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chapter22

第22章 chapter22

夜深露重, 又是凜冬,看過流星雨,溫苓便跟傅懷慊下了頂樓天臺。

至于那輛跨年禮物, 明早會有直升機再次懸停在頂樓上方,将跑車安然無恙運送回地面。

進了內玄關, 暖氣撲面而來,溫苓摘掉脖子上的圍巾脫掉羽絨服随手挂到玄關上,同傅懷慊說了晚安, 便飛快回了主卧。

傅懷慊換好拖鞋,餘光目送着少女鑽進主卧,大手理好那件蒂芙尼藍的羽絨服,又将圍巾從衣架取下折疊平整挂在了玄關櫃上。

溫苓洗漱好,穿着柔軟睡裙趟進被子裏,一時沒困意, 她玩了會手機。

浏覽視頻時,刷到了同城一個博主剛上傳的視頻, 視頻是下午七點左右上傳的,零點過後才上熱門, 內容是跟她相關。

是有人拍下了傅懷慊的直升機往頂樓運送她那輛新跑車的全部過程。

跑車被裝在一個巨大透明的類似集裝箱的箱子裏,裏面堆滿了溫苓今天看到的五顏六色的氣球。

評論區亂成一鍋粥。

【哪位公主又幸福了?】

【有錢人玩的果然不一樣,送車都用直升機。】

【這世界多我一個有錢人會怎麽樣?!!!】

【老天我不會再對你有一個好臉色!!!除非明天也有位英俊帥氣185高18厘米長的總裁給我送一輛!!!】

【呵呵, NPC也是有脾氣的!我将在這個月最後一天使用安睡褲!!!】

上傳視頻的博主也置頂了他的評論:【我跟世界上的有錢人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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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下面回複博主:【你能住壹號公館也不差,九位數的房子, 你說住就住。】

博主回複:【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我在有錢人家裏打工。。。】

……

溫苓關閉評論區,盯着那輛冰莓粉的瑪莎拉蒂跑車看了好一會, 腦子裏又重新浮現在頂樓時,她心頭一閃而過的想法。

小手伸進被子裏, 隔着單薄睡裙輕輕撫摸了下小腹,溫苓驚奇地發現,那裏不再像之前一樣平坦,而是能摸到細微的凸起,像是吃了一頓大餐後撐起的小肚子。

溫苓手下撫摸着,出神着。

即便是看在胎兒的份上,憎恨她的傅懷慊也不會做到這種程度,所以是不是真的有一種可能。

傅懷慊不再憎恨她。

想到此,溫苓心潮起伏了下。

如果傅懷慊不再憎恨她,從十年前延續至今的擔驚受怕就可以煙消雲散,她再也不必膽戰心驚總是害怕傅懷慊動辄要打她罵她折磨她。

溫苓想要認證這個想法,但接下來一個月兩人都開始忙起來,忙到同住一個屋檐下,見一面都好像隔着萬水千山般艱難。

趨近年底,集團事多,傅懷慊比平常更要早出晚歸,溫苓這邊雖然新劇殺青,但通告不斷。

廣告拍攝雜志拍攝線下活動幾乎占據了她上半個月的所有時間,下半個月,溫苓有一個新電影上映,譚姐考慮到她上半個月太過勞累怕影響胎兒,但為了票房又不能撒手不管,思來想去只給她安排了六場一線城市的路演。

