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行同狗彘 2

沒人知曉那女子從何而來,又是如何出現在衆人面前的。

錦緞黑靴踏在那擴音器上, 那厚實塑料完全無法承受住洶湧壓力, 霎時便碎裂一地。

可怖的咯吱聲一道道敲在那婦人耳旁, 她面色蒼白, 咒罵也被硬生生地卡在喉嚨之中, 上不得下不得。

夏知陶小聲嘟囔:“……張狂。”

其實她剛才雖然躲不開,只能被砸中眉角部位。想想可能很疼并且會留下疤痕, 但起碼不至死,她還能微笑着和那婦人杠上五六句, 等警察來解決問題。

但張狂一來, 事情就不一樣了。

夏知陶望着對方背影,她一身古裝黑衣, 腰間被束緊,将纖細腰身完全勾勒出來。

張狂回頭笑了笑,道:“我在。”

夏知陶微微低下頭, 耳際卻悄無聲息地蔓上了些許桃色。

這人,怎麽總是趕着最湊巧的時間出現。

零散花瓣在空中飄着, 淡白花瓣仿佛被潑上滾燙怒意, 面上層層疊疊地染上了赤紅,一如燃燒焰火。

居然敢砸我可愛美麗溫柔善良的夫人?!

很好,

你完蛋了。

花瓣漫不經心地撫過婦人脖頸,登時便拉出一條纖細的血痕,幾滴血液便湧了出來。

張狂面上覆着層層陰霾厭色,她指尖收着力道, 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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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想死,沒人嫌你命長。”

陣陣靈力激蕩開來,那些站着的人似乎被大風吹得搖搖晃晃,一個接一個被摁趴在地上,面色痛苦不已。

那些示威用的旗子白布也仿佛被一雙無形大手抓住兩側,“刺啦”幾聲便被撕的粉碎。

教主瞥了一眼圍觀的人群,“啧”了一聲,将手邊逐漸聚集的花瓣收攏了些,融在掌心。

本來她想弄個漫天劍雨啥的,再不濟也能喚個蛟龍出來吓吓人。奈何圍觀的吃瓜群衆們太多了,而且據說還有些“攝像頭”可以記錄下聲音和畫面,張狂也不該太過放肆。

不過,雖然不能大張旗鼓地使用靈力,但暴力也是可以的嘛。

張狂大步流星上去,越過那個被壓迫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夫人,一把将他們的旗幟給搶了過來。

那旗幟已經被撕扯的破破爛爛,但張狂本來就只是想借用它的鋼管而已。她抄起鋼管在手中轉了兩圈,便翻轉拿着向那婦人走去。鋼管拖在地上,與地面敲擊發出一陣咯嚓聲。

張狂望着那婦人微微一笑,手掌一翻,鋼管便擦着婦人眼角,突地插入地面一尺有餘。

張狂伏下身子去看她,額間垂落一兩束發絲。她眼神輕蔑,語氣中也帶了幾分暴戾,道:

“你好大的膽子。”

那婦人已經吓得面無血色,渾身顫悚不已,聲音也結結巴巴:“你,你想什麽?殺人啦——”

接下來的尖叫被卡在了喉嚨中,她驚愕地望着懸在自己鼻梁之上的鋒利刀刃。張狂垂下眼睑,掌心的匕首卻明晃晃地泛着光。

她道:“嗯?”

看來這婦人性子還挺倔,不吃虧是長不了記性,張狂手間的匕首晃了晃。她剛想給這婦人點教訓看看,卻忽然被人拉住了衣角。

張狂回頭:“?”

夏知陶一臉凝重,說:“警察來了。”

夏知陶早就打了電話報警,警笛遠遠地傳來,不一會便要到律所門口。

說時遲那時快,張狂手間的匕首化為幾朵伶仃花瓣,霎時便消失不見。與此同時,被壓趴在地上的幾人被一股力提了提,忽然就站了起來。

教主大人“哐”地一下把自己扔在在地上,她蹙着眉頭,似乎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斷斷續續地說到:

“嗚嗚嗚嗚好疼啊。”

她渾身都蜷縮起來,雙手抱着自己肩膀,面上的血色也褪去了好幾分,眼中泛着水花,像是個可憐兮兮的孩子。

夏知陶:“……”

鬧事的十幾人:???

警察已經到了,三男一女神色匆匆地下車,便看到一群人兇神惡煞地圍着律所門口,地面上全是割裂的碎布還有木板。

兩個女子站在門口,而有個人倒在地上。

那位倒下的女子似乎渾身是傷,她披散着頭發,一副凄涼的樣子,像是被那群鬧事者給欺負慘了。

警察們大喊道:“停手停手!!你們在這裏幹什麽!”

仗義的警察們沖上前去,把一臉懵逼的鬧事者們給拉了開來,語氣中滿是警告之意:“你們都幹了什麽?!”

