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按圖索骥 9

傍晚時分,宋慕昭正在房間裏懶懶地敷面膜, 房門忽然被人敲響了。

誰啊?這個點來敲我的門。宋慕昭把面膜摘了, 開門便看見張狂一身黑衣, 皺眉站在門前。

宋慕昭有些驚訝:“老大你找我有事?”

張狂點頭, 道:“有些問題想問你。”

宋慕昭打開門, 張狂進來後随意找了張椅子坐下,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宋慕昭感覺自己明白了什麽, 她在心裏偷笑:“老大,你是不是來問‘床戲’的事?”

張狂面無表情, 道:“對。”

宋慕昭信誓旦旦:“老大放心!我雖然沒有實戰經驗, 但是理論經驗異常豐富!”

說着,她還作死地加了一句:“老大, 你以前有那啥過嗎?”

看着宋慕昭兩眼發光的樣子,張狂頭疼似的揉了揉太陽穴,感覺自己找錯人了。

“......沒。”

牽手過, 擁抱過,親吻過, 愛撫過——然後她就穿越到了這鬼地方, 夫人不記得自己了!!

還要重頭繼續追,教主表示心裏苦。

宋慕昭一臉期待地追問到:“老大!那你想在上面還是下面?”

來了來了, 困擾已久的世紀性難題:張狂她究竟是還是酷炫拽霸總攻,還是反差萌傲嬌受呢?!

結果,張狂風輕雲淡的來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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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她,那種事情無所謂。”

宋慕昭一臉失望。

張狂扶額, 忍不住敲了敲她的頭:“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麽,又不是非要……對吧?”

宋慕昭抱着枕頭沮喪了一會,忽然想起了什麽:“老大,你還記得你去錄綜藝的時候,我往你包裏偷偷塞了《魔教教主愛上我》的書嗎?”

張狂微笑:“好啊,我就知道是你放的。”

宋慕昭慫了,拼命往裏縮:“那,那你現在還有嗎?”

張狂道:“荒島求生作為燃料給燒了。”

宋慕昭咬手帕:我恨!那本書可是我的珍藏,裏面的肉文不知道有多美味,老大你這個莫得感情、冷酷無情的人居然就給燒了嗚嗚嗚。

商量了半天也沒什麽實質性的進展,張狂走回自己的房間,她低下頭找房卡,門卻忽然自己開了。

張狂錯愕地擡起頭,便看見夏知陶好整以暇地站在門口,手中拿着劇本,面上帶笑。

張狂僵笑:“桃桃?你還沒睡嗎?”

夏知陶并未回答,她側過身讓張狂進屋,然後轉身“咔嗒”一聲把門給關了。

張狂:為什麽我會莫名有種被抓.奸的感覺......

夏知陶斜靠在門上,悠悠道:“現在才八點,比起那個——你去找宋慕昭了?”

張狂老實交代:“我不想拍明天那場戲,所以去問問她。”

夏知陶說:“我們住一個房間,你怎麽不來問我?你和你那兩個小弟私底下不是喊我‘教主夫人’的嗎?”

張狂坐在書桌旁的辦公椅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夏知陶快步走過來。幾步便來到張狂面前站定,高居臨下地目視着對方。

我,魔教教主,現在慌得不行。

張狂道:“我......”

夏知陶俯下身子,右手撐着桌面,左手則扶在腰側。她的長發瀑布似的垂下,将柔和的室光剪出斑駁光影,零零碎碎地落在張狂面上。

“昨天直到我睡覺前,你還在桌子旁坐着不肯睡床。第二天更是人都不見只有張紙條了。”

夏知陶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說:

“——你為什麽躲着我,我是什麽洪水猛獸嗎?”

“我,我......”張狂哼哧了半天,最後放棄解釋,小聲說:“對不起。”

本來就只是有一點點賭氣,結果這聲“對不起”落在耳際,又乖、又軟、又帶了些可憐意味,讓夏知陶一下子就沒脾氣了。

她嘆口氣,回到床邊坐了下來,舉起手中的劇本向張狂揮了揮:“好啦,不是要研究劇本麽,我或許能幫上忙?”

這話當然是瞎說的,她身為律師自然是對演戲一竅不通,但是一想到張狂居然第一時間去找了宋慕昭商量而不是自己,夏知陶就莫名覺得心裏堵得慌。

張狂連忙點頭,和夏知陶一起坐在床上。夏知陶翻開劇本:

“若無道笑着捏起曉光的下巴,語氣輕佻:‘好姑娘,想要試試嗎?’她語氣暧昧,‘你會愛上這滋味的。’

說着,她手已經搭上了曉光的腰側,白皙的手指将腰帶絞住,輕輕地往外拉。那腰帶墜落在地,登時春光外洩。”

夏知陶:“……”

張狂:“……”

為什麽在女主黑化血洗大陸的途中要出這麽一茬,這劇本有些不對勁啊,難道是作者的惡趣味嗎?

誰寫的天殺劇本?!作者出來挨打!

張狂:“......演嗎?”

夏知陶:“......演吧。”

張狂:“桃桃你當誰?”

