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鬥陰門,破萬法
第87章 鬥陰門,破萬法。
霎時間, 陰風席卷、鬼哭狼嚎。
深紅色紙船打着旋,幾乎被卷進水裏。
“……喂!小蒙!你到底看清了沒有?那是不是一具女屍?”陳戈兩只手分別撐着槳,迎風大喊着。
而船尾的亞弗戈蒙正半蹲下來, 與一具披頭散發的女屍對視。
半晌, 他站起身逆風往回走:“假的, 是紙人……調頭!”
“靠!不早說!”
陳戈費力調轉船頭,将紙船用力駛出漩渦, 但忍不住扭頭問道:“你怎麽确定那是紙人?”
“紙人怕水, 衣服上都塗了油蠟……”亞弗戈蒙有些疲憊地摘掉眼鏡揉了下眉心——他們一路上所遇到紙人僞裝成的女屍實在太多了, 辨認這些女屍, 花了他不少的時間,
——但一重新戴上眼鏡,亞弗戈蒙眸光頓時一凜, “誰把紙燈籠點燃了!?”
“什麽……?”
陳戈連忙仰頭、向頭頂看去——
一盞紅彤彤紙燈籠已經高高懸起, 在霧氣朦朦湖面中, 格外顯眼。
“這……不是我!是誰!?誰把燈籠點燃挂起來了?!”
紅光照耀下,陳戈只覺毛骨悚然。
“陳戈!看路!”亞弗戈蒙厲聲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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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 陳戈猛然回過頭,卻正面對上一艘從霧氣中駛出的小船——“我靠!”
他大力調轉船頭——可卻又撞上另一艘霧中行船!
“嘭——!”
兩艘船相撞,船頭同時癟下去一大塊。
它們全是紙船!
而下一秒, 更多紙船從霧氣中行駛出來——四面八方、鋪天蓋地……頃刻間, 他們就被這紙船包圍了!
每艘紙船上,還都端端正正乘坐着一個握着船槳的紙人……所有紙人表情如出一轍,頂着兩個紅彤彤大臉蛋子, 沖他們露出讓人不寒而栗的深深微笑——嘴角都要咧到耳後根子去了!
“這……這是什麽東西?!”
陳戈只能控制着紙船不斷後退。
“別再退了。”亞弗戈蒙說道, “……後面也有。”
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亞弗戈蒙與陳戈背靠着背,分別緊盯着來自于兩個方向的紙船。
可紙船卻不會任由他們盯着。
數不清的紙船你擠着我我推着你、不斷向正中央的紙船靠近。
“聽着, 陳戈。”亞弗戈蒙輕輕吐出一口氣,說道,“還記得來時路麽?”
“三秒鐘後,我會對這艘船使用[境遷],準備突圍。”
“……不是……?”
陳戈一個問號就想扣到亞弗戈蒙腦門上去。
什麽叫三秒鐘之後突圍?
他根本就沒說他記得來時路啊!
拜托!湖面霧氣這麽大!湖中還遍布着漩渦,他們這艘紙船都不知道打了多少個旋了……他怎麽可能還記得來時的方向啊?
但根本不給他反駁的餘地,亞弗戈蒙幾乎是話音剛剛落下,[境遷]就已經随之落在了他們所乘這艘小船上頭。
陳戈只能硬着頭皮、随便選了一個方向進行突圍。
在[境遷]作用下,包圍着他們的紙船根本無法跨越時間與他們相撞、眼見着,他們紙船就要沖出包圍圈。
可下一秒——
紙船旋轉着,以一個壓根不可思議的姿勢,一頭沖到了衆多紙船中間。
這下好了,他們被包圍得更嚴實了。
而紙船重新紮入湖中過程中,渾濁碧綠的湖水也高高躍起、飛濺着,猛地灌入紙船之中。
“靠!這是怎麽回事!”陳戈一邊飛速以手往外捧水、一邊高聲罵道。
亞弗戈蒙看着四周的紙船,卻突然緩緩揚起唇角:“屬于天選者之力的波動麽……有意思……”
“……你大爺的!”陳戈怒道,“你是屬楊善的嗎?看什麽都有意思……別有意思了!快幫我一起往外舀水啊!”