這麽一通工作下來,溫苓到月底才勉強能喘口氣。

集團大年三十那天才放年假,傅懷慊也是那天才休息,溫苓比傅懷慊早一天結束工作,在家裏休養生息,準備過年。

即便過年,住宅這邊也沒弄喜慶的裝飾品,只門外被小區管家貼了一副漂亮春聯,室內仍舊冷冷清清一如既往,只因兩人都要回傅宅過年。

前十年,傅懷慊長居國外,暫且不提,只說溫苓,每年她工作再忙也是要趕回傅宅跟傅爺爺一起吃團圓飯的,傅家的小輩多數如此,除了在國外讀書學習繁忙沒時間回來的傅京盈。

年三十這天,傅懷慊下午準時下班,回壹號公館接溫苓同去傅宅。

邁巴赫的後排除了溫苓和傅懷慊之外,比平常還多了一個“小人”,她的貓咪珍珠。

要是只在傅宅待一天,溫苓就不帶小貓了,但傅爺爺身體好轉了些,出院回了傅宅,爺爺勒令他們在傅宅多住幾天,最好住到收假,溫苓不放心珍珠一個人在房子裏呆上七天便把珍珠抱上了車。

因着新年,溫苓不僅給自己準備了好幾套紅色的拜年服,還給珍珠買了幾套,今天小貓身上就是一件紅色繡珍珠的毛絨鬥篷,連珍珠下巴上的長毛,她都用紅色發繩給綁了起來,看起來特別喜慶可愛。

溫苓在車上專注揉着珍珠的腦袋,不停地小聲誇它可愛,傅懷慊沒什麽反應,端坐在座位上,目光平靜看向車窗外。

七點鐘左右,車子抵達傅宅。

溫苓抱着珍珠跟在傅懷慊身側進了大門。

冬天的天黑的很早,七點多,夜色已經幽深,大宅裏亮起路燈,燈光一路蜿蜒至喧鬧的會客廳。

進了會客廳,溫苓發現陳之瑤也在。

注意到溫苓詫異的目光,陳之瑤逮着長輩說話的間隙,過來溫苓身側坐下,得意地同她耳語:“你驚訝什麽?溫苓,你難道忘記了我跟京曜領證了,年後就辦婚禮,我現在就是傅家的人,自然要過來跟京曜一起過除夕迎新年!”

“不止如此,我今晚還會跟京曜一起住。”陳之瑤側眸看着溫苓呆滞的小臉,笑的更得意,“溫苓,你心裏是不是開始不舒服了?哈哈哈氣死你!”

溫苓回過神,沒搭理陳之瑤,只是輕輕咬了下唇,看向不遠處跟傅家三叔并排站在會客廳大門旁說話的高大男人。

她被陳之瑤的話點醒了,溫苓來傅宅從沒思考一個問題,那便是過來傅宅這邊過年,她是要跟傅懷慊一起住的,畢竟她跟傅懷慊已經領證,而傅爺爺算是見證人,有傅爺爺在老宅,她怎麽也不可能跟傅懷慊住兩間房。

溫苓小臉一點點變成粉紅色。

“溫苓,你聽見我說話沒?”陳之瑤見溫苓獨自出神的畫面,皺着眉,不滿地低聲斥道。

傅懷慊還在跟三叔說話。

老宅內是地暖,室內極其暖和,傅懷慊脫掉了羊毛大衣和西裝外套,只穿一件白襯衣和西裝馬甲同三叔說着話,男人站姿挺拔,背對着她,溫苓只能看到他寬厚的脊背和窄瘦的勁腰。

溫苓腦子裏又浮現了萌萌說給她的實話,傅懷慊曾經脫光光抱着她給她身體降過溫。

陳之瑤氣死了,見溫苓一直不理她,那張漂亮的臉蛋卻盯着傅京曜那邊一點點變紅,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什麽壞東西,她千金小姐脾氣上來了,直接喊出聲,“溫苓!你看着京曜紅臉是什麽意思!!!你腦子裏是不是在想什麽見不得人的畫面!!!”

這一聲特別響亮,會客廳裏的長輩傅爺爺傅家幾位叔伯統統停下說話聲看過來。

溫苓這時才收回神思,茫然地看向氣呼呼的陳之瑤,細眉輕皺,“你說什麽啊?誰看京曜哥了?”

陳之瑤伸手一指,“你不就是在看那邊嗎?京曜就在那邊,你除了看他還能看誰??”

