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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老實說, 花野井千夏自己都挺佩服自己的。
在這種差點被爆頭的關鍵時刻,她竟然還死死叼着嘴裏的紅豆面包,絕不讓其掉在地上。
當然, 也有可能是吓得忘記松嘴了。
知道反派的風格野,沒想到反派的風格這麽野, 連查看都不查看,就徑直開槍了。
剛剛那一下, 若非她躲得及時,現在很大可能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
怎麽辦, 躲是沒地方躲了,以她這副小身板, 對方還拿着槍,硬剛成功的概率幾乎為零, 看來……只能用那個辦法了!
一槍射穿薄薄的門板, 沒聽不見任何慘叫聲,地上也沒有血跡蔓延, 琴酒扯唇一笑,擡起腳,毫不猶豫地踹開了門。
大門應聲而開,裏頭的場景卻和他想象得不太一樣。
沒有全副武裝的警方卧底, 也沒有身手矯健的大膽小賊, 只有一個蹲在各種清潔用品中, 雙手抱頭, 叼着面包的驚恐……保潔?
沉默,永無止境的沉默。
指尖在冰涼的槍身上摩挲, 琴酒微微眯起眼,打量着眼前這個過分年輕的保潔人員, 思考該不該再補上一槍。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還沒開口呢,對方竟然膽大包天地先說話了。
“唔(—¥)@明*%、。”
……
好樣的,叼着面包說話,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麽,只能聽到一堆亂碼。
似乎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面前人松開嘴,口中的面包“吧唧”一聲掉在了地上,與此同時,一道中氣十足,抑揚頓挫的聲音,在小小的廁所隔間內響起。
“大哥饒命!”
既然沒有其他解決辦法,不妨試試求饒呢,反正好死不如賴活着,不成功也能拖延一點時間,只要有時間,就能找到扭轉局勢的辦法,不虧——花野井千夏如是想。
琴酒……
他殺過很多人,大部分是在極度的恐懼中被掠奪生命,根本來不及說上一句廢話;小部分在臨死前還要發表幾句就義宣言,他聽着煩,補刀了解;還有些直接被吓破了膽,痛哭流涕地求饒,理所當然沒有用。
可眼前這個,躲過了第一種類型的情況,用第二種類型的态度,說出了第三種類型的話。
莫名的,琴酒總覺得手心癢癢的,第一次這麽渴望扣下扳機。
好在這個時候,一直在旁充當透明人的科恩似乎認出了花野井千夏是誰,站了出來,慢吞吞地說道:
“啊,你是剛剛那個小姑娘。”
面對着滿眼疑惑的伏特加和一臉無所謂的琴酒,科恩難得多話,将方才發生在前廳的事複述了一遍。
“你們那時候還沒來……”
*
砰!
伴随着一聲沉悶的重物落地之聲,花野井千夏被狠狠抛在了吧臺之上,痛倒是不痛,畢竟有防彈背心在裏頭隔着,她還偷偷拿手撐了一下,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就是想爬起來之時,後腦抵着的手槍,給她帶來了極大的心理陰影。
這突如其來的動靜立刻吸引來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貝爾摩德依舊站在吧臺後,見此情景只是淡定地抿了一口酒,眉峰微揚,對着面前人問道:
“什麽意思?”
“沒什麽,只是意外在廁所裏發現了一只小老鼠。”
琴酒漫不經心地掀了掀眼皮,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碰撞,毫無情緒,卻又散發着針鋒相對的味道。
“這家店的店長是組織外圍成員,對方既然帶走還留下了她,就說明這家夥也是組織的人。膽子真是出乎意料的大啊,竟然敢偷聽我們的談話。”
聞言,貝爾摩德總算來了點興致,低下頭,正眼看向仍舊趴在吧臺上的某人,沒成想,卻正巧對上了其乖巧腼腆的微笑。
貝爾摩德……
這小孩兒被吓傻了吧,後腦勺抵着支手槍呢都笑得出來,不過……膽子很大,她很喜歡。
“嗤,偷聽?偷聽你們上廁所嗎?”
風情萬種地一撩頭發,她的眼神像是帶着勾子般,相繼從琴酒以及站在其身後的伏特加和科恩身上劃過,顧盼間潋滟生輝,千嬌百媚,把後頭二人看得都有些不自在了起來。
咳,這麽說的話,他們倆似乎确實是被偷聽上廁所了。
“我說琴酒,你該不會把我當成什麽老媽子了吧,連這種事都要和我彙報,這會讓我對你的能力産生懷疑诶。如果你實在受不了這個委屈,就幹脆一點把她幹掉嘛,這麽優柔寡斷,可不像你的風格。”
注意到被槍指着的那個小姑娘在聽到她說了什麽後身子一僵,原本乖巧地微笑消失得無影無蹤,轉而一臉譴責地望向自己,貝爾摩德無聲勾起嘴角,眼底笑意愈發濃郁。
琴酒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人,打量良久,确定她說的不是假話,才冷哼一聲收起手槍,轉頭就把火撒在了伏特加身上。
“聯系一下Arak,他再不出現,以後也不用來了。”
腦後撤回一把“衆生平等”,花野井千夏暗中松了一口氣,非常識相地從吧臺上“滑”了下來,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正打算悄悄溜走之際,身後的酒吧大門卻在此時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來人的檔次顯然和她不在一個level,甫一出現,就讓原本逐漸緩和的氛圍再次變得緊張起來。
不管是身前這幾人,還是角落裏從始至終都沒開過口的其餘數道陰影,都将視線投向對方,如同一匹流浪的孤狼闖進狼群,勢必要遭受群體的審視和忖度。
強者自有一席之地,弱者,就只能被一口一口咬下血肉,生死予奪。
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這樣沉重的氣氛,任何風吹草動都尤為明顯,于是乎……花野井千夏蹲在地上,一步一停頓的那副偷感十足的樣子,完完整整印入了在場所有人的眼底。
不是,她到底是怎麽憑一己之力,把氛圍破壞得如此徹底的?
