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chapter18

第18章 chapter18

紐約時間十一點十分。

坐落于曼哈頓區的一棟大平層公寓裏, 陳之瑤正和她的姐妹在客廳裏熱聊珠寶聚會,十幾個人中只傅京曜一個男性,他聽得無聊, 拿了一瓶啤酒起身,走向陽臺。

手撐着陽臺圍欄眺望中央公園, 不一會,他記起什麽,打開微信, 在好友列表找到溫苓的名字,點進去。

他打算在聖誕節後的第一天去“關心”下溫苓,看她跟自己規矩古板從不過洋節眼裏更無情愛的大哥結婚後如何冷冷清清度過這麽一個她以前最喜歡的節日。

可才從好友列表點進溫苓的頁面,就看見她昵稱下面展示的朋友圈列表有了更新。

傅京曜皺起眉,點進她朋友圈,往下滑, 略過她置頂的一條九宮格照片,最新一條朋友圈是在十分鐘前發布的。

一張她穿着聖誕風大衣蹲在一顆巨大璀璨的聖誕樹下的照片, 照片不是自拍,背景裏除開聖誕樹, 還有挑高落地窗和一截黑色真皮沙發,只是看沙發那一角,傅京曜便猜得到房間的整體裝修風格, 冷清孤寂,完全不是溫苓喜歡的溫暖奶油風。

傅京曜清楚溫苓的社交圈, 她沒有知心男性好友,更不會大半夜在男性好友家裏聖誕樹下拍照, 而且溫苓早已搬進大哥的房子裏,跟大哥同住, 僅有一個可能,她是在大哥家。

他知道溫苓性子嬌氣,這十年裏,每逢節假日,都是他費心思花時間給她做好一切節日準備,溫苓根本不用動手,她也不會親自動手,她性子像個公主,習慣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把聖誕樹搬回家,再自己用禮物修飾點綴,根本不是她會做的事情。

所以只能是大哥。

恰逢此時,微博推送過來一條消息,詞條裏有溫苓的名字,傅京曜眉頭緊鎖,點開微博,看見了#溫苓請粉絲看百萬煙花#的詞條高高挂在文娛熱搜榜上。

他點進去,浏覽完熱評,再度點開溫苓微博發的跟粉絲合照的那張照片。

拍攝者也只能是大哥。

可傅京曜無法相信大哥會願意在溫苓身上浪費時間,更不用說浪費的時間還是用來陪溫苓過一個西方節日。

與其說不相信大哥會陪溫苓過節,他更難以接受,沒了他的聖誕節,溫苓過得并不凄慘,甚至格外有趣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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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抿着唇,點進溫苓的對話框,編輯了一條消息。

傅京曜:【苓苓,大哥陪你過節了?】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溫苓都沒有回。

傅京曜不死心,繼續編輯消息。

傅京曜:【苓苓,說話,是大哥陪你過的節還是你朋友?】

傅京曜:【或者,是你自己自導自演為了演給我看?才自己準備那麽多禮物和煙花,好讓自己看起來體面一些?】

傅京曜:【溫苓,說話。】

發過去的消息,猶如石沉大海,毫無回音,在就傅京曜耐心告罄,煩躁地要直接撥打一個越洋電話時,對話框裏傳來溫苓的回複。

傅京曜立即去看。

小茯苓:【勿擾。】

小茯苓:【孕婦養胎中。】

傅京曜的臉一瞬間黑成了十年老鍋底,本來猶猶豫豫要不要打過去的電話因為氣憤直接撥了過去。

“滴”地一聲過後,溫苓毫不猶豫給他挂斷了。

傅京曜臉沉着,繼續撥過去,溫苓挂斷之後,他發了神經似得一直撥打,在聽到一句「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時,他确信溫苓把他號碼拉黑了。

他這一秒真的瘋了,溫苓居然拉黑了他的電話,他立即轉移到微信,憤怒着給溫苓發了一條消息。

傅京曜:【溫苓,你知道我多恨你肚子裏的胎兒嗎?真想把她從你肚子裏弄下來!】

發過去後,傅京曜又冷靜了一點,看着聊天框裏那條陰暗瘋狂的微信消息,怕溫苓猜到之前她險些流産的事是他的手筆,他立即點擊撤回,可時間超過兩分鐘,已經無法撤回。

溫苓拉黑了淩晨不斷打電話騷擾她的傅京曜後,他發來的微信消息,她是在第二天早上醒來才看到的。

看到的那一秒,溫苓小臉繃着,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她從來不知道傅京曜會有這種惡毒心思,這十年來,她自以為對他的了解從傅京曜偷偷跟陳之瑤結婚的那一刻,就一點點開始分崩離析。