“不必了。”
亞弗戈蒙松開船槳,站直了身體——他向四周紙船上的紙人看去。
随即,亞弗戈蒙從陳戈背上拔下死神之鐮——鐮刀高高揚起,将懸于頭頂的紙燈籠打落。
亞弗戈蒙撿起紙燈籠,抛向前方一艘紙船——“嘭——!”
紙船頓時被砸個窟窿。
随即,破洞的紙船開始飛速下陷,紙船與船上紙人頃刻間落入湖水,淹沒融化為一灘軟塌塌的廢紙。
“這……”陳戈不可置信看着這一切。
“果然。”随即,便聽亞弗戈蒙道,“這些紙船将我們困在這裏,不斷逼我們的船進水,可他們卻全都是薄紙制成,一旦我們的船漏水,我們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更沒法與他們換船逃生。”
“我猜,他們用上了某樣攪亂[空間]的能力——所以我們的船明明已經突圍卻又落入包圍圈……他們的目的就是讓我們無法突圍、最終紙船被水融化、我們與紙船一起,淹沒在落雁湖裏。”
“什麽……?攪亂[空間]的能力……你是說……天選者之力?”陳戈瞪大了眼睛。
“沒錯。”亞弗戈蒙點頭,“你還記得執行特殊任務的另一隊福客麽?”
“……是他們?”陳戈恍然大悟,“他們就混在這堆紙人之中?!”
“确切地說,他們中的兩人……應該就在這裏。”
亞弗戈蒙猜,他們也分成了兩兩一組,分別暗殺他們三組人。
“可這裏這麽多紙船紙人……”他們到底要怎樣揪出這兩個人?
而且他們中的一人明顯能夠扭轉空間,就算他們發現了他們的藏身之地,真的能夠抵達他們的身邊嗎?
亞弗戈蒙只是微笑着,對陳戈說道:“不管能不能抓到……先找出他們再說。”
“什……?”
不等陳戈詢問應該要怎麽做,就見亞弗戈蒙蹲下.身子,将兩只手同時插.入碧綠湖水之中——
灰色霧氣自他指尖蔓延開來。
随即——
水面開始震動、升騰——
“嘩啦啦——!”
湖水升起的水汽化作傾盆大雨、從半空中傾倒而下!
瞬息間,劃動紙船的紙人紛紛與紙船一齊在雨中融化。
“……”
“???”
“!!!”
“不是……誰教你這麽使用[境遷]的?!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啊你?!”陳戈手忙腳亂試圖保護腳下的小船,可雨太大、太密,他們的船已經肉眼可見開始被洇濕。
亞弗戈蒙抹了把唇角溢出的血絲,收斂眸中閃爍着不顧一切的瘋狂,喃喃着:“對時間的加速,最多只能疊加一輪的四季麽……”
“喂!”陳戈依舊還在大喊着,“漏了!咱們的船真的漏了!”
而一旦撕破一道口子,船下湖水就瘋狂湧入,只一眨眼間,船中湖水就已經淺淺沒過了他們的鞋面。
——但亞弗戈蒙恍若未聞。
他只是垂着手,目光跨過白茫茫湖面,靜靜看向為數不多幾個未融化在雨水中的紙人與紙船。
“小蒙……你一點也不急嗎?”陳戈也詭異地平靜下來。
“該急的是我們嗎?”亞弗戈蒙好整以暇問道。
“什麽……?”
“這位朋友……你一點也不急嗎?”亞弗戈蒙突然揚聲問道。
什麽……?
什麽朋友?
陳戈四處張望着。
随即,便聽亞弗戈蒙繼而道:“湖中霧氣變淡了。”
“好像确實……”陳戈附和着——可很快,他就意識到亞弗戈蒙并不是在跟他說話。
因為,他繼續說道:“我猜,你的能力應該是霧氣所及之處,空間都會被打亂,對麽?”
“不過,對于你的這項能力你運用得還不算爐火純青。想要精确控制‘某一片’空間的偏移,你還不能離那片空間太遠……所以,你只能與我們一起,乘上這艘注定會沉沒的紙船。”
“可現在紙船真要沉了……但你的同伴卻沒有一點前來接你的意思……你真的還不急麽?”
