這家瑜伽靈修療養館會免費發雞蛋啊,就是有一點不好,這講師非得讓我們聽完課才給雞蛋。好在我聰明,偷偷戴了耳機聽小說,根本不知道這家夥在講些什麽。”
聞言,花野井千夏沉默了。
一時不知道是該同情這位主講人呢,還是該驚嘆于雞蛋的魅力之大,不過也對,不用交課時費還能白得倆雞蛋,傻子才不幹。
這麽想着,花野井千夏也心安理得地呆了下來。
領雞蛋歸領雞蛋,領完雞蛋之後再打舉報熱線,二者不沖突嘛~
聽臺上人講了一堆有的沒的,終于到了最激動人心的領雞蛋環節,排在胖大爺的身後,花野井千夏有意無意地四處張望着。
她方才聽了一點對方的講話,剛開始還挺正常的,就是把各個宗教的教義複制黏貼過來成為自己的,後來就慢慢變得不對勁起來,開始鼓吹末世和救贖那種老話題,總結下來就六個字——
信咱們,得永生。
聽那位講師的語氣,他似乎還不是這所謂“淨世教”教主,真正的教主,他們的仁慈之父,正在為世人歷經磨難。
不過很快,這位教主就能得到超脫,再次帶領大家度過終焉的劫難。
很扯,但架不住真有人信。
特別是講課時坐在前排的那些人,他們根本不在乎雞蛋!
花野井千夏和胖大爺站的位置偏後,當他們領完雞蛋下樓時,其他人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好了,我們現在可以繼續去巡邏了吧?”
天色依舊陰沉沉的,但好在雨勢小了許多,胖大爺美滋滋地拎着雞蛋,剛想回答花野井千夏的問題,卻倏地臉色一變,苦着張臉說道:
“小姑娘啊,老頭子我的耳機好像落在樓上了。”
“哦。”(冷漠.jpg)
“诶喲,我這老腰老腿啊,走不動咯。”
“沒事,我可以慢慢等你。”(繼續冷漠.jpg)
……
一老一少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了半天,胖大爺嘴一撇,不情不願地轉過身,邊走還邊在裝可憐。
“唉,老咯,讨人嫌。孩子不回家,老伴兒也嫌棄,這個社會什麽時候能關注一下老年人的心理問題,誰沒有老的那一天呢?”
花野井千夏……
“行了,行了,回來吧您,別賣慘了。”
讨價還價坑來一顆雞蛋當作跑腿費,當花野井千夏重新走到二樓之時,她才發現自己可能要少了。
二樓的木質雙開門已經被人從外用鐵鏈鎖上,根本進不去。
她和那個胖大爺剛剛一直在樓梯口站着,沒見那個講師下來,門又是從外鎖上的,估計對方應該是回到了三樓的起居室。
轉頭看了眼通往三層的樓梯,猶豫一瞬後,花野井千夏還是打算上樓找人幫忙開開門。
可惡,一顆雞蛋的報酬竟然能讓她深入邪|教大本營,她這出場費也太低了點吧!
檢查完手機電量和信號是否良好,确定防彈衣穿得好好的,将随身迷你電擊棒和防狼噴霧各放進左右趁手的口袋裏* ,花野井千夏這才全副武裝地上了樓。
啧,米花町那些天才們都能制造炸彈了,怎麽不研究研究做便攜式手榴彈?她很沒安全感啊!
通往三層的樓梯同樣沒有開燈,摸黑爬上樓,花野井千夏正打算敲門,卻發現大門只是虛掩着,一點點光亮從門縫中傾瀉而出。
看着眼前金屬制的門把手,她的表情有些古怪。
這……按照套路,接下來,她就該聽到一些不該聽到的東西,然後被兇手追上殺人滅口了!
果然,就在花野井千夏升起這個念頭的下一秒,屋內傳來了兩個人的交談聲。
“仁慈的父啊,我沒想到,此生竟然還有能再見到您的一天!”
“信也,你我皆是上帝的羔羊,即便不能在塵世相逢,也會于終焉之後相遇。但你的虔誠感動了宇宙,宇宙的能量促使我們重聚,我很高興能見到這樣的你。信也,你願意協助我,淨化這個糟污的世界嗎?”
“我當然願意,麻生教主,我永遠是您最忠實的奴仆!”
蹲在屋外的花野井千夏……
槽多無口,好肉麻啊這兩人,他倆就不能鎖死別霍霍其他人了嗎?
以某種陰暗爬行動物的視角拍下兩人交談時的照片,花野井千夏又在門口蹲了會兒,等到兩人的對話逐漸日常起來,才假裝剛跑上樓似的,制造出點腳步聲吸引他們的注意。
“那個呃……老師你現在方便嗎?”
完全沒記住這位講師的姓氏,她只能幹幹巴巴地稱呼了一句老師,好在對方并沒有注意到,反而對她的突然造訪分外戒備。
“你有什麽事?”
看着站在大門口,一臉着急的花野井千夏,姓氏不詳,名為信也的中年男人僅将大門打開了一條縫隙。這條縫隙還被他的身子擋得死死的,那副緊張提防的樣子,好像生怕別人察覺不出來他有問題似的。
花野井千夏能怎麽辦,當然是選擇裝瞎看不出來啊。
若無其事地說明來意,眼看對方的神色逐漸軟化,并答應她下去幫忙開門找東西之時,門後傳來了另一道聲音。
“等一下。”
同類推薦

惡魔心尖寵:小甜心,吻一口
【高甜寵文】“小,小哥哥,褲,褲褲可以給知知嗎?”每次一想到當初與宮戰見面時,自己的第一句話,許安知都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就這麽一點小貪心,她把自己一輩子給賣了。用一只熊換了個老婆,是宮戰這輩子做的最劃算的一筆生意。每次想起,他都想為當時的自己,按個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