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神廟三
女童舔了舔嘴唇,殷紅的舌頭像毒蛇的杏子,在嘴唇上劃過留下道水漬,泛着水光的嘴唇漸漸充血,越來越紅,像吸飽了人血綻放出罂粟花般致命的顏色。
就像是按下了某種開關,原本如同一串錄入好的數據一樣呆板的NPC開始“活”了過來。
但沒人去理會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餘嫣然身上,答應,還是拒絕。
餘嫣然崩潰得看向龍嘯,驚慌得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神色癫狂:“龍哥,你說過,你說過你會保護我的,出去你要多少我都給你,求你了,我不想接。”
龍嘯皺着眉煩躁得甩開她的手,他最讨厭女人哭泣的樣子,龍嘯對着女童道:“這個任務我接了!”
女童咯咯咯得笑了,這道笑聲蘇瑾感覺分外耳熟,就是他來的第一天晚上聽到的那聲笑!
這個NPC或者不僅僅只是個任務發布的NPC。
女童笑完道:“我可以給你兩天的時間哦,如果時間太久了,我只好自己去找吃的了。”說完她哼着小調一蹦一跳得順着小路跑遠了,留下一臉沉重的衆人。
龍嘯煩躁得踢了一腳大樹,引得大樹簌簌得落下片片樹葉,他抽出根煙點燃狠狠得吸了一大口,煙霧缭繞中他的神情也漸漸鎮定下來,最後恢複冷靜:“你們分路詢問NPC哪裏有兔子,天黑前彙報。”
“好。”衆人應後一哄而散,龍嘯相當于整個團隊的頭,若是沒了這個頭他們的日子恐怕會更加坎坷,尋找線索的路上也會更加曲折。
莫言和蘇瑾選擇了另一條較為偏僻的小道,一路上莫言優哉游哉得散步看起來一點也不着急,蘇瑾不由問道:“你一點也不擔心嗎?”
莫言仰着頭看向懸挂天空的太陽,只不過太陽射下的光線被半空中籠罩的霧霭抵擋了大半,讓整個村莊顯得昏沉破落,就像是蒙蓋着一層揮不去的塵埃。
蘇瑾聽見他淡淡說道:“龍嘯不是個好惹的貨色,他不可能為了老板作出任何冒險的事,接下這個任務很可能他以及有了頭緒。”
蘇瑾問道:“你們認識?”
莫言驕傲得露出招牌笑容:“現實裏接觸過幾次,我可是認識很多人的。”
蘇瑾突然想起件事:“對了,昨晚你有聽見什麽聲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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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以為他在說死亡三人組的事,搖了搖頭道:“我昨晚确實醒過幾次,什麽也沒聽到,你聽到什麽了嗎?”
他可記得蘇瑾昨晚睡得死沉死沉的。
蘇瑾也有些疑惑,但并沒有在莫言眼中看出異樣,就道:“昨晚我聽到陣童謠聲。”
莫言停下腳步,嚴肅道:“你聽到歌詞了嗎?或許這就是關鍵!”
蘇瑾遺憾得搖了搖頭:“沒聽清,不過旋律我還記得。”他輕輕哼唱了出來,莫言表示從沒有聽過這麽古怪的音調。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路上的NPC基本都問了一遍,并沒有什麽收獲,她們聽到兔子這個詞就像是受驚了一樣,只會重複一句話:“我不知道。”
蘇瑾總覺得哪裏有些奇怪,又說不出奇怪在哪裏,在莫言又詢問了個NPC無果後,他猛然想起來:“莫言!你有沒有發現,這裏的NPC沒有男人,只有女人!”
莫言道:“村長接待我們的時候解釋過,在十年前的一場災難裏,男人全都消失了,而女人永遠離不開這個村莊。”
他話音一落,兩人面面相窺,同一時間想到了新的問題:村裏的男人在十年前全消失,女人無法走出村莊,整個村子也與世隔絕,那麽那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是從哪裏來的!
莫言兩眼一亮,欣喜得說:“或許這是一條觸發劇情的線索!”他說完連忙跑到附近的NPC那,那個NPC似乎是個水果小販,拿起他的水果就能觸動NPC的注意力,莫言拿了個蘋果,NPC呆滞的眼睛動了動,看向了他,呆板的聲音響起:“你需要點什麽?”
莫言按捺住激動,道:“你知道村口一直哭的那位女童是哪家的孩子嗎?”
