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神廟十三

木梯聲吱呀吱呀,女童陰沉着稚嫩的臉,美麗的小臉因為不符年齡的表情而顯得詭異森森,眼中的血芒在昏暗的房間清晰可見,像是沒有生氣只會殺戮的鬼娃娃。

女.童走到蘇瑾面前,嘟着紅得驚心的嘴唇,生氣得說:“你将我惹怒了,我想要懲罰你。”

“可是我沒做觸發死亡的事,憤怒嗎,很遺憾你又吃不了我。”蘇瑾攤了攤手,笑得特別嘚瑟,“我注定是你得不到的男人。”

女.童:“......”這人為什麽這麽欠揍呢?

女.童被氣得抽了抽鼻涕,委屈得躲到花圈老板的身後,抓着花圈老板的衣角無聲控訴,死死瞪着蘇瑾,一副你給我等着的樣子。

從出現起,花圈老板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蘇瑾身上,惡狠狠得仿佛要将他掏心撓肺。

房間四周的紙人窸窸窣窣得顫動,蘇瑾看到有個紙人塗得嫣紅的嘴唇居然勾了下!

最麻煩的還是一直這位主,她不僅是發布初始任務的NPC,還是掌控劇情進展的重要人物,不是女.童一個支線NPC能比的。

花圈老板冷冷得盯着蘇瑾,涼薄得勾了下嘴角:“你拿走了不該拿走的東西。”

餘雨自然也知道蘇瑾拿了什麽,她害怕得直打哆嗦,小聲問蘇瑾:“你有沒有什麽遺言要交代,比如你沒來得及說的線索?我們會幫你完成的。”

蘇瑾好笑得看了餘雨一眼,發現這人被他帶得也嘴皮起來了,拍了拍她的肩道:“放心吧,禍害可沒那麽容易死。”

莫言也湊過來小聲問道:“你有主意了?”

“嗯,你沒發現花圈老板的動作神态還是有些呆板嗎?只要我們終止這條線,她就會再次變回之前的樣子。”

這時花圈老板又重複了遍:“你拿走了不該拿走的東西。”

蘇瑾拿出那枚戒指替給她,歉意得笑道:“你是指這個嗎?很抱歉,我不知道這是屬于你的東西,還想将它送給你當賀禮的。”

花圈老板接過戒指,手捧至寶般愛惜撫摸着,女童不滿得踹了她一腳,她卻毫無反應,女童只好自己出馬:“你不是答應她将那顆蛋當作賀禮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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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瑾豎起食指搖了搖:“小朋友別亂說哦,第一,昨天她抓了我的同伴,我迫不得以用賀禮作為交換,但現在我的同伴已經被我自己找回來了,所以賀禮一說根本就不存在前提條件了。其二,我是說過送賀禮,可是卻沒答應要将蛋送給她,你現在仍然殺不了我,這就說明了一切。”

他為了以防萬一,所以拿走了那枚戒指,但現在看來他賭對了。

“而且參加完這場婚禮後,我大概知道花圈老板叫我們準備的貢品是什麽了。”

女童的臉變得慘白,陰森森得更加滲人,她挑起嘴角冷笑道:“哦?你說來聽聽。”

莫言拉了拉蘇瑾,示意他不必解釋,然而蘇瑾一時裝逼停不下來,無視了小夥伴的告誡:“參加完婚禮後,夢魇世界給了我一個獎勵,我見到了十年前的場景,神廟裏有很多兔子。”

女童使勁捏着拳頭,都能聽到由于太過用力骨骼間發出的咔嚓聲,她惡狠狠道:“你最好不要露出破綻,否則我會第一時間将你吞到肚子裏。”

“鬼還是要有夢想的,我理解。”蘇瑾欠揍發送了個飛吻,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朝大門走去。

離開殡儀店時,女童和花圈老板都再沒阻攔,夢魇世界沒給她們再添加阻攔的行為,只不過蘇瑾回頭看到花圈老板看着他深深的一眼時,知道這件事還沒完。

他沒有終止花圈老板“死”去,她依然“活”着。

邁出殡儀店後餘雨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上,她崇拜得看着蘇瑾道:“我不是很明白為什麽女.童比起這些初始NPC更像是活的。”

蘇瑾刻薄得笑了:“因為她原本是被封在NPC身體裏的鬼怪,如果沒猜錯,主劇情裏她是後期才會活過來的人物,只不過我們提前觸發了她的開關。”

“這一切還是拜長城所賜,你說我們該怎麽報答他呢?”