夏知陶直起身,按照劇本說的來到衣櫃前站好,認命般地點點頭:“曉光吧。”

張狂小步小步地挪過來,站着她面前似乎在醞釀感情。

忽然,她唇邊稍稍挑起一個彎曲弧度,往日溫柔的眉宇此刻帶了些邪氣。身子緩緩欺過來,将夏知陶壓在衣櫃上。

夏知陶背靠着衣櫃,身子不自覺得有些僵硬。她的呼吸逐漸急促起來,五指攢緊,嵌入掌心之中。

張狂架在她身上,低頭看向夏知陶。她眨眨眼睛,纖長細密的鴉睫牽起幾分躁動心思。

空氣一節節升溫,變得滾燙不已,氤氲着說不明道不出的暧昧。

淺淡的木槿花香像是被調了調,此刻彌漫着勾人的濃郁馥郁。

她眉眼帶笑,聲音中藏着綿綿情意,薄唇輕啓,道:

“好,好,好姑娘,想想想要試試試嗎……你會愛上,愛上——诶?愛上什麽來着……”

張狂憋了半天,最後冒出一句:“忘詞了。”

夏知陶:“……你把舌頭捋直了再說。”

張狂悻悻地收回壁咚的手,局促不安地抓了抓頭發,道:“我再看看劇本,這若無道的臺詞真的難背。”

她轉身去拿劇本,沒有看到夏知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将手按在自己胸口上。

?心跳的太快了。

張狂翻開劇本,幹巴巴地背臺詞:“好姑娘,想要試試嗎;你會愛上這滋味的;你怕是從沒體驗過那處于雲端一般浮浮沉沉的感覺——什麽垃圾臺詞啊???”

張狂氣鼓鼓地坐在床邊,一邊噼裏啪啦地翻劇本,一邊憤憤道:“要我和別人說這種話,演這種橋段?”

她冷笑一聲,道:“不可能!!”

只見張狂不知從何處拿出一把巨大的砍刀,那砍刀既長且寬,鋒白的刀面泛着陰寒冷光,單單是看着便讓人不寒而栗。

那砍刀看起來便挺沉的,但在張狂手裏便算不得什麽了。她輕松握着刀柄,将砍刀豎在地上,從掌心吹出一只靈鳥來:“去,給我把她房間找出來。”

那靈鳥忙不疊地點頭,找到半開的窗縫後,便如弩.箭離弦直直地沖了出去。

夏知陶在書桌椅上坐下,錘了錘自己有些酸軟的小腿,說:“......你幹什麽?”

張狂沖夏知陶粲然一笑:“威脅導演去。”

夏知陶:“......把握好度。”

雖然自己身為卓初默多年同學,按理說自己應該站在她的那一邊。但一想到張狂要和別人演那麽親密的戲份,她自己心裏也有些不舒服。

張狂點頭,道:“我懂的。”

說着,張狂将手覆在玻璃窗上,“哐”的一聲便将鎖着的落地窗給打了開來。風将她袖口鼓起,連帶着長發也散開。張狂拎着大砍刀,直接躍了出去。

夏知陶猛地站起來,沖到窗邊看她。

只見那個身影沒入凜凜晚風之中,驀然間便化為千萬朵繁花散開,洋洋灑灑地飄蕩開來。

那攏着漣漪月色的花瓣被卷入寂寥夜色,一下子便看不見了。

——她走了。

夏知陶扶着窗沿,愣愣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第二天,張狂一大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夏知陶有些郁悶地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去洗漱。她換好衣服後乘電梯去一樓吃早餐,便看見劇組的人大多都在餐廳裏。

她找到宋慕昭陸謙那一桌,兩個小弟看教主夫人來了很是開心,挪出個空位給她坐。

夏知陶拖開椅子坐下,問:“你們這次沒有早開工?”

宋慕昭用果醬抹着吐司,說:“還沒呢,導演到現在還沒出現。”

陸謙贊嘆似的點點頭:“其實現在這個時間剛好,昨天五點起床真的是要命。”

夏知陶拿着托盤去晃了一圈,剛拿了點煎餅和吐司,就看到卓初默頂着巨大的黑眼圈,“嘤嘤嘤”地沖進了餐廳。

她一看到夏知陶就好似看到了救星,沖過來“痛哭流涕”道:

“小夏,求求你說服張狂吧,曉光作為唯一一條半感情線,她的戲份對《天下無道》很重要,不能全部删完啊!”

這個時代同性結婚早就合法許多年,影視中出現也是很稀疏平常的事。

夏知陶無奈:“她不願意,你也不能勉強吧?”

卓初默哭唧唧:“我都想好了,假床戲那段小夏你就光榮犧牲,來當曉光的替身吧!”

夏知陶:“哈?”

一個聲音悠悠地傳來,戲谑而輕蔑:

“喲,導演您這是往哪去啊?”

餐廳前一刻還吵吵嚷嚷的,下一刻卻忽然就如同墜入深淵般寂靜無聲。夏知陶順着聲音看過去,便見張狂一身黑衣,抱着手臂斜靠在入口處,一副桀骜不馴的樣子。

她長發束起,露出一個笑。

“知陶,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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