什、什麽……?
陳戈呼吸登時一滞。
那個會攪亂空間的人……竟然就在他們的船上!?
随即,一道呼吸聲逐漸不再隐藏。
聽得出來,她也憋得夠嗆了。
一個看上去身材有些瘦小的女孩子撕下額上貼的白紙,噘着嘴,呸一聲:“胡老爺那老不死的竟敢騙我!說什麽只要貼上這張符咒就能完全隐匿身形……還不是被你們給發現了!”
“你……!”陳戈立刻拿鐮刀對準了她,“你個該死的高麗棒子!竟然真的在我們船上……你找死!”
“喂!”女孩子挺起胸膛,“別把我與那膽小鬼混為一談!見你們沒死連營救同伴都不敢……呸!貪生怕死!我們大櫻花帝國就沒有這樣的鼠輩!”
……倭國人?
所以另一隊福客中不僅混入了高麗人還有倭國人!?
亞弗戈蒙看着這少女的眼睛,先是說道:“胡老爺沒有騙你。貼着那張紙,我們确實都沒發現你。”
“什……?那為什麽……”少女瞪大了眼。
“燈籠。”亞弗戈蒙提醒道。
這船上,只有他和陳戈兩個人,但紙燈籠不是他們任意一人挂上的,再加上後來被紙船包圍,以及明明已經跨越時間突破包圍圈的紙船卻又一頭紮入空間漩渦……那時,他就可以确定了,那位空間系天選者,一定就在他們的船上。
“原來是這樣……”少女喃喃。
“喂!少說廢話了!”陳戈手中鐮刀毫不留情抵着她的脖子,“說!你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還有!立刻讓你的同伴架着他的船過來!否則……我立刻殺了你!”
“呵。”少女冷笑,“愚蠢!我已經說了!我大櫻花帝國國民不畏懼死亡!我們所有人的理念都是毫不留念的死!毫不顧忌的死!毫不猶豫的死!”
“啪!啪!啪!”
遠處的湖面上,響起清脆掌聲。
坐在紙船中的一只紙人……不,确切說,一個身着紙衣的人類,緩緩拍動着手掌。
“櫻花帝國的武士道精神……令人佩服。”他說道。
“那麽,和田女士,就請你毫不留念地死、毫不顧忌地死、毫不猶豫地死吧。”
“而我,會帶着你的意志前行,直到達成我們至高無上的真理。”
說着,他抹掉臉上糊滿的白紙,露出一張平平無奇的面孔……正是昨夜被紅衣女子掏出心髒卻留下一只傀儡假死逃生的那個男人。
也是他,敲響楊善他們住所的房門,試圖騙他們出門,卻連老底都被亞弗戈蒙摸個幹淨。
此刻——他目光穿透朦胧霧氣,直直看向亞弗戈蒙的眼睛。
“聰明人……又見面了。”他微笑着說。
“老實說,我很想勸你加入我們的陣容……你們根本贏不了的。但像你一樣的聰明人往往都很固執……恐怕我根本無法說服你……想想還是算了。”他有點遺憾地嘆息。
“你說得對。”亞弗戈蒙神色平靜地點頭。
“那麽,就再見了。”男人劃動船槳,最後說道,“哦,或許再也見不了了……你們的船已經漏水,而只要你們一刻不殺死我的同伴,你們就一刻找不到正确的方向……或許你們會就這樣淹死在這裏也說不定。”
“你多慮了。”亞弗戈蒙只意味深長地看着他。
這目光……男人不可避免地打心底裏升起一股寒意。
他不再多說,生怕多說多錯、被亞弗戈蒙從中發現什麽破綻。
他只是搖起雙槳、遠離三人紙船的方向,向前行駛着。
可下一秒——
男人就瞪大眼睛。
他不可置信地發現乘坐着三個人的紙船就這麽水靈靈地出現在他眼前!
“陳戈!”亞弗戈蒙嘴唇微動。
“OJBK!”
陳戈動作神速,一邁步就将男人衣領緊緊提在手中,“咚——!”一聲,猛一下子将他提進浸水的船中。
“這……這不可能……”
男人目眦欲裂,沖同樣愣在一旁的同伴少女大喊着:“是你?!你不甘心獨自赴死所以将我也給拉過來了?!你扭曲了空間?!西八……!”