和蘇瑾相處久了,莫言瞬間就接收到了小夥伴發來的信號,配合他的二人轉表演:“反正夢魇也餓不死,不然我們不給他吃飯?這樣他就沒精力耍幺蛾子了。”

蘇瑾高深得點了點頭:“哦,夥計,你這個主意很不錯,但我有個更好的主意。”

莫言表示跟不上他千變萬化的劇本。

“什麽主意?”

“我們為何不将他像只蝙蝠一樣倒吊着呢?”

衆人:“......”這是什麽惡趣味?

言長城打了個冷顫,由于嘴被堵住了只能唔唔唔得抗議,表示夢魇也有人權。

當然,這微弱如蚊鳴的抗議理所當然被無視了,言長城的目光只好飄向江克,發送眼波死命求助。

江克垂眸屏蔽,并将此人拉黑。

一路上言長城一直在唔唔唔,聽得蘇瑾耳朵疼,摘了塞在他嘴裏的毛巾道:“有屁快放。”

言長城立馬道:“爸爸!爸爸你不能這樣對你的兒子,你不是說我悔改後依然是你的寶貝兒子嘛,你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兒子嗎?你唔唔唔”

你的節操呢!說不要就不要了嗎!

蘇瑾頭疼得将毛巾再次堵住了他的嘴,覺得還是不要讓他說話好。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衆看着蘇瑾的眼神......嗯,意味深長。

莫言不厚道得笑出聲:“這個梗我能笑一百年。”

蘇瑾郁悶得踢了塊腳下的石頭,轉移話題道:“江克你們先将言長城押回閣樓吧,別讓他跑了,我們去柔弱的村民那裏碰碰運氣,回來後再整理下參加婚禮後獲得的線索。”

“好。”江克接過綁着言長城的麻繩,快速看了他一眼又立馬移開了視線,“那個......能不能不倒吊?”

“哈?我只是說說而已。”

江克松了口氣,在岔路同蘇瑾三人告別。

餘雨有些不放心,躊躇了會:“要不我也跟着回去吧,江克太心軟了。”

莫言豪爽得推着她往前走,笑道:“得了吧,比起自己的小命來說,不過是個才認識五天的人而已。”

說得也是,餘雨終于放下心将注意力移到正事上。

他們又走了段路,蘇瑾突然停下腳步,眉頭深鎖。莫言問道:“怎麽了?”

“你們有沒有覺得奇怪,今天的村子太平靜了。”

餘雨驚呼了聲:“一路上沒遇到一位村民!”

不止沒遇到一位村民,并且家家房門緊閉,原本這個時間點應該炊煙袅袅,街道上飄着菜香,可現在卻死寂得連雞鳴聲都不曾響起。

有了這個發現後,他們再看整個村莊,都不複先前的平常心。經年不散的霧氣将三人包裹,前方的道路隐藏在濃濃的灰色霧霭後,心理作祟得覺得有吃人的怪物隐藏在裏面虎視眈眈得看着他們。

就連天光薄暮都顯昏沉,涼風飕飕沿着背脊攀爬到頭皮,氣溫都似乎突然降下了一節,紙錢打着旋從他們腳邊飛過,隐隐約約能聽到清脆的童謠唱響。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買藥,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擡,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九兔子坐在村口哭泣來,十兔子問他為什麽哭?九兔子說,五兔子一去不回來!”

“咯咯咯咯,蘇瑾哥哥,我喜歡你,不想你變成姐姐的午餐,快回去吧。”

鮮紅色的身影在霧霭中時隐時現,時遠時近,最近的一次,蘇瑾看到女童血紅色的眼珠,正嗜血貪婪得看着他們。

餘雨面無血色,身體如秋風中的落葉般簌簌發抖,她抖着聲音說:“這童謠我聽過,可是跟故事背景有什麽關系嗎?”

等女童的身影再也看不見後,莫言斟酌道:“這是十七世紀流傳于澳洲的一首恐怖童謠,很多人都聽過,之所以詭異,是因為每一句話的字數54545454 10 9 4 8,按數字音譯就是........”

