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苫臉紙,萬魂幡
第86章 苫臉紙,萬魂幡。
同時, 一艘大船推開水波,緩緩從霧氣中駛出。
是三公子的船!
可船中船夫都不見了,只剩面色蒼白、雙目呆滞的三公子正站在船頭。
一看見他們, 三公子就像得了某種指令似的, 捏着手指, 張開嘴,咿咿呀呀唱道:
“十二……過年忙……殺豬……鬧盈盈……”
“家家……豬羊殺……孟姜……空蕩蕩……”
“……”
而随着這曲詭谲小調在他口中響起, 四周紙船上逐漸飄出白紙。
白紙不受重力束縛、目标明确, 沖着楊善與費利克斯就飄過來——這是什麽東西?!
然而, 下一秒, 擋在楊善與費利克斯紙船前的妮兒卻突然動了。
她腫脹僵硬的身軀猛然從湖水中躍起——以自己的身體生生為楊善與費利克斯擋下了紛紛揚揚的白紙。
而她身上被白紙沾上的部位腐肉瞬間脫落、露出森森白骨。
——是苫臉紙!
借由船頭紅燈籠的亮光, 楊善清晰看到了白紙一角上刻下的“苫臉紙”三個字!
相傳,人死後, 要把他的屍體捋順好, 使他仰面躺着、用一張輕薄的黃表紙或白紙罩住他的面容——這張紙, 就叫苫臉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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苫臉紙覆面,說法不一。
一說是因為人死後臉色會變得難看, 親人們一看見他的面容,未免有些傷感或害怕,所以用“苫臉紙”遮住;
一說是觀察死者是否假死, 若是假死, 氣出紙動,還可搶救複生;
一說是遮擋塵土,防止噪音, 有讓死者安息之意。
可現在, 這紛紛揚揚的苫臉紙卻成了能頃刻間抹去人血肉的利器!
楊善毫不懷疑,若不是妮兒替他們擋下這些飄散的苫臉紙, 現在她和費利克斯已經成了兩具骨頭架子。
是誰在對他們出手?
“你……你為什麽……”
看着身軀上露出數處白骨的妮兒,費利克斯疑惑、震驚、不可置信……種種情緒在胸腔中激蕩着、無以言表。
短短一夜,他卻覺得自己的三觀正被人反複碾碎。
楊善生生剜出一只眼給一只女鬼也就罷了……這只女鬼又為什麽要用身軀幫他們擋住這要人命的白紙?
他們明明是敵人不是嗎?
就算不是敵人……又為什麽要為其他人豁出性命幹這種事?
“傻b。”
費利克斯聽到自己靈魂深處響起一道冷冷聲音。
“不要小瞧了人與人之間的羁絆啊。”那聲音說道。
——是封默那令人厭惡的蠢小子。他醒了。
“閉嘴!”費利克斯大聲怒吼,“蠢貨!手下敗将!現在是我在掌控這具身體!”
“少拿你那套蠢得開花的歪理來給我洗腦!”
“你幼稚得令我惡心!蠢貨!”
費利克斯喊完,等着封默如同自己只能蟄伏于靈魂深處時一樣與自己對罵——可封默的聲音卻重新歸于沉寂……好像就算被困于靈魂深處,他依舊懶得搭理他。
他究竟在神氣什麽???
費利克斯頓時大怒。
瞪着眼睛就要開始新一輪的罵戰——可随即,他就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輕輕按住了。
費利克斯一扭頭,就見楊善站在自己身旁,輕聲對他說:“費利克斯,你看。”
……什麽?
費利克斯暫時放下怒火,順着楊善目光看去——
是三公子,站在大船船頭的三公子依舊在看着他們,對他們露出了一個比哭還要更加難看的笑容。
“……”
費利克斯怒火再次被點燃,怒道:“他在笑什麽!?露出這樣難看的笑容……難不成是在嘲笑我們嗎?!”
他猛然拔刀,兩只獸耳都壓平成向後的飛機耳:“我去把他宰了!”
