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神廟十四

餘雨眼睛裏冒出星星,崇拜得看着蘇瑾:“你腦子都燒糊了,還能得到一個字,簡直是天才。”

莫言将蘇瑾扶到路邊的小石頭上坐下,問道:“那這個字原本應該是哪個NPC給我們的?”

“花圈老板吧,但現在我們不用走花圈老板的劇情線了,因為最大的獎勵她已經給了我們。”

玄字夢魇和黃字夢魇都是差不多的內容,不同的是陷夢者的名字區分出難度,要是陷夢者的名字有三個字,難度自然比名字是兩個字的大,這便體現在初始任務的NPC個數上。

完成初始任務後會獲得相應的一個字,但如果你夠聰明,也可以不用走完劇情。

同樣也有人走邪路,通過難度重重的支線獲取線索,一次性獲得陷夢者全名,但這種會照成很多的損傷,是不被夢魇局允許的。

如果将劇情完成到百分百,一定會爆出夢魇道具,甚至獎勵的壽命也有可能翻倍。

能活下來就不錯了,餘雨一點也不奢望走完劇情什麽的額外獎勵,喜悅的心情下,死寂的村莊都顯得和藹可親。

蘇瑾休息了一會頭已經沒那麽暈了,他站起來看着前方被隐在霧霭中的道路說:“看來我們今天是去不成了,村莊這麽死寂肯定跟昨晚有關,神像已經解除束縛出來了,我們先回去。”

莫言舉雙手贊成,然而等他們轉身沒走幾步,身後傳來微弱的呼救聲,三人同時轉身看向化不開的濃霧,什麽也沒看見,但呼救聲更加清晰了:“救命,救救我。”

餘雨打了個哆嗦躲到莫言身後,驚恐道:“會不會是那些什麽東西在搞鬼,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再等等看。”

對面那人像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連忙啞着嗓子表明身份:“我,餘嫣然,求你們救救我。”

三人吃了一驚,蘇瑾眼中還存在疑慮,鬼怪的模仿能力很強,警惕一點總是好的:“餘嫣然?我考你個問題,你要是答對了我們就過來。”

“你說。”

“我說過一句什麽話讓你最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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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那人猶豫了一下,羞恥得回答道:“你......你叫我上你。”

莫言嘴角抽搐道:“看來是真的了。”

蘇瑾皺着眉,他問的才不是這句話呢。

三人走了過去,就看到餘嫣然正躺在血泊裏,身後拖着一條長長的血跡,她的兩腿上各夾着一個捕獸夾,正泊泊得湧出鮮血。

餘嫣然看到他們立刻哭了出來,頭發亂糟糟得看不出這是那個愛美做作的女人,她幾乎是一路爬到三人的腳下,手掌被摩擦得白骨森森,想要抱蘇瑾的大腿,被他眼急腳快得躲了過去:“有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你遇到了什麽搞成這副狼狽樣?”

“兔子,好多兔子,吃人的兔子!”餘嫣然聲嘶力竭道:“昨天晚上,突然冒出來,還有......還有......”

她說到這裏一臉驚恐得止住了,嗓子似乎被什麽堵住了發出咕嚕聲,渾身顫抖犯了癫痫似得大口喘息,看這樣子也問不出什麽了,莫言将她背了起來,道:“先別說話,回了閣樓再說。”

一路上默默無言,氣氛沉寂,所有人都清楚,昨晚沒去參加婚禮的或許都兇多吉少。

回到閣樓,江克他們正站在門外,推推嚷嚷得争執什麽,走近才聽清他們在說住宿問題。

莫言放下餘嫣然,将差點要動手打起來的兩人拉開,眼前的問題還沒解決又開始鬧內鬥,也忍不住有些煩躁:“你們在吵什麽!”

江克解釋道:“三個住處都不能住人了,至少今晚不能,他們在讨論是随便住進NPC的屋子還是将就住一晚,說着說着就吵起來了。”

在這種情況下每個人的心裏都難免承受着抗不住的負面情緒,一點小事都能讓人爆發,将恐懼轉換為憤怒發洩出來,蘇瑾實在沒精力去纾解這些人的情緒,他眼前陣陣發黑,大腦針紮般得疼,暈厥的感覺潮浪般襲擊着強撐的精神,如果不是時間緊迫,強烈渴望的生存驅動着他,估計老早就已經暈倒在地上了。

餘雨暗中扶了他一把,蘇瑾道了謝,問道:“為什麽不能住裏面?”

