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神廟十五
莫言快速找了把斧頭握在手上,呵道:“外面是誰?”
“龍......龍......嘯。”
門外的人氣息奄奄得報了姓名,沒等衆人質疑,莫言已經走到門旁拉開了一條縫往外看,得見趴在地上的血人真的是那位狂傲的主心骨後,面色不虞得将他扶了進來。
劉向小聲嘀咕道:“他也太獨斷了吧,萬一外面是鬼怪我們一屋子的人都跑不了。”
所幸江克随身帶着小藥箱,立馬上去替他包紮傷口,莫言皺着眉嘆了口氣,回到蘇瑾身旁坐下:“看起來活不了了,肉都被啃爛了。”
蘇瑾趴在桌上昏昏欲睡,聞言勉強擡起聳拉的眼皮瞥了一眼吊着半口氣的龍嘯:“我們打個賭,他肯定得到了什麽線索。”
“我下注,你怎麽看出來的?”
蘇瑾沒趣得撇了撇嘴:“他身上有香灰,粘在鞋子上的草絨我在來這裏的第一天在神廟的附近見過,只有那裏有這種草絨。”
莫言正待細問,餘雨端着菜滿臉笑意得走了出來,看到滿身是血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龍嘯時吓得笑意僵住,頭皮轟得發麻,頭暈目眩,手裏的菜碗不由了脫手,蘇瑾趕在它摔在地上前接了過來放在桌上,笑眯眯得看着餘雨問道:“你的反應是不是太大了些?”
餘雨臉色蒼白,眼神閃躲:“有點暈血。”
“沒什麽不好說的,那晚你失蹤後,其實去了趟神廟吧?女童想要拿你交換蛋便又将你帶了回去,你原本以為龍嘯必死無疑,結果卻看到他還活着,很吃驚?”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當時在地下室遇到你時,你身上沾滿了神廟外的草絨,龍嘯身上也有,你們遇到過?”
餘雨沉默了,再擡目時眼中的驚慌失措已經散了個幹淨:“你早就知道了,為什麽還留我在身邊,直到現在才撕開面紗?”
蘇瑾翹着二郎腿,撐着下巴好笑得看着暴露爪牙的女生:“因為龍嘯已經把什麽都告訴我們了。”
“?”莫言尚做出個疑問的表情,下一秒就感覺大腿一痛,蘇瑾在桌子底下打暗號,立馬明白過來也跟着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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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雨沉着臉道:“不可能!”
“他已經是個将死之人了不是嗎?如果不給他治療恐怕連明天都撐不到,人都是怕死的。”
餘雨再次沉默了,神色開始掙紮:“我們只是想觸發更多的劇情而已。”
“現在已經不可能了,再繼續走劇情遲早會死在裏面,陷夢者你們已經見到了,活着出去就差最後一步,為什麽還要去冒險?”
餘雨自嘲得笑道:“總有人面對夢魇道具的誘惑大于了對死亡的恐懼。”
她這是承認了!
蘇瑾了然一笑:“看來陷夢者果然藏在月夜裏的神廟中。”
“你詐我!”餘雨反應過來,猛地站了起來,差點撞翻本就一搖一晃的小木桌,由于她的聲音太大,衆人都轉過頭看向她。
蘇瑾道:“如果你不想被所有人都知道你的打算,我建議你安靜些。”
餘雨乖乖坐了下來,将聲音壓在喉嚨裏狠狠道:“你可真是個了不起的人,奉勸你一句,天妒英才,不想死得太早最好将你的鋒芒收斂住。”
蘇瑾沒理會她,他與餘雨不過是互相利用,餘雨潛伏在他們身邊将他們獲得的線索提供給龍嘯,而蘇瑾又何嘗不是在反利用她,各取所需罷了,如今拿到自己需要的,完全沒必要再和她周旋。
“牛逼。”莫言看着蘇瑾的眼神很怪異,良久才說了這一句,蘇瑾這個人太讓人琢磨不透了,有時候他自認為了解了他,卻又一次次推翻了他的看法。
蘇瑾的內心,遠沒有他純潔如天使的外貌般單純。這讓他想起了一種花:鈴蘭。白色聖潔,可它的花瓣、葉子、莖全是有毒的。
所幸蘇瑾并沒有害人的心思。
正胡思亂想時,蘇瑾突然轉過頭淡笑得看着莫言,那雙桃花眼撲閃撲閃得,內裏一片透亮與清明,在這樣一雙眼睛下,什麽想法都展露無遺,莫言心跳收縮,有種被看透了的感覺。
由于龍嘯的出現,房間裏的氣氛再次跌入冰點,大家深刻理解到現在高興還為時尚早,原本的二十個人如今只剩下十人,就連一丁點動靜都會讓人吓得打顫,越是到關鍵時刻,反而越發慌張。
還剩最後一個線索了,在這個關頭死去,誰都不會瞑目!
飯菜上齊,沉悶得吃過晚飯後輪流守夜以免多生是非,輪到蘇瑾時,他披着毛毯艱難得從床上爬了起來,江克似乎一直沒睡過,神色疲倦得坐在燭光下兩眼渙散不知道在想什麽,直到蘇瑾坐到身邊時回過神勉強露出個溫柔的笑:“你回去繼續睡吧,我一個人沒問題。”
蘇瑾搖了搖頭,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喝,萬籁俱寂的夜裏,人類脆弱的情緒都如同放在了顯微鏡下被擴大,他突然很想念自己那位瘋瘋癫癫的師父,在不知不覺中,他好像教導了自己很多夢魇世界的規則,才讓他在鬼怪與同伴的暗波明濤中活到了現在。
燭光在燃燒的燈芯上跳動,暖黃光輝照射在他皎潔無垢的臉上,漂亮得如夢似幻,太過不真實,江克看得失了神,直到蘇瑾朝他挑了挑眉才察覺失态,掩飾尴尬得咳嗽。蘇瑾笑道:“你在想什麽?”