又或許,她其實從沒了解過傅京曜。

溫苓生氣傅京曜拿她的寶寶威脅恐吓,她給傅京曜回了一條狐假虎威的消息:【京曜哥,孩子是懷慊哥的,你要是不怕死,你就動手。】

消息發過去之後,溫苓把傅京曜的微信也拉進了黑名單。

不知道是不是被傅京曜那條消息氣到了,溫苓一整個上午都不太舒服,頭重腳輕,手腳發軟,拍戲都無法集中注意力,被導演叫停幾次,導演跟譚姐是好友,對溫苓很好,見她精神差勁,沒做訓斥,讓她先回房車休息休息再拍。

蘭藍只回家一天,一早就過來溫苓身邊工作了。

萌萌給溫苓披着羽絨服,遞着溫水,蘭藍心細,今早上班時也被交代過,看着溫苓微紅的臉頰,握住溫苓的手心摸了摸,感知到溫度略高,進了房車,蘭藍從醫藥箱裏翻找出體溫計放進了溫苓的嘴中。

溫苓披着毛毯坐在放車上,小臉泛着淡淡酡紅,她含着體溫計,話語含糊說:“不一定是發燒,興許是氣的。”

蘭藍笑着道:“我可是聽說了您昨天夜裏大雪被困山裏好一會,您現在懷孕,萬一發燒了不能用藥只能硬抗,所以避免您跟胎兒一同受罪,早發現早預防比較好。”

溫苓對蘭藍的話不做辯駁,她老老實實量了體溫。

五分鐘後,蘭藍盯着體溫計擰起了眉頭。

溫苓同樣關心,她看向蘭藍,蘭藍扭頭,告知噩耗:“37.8°C,苓苓姐,您發燒了。”

蘭藍第一時間通知了林盛,林盛又轉告了傅懷慊,傅懷慊走不開,安排林盛過去送溫苓看醫生。

醫生告知溫苓體溫不算高燒,又是不滿三個月的孕婦,胎兒還沒穩定,能不用藥盡量不要用藥,怕影響胎兒發育,只給溫苓拿了降溫貼,讓溫苓先試試物理降溫。

溫苓被倆助理簇擁着抱着一堆降溫貼回了住宅。

譚姐得知溫苓發燒,比溫苓還擔心胎兒的安危,幫她在影視城那邊請了下午的假。

林盛把溫苓送到了樓上便回了集團。

溫苓一整個下午都歇在家裏,蘭藍給她額頭上貼了降溫貼,萌萌在用溫水給她擦拭手腕脖頸,她自己不用做什麽,也沒什麽精神氣,整個人都蔫蔫躺在被子裏。

下午三點溫苓睡了過去,到了六點還沒醒,蘭藍過來主卧喊她起床,想讓她吃點東西再睡,但才走近床邊,就見溫苓眉頭緊鎖沉睡着,臉頰上燒紅一片,特別明顯,嘴裏還嘀嘀咕咕着什麽。

蘭藍湊近她耳朵邊也聽不太清楚,想着不能讓她這麽睡着,伸手輕輕晃着溫苓,嘴裏喊着人,“苓苓姐,醒醒。”

始終叫不醒溫苓,溫苓像是陷入了夢魇,嘴裏一直在絮絮叨叨說些什麽。

蘭藍見她臉上越來越紅,只好小心翼翼掰開溫苓的嘴,把體溫計放了進去。

下午六點二十,榮城最高建築物的一層會議室裏,兩位集團高管正因為一處地皮的使用權争得面紅耳赤,會議室裏都是兩位高管不絕于耳的唇槍舌戰,氣氛緊張到像是撤掉那張紫檀木的寬大會議桌,兩位對坐争論的高管能不計形象扭打成一團。

會議桌主位上坐着傅懷慊,下首坐着記錄會議綱要的林盛。蘭藍的電話打到了林盛手機上,林盛才拿起來,面前伸來一只手。

林盛雙手把手機遞了過去。

傅懷慊面容淡漠,一只手拿着鋼筆輕點桌面,另只手接過手機放在了耳邊。

“林助理嗎?苓苓姐燒沒退下去,反倒又高了點,現在人還昏睡了過去。”蘭藍見電話一通,立即語速飛快,口齒清晰将溫苓體溫升高的事彙報了過去。

傅懷慊聽着,眉頭輕擰,耳邊還響着兩位高管不絕于耳的争論聲,他眉頭皺得更深,擡了下手。

即便兩位高管吵得白熱化,也不妨礙他們耳清目明時刻注意着上位傅懷慊的神态和動靜,畢竟最後地皮如何使用的拍板權是在傅懷慊那裏。

因此一見傅懷慊擡手示意,兩人立即噤聲。

偌大的會議室立即陷入肅穆,只有上位傳來幾句低沉的問話聲。

“燒到多少度?”

