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回到現世
小兔子的身體顫了顫,那張毛臉上人性化得露出抹嫌棄,它可沒忘記當它睡在蛋裏的時候外面是如何撞擊又火燒的。
甚至那只小兔子還翻了個白眼。
“這只兔子好像不太喜歡你。”程玲笑着揉了把小兔子的小腦袋,心裏所有的陰郁消散了大半,她已經看到回去的大門向着他們打開。
“喲,這小兔崽子是想被紅燒還是水煮?”蘇瑾兇巴巴得皺着眉,眼神從期待變化成了虎視眈眈。
然而村長像是聞着她家守護兔大人的味,帶起一陣風,飛也似得跑了進來,一把将守護兔恭敬的抱在了懷裏,隔斷了蘇瑾不懷好意的眼神:“守護兔終于出世了!我現在立刻召開村委會!”
“先等等!”蘇瑾趕緊拉住村長,“最後一個字,你該說了吧。”
“是曾!她的姓是曾。”村長已經激動得語無倫次,“你們只要找到她藏身的地方,喚醒她就好,剩下的一切都會由守護兔來解決。”
守護兔傲嬌得将臉撇向一邊,聽到他們要離開的話又偷偷将臉轉向了蘇瑾,掙脫出村長的懷抱跳到地上化成一個奶娃娃,蹒跚得走到蘇瑾身邊抓着他的大.腿往他身上爬,嘴裏咿呀咿呀也不知道再說什麽。
蘇瑾抱起奶娃娃遲疑道:“這家夥真能對付那尊邪神?”
村長面露狂熱:“當然!新任守護兔是在所有人的期盼中誕生,集結了男人們的力量,就算是她只是伸出一根手指都能将邪神質押。”
“那她現在跑到我身上是要做什麽?”
蘇瑾想将奶娃娃遞給程玲抱,可是這奶娃力氣大得吓人,像粘皮膏一樣,死活都不松手,眼裏還轉動着眼淚。
村長微笑道:“守護兔大人很喜歡你呢,這是要送你們出去。”
“可是我一點也不喜歡小孩子。”
莫言連忙上樓拿好背包,和蔣易一起去将江克他們叫了回來,一夥人扛着昏迷的龍嘯和殺豬般嚎叫的言長城興高采烈得往神廟走去,村民們為了一睹守護兔的芳顏,彙聚在村口目送他們離去。
太陽高懸在蒼穹,碧空如洗,萬裏無雲,微風帶起陣陣暗香拂過鼻尖耳畔,讓人疲憊的精神得到洗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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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瑾回過身倒退着沖村民們揮手道:“再見了!啊不,還是不要再見了。”
“你給我站住!”蘇瑾原本笑得眉眼彎彎,卻忽然面色一僵,只見紮堆的村民裏傳來一陣騷.動,沖出一個女人一臉悲憤得看着蘇瑾,正是水果小販。
糟糕!
蘇瑾神色一變轉身就跑,拔足狂奔的速度一點不比第一天來被黑暗追逐的速度慢,他聽到身後傳來尖細的女高音:“你個負心漢——”
衆人好笑得也跟着跑了起來,一邊跑一邊放開顧慮得大笑着,狂奔到小破廟,大家都累得氣喘籲籲,蘇瑾觀察了下.身後發現水果小販并沒有跟上來,不由松了口氣,但以防萬一還是将那兩扇搖搖欲墜的門給合上。
廟裏的神像不見了蹤影,原本供奉邪神的地方躺着一位面容嬌美毫無血色的姑娘,幸存下來的人看到姑娘就如同看到救世主,蘇瑾看莫言那激動的樣子估計想直接上去将人吻醒。
蘇瑾抱着奶娃娃走到那姑娘面前,無視言長城的吼叫與眼淚,對着沉睡的姑娘道:“曾藥月,醒醒。”
沒反應?!
衆人大氣都不敢喘,眼巴巴得等着姑娘睜開她那雙世上最美麗的眼睛。
蘇瑾換了個順序道:“曾月藥?醒醒。”
時間在等待中變得異常緩慢,能聽到落針可聞的環境裏心髒跳動的聲音,甚至在這一瞬間有人開始質疑,是不是他們線索弄錯了?
曾月藥睜開了眼。
空氣靜止,餘嫣然幾乎喜極而泣,捂着嘴肩膀不停地顫抖:“太好了,終于能回去了。”
與衆人喜悅的神情不相符的,只有言長城,他面如死灰得看着曾月藥的眸子盈盈得轉向他,裏面滿是痛苦與掙紮,曾月藥輕聲道:“長城......”
那雙眼,悲傷得像要落淚。
劉向一點也沒理會曾月藥與言長城間無聲的互動,激動得将早已準備好的鋼刀交到她手上:“他不是你所認識的那個言長城!他是你的夢魇!快動手殺了他,你就能回到現實世界了!”
“殺了他?”曾月藥愣愣得盯着那把泛着寒芒的利刃,顫抖的手接過,眼中儲滿了淚水,她擡眼看着言長城絕望道:“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即便是夢魇我也做不到殺死他。”
小奶娃抱着蘇瑾的脖子,将頭埋在他頸窩裏,似乎很開心蘇瑾走不了。
言長城看有戲,立馬開始表演情深深雨蒙蒙:“月藥,以前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不顧及你當時的感受,你願意留在這裏一直陪着我嗎?”
所有人都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莫言甚至直接動手将他的嘴捂住了。
在曾月藥含淚點頭前,蘇瑾道:“你不想想你的父母嗎?他們還在現實世界等你,你如果留下來,那麽現實世界的你将永遠變成植物人,而你的父母會因為老來無子可依而凄慘得渡過晚年。”
曾月藥遲遲不肯落下的眼淚,終于無聲滑落,痛苦道:“父母?他們估計恨不得我永遠也不回去。”
程玲摟着她的肩膀細細給她擦幹淚痕,溫柔得說:“不,他們花了很多錢請我們來将你帶回去,如果他們如你所說,又怎麽會這麽做呢?”
