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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看樣子，這個年大家都不好過。”周宇還沒說話，站在他後面的，同樣聽到對話的常滿嘟囔了一聲。

“那誰能好過呢？我家也有來借糧食的。”周宇這話倒是沒撒謊，平日裏有能說得上話的都上門懇求了，他也不是一點沒借，以往存下的地瓜秧和蘿蔔纓子啥的，給出去了一些，并要求保密。但就是這樣，如果情況沒改善，保不準下次上門來借的人更多。

其實，各家家裏除了自留地，還在院子裏種菜種糧食，或者在筐子裏種紅薯，但架不住家裏人多，收成卻一年少過一年，若是家裏再有人生病，更是雪上加霜。

“你跟我過來一下。”聽到周宇的話，常滿似是想起了什麽，把他拽到院子的角落，又看了看四周，見沒什麽人：“我說你家裏還有沒有存糧？只要吃不死人就行。我想跟你換點。”他們家住筒子樓，沒有自己的地，糧站每月發的糧食又不足量，本身就吃不飽，還得供應老人的糧食，真是難為死他了。

“我手裏就還有一點地瓜秧和蘿蔔幹，不多，就兩斤，本來是打算自家用，但你既然開口，我就先勻給你。你嘴可得緊一點。”兩人關系不錯，周宇先前來糧站幹活時，人家也幫了忙，猶豫了再猶豫，還是給出了一點。

“太感謝了，你放心，我嘴緊得很。”見周南一臉肉疼但還是跟自己換了，常滿非常感激，也沒再繼續糾纏，如今還肯給糧食的人也不多了。

不過令周宇沒想到的是，下班的時候，又有兩名不算熟的同事過來詢問糧食的事兒。對于他們，周宇堅定的拒絕了。對于跟常滿互換的事情，也重新商定了交換地點，不在站裏。

随着時間的推移，情況越發惡化，本來水庫和水井還有水，但最近一段時間，水位是肉眼可見的下降，再加上只下過兩場淋濕地面的雨，就更存不下水了。

“周宇……快……快去……醫院，我…門口看到……你二哥…旁邊躺着…個人……”這天，周宇剛準備收拾東西回家，就看到常滿氣喘籲籲的又回來了。他一下班就跑了，沒想到又帶回來這麽個消息。

“躺着的那個人是誰？你看清了嗎？”周宇拿起自己的包，然後一把抓過常滿，兩人快步向外走。

“沒……沒看清……臉，但……你二哥……很緊張…”可憐常滿氣兒還沒喘勻，就被周宇拉着走。以前常滿見過周海兩次，因此能認出她來。

“那我先走了，謝啦！”見沒打聽出人來，周宇更加急躁，連忙騎上自行車往醫院趕去。

“二哥，到底怎麽回事？誰受傷了？”趕到醫院停好自行車後，周宇急忙趕到病房，找到了周海。

“是大哥，都怪我，大哥是為了保護我，才被人打破了頭。現在，醫生正在給大哥處理傷口，我去辦理住院手續。”周海的狀态也不好，臉上還有傷口，頭發和衣服都很淩亂，手上還有一道血口子正往外流血。

“二哥，我去辦手續，你也先去處理一下。”就周海現在這個狀态，周宇也不敢讓他耽誤，還是先處理傷口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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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幸虧是沒下死手，又送來得早，要不然可不好說。傷口已經消毒縫合好了，先留下觀察幾天。”辦完手續的周宇和處理完傷口的周海，終于在手術室門口等來了一醫生，好在結果是好的，這也讓兩人松了一口氣。

周海跟着大哥周山進入病房，而周宇則是磨着醫生給大哥開點營養品，在他的軟磨硬泡下，醫生中午答應開了點黃豆和雞蛋，不到半斤，且價格比他上次來的還要貴上一半。

周宇進去的時候，周山雖然還有些頭暈，但看着精神還不錯。聊了一會兒後，見周山有些疲憊。周宇便讓他休息，然後給周海使眼色，讓他出來說話。

“說說吧，到底怎麽回事？你倆怎麽弄成了這個樣子？”周宇又急又氣，昨天看到人還好好的，結果今天就見到人破了頭，被送進了醫院。

“還不是因為搶水的事兒………”見周山的傷口已經處理好，周海也不再提心吊膽，開始給周宇講述今天發生的事情。

因為旱情進一步加重，致使河水都只剩下那淺淺一層，河底的石頭都露出來了，甚至有的河道都斷流了。但莊稼又不能不種，那澆水就成了大難題。

周家溝村地處上游，地下水又還算豐富，雖然艱難，但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可在下游的張莊村的日子比周家溝村還難過，下游的水現在基本都可以忽略不計，只能把心思打在周家溝村。

雖然知道下游斷流是幹旱的原因，但也有一部分不理智的人将緣由歸結在周家溝村身上。不僅平時種地澆水有摩擦，現在更是趁夜色去水庫偷水，這簡直就是在挖他們的根。一方要保衛水庫，一方非要奪水，這矛盾放在平時都不算小，更何況在如今這種境況。雙方溝通無效，只能手底下見真章。

周山，周海作為作為周家溝村的一員，這種事情自然不能避免。在這種群架中，被誤傷或者被特意針對，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周海就是被平時看他不順眼的人故意針對，挨了幾下子，而周山則是替他擋了一下，才被打破了頭。

不只他們兩兄弟受傷，村裏人包括張莊村的人都有人受傷，有輕有重，大多沒那個條件來醫院治療，要麽去村衛生所簡單包紮，要麽就是回家自個兒扛着。好在見了血以後，心裏也覺得害怕，沒有再繼續鬥下去，要不然今天非得出人命不可。

“tmd，我看到是誰沖我下手了？就是那個不當人的張大頭，之前我見他對一個婦女說騷氣話，人家不願意，我看不過去，上前說了他一頓，結果就被記恨在心裏了。等回頭，我非得揍他一頓不可。”提到這個人，周海還是恨得牙癢癢，幸虧大哥沒事，要不然他且等着後悔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