“什、什麽……?不是我!”被冤枉的少女憤怒大喊着。
“閉嘴!西八!”男人根本不相信,使用高麗話對少女瘋狂辱罵着。
少女不堪受辱,使用倭國話大聲罵回去。
——把陳戈都給看傻了。
“……不好意思。”
最終,還是亞弗戈蒙輕咳一聲,說道:“是我的天賦。”
“你的前路被‘時間’鎖定了。不管你的船駛向哪個方向,最終,時間都會指引你來到我身邊。”
“……什麽?”男人一整個愣住。
“哈哈哈!”陳戈大笑三聲,抄起死神之鐮就給男人和少女一人先來上了一鐮刀,又重重一拍亞弗戈蒙的肩膀,“我說小蒙,跟哥透個底,你到底到什麽境界了?[境遷]在你手裏真是……真是……咳,真是沒白來啊。”
“……”
亞弗戈蒙對他貧瘠的詞彙量表示無語,根本不想搭理他。
他只是看向齊齊被俘虜的一男一女,緩緩掏出一柄精致小巧手術刀,和一面少女一點也不陌生的鏡子、以及,一塊翠色勾玉。
“……”
“???”
“八、八咫鏡……八尺瓊勾玉?!”少女驚呼。
亞弗戈蒙微笑:“現在,你們可以考慮一下,是不是想要和我說點什麽了。”
“……”
“???”
男人與少女瑟瑟發抖,在心底無聲質問着:你就這樣露出這種一臉反派的表情真的好嗎?!
男人更是一臉生無可戀。
在亞弗戈蒙察覺到什麽,大喊一聲:“陳戈”之前——
男人就已經先一步、幹脆利落地咬斷了自己的舌頭——他自殺了!
“……”
“???”
“有必要怕成這樣嗎?”陳戈用力搖晃男人的肩膀,“我們都是大大滴良民啊!”
在他猛烈搖晃中,男人屍體逐漸變輕、變輕……最終,成了一張空皮袋子。
他再一次使用他的傀儡天賦,斷尾逃生了。
而就在這時——
兩道紅光分別從不同方向射出。
是另外兩組的紅燈籠——他們的紅燈籠也被挂起來了。
亞弗戈蒙與陳戈目光齊齊向被驚得說不出話的少女看去。
少女咽了下口水,一臉的寧死不屈:“我……我是什麽都不會說的!”
“喂!你可想好了……”
陳戈還想再說點什麽,亞弗戈蒙卻神色冷淡地收回手術刀,只落下一句:“殺了她。”
“……啊?”
陳戈與少女都是一愣。
“殺了她。”
亞弗戈蒙重複道。
“已經沒必要再問了。殺了她,盡快破開迷瘴。我擔心……其他人有危險。”
-
另一片霧氣中,聖女與伊娃的船槳都已經丢了,她們只能靠伊娃的觸手不停劃動水面、向前行駛着。
她們一大一小的面容都十分地狼狽。
不像來撈屍、卻像是來逃難的。
而朦朦霧氣中,還不停能聽到根本不出自于她們口中的高聲交談。
“那女人的天賦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在這片霧氣中就連咱們自己人都會迷路?”
“別抱怨了,她能将他們隔開這麽久已經很厲害了……你不是[尋蹤]嗎?快找到她們的方位……把她們殺了咱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這湖水邪得滲人,我可不想再在這兒蹲着了。”
“……拜托,天選者之力是什麽批發來的大白菜嗎?咱們追了她們這麽久,我的天選者之力早都要見底了!再說了……我的能力可是我們中最關鍵的,還有大用處呢,不能就在這裏把所有能力耗光啊。”
“行了行了……”女聲有些煩躁,“算算時間那東西也該泡爛了……咱們就等一等,等那東西爛了,再循着痕跡去追吧。”
“這不就得了。”見終于不用再透支天選者之力,男人似乎松了一口氣。
——無意中聽到一男一女交談聲的聖女不自覺屏住呼吸。
是什麽?
是什麽要泡爛了?
并且他們還能依靠那東西追蹤到她們?