溫苓脫口而出:“我當然是看懷慊哥啊!誰要看你老公啊!”

這話一落,溫苓深切感知到兩道視線精準落到了她的臉上,溫苓下意識追尋過去,一道來自臉色不好的傅京曜,另一道來自跟傅家三叔并排站立,姿态挺拔,氣質冷峻出塵的傅懷慊。

“……”

她可不是用好色的眼光看他,傅懷慊可不能誤解她。

陳之瑤不信,繃着臉蛋,“我不信你沒看京——”

傅爺爺此時出來安撫兩個女孩子之間的戰火,寬和友善的嗓音,“好了好了,快開飯了,都別在這裏坐這裏,去餐廳吧,京曜,小瑤第一次過來,不認路,你快帶着人認認路。”

傅京曜走過來拉陳之瑤,目光卻一直落在溫苓那張紅潤的小臉上。

溫苓不在意傅京曜,只是不喜歡陳之瑤硬要找她的事,她坐直腰身,抱起膝蓋上的珍珠,握住珍珠的* 兩只前爪,沖着起身的陳之瑤比劃了一套貓貓拳。

陳之瑤氣死,要回來同溫苓再對峙,傅京曜卻用了力氣将人帶離了會客廳。

年夜飯熱熱鬧鬧吃完,便陪着傅爺爺守歲,等到零點一過,傅家的男人各自帶着妻子離開回房休息。

陳之瑤跟傅京曜離開,溫苓從女傭手上接過珍珠,小心翼翼跟在了傅懷慊身後。

一路上,她都沒怎麽說話,傅懷慊更是不會主動找話題,兩個人便一前一後靜默着往老宅最深處那棟小樓裏走。

她在住宅打包的行李已經被放進了傅懷慊的卧室,溫苓進了卧室,不敢同傅懷慊對視,也不敢同傅懷慊說什麽,只含糊道了一句:“我去看下我的拜年服都帶過來了沒有?”

說完她附身放下珍珠,一陣風似得鑽進了傅懷慊的衣帽間。

傅懷慊站在卧室門口,解着西裝馬甲的紐扣,視線裏少女的身影消失,他才垂眸看溫苓的貓。

珍珠在傅宅生活了快五年,又是散養,對它來說傅宅的多數地方都是老環境,唯獨這間卧室,因為主人懼怕,珍珠也沒來過幾次,因此,這間寬敞幹淨的卧室對它來說是新環境,它先是俯低身浏覽了好幾圈,确認安全無虞,沒有可疑危險生物,它才伸了個懶腰,跳上了沙發,趴在那裏舔毛。

但因為身上被主人套了一件紅色鬥篷,它舌頭舔的艱難,傅懷慊走過去,将貓咪的身體從鬥篷裏釋放出來,才一手解着襯衣紐扣往浴室走。

年夜飯上,傅懷慊跟三叔喝了幾杯酒,身上有酒味,怕熏到溫苓,來卧室的路上一直跟她保持着距離,連話都沒說。

進了浴室,沖了個熱水澡,又刷了牙漱了口,等到酒氣被清理幹淨,傅懷慊才裹緊浴袍出了浴室。

卧室裏仍舊空蕩蕩,除了那只貓。

傅懷慊掀開被子坐上床,拿了平板浏覽財經政策,只餘光時不時掃向衣帽間那邊。

溫苓并不是在衣帽間裏躲着傅懷慊,她是真的在拆自己的衣服包裹,雖然只在傅宅住七天,但她準備了不下十套新年服,光紅色的外套就有六件,餘下的就是藍的黃的白的粉的羽絨服和大衣各兩件,其餘搭配的褲子裙子不下二十件,還有配套的珠寶首飾包包……傭人還沒來得及給她整理,溫苓不想那麽快出去,索性自己開始動手拆起了包裝袋。