其中的女警察小心翼翼地扶起張狂,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但是我比較想老婆扶我。

張狂不動聲色地推開那女警察伸來的手臂,不想和她有過多的肢體接觸。她“困難”地把自己撐起來,歪歪扭扭地坐着。

張狂細密的睫毛顫了顫,聲音微不可聞:“沒…沒事。”說完,她還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一副被人暴打過後虛弱的樣子。

鬧事的幾十個人已經完全傻眼了,任由警察把他們圍住警告,也沒有反抗。

你——

你為什麽裝的這麽像,到底是誰打的誰啊?

剛剛那個把他們十幾個人按在地上摩擦摩擦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怎麽一轉眼就撲通倒到了地上,還哭唧唧的給誰看啊?!

張狂可憐巴巴地跪坐在地上,手還捂着自己肩膀,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夏知陶實在看不下去,過來扶了扶了她:

“你沒事吧?我扶你起來。”

老婆伸來的手豈有不握住的道理?!

張狂興高采烈地握住夏知陶的手,接了點力,輕巧地站了起來。不過裝還是要裝的,只見教主大人雖然人站了起來,卻還是晃晃悠悠地,似乎被風一吹就要倒下。

一位絕色女子被欺負成這個小可憐樣,看得警察們是一陣心疼,免不了就對那兇神惡煞鬧事的幾十人多加了幾分怒意。

夏知陶和警察們說了幾句話,接着正義勇敢的警察們就把所有人都裝上了兩個警車,打算統統帶去警局問一遍再說。

夏知陶揉着太陽穴,帶着滿臉痛楚的魔教教主,還有一臉茫然“我是誰我在哪剛剛發生了什麽”的小助理也一起去了警局。

她們作為受害者,也是報警的一方,得一起去做筆個錄才行。

本來那位女警察很擔心張狂的身體狀況,表示可以讓她先去醫院,可以破例說等她身體恢複一些沒那麽疼了,再去做筆錄也不遲。

張狂搖搖頭拒絕了,一臉嚴肅地說“要把對方繩之以法”,“自己還撐得住”什麽的,反正就是不願去醫院。

對于秦之總裁來說,今天也是十分忙碌的一天。

她正在翻着這個季度的報表,就看到一片花瓣不知怎麽悠悠地飄到了文件上,嚣張地蓋住了文件上的數字。

教主大人怎麽了?

秦之默默嘆口氣,指尖觸到花瓣的瞬間,張狂的聲音便在識海中響起,慵慵懶懶的像是沒睡醒:“秦之,幫個忙。”

秦之疑惑:“怎麽了,要找我幫忙?”

張狂道:“我進警察局了。”

秦之:“???”

什麽情況,魔教教主被抓進警察局了嗎?先不說你因為什麽而被抓,警察們抓不抓得住你都是個問題……

秦之詫異地問:“怎麽回事,你做了什麽被抓了?”

張狂道:“我被別人‘暴打’了一頓,現在警察好像要帶我去做個叫筆錄的東西。”

“你在開玩笑嗎?”秦之無奈,“你、被、暴、打?”

她特意把“暴打”兩字加了重音,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感覺。

“想想就知道我是裝的,”張狂幹脆地承認了,道:“你幫我過來把那些人的記憶給改了,防止露陷。”

秦·沒有地位的苦力總裁·之把文件扔回桌上,道:“看在你幫我拍下了白鶴的份上,幫你一次。”

張狂“嗯”了一聲,道:“快點。”

轉念之間,秦之身上的黑色西裝便化為了一身流光羽衣,消失在房間之中。

審訊室內,一名婦人正在竭力向警察解釋:“真的不是我,我什麽都沒有幹!那個女賤人是裝的,她有問題!”

她神色慌亂,一邊比劃一邊大聲辯解:“她一腳就把我那四十塊的喇叭兒給踩碎了,還用那鋼管插我頭!”

對面的警察根本不信,冷冷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婦人怒了,一拍桌子就破口大罵:“有沒有王法了——诶?”

她面色忽然出現一絲迷茫,呆在了原地。

我好像忘了什麽?

腦海中的記憶忽然就好像被打亂了一般,顯得模糊而不清晰。她晃晃頭,忽然滿腦子就只剩下張狂蜷縮在地上,她對其拳打腳踢的畫面。

張狂不住的哀聲求饒着,而自己卻下手毫不留情。

這畫面沖擊力有點強,婦人一時就接不上話來:“啊?”

一旁的秦之暗暗想到:雖然自己打不過教主,但可以在記憶裏面虐虐她啊,嘻嘻嘻。

做完筆錄後,小助理先一步回去了,張狂和夏知陶兩人一起走出警察局。

張狂見對方一直在自己身邊走着,卻一聲不吭,心道夫人肯定還在生自己氣。她糾結了片刻,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桃桃,那個?”

夏知陶望向她。

張狂道:“那幾個人,要我去收拾他們嗎?”

在張狂看來,那幾人居然敢對自家夫人出言不敬,還試圖傷害夫人,拘留十幾天這個懲罰真的是太輕了!

要是她的話,直接把那幾個人暴打一頓,然後再扔到崖山派那個勞什子火牢去關上,看他們還敢不敢鬧事。

夏知陶沒回答,而是岔開了話題:“其實今天你不來,我自己一個人也能應付。”

“我知道你能應付,我相信你。”

張狂輕聲道,

“我只是,不願你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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