聖女急得冷汗都從額角滑落。
她不能不急,因為,她與伊娃已經被這兩個人追了一路了。
自打跟着三公子的大船駛入霧中,那一男一女對他們的追逐就開始了。
她們根本沒看見什麽女屍……而他們,根本就是來殺她們的!
憑借伊娃的戰鬥天賦,她們數次死裏逃生。
但這片被霧氣籠罩的落雁湖卻好像成了一座迷宮……她們根本找不到岸邊!
甚至,有一回她們更差點駕駛着小船一頭撞入一堆紙船之中!
那堆紙船上座滿了紙人,遠遠看去,就像一片蒼白而肅穆的海。
還好聖女反應快,遠離了紙船與紙人之海。
可她們依舊還是數次被那一男一女追上!
更在戰鬥中,就連船槳都弄丢了。
現在,聖女知道了,原來是因為他們中有一個[尋蹤]……
不過,好消息是[尋蹤]的天選者之力就快要見底了。
但壞消息是……快要泡爛了的“那東西”究竟是什麽……
沉思間,聖女感到伊娃分出一條觸手,輕輕碰了碰自己的膝蓋。
聖女擡眸看向小小一團卻吐出巨大觸手、每一根觸手都用力劃動着水面的伊娃。
她有些心疼地伸出手幫伊娃擦掉額邊汗珠:“累了嗎伊娃?”
“再堅持一下,隊長他們很快就會找到我們的。”
伊娃卻搖着頭、用力聳動鼻尖、做出一個“難聞”的動作。
“……是味道?”
聖女立刻用力呼吸——很快,她遠不及伊娃靈敏的鼻子也聞到了一股像是腐臭、又像是鐵鏽一樣的味道。
“嘔——”聖女幹嘔出聲。
“奇怪……”從什麽時候開始,她一聞到異味就會開始想吐?
暫時抛下這個念頭,聖女強忍着惡心,又用力嗅到——“是……血?”
“哪來的血腥味?”
聖女面色凝重,她想到了什麽,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随即,她握緊了拳頭,緩緩轉身,垂眸向湖水中看去——
碧綠湖水中,一道深紅色血跡蜿蜒開來。
是血,确實是血。
血竟然從她們的船下流淌開……聖女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她明白了。
她們的船下,綁着一具屍體。
而屍體一開始被什麽東西綁住——或許是紙,也或許是什麽別的東西——而等紙漏了,屍體自然就暴露在湖水之中,屍體上的血漬也會随之蔓延開來。
這樣一來……順着血跡那一男一女就能找到她們了!
“不行……得把這東西弄走!”聖女咬牙說道,“伊娃!”
伊娃看懂她的意思,分出兩條觸手向水下船底探去——很快,她将船底屍體扯成兩半,分別向兩邊抛去。
“不好!”
這樣一來,大量血液漫出,以她們的小船為中心,整片湖面很快就全都被血液給染紅了!
“……沒錯!就是這個味道!”
而霧氣中的一男一女也随即随血氣趕來!
“伊娃!快!快逃!”聖女大聲喊着。
伊娃觸手劃動水面的動作頓時更加用力了。
同時——她不忘分出一條觸手——觸手上深黑的眼睛盡數張開,用力朝身後追擊的一男一女抽去。
“該死的……這究竟是什麽怪物!”
“全是觸手……這麽多觸手……好惡心!”
他們大聲咒罵着。
同時,駕駛身下小船快速躲避伊娃觸手的攻擊。
聖女注意到,他們動作十分迅捷。
“所以,一個是[尋蹤],一個是有關于[加速]的天賦麽……”
沒錯,昨夜他們能以遠超他們的速度完成好幾圈的招魂,就是因為他們中的某個人用上了這種[加速]的天賦……這說明,他們中一定存在着[加速],搞不好,就是這兩個人中的一人。
那麽……他們兩個就全都不是戰鬥型的天賦了……對吧?
