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收留

第22章 收留

恒名彙KTV, 總統廳888號包廂。

楊三好歪靠在沙發上撐着腦袋好整以暇看着盛夏離，她今天十分反常的來者不拒、一杯接一杯、把酒當水喝。

雖然盛夏離臉上帶着笑，鼓舞手下人的話也說得開心, 今天這場子也是慶祝她手上工裝結束又簽了個大單，但楊三好直覺她心情不好, 很不好。

介于她十分清楚盛夏離這個人的嘴有多緊，想從她這裏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幾乎沒可能，她選擇了自己調查。

也是閑的，她又不喜歡唱歌，主要是五音不全。

看到程思雨一首歌結束, 楊三好熱情招了手, 讓人坐到身邊來,

兩人晚上才剛認識, 她知道今天盛夏離去了她店鋪的開業儀式，也算是徹底收尾了這單工裝。

“程老板歌唱得真不錯。”楊三好先打開了局面。

程思雨喝了口水，聽到被誇，笑得開心, 又看了眼宋心蕾人還沒到, 笑着說：“還行，也就是心蕾不在，她唱歌比我好聽多了，學校裏還拿過獎。”

說到這，程思雨打開了回憶, 想到另一件好笑的事：“唱歌最有意思的是陸茵, 她能把所有歌唱成一個調。”

“陸茵？”楊三好重複了這個名字。

程思雨看了她一眼, 恍然：“忘了你不認識，是我們大學同寝室的室友, 好多年沒見了，這次我店鋪開業她也來了，可惜她家裏有事中午就回去了。”

楊三好沒想到，她才一句話，就接近正确答案了。

她看了眼另一邊，還在喝酒和喝水一樣的盛夏離，所以今天盛夏離的反常是見到了陸茵？

想到上一次這人到店裏裝偶遇的樣子，楊三好莞爾，這兩人之間指定有事，還是未完待續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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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三好笑着回程思雨：“陸茵我認識，上次來我店裏吃飯，正好盛夏離也在，不過當時忙沒細聊，原來你們都是同學啊。”

程思雨點頭：“我和陸茵，還有宋心蕾是一個專業一個寝室的，盛夏離跟我們不是一個專業，就大一一起上過排球課。”

“排球課？”楊三好抓到了重點詞。

程思雨才跟陸茵回憶過排球課對此記憶深刻：“嗯，說起來挺有意思的，那時候我和陸茵水平不佳，差點過不了考試，是盛夏離教的我們，還把心蕾給氣着了。”

說到這，程思雨笑了聲，感慨道：“還是年輕好啊，現在想想這些事都特別有意思。”

聽起來很幼稚，但朝氣蓬勃的，不像現在，都圓滑了，心裏不喜歡表面也看不出了。

楊三好順着她的話感慨青春，她的青春更遙遠了，其實沒多少感觸了，她現下更想知道的是盛夏離和陸茵之間究竟是怎麽回事。

想到上次飯局上，盛夏離出口的那質疑，也是排球。

有故事啊。

心裏正在琢磨，手機就響了，有信息進來，打開一看，又是楊北北。

這幾天她的手機快變成楊北北專線了，這小姑娘一天怎麽能有這麽多話。

楊三好看了眼，是繼續的之前的話題，在和她分享看的一部劇的劇情。

楊三好笑笑，看着這些無關緊要的信息，但其實每一條都有個隐藏主題，這小姑娘對她有好感。

她都不知道她到這年紀還有這魅力，能讓人一見鐘情。

楊三好看着陸續進來的信息，現在的小姑娘也确實夠主動的，她想到了陸茵，上次見她和楊北北，楊三好就感覺這兩人有種莫名一樣的氣質，都有點天真。

後面了解了才知道，一個畢業後沒正經上過班，一個剛畢業。

怪不得眼神都莫名清澈。

楊三好想到楊北北那傻樣，對于要從她這裏套信息的事多了幾分愧疚，但也就幾分，不耽誤她想八卦的心。

她給楊北北發了圖片，是最近新開發的景點宣傳圖，一個人造沙灘，號稱恒城馬爾代夫。

“朋友推薦說這塊很好玩，還能玩沙灘排球，上次聽你說，你是會打排球是嗎？有空要去體驗下麽，先說明我不會打排球，可能需要你教教我。”

對方很快回了信息：“我也不會，是陸茵她會，要不喊上她，讓她教咱們。”

楊三好輕笑一聲，繼續引導着問：“她打得好嗎？我有個朋友挺會的，水平要是差不多，玩起來比較有意思。”

很快楊三好就收到了一條視頻，點開一看，是一段排球比賽視頻，楊三好一眼就認出了視頻裏的陸茵，确實挺厲害。

高中這麽厲害，大學怎麽可能‘水平不佳’過不了考試了，真有意思啊。

楊三好回過去：“那你問問陸茵什麽時候有空，約一個。”

這一次過得久一點，對面才回過來：“茵茵沒回我，她應該還在睡覺，等她醒了回我，我再回你。”

楊三好：“這個點她就睡了？”

楊北北：“茵茵作息日夜颠倒的，前段日子好不容易調整了，上次就是上你店裏那回，回來後又變成了晚上睡不着，白天睡不醒的狀态。”