不知道是不是傅家的管家讓女傭移過來的,傅懷慊的衣帽間裏已經有不少她的衣物,溫苓拆掉新衣服的包裝,用衣架撐起挂在空餘的位置上。

包裹拆了一大半,溫苓在裏面發現了兩條粉色草莓熊的男士平角內褲。

溫苓默了默,絞盡腦汁回想這兩條男士平角內褲的來源。

片刻,她想起來了。

半個月前,湯如翡不知道中了什麽邪,來住宅看她時,給她拎來了兩條豹紋丁字褲,說她月經不來了的話,可以試試丁字褲,絕對能發現新天地,那兩條丁字褲不像普通的丁字褲,更像是情趣內衣,溫苓禮尚往來,打算送好友兩條醜萌惡俗的粉色草莓熊內褲當做回禮。

當時她在內衣店下單的分明是女士內褲,可店家操作失誤發來的卻是兩條草莓熊的男士平角內褲。

溫苓以為自己早就丢了,沒想到被她倉促收進新年服的包裹裏了。

她把那兩條醜萌至極的男士內褲拎出來,擱在一邊,繼續收拾自己的新年戰袍,全部收拾好後,已經快淩晨一點。

傅懷慊應該睡了吧?

這麽晚了,他肯定睡了。

溫苓篤定,便拿起那一盒男士平角內褲,打算丢進卧室內的垃圾桶裏。

她走出衣帽間,傅懷慊靠坐床頭的畫面映入眼簾,她吓得一哆嗦,不是害怕,純屬是自己手裏還拎着兩條粉色的男士平角內褲。

萬一被他看見,誤會自己有什麽惡俗癖好怎麽辦。

說時遲那時快,在傅懷慊擡眸時,溫苓手腳麻利把手上的一盒內褲塞進了身側五鬥櫃上的一處寬肚花瓶後。

雖然花瓶遮不住盒身,但遮住了內褲,傅懷慊不會有心思去看盒身上的英文介紹。

“懷、懷慊哥,你還沒睡啊?”

“等你。”傅懷慊看了眼平板上的時間,“你該睡覺了,溫苓。”

“哦哦,馬上!”溫苓人往浴室鑽,“我去洗漱……”

半個小時後,溫苓站在床邊,小手拎着被子,在爬上床之前,她略微忐忑地道:“懷慊哥,我睡覺可能不老實,要是夜裏不小心踹到你,我絕對不是故意的。”

傅懷慊頭也不擡,神色淡淡:“嗯。”

溫苓又說:“如果我睡夢中流口水,你也不會嫌棄我把我踹下床吧?”

傅懷慊擡頭看她,平日裏用發膠抓的規整的黑發此刻蓬松地垂下,優越的眉骨被遮住,也弱化了他的冷峻,他薄唇一張一合,瞧着小心翼翼站在床側的少女,說:“不會。”

溫苓還要說,粉色的唇瓣微張,還沒吐出一個音節,傅懷慊比她先吐了四個字,冷靜又果斷:“上來睡覺。”

她倏地把嘴閉上,乖乖掀開被子鑽進了床被子裏。

傅懷慊見她躺下,把平板放下,跟着平躺下來,關了頂燈,室內陷入黑暗。

其實也沒想象中那麽難熬,傅懷慊的床很大,兩人都平躺手臂也不會碰到彼此,溫苓一開始神經繃緊了一會,後來困意上來,她熬不住徹底睡了過去。

隔天溫苓醒的很早,她身體不舒服,不是發燒也不是什麽腿疼胳膊疼,是胸漲得疼。

她對疼痛感知格外敏感,一點不舒服都無法讓她安然酣睡,胸疼也并非今天,前幾天便若隐若現地漲,只不過很輕微,今天卻疼得無法忽視,她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坐直身,伸手揉了下。