聖女抿了下唇,決定賭一把。
“伊娃,我們不跑了。”
“你累壞了吧?既然這樣……就把他們全都撕碎吧。”
說着,她點燃紙燈籠,站起身——将紙燈籠高高挂起在船頭。
喃喃:“隊長……可一定要快點找到我們啊……”
小小一團的伊娃也聽懂了她的話。
她所有觸手上的動作都停下來。
學着聖女的模樣站起身、轉身——看向落于不遠處之後一艘小船,與小船上,一男一女兩個面目可憎的人。
伊娃吼叫一聲,對他們舉起了觸手。
“這……還真是一個怪胎!”小船上,天賦為[尋蹤]的男人一臉嫌棄說道,“真是惡心……竟然從嘴裏吐出觸手……這樣的怪胎在我們櫻花帝國一出生就應該切腹自盡!”
——原來他也是一個倭國人。
“少廢話!直接殺了她們!”那女人催促。
——可不等他們所有動作,伊娃先一步将所有觸手一齊揮舞出去、猛烈朝他們擊打着。
瞬時間,水花四濺、水面翻騰!
對面的一男一女只能依靠[加速]不停躲避。
“真是該死的小怪胎啊……”
狼狽躲避中,那女人也逐漸憤怒起來了。
她從懷中掏出一本老黃歷:“喂!小怪胎!你今天出門看黃歷了嗎?”
說着,她咬破指尖,以指尖血飛速在黃歷本上寫着什麽。
随即——這頁黃歷就由她加速朝伊娃抛來。
伊娃觸手漫天都是,雖然她速度極快,可這頁黃歷卻像長了眼睛似的、不停對她追蹤……她根本躲不開、繞不過——最終,這頁黃歷不偏不倚、一頭撞在伊娃觸手之上。
“啊啊啊啊啊——————!!!”
伊娃被黃歷撞上的觸手猛地一縮——她口中爆發出混亂的吼叫。
而站在伊娃身後的聖女将一切看得明明白白……伊娃的這根觸手……竟在被黃歷碰上的一瞬間變得卷曲、幹枯……好像一下子蒼老下來、失去了活力!
“哈哈哈!”女人大笑着,“那胡老爺給的東西真是好用……小怪胎!這一頁黃歷就是三十年!就算你有這麽多根觸手又怎麽樣?你能經得住幾張黃歷?”
聖女急急撲到伊娃跟前,捧起她的這根觸手查看,焦急問道:“伊娃!沒事吧?!”
伊娃只是蜷縮觸手,如小獸一般嗚咽着——卻依舊死死地,将聖女保護在了身後。
那女人依舊埋頭寫着,一邊寫一邊笑道:“這可是我高麗的國粹……沒想到在一千多年前就流傳到你們大秦了……誰說我們高麗人不是你們大秦人的老祖宗呢?”
“閉嘴!”聖女大聲呵斥,冷冷嘲諷道,“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偷國……就連老黃歷都成了你們的東西嗎?”
“什麽……?”女人大怒,“你……你大膽!”
又一頁黃歷紙向她們的位置飄來——
但聖女卻反而挺身站到了伊娃之前,輕聲而快速地說着:“我觀察過了,黃歷尋蹤時她動不了!伊娃!就現在!撕碎他們!”
伊娃聞言揮動觸手,直直插.入對面小船上一男一女兩人心口之中——與此同時,黃歷紙也不偏不倚、撞在了聖女小腹之上。
“啊啊啊啊啊——————!!!”
聖女痛苦大叫着,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她感到時間在她體內瘋狂流竄——時光的洪流不停在她體表閃爍,她手掌之上,一會兒生出皺紋、一會兒又變得光潔……最終,她的外表停駐在沒有任何變化的狀态。
但她的肚子——卻肉眼可見、高高地鼓了起來。
“啪!”
聖女感覺她的腹部被從內部拍了一下。
她瞪大了眼睛、手腳冰涼、神情驚恐地看向自己的小腹——時間洪流拍在她身上,她腹中……竟然被拍出了一個孩子!?
“不……不可能……”
聖女顫抖着手、想要揭開貼在肚皮上的老黃歷——可老黃歷揭開,卻沒有任何變化。
“這……這是什麽……東西?”
聖女猛地一轉頭、看向被伊娃觸手捅了個透心涼的男人和女人,大聲質問着:“這究竟是什麽東西?!”