——但他卻沒能站得起來,因為楊善的手掌依舊還按在他的肩頭,完全限制住了他的動作。
随即,便聽楊善嗓音有些愉悅問道:“哦?真要去把‘他’宰了?”
“費利克斯,你看仔細些。你就沒感覺……這位三公子有什麽不對勁嗎?”
什麽……?
費利克斯猩紅眼眸眯起、捕捉分析着大船上三公子的動作——“他的動作……好像很僵硬。”
一般來說,只有死人的動作才會這麽僵硬。
“難道他已經死了嗎?”費利克斯問道。
“不……我想,他還活着。”楊善搖頭,伸出一只手指向三公子的身後,“你看,他腋下有一抹紅。”
一抹……紅?
費利克斯再次眯眼朝三公子看去——這一回,他終于看清了。
三公子腋下确實透出一抹紅……因為他背後站着一個人!
一個身着紅嫁衣的女人!
那女人個頭比三公子矮上許多,身軀完全被他遮擋,只有擡着三公子的手使三公子做出各種動作時才會露出一點自己的衣袖!
費利克斯瞪大了眼:“所以三公子現在不止是三公子……他被身後的紅衣女子操控着……唱曲!攻擊我們!”
楊善看向費利克斯,似乎滿意于他的推理能力,笑着問道:“怎麽樣,還要不要試着宰了‘他’?”
費利克斯:“……”
不知為什麽,那紅衣女子讓他感覺深不可測……要知道,封默的這具軀體實力已達地境,再加上換他親自操控,輕而易舉就能發揮出地境天賦、接近天境的實力。
可這紅衣女子……卻依舊讓他感覺心悸。
感覺不可估量。
費利克斯決定再次暫時先放下自己的怒火。
因為,随三公子開口、詭谲小調又一次響起——第二波苫臉紙也到了。
這一回,妮兒被巨型撫子拉着、躲到了小船之後,費利克斯不得不拔刀迎戰。
“楊善!咱們該怎麽辦!”他大聲問着。
——可一回頭,就見楊善站在自己身後,摩挲着手指,充滿興味地看着這一切,喃喃說道:“有意思……有意思……只是……有點奇怪啊……”
“什麽……?”
費利克斯覺得他的怒火很可能就要壓不住了,目眦欲裂:“喂!你到底想出辦法沒有?!想不出來的話就快來幫幫忙啊!”
“撐住,費利克斯。讓我想想……讓我再想一想……”
“那你就快一點想!”費利克斯身軀已經拔高到接近兩米、額角、鼻梁、手臂上都有黑色紋路爬出,宛若修羅惡鬼。
而同時——被巨型撫子長發拖着、躲在紙船之後的妮兒突然爆發出慘烈嚎叫。
“啊啊啊啊啊——————!!!”
她在水下痛苦地翻騰。
頃刻間,楊善與費利克斯所乘的小船就被打濕一大片,有了傾斜的跡象。
見此,楊善目光卻反而一亮。
“妮兒!”楊善大聲叫着妮兒的名字。
妮兒忍受着劇痛,再一次從水面下浮出——她高高浮起,使楊善看見了她的肚子。
她的肚子正如同氣球一般逐漸鼓起,裏頭更有什麽東西蠕動着,似乎想要破腹而出。
“啪!”
透過妮兒被撐得近乎透明的肚皮,楊善看見一只明顯的青色手印。
妮兒腹中……多了一只正在長大、馬上就要出世的孩子!
楊善靈光一閃,揚聲道:“費利克斯!刀!”
聞言,費利克斯下意識将手中黑刀向楊善抛去——楊善穩穩接過刀——挑起了一張落于紙船上、被劈成兩半的苫臉紙。
苫臉紙沾染湖水,緩緩浮出一行字跡——是某個人的生辰八字!
“我明白了……”楊善緩緩揚起唇角。
“你明白什麽了?”費利克斯急急問道。
“妮兒,靠近些。”
楊善控制着巨型撫子,将在水中劇痛不住打滾的妮兒重新拽向湖面——随即,她伸出手,摘掉沾染在妮兒身上浸了湖水的苫臉紙。
——不出所料,這些苫臉紙上同樣寫有某個人的生辰八字!