“你看看就知道了。”

蘇瑾狐疑得将門推開,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令人作嘔,大廳裏灑滿了鮮血,到處都是殘缺屍體與器官,一直延伸到二樓的走廊,血彙成小河流入地縫,蒼蠅正嗡嗡嗡得飛在空中,天花板上同樣也滴落着腥臭粘稠的紅色液體,滴答滴答得敲擊在衆人岌岌可危的心弦上。

“其他兩個住處也同樣。”

死一般的絕望,這樣的地域之景只要看上一眼都能留下深刻的陰影,餘雨已經捂着嘴跑到一旁狂吐起來。

蘇瑾失去支撐晃了晃,無力得靠在牆壁上,按壓着脹痛的太陽穴:“為什麽這麽多屍體,我們并沒有這麽多人。”

餘嫣然已經暈了過去,沒有人能解答。

衆人垂着頭絕望得随地坐在地上,他們已經連站起來的勇氣與力氣都已經喪失了,心裏祈禱着上帝讓黎明快點到來,多待一天都有可能被折磨瘋掉。

“因為多出來的屍體是十年前消失掉的男人們。”

衆人一齊回頭看向聲音發出的地方,一個高大的男人從霧霭裏走出來,漸漸顯露出那張剛毅的樣貌,他的身後跟着位兢兢業業的女生。

“蔣易!你居然沒死!”大家心裏都了然,他手上肯定有什麽底牌。

“當然。”蔣易勾了勾嘴角,卻毫無笑意,顯得有些輕蔑,“昨晚可不止婚禮一個地方能庇護人。”

程玲解釋道:“蔣哥帶着我去了柔弱的村民那裏借宿了一晚。”

劉向怒道:“既然你們知道,為什麽不帶着大家一起去!”

蔣易仿佛聽到什麽笑話一樣,好笑得看着他問道:“我們為什麽要帶着一群拖油瓶?夢魇世界裏生死由命,各憑本事。”

劉向被堵得一時找不到話說,臉紅脖子粗得杵了好一會,在那雙冰冷的注視下敗下陣來。

蘇瑾深呼了口氣,道:“都這個地步了就別耍心機了,相互将知道的線索說出來一起找名字,後天或許就是最後期限了。”

夜暮即将拉開序幕,天空黑沉下來,淅淅瀝瀝得飄起小雨絲,蔣易将外套脫下來遞給程玲後才道:“女童吃了兔肉後留下了張紙條,我第一個看到,上面寫了神廟中的女像是柔弱的村民的女兒,并且告誡在當天晚上會降下懲罰。兩條線索連在一起,我就猜想或許有關聯。”

劉向問道:“那紙條呢?”他們可并沒有看到什麽紙條。

“不見了。”

言長城閃躲的目光一清二楚,答案不言而喻。

程玲替蔣易解釋道:“不是我們不想帶着大家一起去,誰也不知道這個猜測是不是對的,沒人能承擔十條人命的損失。”

蔣易接着道:“那晚我們呆在村民那裏,又觸發了一系列劇情,主要就是,柔弱的村民不可信,她叫我們夜晚不能行動,但當天晚上我親眼看見她出門,直到天亮才回去。”

“并且,我已經獲得了一個字:月。”

衆人臉上短暫得散發出一抹神采,如同漂泊在江流上的人抓住了浮木得以喘息片刻,臉上是隐忍的喜悅和深深的憂慮,混雜在一起形成濃重壓抑的油彩畫,再沒人去在意蔣易明哲保身的做法。

莫言也說出了他們獲得的童謠和參加婚禮後做的夢境:“我們獲得的字是:藥。”

劉向蹦了起來,眼中露出癫狂般的喜悅,似笑似泣:“太好了!只要知道姓名我們就能出去了!”

姓名往往是最簡單的,關鍵線索就在村長那裏!

貢品,藥,祭祀時間。

貢品就是指變成兔子的人,藥就是指讓人變成兔子的藍色液體,祭祀時間就是後天!