蘭藍:“現在已經38.2℃了,而且苓苓姐像是被夢魇住了,一直在說話。”

“喊醒她,我讓家庭醫生過去看看,不要讓她一直陷在夢境裏。”

蘭藍遲疑道:“傅總,我試着喊過了,苓苓姐一直醒不過來,人好像還很痛苦。”

傅懷慊不做停頓:“我現在回去看看,你繼續試着叫醒她。”

話落,傅懷慊把手機扔給林盛,瞧了一眼會議桌兩側的集團高管,語氣淡漠,“會議暫停,兩個小時後再議。”

他說完便幹脆利落起了身,骨節分明的大手扣起西裝扣,林盛緊跟着合上電腦,跟着起身。

會議室裏更靜了。

高管們面面相觑,震驚至極,誰也不知道這通電話對面的人是誰,居然能讓他們這位一心只有事業的傅總第一次暫停如此重要的集團會議。

傅懷慊趕到家裏時,溫苓的倆助理正輪番上陣喊溫苓,家庭醫生還沒到,傅懷慊先站在床側,俯低身親自去喊溫苓。

他語氣說不上柔和,但也不冷漠,“溫苓,醒醒。”

倆助理自覺站去了林盛那一邊,看着平日裏身居高位氣場強大的傅先生俯低身聲線平和喊着溫苓,各自都在心裏震驚着。

下一秒,不知道做夢夢到什麽的溫苓突然伸手,“啪”地一聲,一巴掌扇在了正俯低身喊人的傅懷慊臉上。

霎時間,卧室內靜可聞針。

倆助理瞬間睜大了眼,大氣不敢出地看着那位傅先生。

蘭藍雙手緊繃,萌萌心裏緊繃,但身體略微往前傾,像是做着傅懷慊一旦震怒想要打回去,她可以撲過去護住自家姐姐臉蛋的準備。

林盛同樣倒吸一口氣,跟在傅懷慊身邊工作六年,他還沒見過有人敢扇他們總裁一巴掌,別說一巴掌了,連當面言語冒犯傅懷慊的人都沒出現過,眼下這位嬌小姐是第一個。

他有點擔心這位嬌小姐了,當然,他們總裁是不會沒有紳士風度動手打人,但他們總裁估計不會再在這裏待下去了,頂多只會讓家庭醫生全程診治溫小姐,他不再多過問。

可萌萌和林盛預想的糟糕情況都沒發生。

傅懷慊臉上落了一巴掌,他靜了兩秒,看着躺在粉色羽絨被裏,小臉通紅眉頭緊鎖神色痛苦的少女,随後,若無其事地繼續喊人,“溫苓醒醒。”

發覺喊人對溫苓的作用不大,傅懷慊伸手抵住溫苓肩膀,用了點力氣晃她。

林盛震驚,倆助理同樣震驚,被打了一巴掌這事在傅懷慊那裏就這麽輕輕揭過了?大佬氣度都這麽大嗎?

溫苓燒的迷迷糊糊,做了一個噩夢,夢到傅京曜當面對她說早晚要弄死她的寶寶,她氣死了,忍不住擡手就打了傅京曜一個巴掌,不等她再罵幾句傅京曜,她人被晃醒了。

醒了之後,身體更難受得很,頭疼,四肢酸痛,外加才睜開眼便對上傅懷慊那雙平和淡漠的褐色眼眸,她一雙眼倏地就紅了,委屈地抿唇,不等她說什麽,傅懷慊直起身,高大挺拔的身體略略往後退了一步,語氣平靜道:“李顯,人醒了,給她看看。”

随即一個年輕男人走進溫苓視線,她發燒燒的反應遲鈍,被把了脈,掰開嘴看了舌苔,又把體溫計再度放進她發燙的嘴裏,片刻後,拿出來。

38.8℃。

傅懷慊看到了,眼神沉了沉。

李顯收起體溫計,沉吟片刻道:“溫小姐這是受涼導致的高燒,其實也不算特別高,又是孕婦,前段時間還有流産先兆,我的建議是能不吃藥就不吃藥,孕婦可吃的退燒藥對她來說也危險,不如再試試物理降溫。”

傅懷慊開口,果斷又平靜:“再燒下去,她人就傻了,給她用藥。”

李顯明顯跟傅懷慊很熟,他起身,說道:“懷慊,我沒有棄大保小的意思,能在孕婦和胎兒都安全的前提下,再試試冰敷,不要只冰敷額頭,全身都冰敷,不要用降溫貼,用幹毛巾裹着冰塊,把全身大血管小血管分布密集的全部用冰塊冰敷,一個小時後沒有好轉,我再用藥,你覺得可行?”