“真的嗎?”曾月藥的神情開始掙紮,言長城由于被捂住嘴,只能發出唔唔唔的聲音。
“真的,天下沒有哪對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
蘇瑾繼續誘.惑道:“殺了他就可以回去了,他是你的夢魇,不是人,你不必有罪惡感。”
殺了他就能回去了。
曾月藥搖搖晃晃得走到言長城身邊,莫言松來了捂住言長城的手,而在言長城開口為自己辯解前,鋼刀插.進了他的心髒,曾月藥的淚水徹底決堤,淚如雨下,閉着眼親了下他漸漸失去血色的嘴唇,一觸即分:“長城,确實該說再見了,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
周圍的景象如同油彩畫的色彩遇水融化,天地開始旋轉,五顏六色混合在一起不斷扭曲,最後轟得炸開,白光刺眼。
小奶娃勾着蘇瑾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蘇瑾笑着回親了一下他水嫩的小.臉,道:“你要保護好村民,或許我以後還能夢到你。”
小奶娃彎着眼睛笑了,松開手漂浮在半空中,朝他揮了揮手告別。
白光傳來一陣不可抗拒的吸力,蘇瑾的靈魂朝着那道刺眼的白光飛去,一陣眩暈後,再次睜眼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而眼前正有一張放大的人臉直勾勾得盯着他!
距離過近,蘇瑾甚至能看到他臉上深深的溝壑。
“師父!你能別這麽吓人嗎!”蘇瑾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受到的驚吓比恐怖夢魇裏還重。
他的師父吓死人不償命!
師父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一派仙風道骨的神秘老者之态,然而說出的話卻讓人噴血:“徒兒,我還正琢磨着你是不是一睡不複返了。”
蘇瑾懷裏仍抱着比基兔,十分不尊老得将毛絨公仔砸了過去,穿着連體卡通睡衣從床.上跳了下來,小.臉氣得紅彤彤的:“你怎麽能一句交代都沒有就突然把我弄進去,你要弄死我的話就直說呗!”
是的,蘇瑾并不是自願進入恐怖夢魇,而是被他這個瘋癫師父給坑進去的!
大多數進入恐怖夢魇的人都多為壽命将至或見財眼開之徒,蘇瑾一來身體倍棒,二來不貪錢財,實在沒必要去參和夢魇局這檔子事,而他的師父,卻在夢魇局善作主張給他接了單,在當晚把陷夢者的一縷頭發偷偷塞到他的比基兔裏,并在房間裏點燃無色無味的迷香,一句交代都沒有,讓他直接入夢!
當晚他玩手機到晚上十二點多,實在撐不住睡意睡着了,要是他再意志堅定些撐過了一點,他的小命就會因為過時入夢而玩完!
“師父你就一句解釋也沒有嗎?”蘇瑾又氣又委屈,漸漸紅了眼眶。在恐怖夢魇裏他不是不害怕,然而所有的表現都掩藏在了被師父的算計下,以致無謂,他想,如果師父真的想讓他死在夢魇世界裏,就是如他的願又何妨,自己的命都是師父救回來的。
命都是師父撿回來的,他想要,給他便是了。
師父看出自己玩過火了,年邁的身體抱着蘇瑾好生安慰了番,他頭發稀疏花白亂糟糟的,臉上也一塊黑一塊白,嘴唇接近烏黑,這樣放在路邊都會誤以為是奇怪的糟老頭,神色卻無比溫和寧靜,他抱着掙紮的蘇瑾,拍着他的後背柔聲道:“瑾兒啊,不是師父想害你,我将你帶到這麽大怎麽舍得。”
蘇瑾停下了掙紮,吸了吸快要落出來的鼻涕,埋在師父懷裏悶聲悶氣道:“那你是為什麽,我無憂無慮得活着不好嗎?為什麽偏要去闖鬼門關?”
師父苦笑得直搖頭,布滿皺紋的臉這一笑像極了苦瓜:“你只要知道,你必須去闖,如果你闖不過,就只能永遠被困住,夢魇世界是你逃不過的劫......”
“逃不過的劫......時間已經不多了,我只能用這種辦法來逼.迫你。”
師父的眼神他看不懂,只覺着這雙眼睛飽含了世事的滄桑,滿是閱盡人情冷暖後留下的溫柔淡泊,仿佛常含淚水,給人霧蒙蒙的神秘感。
他的師父,其實也只有四十多歲,卻老化成七十歲的老頭,是因為在夢魇世界裏犯了個很嚴重的錯,而具體是什麽,随同師父忘記的名字一起掩入了塵埃。
蘇瑾記得十一歲那年第一次遇到師父時,是在火光沖天的車禍裏,他哭着尋找父母,而師父從遠處走來,輕輕拉起他的手對他說以後他就是蘇瑾的父母。
那時師父不過是三十多歲的青年男人,笑容和煦如春風,沒有如今瘋癫。
雖然搞不懂師父說的話,但他知道師父清醒的時間不多,每次清醒時所說的話,都必須謹記,牢牢刻在骨子裏才行。
師父叫他去夢魇世界歷練,那他便去,不問緣由。
新的一輪太陽在東方冉冉升起,有的人蘇醒,有的人徹底沉睡......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個副本終于完成了!至于數據啊......我是不是寫得不好......
希望如果有小天使要棄坑的時候,能給我提一下意見,感激不盡。
我會進步的,并且對追坑的小天使表示十二萬分的感謝!
無論數據再差,我也會更完,希望繼續支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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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