而這個需要變成兔子的人是誰,蘇瑾或許已經知道了。

但是這顆蛋又是什麽意思呢?他拿出蛋茫然得琢磨,忽然面色一凝,蛋裂開了一條縫!

莫言重新背起餘嫣然,眼看天色漸漸黑沉,便道:“我們先找個地方落腳吧。”

一行人沒再各持己見,沿途敲響村民們的房門,卻沒一個人開門,一直敲到村長的屋子,才被拉開一條縫。村長是個頭發花白的中年女人,和藹得看着他們,笑迎進了屋。

村長:“你們需要什麽幫助嗎?”

江克溫和道:“我們想要在這裏暫住一晚。”

村長點了點頭,給他們倒了一杯茶:“被家裏的女人攆出來了?哎,不是我說閑話,小兩口床頭吵架床尾合,有什麽不能當面說清的。”

衆人:“......”

村長沉浸在自己的設定裏無法自拔:“我這個當村長的也不能插手你們家務事,省得大家說我多管閑事,但咱們村子人丁稀落,還得你們年輕人加把勁,生下個白白胖胖的虎頭小子,夫妻間就少鬧些吧。”

衆位單身狗齊齊打了個惡寒。

莫言戳了戳蘇瑾道:“該你表演的時候了,現成的對手戲。”

村長還在繼續沿着設定程序噼裏啪啦,蘇瑾揉了揉太陽穴跟她對戲:“這些我都知道,媳婦疼都來不及呢,可我家媳婦鬧小別扭就是不來見我,我也沒轍,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餓了沒,長啥樣,叫什麽,我真得特別想她。”

張口就胡來,沒見識過這項技能的程玲目瞪口呆,一副發生了什麽我在哪的表情。

村長只聽見了她想聽見的,交代了幾句夫妻經後,樂呵呵得進廚房裏繼續做飯,餘雨道:“我也過去幫忙,主要是擔心她的設定只做一個人的飯,沒我們的份。”

程玲也立馬跟了進去,蘇瑾繼續拿着那顆蛋研究,莫言将暈倒的餘嫣然交給江克等人處理傷口,找了快毯子披到蘇瑾身上,坐到他旁邊問道:“你不小心磕着了嗎?怎麽裂了一條縫?”

蘇瑾将蛋遞給他,說道:“并沒有,我曾經拿磚頭敲過這顆蛋都沒敲碎,不信你試試。”

莫言連忙擺手表示這樣做傷身體,将蛋還給了他:“所有線索都差不多理順了,但這顆蛋是做什麽用的?”

“或許只是個攜帶粗發劇情的道具?我想原本是用來鎮壓那個墓地的,墓地裏關的應該就是吃人的兔子。”

莫言順口道:“那這裏面會不會就是兔子王?”

“你在開玩笑嗎?”蘇瑾正要賞他個白眼,翻到一半突然停住了,摸着下巴思索道:“不過也挺有道理的。”

莫言嘴角抽了抽:“我只是說說而已。”

或許是已經獲得了兩個字,大家的心情都或多或少放松了下來,不僅蘇瑾他們,就連江克蔣易等人都同樣如釋重負得松下了連日來緊繃的背脊,眉頭的思慮消散了大半,互相間有說有笑,衆人裏大概只有言長城陰着張臉,畢竟等線索全找到後,他就該和世界說拜拜了。

然而正在所有人都放松戒備的時候,門被劇烈得敲響了!

“咚咚咚。”窗外黑得看不清任何東西,只有狂風吹拂過大樹發出的簌簌聲分外明顯。

“哐哐哐!”這次比上次急促了許多,也重力了很多,像是在用頭撞擊脆弱的房門,牆灰顫抖着徐徐落下,昏黃的燈光下,照清門縫下流進來的血液,一直延伸到衆人腳下。

屋內的人停下講話,神經緊繃,警惕得盯着那扇門,面如菜色,躊躇着不敢動作。

作者有話要說:

文文在這裏跪下了,我寫了五章攻的情節,然後發現,蘇瑾已經承包了全文的沙雕戲份,實在沒法讓攻橫插一腳,于是我便琢磨着......

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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