傅懷慊只問:“你确保這一個小時,她的身體不會因為高燒有任何問題?”

李顯點頭,信誓旦旦:“如果她有事,懷慊,我這個人的命抵給你。”

傅懷慊語氣漠然:“你的命不是早就抵給過三叔,你有幾條命?”

李顯想起自己跟傅家那位三叔的賭約,他不好意思地幹咳一聲,“反正你信我,按照我的話來做,懷慊,你妻子跟你孩子的命保證安全無虞。”

萌萌小聲插了一句,“可是用冰塊敷全身,苓苓姐會很難受吧。”

李顯瞧了一眼傅懷慊,手掩在唇邊,輕咳一聲,說:“可以試試用人體冰敷,人在冷庫裏凍上半個小時,隔着衣服,最好衣服要很薄或者毫無阻隔抱着溫小姐,這樣即不會像冰塊那樣直接刺激,又因為身體可以完全貼合溫小姐,方便全身降溫,效果顯著的話,不用一個小時,溫小姐的燒就會退下去。”

萌萌在一邊瞪大了眼,人人體冰敷?那充當做冰塊的那個人好受罪,要在冷庫裏反複挨凍。

李顯也跟着補充了一句,“就是當人體冰塊的人比較受罪,後續可能也無法避免高燒一場。”

在場的能給溫苓充當人體冰塊的只兩位女性。

李顯又道:“我不建議女性充當人體冰塊,女性身體構造不同于男性,以後還有可能要生育,在冰庫裏反複冷凍對女性身體傷害很大,所以——”

卧室內的兩位女性都無法提供幫助,李顯正要轉身看向卧室內唯一一位能提供幫助的男人,耳邊就傳來一道平靜至極的聲調。

“我來。”

林盛看向卧室大床上,那位嬌小姐又燒暈了過去。

住宅內沒冰庫,傅宅有。

林盛開車将溫苓傅懷慊送到了傅宅,李顯全程跟随。

一行五六個人浩浩蕩蕩在傍晚進了這棟寸土寸金占地面積兇悍的宅子,傅修德跟李栾華聽到風聲,從會客廳出來看,遠遠只看見為首的傅懷慊抱着一個人,大步路過那片曾經沉過他母親骨灰盒的金魚池,往老宅最深處的小樓走去。

李栾華從一個女傭口中得知,溫苓發燒了,他們過來老宅是要用冰庫來給溫苓降溫,至于如何降溫,女傭不知道。

李栾華也不關心,只是将事情同傅修德說了,傅修德坐在太師椅上,慢條斯理喝着一杯安神茶,嘴角揚起了一抹笑,“燒的好。”

李栾華坐下喝茶,手扶着自己盤的精致的盤發,慢悠悠道:“确實燒的好,京曜用藏紅花都沒能讓溫苓流産,現在老天居然站在我們這邊讓她發燒了,最好燒到她流産,燒到她癡傻,這樣老爺子更要質問懷慊是如何照顧人的,竟然把人照顧到流産癡傻了!”

傅修德幹咳一聲,說自己媳婦,“別這麽惡毒,那丫頭也沒什麽壞心眼,流産就行了。”

李栾華冷哼一聲,“癡傻了,即便懷慊跟她離婚了,咱們兒子也不會惦念着要娶一個傻子!”

傅修德說不過自己媳婦,幹脆不出聲了,但心裏是期盼着這場燒能讓溫苓肚子裏的孩子順利流掉,即便不流掉,致畸也行。溫苓那丫頭那麽愛美,知道自己肚子裏孩子是個畸形,估計接受不了要打掉。