兩扇窗簾拉的嚴實,室內昏暗一片,溫苓看了眼身側,傅懷慊還在睡覺,她不知道傅懷慊有沒有起床氣,怕吵醒傅懷慊,惹得他不悅,她掀開被子下了床。

室內暖氣充裕,珍珠正窩在床尾圈着身體酣睡。

溫苓進了浴室,掀開睡衣看了眼鏡子裏的胸脯,總感覺比之前大了一圈,連乳/頭顏色都比之前深,她皺着小臉,不喜歡這麽深的顏色,不如粉色漂亮,這樣一點也不好看。

但懷孕科普書上說,這些都是孕後的正常身體變化。

溫苓壓下不開心,胸漲得也無法入睡,胸口也藏着一口郁氣,她走出浴室,進了衣帽間,打算起床穿衣。

進了衣帽間,溫苓穿衣服的時候,看見了鏡子裏自己中度凸起的孕肚,似乎是一夜之間,又或許是她沒在意,溫苓發現自己為新年購入的褲子腰身都開始發緊,緊繃繃勒在小腹上,一點也不好受。

她脫掉另找了一件牛仔褲,穿上勉強能輕松一點,再挑一件羊毛襯衣穿上,對着鏡子打量時,溫苓看着自己不再好看的身體線條,外加胸脯脹痛,她一下子就崩潰了。

在浴室被胸脯漲疼折磨地沒掉下來的眼淚在這一刻再也繃不住,一顆接一顆飛快地滑下臉頰。

溫苓不喜歡不漂亮,不喜歡大胸,也不喜歡胸部無法忽略的漲疼。

她一個人在浴室哭了好久,聽見外面有腳步聲,傅懷慊似乎起床了,她吸了吸鼻子,趕緊用紙巾擦拭掉眼淚,放棄了昨晚準備穿的修身漂亮的紅色大衣,改挑了一件寬松毛衣套在了身上,整理好情緒出衣帽間時,溫苓懷裏抱着一件穿出門的寬松羽絨服。

傅懷慊習慣早起,生物鐘也不允許他懶床,六點半,他醒了過來,起身下床時注意到身側沒人,他伸手摸了下掀開的被子,上面沒什麽溫度,溫苓早就起床。

他注意到衣帽間亮着燈,想着她應該是在裏面挑拜年穿的衣服,即便相處不算太多,也知道她愛美的性子,又是大年初一,來傅家拜年的人很多,她估計抱着豔驚四座的心思才早起打扮自己。

他沒有喊人,自顧自去了浴室洗漱。

出來浴室時,溫苓已經背對着他坐在沙發上跟她的貓玩,傅懷慊看了眼少女背影,身上只一件寬松的白色羊絨毛衣,他大步進了衣帽間,在裏面穿好襯衣和西褲,他拿着西裝外套,從領帶櫥櫃裏挑了只領帶,單只手拎着便走了出去。

将西裝外套扔在床尾,傅懷慊走到床頭櫃,從抽屜裏拿了兩個鼓囊囊的紅包,折身走到沙發那邊,在溫苓面前站定。

“新年快樂。”男人的聲線一如既往的低沉平靜,“一個給你,一個給寶寶,如今寶寶還在你肚子裏,便都由你收着。”

溫苓低頭接過說:“謝謝。”

傅懷慊低垂的眸光卻長久凝在她通紅的眼尾,他眉頭輕折,正要問,溫苓卻低頭起身,抱着貓從他身旁走過,坐去了大床那邊,像是故意不讓他看見什麽。

他頓了下,大步跟過去,溫苓卻不讓他過來,說的話帶着鼻音,“你不許過來!”

傅懷慊停在床尾,看着仍舊背對着他坐在床側的少女,問她:“哭什麽?誰給你委屈受了?”

他不問還好,他一問,溫苓才竭盡全力壓下去的委屈立即湧上來,她眼眶再度濕潤,眼淚無聲又開始下落。

誰給她委屈受?還不是要給他生孩子!