可那男人低垂着腦袋、似乎已經死透了,女人也只是大睜着眼睛,仿佛比聖女自己還要更加不可置信。
“不……不……對……對……聖女……哈哈哈!聖女!是聖女!!!”
她舉起雙手,手舞足蹈地大喊大笑——最終,撲通一下子栽倒進湖水裏,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見到這樣的聖女,她直接瘋了。
聖女與伊娃愣愣看着染血的湖面……竟一點也無法思考。
直到——
“聖……聖女?”
陳戈的聲音遙遙響起。
聖女一擡頭,就見陳戈與亞弗戈蒙架着一艘小船正向她們靠近。
聖女雙眼一下子變亮,像看到了救星,她用力擺着手,喊道:“小蒙!你快幫我看看……我中了一個女人的老黃歷……我這是怎麽了?”
亞弗戈蒙面色凝重、眸中灰霧湧動——看向聖女高高聳起的腹部——随即,兩行血淚從他碧藍瞳仁中齊齊流淌下來。
“不可直視……”
亞弗戈蒙一顆心直直墜落下去。
“怎、怎麽了……”聖女有些忐忑地問。
“……沒事。”亞弗戈蒙抹掉面頰上的血痕,說道,“別擔心……我們先去找楊善……她說不定知道是怎麽回事……”
-
“楊善……”
“楊善…………”
“楊善………………”
楊善這一邊,萬魂幡中,數不清的魂魄還在從四面八方同時向她靠近、呼喚她的名字。
而從這些魂魄稚嫩的童音之中能夠聽得出來……她們,全都是死去女童的靈魂。
仁善堂中死去的女童,找到了。
“你們……究竟拿她們都幹了什麽……”楊善一字一頓、咬牙問道。
——可她面前只是一具蓋着蓋頭、頭頂插着引魂香的女屍……她同樣是一個可憐人。
她也無法告知楊善想要得到的答案。
——另一邊,在數不清紙船中橫沖直撞的費利克斯突然放聲大笑:“知道了!我知道了!”
“是白紙!是這些苫臉紙啊!”
“苫臉紙不停從紙人身上飛下來朝我沖擊……那紙人身上的紙應該越來越薄、直至露出空洞才對!”
“所以……身上紙衣沒有一點破洞的就是那兩個蠢貨!”
費利克斯下意識看向楊善,似乎在期待她能夠對他這高超的推理技巧做出表揚。
然而——
楊善被數不清的魂魄包裹着,幾乎已經看不出身形。
“喂……”費利克斯有些怔愣,“你……你不是很厲害嗎……?沒事吧……?”
“……沒事。”
衆多魂魄之中,楊善難以辨識的聲音傳出來。
“如果我沒事……你們……這座胡府就要有事了。”她說道。
随* 即——
費利克斯耳朵動了動——他感覺他聽到了一陣有些耳熟的“咕叽——”聲。
就好像……楊善又一次掏出了她的眼睛!
随即——
一個深黑色圓球沖破重重魂魄、被抛到半空——半空中,這只圓球逐漸漲大、漲大……這根本不是什麽圓球!
這就是楊善的眼睛!
是秘瞳!
“叮咚!”
“叮咚!”
“叮咚叮咚!”
大量SAN值掉落。
“咕叽咕叽——”
又大量SAN值被空中俯瞰一切的秘瞳侵吞——秘瞳漲得更大了。
而秘瞳之下,所有魂魄無處可遁。
它們再不能前進一步了。
“來啊。”楊善眼角流着血,嘴角弧度卻愈發高昂,“還有誰想要念一念我的名字?”
……包括費利克斯在內,沒有一個人膽敢發出聲音。
“不念了嗎?”楊善擡手,拔下最後一支插在紅衣女子頭頂的引魂香,同時,掀開了她的紅蓋頭。
“沒事了。”她染血的手掌輕輕拍了拍她蒼白臃腫的臉蛋。
“你也跟我們一起回家,好麽?”
紅衣女子依舊沒有對她做出回應。
——但一道嘆息,從船艙之後響起了。
一道身影從中緩緩走出。
——是只有一只眼的魯婆子。
“阿彌陀佛……這位福客,你壞了規矩了。”她無悲無喜地說道。
“啊,是你啊。”
楊善笑了一聲。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原來你就是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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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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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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