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魚帛狐篝 2
場面一度十分尴尬。
頭兒眼觀鼻,鼻觀心, 一副“什麽我什麽都沒有看到啊”的無辜樣子。
那手臂上的白虎沒了頭, 虎頸上的白色顏料劃開一層雲霧似的圈, 看上去有點像聊齋中的精怪鬼神。
張狂十分淡定地把袖口一拽, 遮住了紋身部分。她雙手插兜, 淡淡道:“走吧。”
宋慕昭踩了陸謙一腳,小聲吐槽:“陸傻子你買的這是什麽假冒僞劣産品?!”
陸謙委委屈屈地說:“我看它打特價, 五塊三大張紋身貼紙就買了,誰知道質量這麽差啊。”
哦對了, 除了左臂青龍右臂白虎, 還有張中間的玉皇大帝,不過因為實在太醜被張狂拒絕了, 表示她是死也不會把這東西貼在身上的。
張狂要拍賣的東西有三件,都是她不太看的上的次品。在原本的世界中只能算一般,但在現代可就不一樣了。
特別是在張狂拿着一個月白瓷玉花瓶, 敷衍地介紹這花瓶可以潔淨污水時,那頭兒都是一臉震驚的表情。
頭兒滿臉疑惑:“這花瓶裏面上有活性碳嗎?”
張狂無語地看着他, 一副“你傻嗎”的表情:“不, 這花瓶可以吸取日月精華,潔淨表層污穢罷了。”
頭兒&小管理:啥?您說的咋這麽玄幻呢?
交代完拍賣物品後, 張狂四個人被頭兒恭恭敬敬地送到了二樓的雅座,甚至給四人一人提供了一副面具,需要的話可以用來掩飾身份。
雅座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感覺,俯視着拍賣臺, 還有觀衆席上人們的一舉一動。這房間裏面裝潢精美,甚至已經提前備好了瓜果小食等,只要摁鈴便會有專門的服務員進來。
小弟們十分快樂地開始吃東西,倒是夏知陶有些坐立不安。她警惕地觀望着四周,還時不時用手觸碰房間的物件,比如說繡着華麗花紋的窗簾,以及看上去就造價昂貴的檀木茶幾。
張狂注意到了,她起身坐到夏知陶身邊,望着她問到:“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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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夏知陶蹙着眉頭,欲言又止,“我總覺得這地方沒有我們想的那麽簡單。”
她将五指輕輕地搭在茶幾上,在光滑的表面劃過。體溫遇到冰冷的木板,留下一道淡薄的白線。
“剛才那個領頭帶我們去的後臺,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夏知陶解釋到,“雖然很大也有很多物品,但我總覺得他們藏了些什麽。”
張狂凝神靜聽,專注地望着夏知陶。
夏知陶繼續說:“如果單單是拍賣那些東西多話,我認為是無法支撐他們龐大的花銷的。”
她站起身,撚起窗簾的一角:“你們看看這金線繡的窗簾,還有這沉香木制成的桌子,甚至是我們一路走來看到的各種古董與裝飾品,單單是維護費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有意思,”張狂靠在沙發上,手搭着邊緣,“也就是說他們有許多‘見不得光’的拍賣品,瞞着沒有給我們看到,或者是放在更加隐蔽的地方。”
陸謙啃着杏仁片:
出現了!我管你有沒有道理,反正我是主角我就是有劇本的任性推理。
宋慕昭啃着花生:
啊這樣!但反正我不是主角,我就默默圍觀一下閑時做做助攻就好了。
兩個小弟難得觀點一致:反正抱對大腿,比啥技能都管用!
張狂她要是一個人,倒是懶得去管這些曲曲彎彎的,反正再怎麽樣也不太會威脅到她。但關鍵是,今天和她來的不僅僅有兩個小弟,還有最為重要的夫人也來了。
所有,絕對不能有差池。
她有些想自己去剛才那後臺搜索一下,卻又不太放心将夫人和小弟們留下,恐生事變。
思索片刻,她來到門前站定。
五指舒展開來,虛虛地托在門把下方。靈力四溢,一片殷紅花瓣便霎時凝聚而成,浮在上分。那花瓣雖通體透明,卻凝聚着仿佛在燃燒的鮮豔烈紅。
花瓣懶洋洋地飄浮在門把上方,晃晃悠悠地落下,在觸碰到把手的一瞬間便消失不見。
“這樣應該會好些。”
張狂回過頭,鴉睫落下的陰影将眼瞳暈開棱角陰影,像是房間角落永遠也無法清掃的小塊塵埃。
“無論如何,”她說,“不要離開我太遠。”
。
不管如何,底下傳來一陣喧鬧的聲音,拍賣會正式開始了。
前半段的展品還算是中規中矩,都是些字畫、古董、寶石之類的東西,張狂的花瓶也包括在其中,因為能夠當場淨化滿滿一瓶的污水而拍出了很不錯的價格。
然後到後半段,有客人被陸續帶出場,而有更多蒙着面具的人走進來,加入到競拍當中。
競拍的東西也逐漸變的有些極端化。有拍賣明星私物的,有拍賣特殊服務的,甚至還有拍賣違禁品的。
反正小弟們用八個字總結到:
這拍賣會,不太行啊!!