她現在身材不好看,連為拜年準備漂亮的衣服都穿不了,胸還疼,全部都是因為他。

興許是孕激素影響,溫苓此刻無法理智思考,她只知道自己的身材變形,胸變大,還變得很疼,顏色也變得不好看,她一點都不喜歡這些變化。

她眼淚無聲在落,就是不說話。

傅懷慊理智而冷靜:“溫苓,你不說,我永遠猜不到你在委屈什麽。”

溫苓憋不住了,哭腔也溢出來,她一股腦全部把委屈發洩了出來,“我孕肚起來了,身體線條一點都不好看!胸從前幾天就開始疼,今天特別疼,我都沒辦法睡覺!書上說以後肚子再大還會長妊娠紋!到時候又醜又胖又腫,一點都不好看!我接受不了我變得不好看!!”

傅懷慊:“我以為你早就知道懷孕後的身體變化,溫苓。”

溫苓更委屈,手揪着床被,哭腔更重,“我哪裏知道!我才二十二歲,應該放肆玩樂放肆戀愛,而不是肚子裏揣着一個崽崽變醜變胖變腫。”

傅懷慊平靜:“溫苓,懷孕生子本就是這麽一個過程,當初在你答應生下這個孩子時,就應該清楚懷孕會帶來的身體變化。”

溫苓最受不了自己在委屈,旁人還站在理智客觀的角度上來分析她的對錯,她不需要,她只需要理解安撫和輕哄,以前傅京曜都是這麽做,可現在,傅懷慊平靜至極說着話,好像在說是她胡攪蠻纏,她委屈到心髒抽痛,不管不顧身側人是傅懷慊,附身趴在被子上就盡情地哭起來。

哭聲也不壓抑,嗚嗚咽咽地。

傅懷慊靜默站立。

眸光裏全是溫苓,她坐在床邊臉埋在被子裏,哭的雙肩發顫,哭聲也像是委屈至極,他擰眉反思了下自己剛才的話,幾秒後,他捏了捏眉心,繞過床尾,在溫苓身側站定。

“是我的錯,溫苓,在跟你提結婚時,我應該找産科醫生給你完全而準确地科普懷孕對身體的利弊,再讓你做出是否要生的決定,如果你此刻覺得不開心,可以沖我發洩。”

“或者,你想要我做什麽來哄你開心,只要我能做到,我都會做。”

傅懷慊第一次哄人,不太熟練,平靜聲線中有股詭異的柔軟。

溫苓心中郁結,她不滿憑什麽兩個人生崽,就她一個人要承受變醜變難看的風險,她也要傅懷慊不舒服,這樣對兩人才公平,哭的濕漉漉的小臉從被子裏探出,她吸了吸鼻子,雙眼通紅,委屈發問:“你說話算話,只要你能做到,你就會做。”

傅懷慊面容冷峻,卻颔首,“你說。”

溫苓看他,仍舊是西裝三件套一副古板正派的模樣,如果可以,她也想要傅懷慊肚子大起,最好像中年男人鼓起啤酒肚那樣,而不是這麽豐神俊逸,高大挺拔,可讓他身材走樣肚子變大這事永遠無法實現。

身體上的痛苦他無法共擔,但是心裏的不舒坦,他可以共享。

不是穿衣規矩到古板嗎,溫苓要他心裏同她一樣不舒坦。

溫苓伸手一指,指向五鬥櫃上那個寬肚花瓶後面,昨晚她手忙腳亂塞到花瓶後面的盒身不太穩當,跌落到五鬥櫃櫃面上,裏面兩條粉色的草莓熊平角內褲掉了出來。

傅懷慊視線移過去,看見了兩條品味惡俗的男士內褲,就在他預感不妙時,耳邊響起少女委屈至極的腔調:

“我要你在西褲裏面穿那件粉色草莓熊的平角內褲,不許偷偷換掉,你穿出來,我要親自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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