一進來就看見某道熟悉身影在地上蠕動着的渡邊川……
化成灰他都認得這家夥是誰,所以事情到底是怎麽演變到這個地步的?
或許是背後的目光太過炙熱,又或許是冥冥中從小一起長大的默契感作祟,花野井千夏身形微頓,緩緩轉過頭,正對上渡邊川面無表情的臉。
又是一陣死一般的寂靜。
少頃,兩人不約而同地錯開眼,一個繼續向着後廚的方向蠕動,另一個默默坐到吧臺邊,面對衆人的打量,只輕描淡寫地點點頭,惜字如金地吐出一句話——
“我是Arak。”
*
會議結束後許久,花野井千夏才拖着身心俱疲的身體回了家。
聽聞她闖了這麽大的禍,竟然還沒被琴酒那尊殺神幹掉,田中店長表示人活得久了,真是什麽稀奇事都能見到。感慨完後還硬要留下她,非讓她一起閉店,以後就要來準時打卡上班啦~
嗤,可笑。
拜托,他們可是壞人诶,哪有壞人需要打卡上下班的啊!
……不對,她怎麽又莫名其妙共情了?
回到別墅之時,夜色已然極深,遠遠看見一個人影倚在自家大門口,花野井千夏非但沒有意外,反而還屁颠屁颠地跑上前,拉着尾音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渡~邊~川~”
“正常點。”
伸出一根手指,毫不客氣地點在眼前人的額頭上,渡邊川瞥了一眼空空蕩蕩的街道,輕擡下巴,示意花野井千夏先打開別墅外的大門。
“進去再說吧。”
“哦。”
花野井千夏老老實實收住習慣性販劍的動作,表現得異常乖巧,在經過一系列複雜而繁瑣的身份認證後,兩人終于成功進入了別墅。
而後,她也露出了真面目。
一腳把渡邊川踹進沙發裏,趁其還沒反應過來之時,花野井千夏一腳踏上沙發的邊緣借力,兩只手随即拽住他的衣領,惡狠狠地詢問道:
“老實交代,那個黑澀會組織究竟是怎麽回事?你為什麽會在裏面?什麽是酒名,他們又都是什麽人?!”
像是早就料到了她會有這種反應,渡邊川面不改色地躺在沙發上,只問了一句話。
“你又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忽然成為組織的新人?”
“呃……這都是意外。”
“意外讓你找到了這家酒吧,意外讓你對上了雙重暗號,意外讓你偷聽到了伏特加他們的聊天?”
渡邊川歪了歪腦袋,聲音毫無起伏。
“哇,好意外哦。”
花野井千夏怔怔地看着眼前人,第一次覺得如此陌生。
學壞了,一定是跟着那些人學壞了,陰陽怪氣的功力竟然又上了一層樓,都把她堵得說不出話來了。
就是因為太過了解彼此,也知道不想說的事,即便拿槍指着腦袋也不會吐露半分。冷靜過後,兩人都自動略過了是如何加入/意外加入組織的話題,轉而開始了渡邊川的科普時間。
“反正組織裏的人都愛穿黑衣服,你就稱呼它為黑衣組織好了。你只需要記住一點,這是個無比龐大的跨國犯罪團夥,背後水很深,絕非個人力量所能抗衡了的。好在你如今只是底層人員,雖然在琴酒他們那兒留下了印象,但問題不大,我會想辦法幫你脫離組織的。”
話音落下,兩人坐在沙發上大眼瞪小眼,久久沒有等到接下來的內容,花野井千夏疑惑地皺了皺眉。
“就這?”
“就這。”
回以對方一個平靜地點頭,渡邊川自顧自躺倒在沙發上,随手扯來一個抱枕擋在面前遮光,不等花野井千夏吐槽,便先一步開口道:
“懶得講,資料發到你的郵箱上了,自己看。困了,我要睡覺。”
花野井千夏……
突然有點明白別人想恁死自己時的感受了。
渡邊川的資料做得很詳盡,不僅講解了組織內部的各部門結構,還簡單介紹了她今天見到的那些人的資料,看來是早就做過功課。
在這兒一水兒的酒名下,酒吧店長田中勇一郎這略有些土氣的名字,便顯得愈發突出。
真厲害啊,從會議結束到現在也才過去幾個小時吧。渡邊川這小子竟然已經知道了她不是原裝正版的組織新人,還把那位被琴酒幹掉的倒黴引路人,以及真正新人的具體資料查了出來,讓她全文背誦,別在這種事上栽了跟頭。
不僅如此,他甚至還安排好了那位真正新人的去向,總之不會再有人冷不丁跳出來,戳穿她的身份。
因為最開始的簡歷,“花野井千夏”這個名字已然暴露,再取假名也來不及了。眼下就只能重新僞造一份身份信息,真真假假,摻和着來,誤導別人以為“花野井千夏”這個名字也是假名。
一口氣看完了所有資料,眼睛隐隐發酸。
若有所思地轉頭看向身旁早已沉沉睡去的渡邊川,花野井千夏眸色漸深,漆黑的眼底辨不清情緒。
所以他是因為什麽才加入了這個黑衣組織的呢?
不,應該稱呼其為——烏丸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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