他停頓了一下,餘雨面色慘白得接道:“我......唔唔唔。”

蘇瑾捂住她的嘴,嚴肅道:“別說出來,誰都不知道說出來會有什麽後果。”

餘雨小雞啄米得使勁點頭,感覺自己差點步入了死門裏,她劫後餘生般拍着胸口呼氣,神色慌亂道:“這個童謠肯定還有其他的意思,你們有沒有什麽看法?”

莫言揉着眉心沉思道:“蘇瑾你怎麽看?”

蘇瑾:“你還可以叫我元芳。”

“......”莫言給了他一個爆粟,“都這種時候了就別開玩笑了。”

“敲多了頭會長不高的!”蘇瑾揉着腦袋瞪了他一眼,但還是回複道:“這首童謠裏有處變動,你們發現沒?”

“你是說原版是九兔子坐在地上,這裏變成了九兔子坐在村口?”

“沒錯,我們不妨代入進去想一想,九兔子無疑指的女童,而這名女童原本只是個尋常支線NPC,卻被鬼怪附身後變得活靈活現,那麽十兔子自然就是指的我們。”

餘雨一臉茫然:“什麽附身?女童不就是鬼怪嗎?”

莫言道:“我參加婚禮後獲得的任務獎勵就是指這件事,女童之所以只有七歲大,是因為她的年齡永遠停留在了七歲,而現在支配這具身體的就是鬼怪。”

餘雨打了個冷顫表示了解,蘇瑾接着道:“八兔子埋,我猜或許指的就是花圈老板,她不就是負責殡儀一條龍嘛,而挖坑的人,或許就是她的未婚夫。”

“那是誰擡的?”

“這個不清楚,我們可以再從第一句大兔子病了開始猜,目前我們所知道的生病的村民是哪個?”

“你是說柔弱的村民!”

“對!柔弱的村民生病了,村長給她瞧病,至于這個病是需要什麽治就是關鍵!”

莫言梳理道:“目前不清楚的是三兔子,四兔子,五兔子和六兔子對應的是誰了。”

蘇瑾神秘得笑道:“不,我大概知道他們都是誰了。”

餘雨腦筋有點轉不過來,一臉懵逼懷疑人生道:“快說快說,太難猜了。”

蘇瑾道:“我們再回到現實的童謠規則裏,現實的童謠中推理出的結論是:‘買藥’其實是黑話,這裏指的是藥引,三兔子是殺手,或許就是附身女童的鬼怪,而誰死了?”

莫言和餘雨同步得搖頭。

“別忘了供在神廟裏的那尊神像,我猜,她就是柔弱的村民的女兒,而熬藥的兔子正是柔弱的村民的丈夫,你們還記得蔣易曾說過,柔弱的村民十年前消失了兩位最重要的人嗎?”

餘雨痛苦得捂住頭:“別問我我什麽都不知道,你直接一口氣說完吧。”

蘇瑾一副高處不勝寒的樣子,搖頭晃腦道:“最後就剩六兔子了,正是指十年前整個村莊全部消失掉的男人。”

他晃着晃着腦袋突然身體也晃了下,一時踉跄差點沒站穩,莫言立馬扶了他一把:“你怎麽了?感冒還沒好嗎?”

蘇瑾擺了擺頭,勉強提起一個笑:“我沒事,是有點不舒服,但不礙大事。”

他的臉色很是蒼白,就連嘴唇都失了血色,餘雨擔憂得探了探他的額頭,吓得縮了手:“好燙,我們先回去休息吧,你這樣下去可不行。”

蘇瑾表示沒大問題,深深吸了口氣壓住暈厥的感覺:“我得先理完這條線索才行,不然時間一長就搞忘了。”

莫言無奈得扶着他,道:“你說。”

“故事背景了解清楚了,其中最大的一個問題又回到了‘藥’身上。”

“你是說我們要找出藥是指什麽,有什麽用途嗎?會不會就是将人變成兔子的那管藍色的液體?”

“我們不用知道藥是什麽,你別忘記了我們入夢的初衷并不是來探案的,只用找到陷夢者的名字就好了。”

餘雨遲疑了一下,遮掩真相的最後一塊遮羞布散開,她驚訝得瞪大了眼:“你是說......”

“沒錯!”蘇瑾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村莊裏濃郁的霧氣似乎都逐漸稀薄。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童謠很多人都聽過吧,我記得有段時間特別流行,細思極恐的趕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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