NPC:“你需要點什麽?”
莫言換了個問題:“你知道村裏唯一的女童叫什麽嗎?”
NPC:“你到底需要點什麽?”
莫言有些郁悶,是哪裏不對?按理說接觸到隐秘後詢問任何一位NPC都能獲得點線索,需要哪個詞才能觸動NPC的回答呢?
蘇瑾想了想,也拿了個水果,NPC的注意力轉向他後,說道:“有個女童很餓,她想吃兔肉。”
NPC的臉色立刻變了,由呆板轉化為驚恐,聲線也不再機械化,而帶着顫音:“你們別答應她!她的怪物!”
莫言看着蘇瑾的眼神在說:牛逼。蘇瑾聳了聳肩表示是巧合,接着詢問NPC:“能跟我說說關于她的事嗎?”
NPC神情陷入了一陣恍惚中,喃喃道:“但你們必須答應她。”接着他又恢複了呆板的狀态,無論怎麽問也都再沒了反應。
蘇瑾嘆了口氣:“這NPC是不是死機的?什麽叫不能答應她又不得不答應?”
莫言做出個福爾摩斯的動作,卻說着柯南的臺詞:“真相只有一個!”
蘇瑾配合他表演:“元芳你怎麽看?”
莫要嘴角抽了抽,分析道:“這種情況我遇到過幾次,一般有兩種可能,一是女童不是必要觸發的NPC,但也能通過女童這條支線走向結局,而我們既然已經觸發了,就不得不改走支線。二是女童的任務有幾種方法可以完成,NPC在暗中警告我們選擇正确的完成方法,然後繼續走主線。”
蘇瑾道:“那要是沒選對完成條件會怎麽樣?”
“劇情難度會加大,夢魇會從中作亂,而且走支線,會死很多人。”
雖然依然一頭霧水,但總比之前稀薄了些。
肚子咕嚕嚕得唱起了空城計,打斷了兩人的思路,蘇瑾揉了揉肚子道:“我們先回去弄點吃的吧。”他們兩人都還沒吃早飯,而現在已經接近正午了。
莫言點頭同意,回去的路上蘇瑾問道:“這裏的二十一個人都住在閣樓嗎?看起來好像住不下吧。”
“并不是,我們都是由不同的NPC接待的,獲取不同的線索,目前由村長接待的入夢者有九人,都住在閣樓,還有些是由別的NPC接待的,居住在接待他們的NPC那裏。”莫言又交代了他們目前從接待NPC那裏獲得的初始任務。
村長:不能吃兔肉,任務是參加祭祀典禮。
花圈老板:準備貢品。
柔弱的村民:非特殊時間不要在夜晚行動,找藥。
莫言郁悶道:“除了這些外,就沒找到其他的線索了,NPC也恢複了事先設定好的程序。”
正讨論着回到了落腳的閣樓,餐桌上依然沒有吃食,看來大家還是沒有什麽胃口吃飯,不過還好蘇瑾點亮過做飯技能,能入口的那種。
他用廚房儲存的食材簡單炒了幾道小菜,兩人坐在餐桌前吃飯,有一搭沒一搭得聊天。
莫言夾了塊蘿蔔嘗了下,早已做好了一副美味的表情在入口時僵了僵:“沒想到你這麽小就會做飯了。”
蘇瑾笑了笑:“自從被師父收養後,我就琢磨會了,畢竟不想每天都吃幹面包。”
莫言有些同情他的經歷,認為吃幹面包也比吃他做的飯好。可是蘇瑾對于過往表現得太過雲淡風輕,導致這同情也沒在眼中顯現多久就收斂了下去:“看來我也得學習下了,萬一下一次沒人做飯就尴尬了。”
“我做得好吃吧?我可以教你,不收錢。”蘇瑾似乎對自己有什麽誤會。
莫言被還沒來得及咽下的飯菜哽了下,迅速轉移了話題:“對了,你今年多大了?”
蘇瑾道:“快二十了。”
“十九?”莫言詫異了瞬,“我還以為你沒成年呢。”
蘇瑾摸了摸自己的臉,疑惑道:“你對我有什麽誤解嗎?”