傅家二伯二伯母兩人的談話并沒傳出會客廳,老宅最深處的那棟小樓,渾身發燙的溫苓被放進了傅懷慊長居的卧室大床上。

時間緊促,一行人都沒多說一句話,倆助理和李顯去小樓的會客廳坐着等待使喚,林盛跟随傅懷慊去老宅的冰庫。

傅懷慊把脫掉的大衣西裝外套丢給林盛,全身上下只穿一件白色襯衣和西褲走進冰庫,林盛知道他們總裁說一不二,也不敢勸阻,抱着大衣和西裝外套靜靜等候在冰庫外面。

半個小時後,全身冷冰冰穿着單薄的傅懷慊進了主卧。

大床上燒得迷糊的溫苓只穿一件真絲睡裙縮在柔軟厚實的羽絨被中,他面無表情,大步走過去,站在床側靜靜矗立了幾秒。

看着深色絨被下那張面色酡紅緊閉雙眸的小臉,他眸底深黑,不知在想什麽,片刻後,他附身,大手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昏迷中的溫苓察覺到冒着冷氣的冰塊進入被子,下意識排斥,一雙結實寬厚的大手卻在被子下不容她抗拒的握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将她扣進了懷裏。

常年健身結實的胸膛貼着少女的身前,兩條紮實的長腿夾住了溫苓燙到離譜的小腿,手臂更緊地摟住了溫苓纖細的腰肢,片刻,一只手從她纖薄的後背擡起,籠罩住她的後腦勺,将她發燙的小臉也摁進了自己頸窩。

脖子上有大血管,交頸相貼更容易降溫。

等到身體變暖,傅懷慊起身離開,再度折返冰庫,如此反複折騰到夜裏十點,李顯定時來給溫苓檢查體溫,十點半左右,溫苓的體溫成功降了下來。

傅懷慊從衣帽間了拿了新的西褲和襯衣穿上,扣好西裝外套最後一顆紐扣,餘光掃了一眼大床上,退燒的溫苓窩在被子裏睡覺,粉唇輕張氣息平緩已然進入平和夢境。

他握着大衣下樓,下樓的步伐沉穩,整個人平靜到了極點,仿佛剛才跟少女的貼身降溫只是錯覺。

會客廳內坐着林盛李顯和萌萌蘭藍。

傅懷慊下樓,林盛立即起身跟了上去。

“回集團繼續開會。”傅懷慊吩咐李顯,“你在這時刻照看着她,有情況給我打電話。”

李顯笑吟吟,“有我在,沒意外。”

走之前,傅懷慊看向溫苓的倆助理,語氣淡漠留了一句,“不要告訴她今晚的事。”

萌萌跟藍藍對視一眼,點頭說是。

溫苓又做了一個夢,不再是有傅京曜的噩夢,而是許久沒夢到過的春夢,有傅懷慊的春夢。

只不過是跟那一夜完全相反的是,這場夢裏傅懷慊高大挺拔的身體像是冰凍三尺的冰塊,寒氣逼人到連他的那裏都冷硬得很。

相貼時,溫苓直接吓醒了。

她額頭都是大汗,驚慌着坐起身,垂眸緩了幾秒,擡手擦了下額頭上往下滑落的汗珠,迷蒙的視線逐漸清明,溫苓發現了一絲古怪。

她掀眸去看,古樸奢侈的中式沙發套組和書桌映入眼簾,紫檀木的五鬥櫃上一塵不染放置着幾瓶純淨水,深色厚重繡着蘇繡的窗簾被拉開一半,陽光争先擁後從那扇镂空的雕花窗戶裏傾斜進來,大量光線落在大床一角,深色床被上一片片光斑靜靜蟄伏。

這間卧室寬大厚重而又幹淨整潔,對溫苓來說,完全陌生。

不對。

也不算陌生。

溫苓坐在大床中央,擡手勾起滑落下肩膀的粉色吊帶,她原本紅潤潤的小臉倏地繃緊,吊帶睡裙包裹着的柔軟身體搖搖欲墜地晃了下。

她記起來這是誰的卧室了。

她來過一次,有印象。

是傅懷慊在老宅深處的卧室。

所以。

溫苓雙手崩潰地捂住臉。

昨天那場冷冰冰卻火熱的春夢不會根本就不是夢,她不會是再一次被人算計下藥了,被送到了傅懷慊床上,跟他又一次一夜纏綿了吧。

那種身體相抵的觸感分外真切,而且,她昨夜整個人都迷迷糊糊四肢酸痛,跟兩個多月前的那一夜感受極其相似,所以剛才的春夢不是夢。

而是真實發生??

可是她現在懷着寶寶啊!

傅懷慊又強悍,絕非體弱腎虛的那類人。

想到此,溫苓立即松開捂臉的雙手,一手去掀羽絨被,一手拎起吊帶裙裙擺。

沒有流産的血跡。

溫苓松一口氣卻在下一秒神色又緊繃起來。

跟傅懷慊又過了一夜。

好消息,胎兒還在。

壞消息,她這個孕婦,不死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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