“這……這究竟是什麽?”費利克斯看不懂這些。
“我沒猜錯的話,是昨夜死去的大公子夫人或二公子夫人的生辰八字。”
“胡老爺根本就沒放棄胡家的香火。今晚鬧這一出,就是想要借我們身體為替身,替大公子夫人和二公子夫人生下她們腹中已經死去的那個鬼胎!”
連苫臉紙都用上了。
被這苫臉紙沾上,他們不但會血肉全消死在湖中,更會在死之前給他們胡家留下兩個新生男丁。
“什麽?!”費利克斯怒吼,“那老東西竟敢讓我替他生孫子?!”
“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可還有一點讓我想不明白……”楊善眯了眯眼,又一次看向站在大船船頭的三公子……或者說,透過他,看向站在他身後的紅衣女子。
她想不明白……這位紅衣女子為什麽會無緣無故開始攻擊他們?
分明昨夜,她并未對她表露殺機不是嗎?
難道……
楊善面色一變,突然道:“費利克斯!熄滅燈籠!”
費利克斯雙眼一登、剛想問為什麽,身體卻先于腦子一步、聽從楊善的命令以黑刀砍落了燈籠。
燈籠落到水中——
頓時,燈籠熄滅,四周也猛然一肅。
唱曲、與白紙同時停了下來。
它們就像丢失了目标。
在這霧氣彌漫的湖面上,再也看不見他們了。
“原來是這紙燈籠……可惡!”
竟然被一環一環設計得死死的……費利克斯真的要氣爆炸了。
可不等他發作,下一秒——道道紅光便徑直朝他們的小船射來。
是周圍那些紙船!
紙船上的紙人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個紙燈籠!
紙燈籠點亮後,射出道道紅色光柱,将他們被圍在中央小船照得無處可遁!
霎時間,唱詞又響起來、苫臉紙又飄過來了。
“該死……該死!”
費利克斯終于想起其他兩只隊伍來了:“這些該死的東西為什麽只圍着咱們兩個?!他們其他人到底都上哪去了……他們為什麽還不來幫咱們?!”
然而,楊善對他的話卻恍若未覺,她的雙眼只是愈來愈亮、愈來愈亮……
“原來是這樣。”她嗓音愉悅地說。
“什麽……?你已經知道該怎麽辦了?”費利克斯問道。
楊善點頭,反問:“費利克斯,你說,另一隊福客究竟被派去執行什麽任務了?”
“什麽……?”費利克斯一頭霧水,“都什麽時候了你能不能不要再問我問題了?!”
可順着楊善的目光、看着紙船上那些提着紙燈籠巍然不動的紙人……費利克斯卻突然靈光一閃,他震驚道:“該不會……那群蠢貨就藏在這堆紙人之中……确保咱們今夜一定會中招吧?”
他們被派來做替身送死……而他們被派來送他們死?!
“沒錯。”
楊善肯定道:“那位紅衣女子道行匪淺,今夜卻只認準紅燈籠對我們攻擊……我猜,有人幹擾了她的認知、攪亂了她的理智。”
“而苫臉紙、竟然憑空反重力地向我們飛來……應該也是有人在用他的天選者之力操控這些紙。”
竟然是這樣……
“桀桀桀桀……”
費利克斯露出尖尖的犬齒、獰笑兩聲:“不知死活的人類……我要把他們全都殺光!”
“六個……對吧?我要把他們六個的腦袋全都串起來!咬碎!嚼爛!生吞!”
“不。只有兩個。”楊善糾正。
他們不會把雞蛋全放在同一個籃子裏。
不出所料的話,他們也分了三組,分別包圍了他們艘紙船。
“只有兩個?”費利克斯有些遺憾,“還不夠塞牙縫的!”
楊善拍拍他的肩膀:“先想想怎樣在紙船中找到那兩個人再說吧。”
費利克斯看着楊善的眼睛,不知為何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不是……你不幫我找到他們嗎?”他問道。
楊善卻只是微微一笑,指向一旁的大船,說:“我去見一見那位紅衣女子,揪出那兩位福客的事……就交給你了。”
“……”
“???”