沒有你對自己的誤解大,莫言在心裏吐槽,但還是老實說道:“你給人挺小的感覺。”
主要是蘇瑾長了一張單純無辜的娃娃臉,昨天穿着濕漉漉的睡衣的樣子給人影響深刻,最顯眼的是那雙水靈靈的桃花眼特別有靈氣,像是被驚醒的洋娃娃。
蘇瑾不以為意道:“我師父說,等我滿二十歲後,五官就能張開了。”
莫言笑道:“別人都十八歲定型,你難不成還是天上掉下來的?別掙紮了,估計以後也都這個樣了。”
蘇瑾翻了個白眼,師父曾經給他算過一卦,他的命格有問題,不過這些也沒必要同別人提起。
說話間,一人渾身是血得闖進了門摔倒地上,一邊高喊着別殺我之類的話一邊恐懼得往前爬,像是身後有什麽東西正在觊觎着他,兩人立刻放下碗走了過去,莫言想去扶起他,可他卻受驚般躲來了扶他的手,驚恐道:“別過來,求你別過來,它要殺我,求你們救救我,它要爬出來了!”
蘇瑾看向門外,依舊是灰蒙蒙的天氣,飄散着淡淡的霧霭,除了一路上這人留下的帶血的足跡外,什麽也沒有。
閣樓裏其他人聽到動靜也都走了出來,看着癫狂念叨一句話的夥伴,眼中都露出了迷茫和恐懼,莫言也不管這人掙紮一把制住了他:“先給他治療下,這樣流血下去會死的。”
蘇瑾找來個繩子同莫言一起将他的手腳綁了起來,其他人也回過神連忙去找傷藥綁帶之類的。
之前透露女童線索的那個男人名叫言長城,拿來止血噴霧給傷者處理傷口,其他人陸陸續續找來了傷藥和綁帶給他包紮,這才發現這人的身上全是荊棘刺出來的痕跡,密密麻麻的傷口劃拉的深度很大,看着猙獰恐怖,受傷這人是同龍嘯一起的,名叫陸伯,此刻已經疼得昏死了過去。
言長城簡單得處理完傷口,不好意思得饒了饒頭:“我是醫專生,平時沒怎麽聽課,包得不好希望能止住血吧。”
蘇瑾道:“你包得很好看了,如果你不太滿意可以再打個蝴蝶結?”
莫言:“......”
言長城的臉更紅了,他似乎不太習慣被這麽多人注視,說話都磕磕絆絆起來:“我......我,我下次,就試試。”
早晨控訴蘇瑾的那位短發的女人看了眼渾身是血的陸伯立刻移開了目光,忐忑道:“他是和龍嘯一個隊的,他們會不會也遇上了什麽?”
莫言介紹過她,名叫程玲,是個沒什麽經驗的新人,由她身後那個總是一言不發的男人帶着的,男人名叫蔣易,目前是獲得線索最多的人。
莫言瞥了她身後的蔣易眼,道:“等他醒了問問就知道了。”
程玲似乎有些崩潰,小聲得哭泣道:“他流了這麽多血,還醒得過來嗎?”
有人呸呸呸了三聲,怒道:“別瞎說,不會有事的!”
程玲被吼得不敢說話了,但誰都能看出她的眼神在說:這是事實。
确實,這是事實,一個小時後,剛配有姓名的陸伯就咽下最後一口氣領盒飯去了。
一時間人心惶惶,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他們還一點線索都沒有,就已經折損了四人,或許下一刻就輪到了自己,死亡面前,人卑微的力量是如此渺小。
蘇瑾并不太喜歡呆在這種充滿負面情緒的屋子與心存絕望僥幸的人坐等死亡,和莫言商量了下出去繼續尋找線索,走出閣樓,哪怕天氣依然灰沉壓抑,但比呆在屋子裏讓人好受了許多。
涼風吹拂,莫言同樣也放松了下來,深深吐出口濁氣,道:“哪怕再積極向上的人,在堕落的環境呆久了也會被腐蝕,真可怕。”
“你說得沒錯。”蘇瑾思考着目前所了解的情況,太過零碎根本鏈接不成一條線,他們還缺少一個關鍵步驟,“剛剛龍嘯他們走的是中間那條路,陸伯是和另一名女生走的右邊那條路,我們過去看看吧。”
莫言點頭同意道:“右邊正是其中一個接待的NPC的住處,是個病弱的村民,像是得了痨病一直在咳嗽,臉白得跟鬼一樣,她的初始任務是藥,或許就是指的治她病的藥?”
兩人一路讨論朝着目的地而去,在路上卻遇到了意外,那名詭異的女童。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現蘇瑾已經沙雕得掩蓋了這是篇驚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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