“我......其實你和餘雨的對話我都聽到了。”看到蘇瑾并無意外的神态後,江克才繼續道:“只是覺得很累,不僅要和鬼怪鬥,還要和居心叵測的同伴鬥。”
“你很害怕?”
“是啊,很沒出息吧。”
“害怕是正常的。”蘇瑾替給他一顆糖果,難得笑得有些羞澀:“曾經有個人跟我說,難受的話吃顆糖,就不難受了,害怕也一樣,你試試。”
江克遲疑得接過糖剝開彩色糖紙含在嘴裏,酸酸甜甜的味道一直蔓延到心尖,仿佛真有種能壓下心頭苦澀的魔力:“他是個怎麽樣的人?”
“什麽?”
“說這句話的人。”雖然知道這樣問很冒昧,但江克依然忍不住詢問,他能看清蘇瑾眼神裏暗藏的眷念。
蘇瑾歪着頭想了想,卻道:“我不記得了,我記得他說這句話的語氣,記得他的每個字間隔的時間,記得他嘴邊微笑的弧度,可卻記不得他的聲音與樣貌。”
江克驚訝道:“我原以為那是你很重要的人。”
“哈哈,可能吧。”蘇瑾懶懶得撐着頭,一手拿起長針挑了挑燈芯,越發明亮的光輝下,他的神情卻黯然了下來:“時間長了,我都以為那只不過是我做的一個虛無缥缈的夢,可夢裏的絕望與無助卻怎麽也揮不去。”
“啊哈,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麽。”蘇瑾彎着眼眸笑了笑,突然問道:“你想吃烤雞蛋嗎?”
“啊?”江克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疑惑得看着他從兜裏拿出顆拳頭大的蛋,笑得像個小惡魔,“你......你要做什麽?冷靜啊!”
蘇瑾将蛋放在燭火上翻來覆去得烤,很是惬意得半眯着水亮的桃花眼,上飄的眼尾帶着些許魅惑:“我老早就想試試了,莫言盯得緊,一直找不到機會。”
“這顆蛋它總有自己的用處,遲早會......”江克看得心驚膽戰,簡直要跪地唱忐忑了,求求誰來阻止這人作死吧!
“你們在做什麽!”
老天爺聽到他的呼喊了?江克連忙回過頭,就見村長正披着件毛大衣一臉陰沉得站在他們身後。
“果然觸發的是你。”蘇瑾輕笑了聲,不慌不忙得收起蛋轉身看向村長,“都到這個時候了,你要是還不給我們任務線,那我就得懷疑你到底是不是初始任務NPC了。”
村長面色鐵青得看着他将蛋抛着玩,那表情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剝:“我的任務就是讓你們參加後天的祭祀典禮。”
蘇瑾豎起食指搖了搖,說出了能觸發村長下一個劇情的關鍵詞:“守護兔。”
他只說了三個字,可是村長的話就像提前設定好的程序一股腦抛了出來:“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新的守護兔,只有它的誕生才能讓村莊重回十年前的繁盛。”
江克一頭霧水得看着蘇瑾,想問又無從問起,原以為蘇瑾也不屑于告訴自己,但沒想到他還是耐心得給他解答:“我參加婚禮後做了個短暫的夢,夢到十年前的村莊供奉的是只石雕的兔子,由此猜測罷了。”
江克不好意思道:“我沒獲得什麽線索,很抱歉。”
花圈老板答應的是給蘇瑾和莫言、餘雨線索,他們自然沒有提示,蘇瑾道了句沒事,轉向村長繼續進行對話:“守護兔誕生需要什麽契機?你可以信任我,也只有我可以幫你。”
村長面露猶豫,最後還是橫下心道:“女童我想你們也已經見過了,只要她消失,守護兔就能誕生。”
果然,有了這句話,整個故事的輪廓基本上已經明了,蘇瑾理清頭緒後确認道:“附在女童身上的東西就是上一任的守護兔吧?十年前你們激怒了它,不,準确得說,應該是柔弱的村民激怒了它,被降下了病痛的懲罰。”
村長的神情陷入了回憶中,喃喃道:“是的,柔弱的村民是我們村的巫婆,她不能有事,絕對不能。我給她診治的,古書上記載,需要食用至情血肉才能延續生命,我們只能這麽做了,煉制了一種藥水,讓她的女兒變成兔子,做成了兔肉讓她吃下。”
“之後我們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将她供奉了起來,卻沒想到她的殘念讓她化為邪神,吞噬了守護兔的力量,将村子裏的男人都變成了吃人的兔子。而守護兔也沒死透,殘魂附在了女童身體裏,直到你們的到來。”
劇情終于明确了,蘇瑾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兩眼一抹黑得尋找生機這滋味并不好受,有了劇情作為底子,他也好推斷出前因後果:“墓地是關押那些吃人的兔子的吧,他們生前的殘願誕生了新的守護兔,只因為上一任還沒死透,新的守護兔不能上任,我們只要幹倒女童就能獲得最後一個字的線索了,對吧?”
“是的,之後的事都會由守護兔解決,它會送你們回到該回去的地方。”
蘇瑾低着頭看着手裏那顆被烤焦的蛋,輕輕得露出一抹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寫到糖果這段了,淚流滿面。
擠不到玄學榜就漲不了收,也是很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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