“你* 怎麽能放心把這種事交給我啊!?”
費利克斯大聲質問——可楊善已經一個響指叫來巨型撫子,攀附着撫子垂下來的長發、輕輕一蕩、身形靈活地跳到了大船之上。
而随後——費利克斯就知道了楊善為什麽能放心将這種事就只交到他一個人身上。
因為一離開小船,楊善就不再是苫臉紙的攻擊目标了……現在,被攻擊的就只剩下了被道道紅光照射着的他自己!
費利克斯:“……”
“楊善!我遲早殺了你!”他大喊着,同時卻只能笨拙駕駛紙船、朝四周的紙船駛去、尋找隐藏在密密麻麻紙人中的那兩個真人。
-
跳到大船之上的楊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徑直上前,打暈了直挺挺站在船頭的三公子。
随即——對上一張顏色深沉的紅蓋頭。
深紅嫁衣、深紅蓋頭、身形窈窕……正是昨夜出現的那紅衣女子沒錯。
但與昨夜不同,今晚,她被紅蓋頭緊緊覆蓋的頭頂上,插着三支香、三只引魂香。
三支引魂香燃成兩短一長形狀。
要知道,人忌三長兩短、香忌兩短一長——這是有人特意在用這引魂香壓制她的煞氣、試圖煉化她為己所用。
這香,為的就是幹擾她的認知、攪亂她的理智……最後,使她徹底成為一只只知殺戮的厲鬼。
看着眼前紅衣女子嫁衣裙擺暈染的水漬、以及嫁衣之下略顯臃腫的身軀……沒猜錯的話,她同樣是淹死在這落雁湖中的一只死倒。
甚至,比妮兒還要更早。
搞不好,妮兒就是胡老爺獻給她的祭品、祈求平息她的怒火——但胡老爺被人騙了!妮兒在她的影響下成了另外一只死倒!
現在,她又被插上引魂香被人煉化……有人想要利用這只死倒屠城……甚至,動搖大秦的國本!
她……到底是誰?
楊善目光倏地變冷,抿緊唇,一只手按住眼前紅衣女子的肩膀,一只手拔向她頭頂引魂香。
“別怕。”她表情很冷,動作卻很溫柔。
然而——
楊善手指剛觸及到第一根香,她立刻就感到一股腥風卷起。
随即——
“楊善……”
“楊善…………”
“楊善………………”
一道聲音在楊善身後響起,不斷呼喚着她的名字、不斷向她貼近……
若呼名,莫回頭麽?
楊善卻冷笑一聲,猛一下子擰回身子——向聲源看去。
在她目光之下,呼喚她名字的聲音頃刻消散了。
她就知道……胡老爺從頭到腳都沒有一句真話。
什麽若是聽見有人喊他們的名字絕對不能回頭……假的,全是假的。
封默遵守規則、沒有回頭,得到的結果就是靈魂被侵占——如果不是他體內還有一個費利克斯,恐怕他現在身體中就是另外一個人了。
胡老爺打的好算盤,一邊讓他們招魂,招回兩位公子的魂魄,一邊又準備好祭品,使兩個兒子回來就有身體能夠侵占……這樣來看,他們确實就是胡家一衆人的替死鬼沒錯!
楊善面無表情,又拔向第二支引魂香。
“楊善……”
“楊善…………”
“楊善………………”
這回,呼喚楊善名字的聲音更近了……且不止一道。
兩道聲音同時從兩個方向向她逼近……
身形巨大的撫子擋在楊善身前,她們分明看向兩個方向。
這一次,聲音再一次在她們的目光中消散。
兩位公子的魂魄都消散的話,還有魂可呼喚她的名字嗎?
楊善一邊思考、一邊動作不停,拔向第三支引魂香。
然而——
“啪——!”
有什麽東西碎了。
“楊善……”
“楊善…………”
“楊善………………”
更多聲音飄蕩着。從四面八方靠近。
楊善猛地擡起頭——
看向碎裂在甲板上的一只香爐。
香爐中插着一柄深黑色旗子——旗子上書,萬魂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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