夏知陶望着拍賣臺沉思,一直沒有說話,只是皺着眉頭。
張狂的一盞九九八十一扇琉璃燈遭到了哄搶,價格翻了又翻,倒是讓她趁機大賺了一筆。
“下面要拍的東西大家想必已經期待已久了!”主持人賣力地喊着,炒熱氣氛,“話不多說,請看!”
話音剛落,有人便推着一輛巨大的推車,那車上的東西用紅布蓋着,從形狀來看隐隐約約像是一個籠子。
“準備好了嗎——!”
主持人用手抓起紅布的一角,“唰”的一聲,整塊紅布被猛地拽下,揚在空中好似鬥牛士的獵獵帆布。
“今天的主角之一,鵲山金羽白鶴!!”
一個占據了大部分舞臺的金絲籠子裏,困着一只孤零零的白鶴。那白鶴萎靡地縮在籠子中央,因為被光線刺到而哀鳴一聲,刷地展開龐大的白羽。
那白色羽毛被光一照,竟然帶上了幾絲熠熠金光,流連跳躍在羽尖之上,比剔透水晶還要細膩奪目。
宋慕昭喊了出來:“啥?!”
“卧槽!!”陸謙失手打翻了果盤,瓜子花生咕嚕嚕地滾了一地。
“白鶴不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嗎?!”
夏知陶聲音低低地應了句:“嗯。”
張狂拿起一旁的拍賣牌子,在手中抛了抛,道:“這便是,我們此行的目的了。”
下方的主持人還在激昂頓挫地介紹這白鶴,将其誇的天花亂墜,努力地想把價格往高了炒:“好了,底價一百萬人民幣!!”
張狂淡定地舉起牌子,清冷的聲音響徹大廳:“一百一。”
加價這麽低,主持人有些不屑,想着反正價格肯定會炒的比這高幾十倍,聲音中也滿是敷衍:“啊一百一,有沒有出更高的啊?”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
大廳寂然無聲。
沒有一個人加價,甚至連說話的聲音也沒有。整個大廳像是墜入了無垠深淵,磅礴海水将生命擠壓撕裂,就連喉中聲音也一并吞噬殆盡。
主持人:“???”
這是咋回事啊?他有些慌了,額頭早已布滿了細密的冷汗,順着臉頰滴落在西裝上。
“沒有人加價嗎?”他抱着希望繼續追問到,故意把聲音放緩拉長,拖延時間,“一百一,一次?”
張狂輕笑,那帶着幾分傲氣的閑散笑意竟成了大廳此時此刻唯一的聲音。
主持人環顧四周,用袖口擦了擦額頭,聲音中帶着希望渺茫的試探:“兩,兩次?”
你盡管繼續問。
——我倒要看看,誰能出聲。
“沒人嗎?最後一次?”主持人的聲音有些顫抖。
回應他的是一片死寂。
“成交!”
随着手中小錘落下,“咚”的一聲,張狂用極低的價格拍下了籠中的白鶴。那紅包重新蓋上,白鶴蔫蔫地低鳴一聲,那聲音聽上去像是無家可歸的孩童,捂着臉蹲在街角低聲啜泣。
“诶。”張狂嘆口氣,她從掌心吹出一只花瓣疊成的靈鳥,輕聲道:“去。”
那靈鳥便撲棱着翅膀,從窗戶飛了出去,一路晃到籠子旁,悄無聲息地掀開紅布地一個小角落,鑽了進去。
宋慕昭:“老大。”
張狂:“嗯?”
陸謙接過話來:“那個,是不是你讓其他人都不能說話的?”
張狂答道:“對啊。”
陸謙撓撓頭,腦筋還沒轉過來:“為啥?”
這還用問?
張狂瞥他一眼,道:“為了省錢。”
我可是要養老婆的人!錢都是給老婆的!怎麽可以花在一只白鶴身上!
張狂想着花出去的一百多萬就心痛不已,早知道就直接闖進後臺硬搶那白鶴就好了,何必要花這麽多錢,想想都可以給老婆買上一卡車的牛奶蛋糕了。
。
拍賣會結束後,張狂幾人去後臺領拍到的物品。管理的人把已經沒了紅布的籠子推出來,問:“請問運到哪?需要提供卡車嗎?”
張狂搖搖頭,道:“不用。”
她幾步上前,那白鶴便好似有感應一般,一瘸一拐地靠了過來。張狂俯下身子,曲指在鐵籠上敲了敲。
“铛哐”兩聲,清脆悅耳,那籠子的欄杆便被卸了兩條下來,砸在地上濺起浮塵。那鐵欄杆切口平整光滑,像是被極鋒利之物割開。
白鶴擺擺翅膀,乖巧地站在張狂身旁跟着她走,還用頭蹭蹭她的手背。
管理目瞪口呆:“等,等一下?”
張狂擺手,“走了。”
夏知陶撫了撫那白鶴柔順的羽毛,有點心疼:“估計困了太久,我抱着她走一段吧。”
張狂:QAQ?快點來個人把我關籠子裏面我也要老婆愛的抱抱!
教主氣鼓鼓地瞪了白鶴一眼,目光中威脅意味明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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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