楊三好挑眉，上次她店裏，盛夏離也在。

她轉頭看向盛夏離，她捏着眉心仰靠在沙發上，看起來已經喝高了。

這麽巧，這個見完陸茵反常，那位見完盛夏離也反常。

思索間，包廂裏突然安靜了下來，一首歌結束的空檔，Amy捧着一大束玫瑰走了進來。

衆人剛要起哄，Amy一個擺手，又指了指盛夏離，衆人就都明白了，裝沒看見各自幹自己的事，重新熱鬧了起來。

Amy嘆氣，感覺懷裏的花紮人，她抱着花走到了盛夏離身邊。

感覺到有人靠近，盛夏離睜開了眼，看到Amy抱着的玫瑰，眼神暗了暗。

Amy解釋：“我剛洗手間回來到門口就遇到這送花的了，我才要拒收，對方就走了，拉都拉不住。”

她說着就把花上面的卡片拿給了盛夏離：“還是錢總。”

工作室她都交代前臺了，錢總的花拒收，沒想到，錢總的花都送到這了，她懷疑工作室裏有錢總收買的眼線，不然怎麽知道盛夏離在這裏。

還好單子都已經簽了，不然她都擔心這麽拒絕，這單子要黃。

Amy在盛夏離看卡片的時候環顧了下四周，發現宋心蕾還沒到，她今晚上家裏進家電，要盯着裝好了再來，還好人還沒來，不然看見了鬧心。

也怪她們老板太優秀了。

Amy把手上的玫瑰放桌子上，太大束了，實在抱不動，嬌豔的花朵在燈光下無聲綻放，她要收到那麽大一束玫瑰，不管對方她喜不喜歡，這花她都得心動幾秒。

她看向盛夏離，她只在開頭瞧了她一眼順帶看到了花，後面就一眼沒瞧過。

真不愧是她的老板，這得是收了多少玫瑰才養出的氣定神閑、不屑一顧。

盛夏離把手裏卡片撕了扔進了垃圾桶，摁亮手機給Amy轉了兩萬：“我先走了，這裏你看着點，賬單報銷。”

Amy收了錢應下，作為助理，一切流程都很熟，多退少補。

看盛夏離站起了身子有點晃，她有點擔心：“老板，要不要我送你。”

盛夏離擺手往外走。

楊三好看着人腳步踉跄，高高擡眉，真醉了？

在人經過身邊時，楊三好起身扶住了人：“我開車送你。”

正好趁機挖點八卦出來，人醉了的時候最不設防了。

才出了門，手就被盛夏離拂開了：“不用。”

楊三好不氣餒：“看你心情不好，有什麽事情跟姐姐說啊，姐姐開導你。”

盛夏離低垂的眼眸往上一掀，嫌棄地看了她一眼。

楊三好覺得有趣，盛夏離醉了表情都生動了起來：“也不讓你白說哦，姐姐手上有好東西。”

她說着沖着盛夏離眨眨眼。

盛夏離收回目光，轉身往前走，頭也不回地一擺手，像是對她說的東西絲毫不感興趣。

楊三好哼笑一聲，打開手機，看着視頻，提高了音量評價視頻裏的人。

“啧啧，陸茵這個角度看，還真是不一樣，哇，這手臂，還真有力量——”

話音還沒落地，手心一空，楊三好驚訝擡頭，手機已經落到了盛夏離手裏......

這動作也太快了吧，這人是什麽時候回頭的？怎麽一點聲音都沒有！

走廊燈光昏暗，手機上的光映亮盛夏離那雙剛剛還沒什麽情緒的眼，随着畫面的變化，漸漸深沉了起來。

“還給我。”楊三好伸手要去奪手機，她這可是要用來交換重要信息的。

可等她拿回手機時，不要說陸茵的視頻了，連整個和楊北北的聊天記錄都被删了！

楊三好看着盛夏離離開的背影，氣笑了，她都不知道盛夏離還有這麽無恥霸道的一面，再看看那大開大合的步子，她這到底是醉沒醉？

陸茵看着監控，對此持肯定回答，醉了，還醉得不清。

盛夏離竟然來敲她的門，還讓她開門......

陸茵現下的心情很複雜，甚至還掐了一把大腿，是疼的，又看了眼地上啞光的瓷磚上的影子，确定不是夢。

夢裏才見過的人就這樣出現在了門口，這心情真的有點難以言喻。

‘叮咚叮咚叮咚’，門鈴再次突兀響起，寂靜夜裏，這聲音刺耳又突兀，陸茵的心猛地一跳。

感覺到鈴聲裏的誓不罷休，大半夜的這都算擾民了，陸茵氣惱地開了門。

‘嘎吱’一聲，門才剛開了一道縫，一只手驀然伸了進來，‘砰’的一聲扒住了門，陸茵吓了一跳。

門被這手急切推開，陸茵不得不往後退了一步，擡頭就對上了一雙幽邃眼眸，眼眶赤紅。

紅着眼的人就這樣一手扒着門，一手撐着門框，松開的領口露出大半鎖骨，白天才見過的那珍珠吊墜歪斜在一邊，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在顫動。

酒氣随着盛夏離身上那股不可忽視的熱氣一道撲面而來，陸茵不由得又退了半步，就這半步，正好提供了一人的位置。

在陸茵震驚的目光下，盛夏離清瘦但不單薄的身形整個進入了她的私人領地，只一個側身就關上了那扇她只想開一道縫的門。

看着快抵着她拖鞋的尖頭單鞋，陸茵震楞中又退一步。

等反應過來這是她家、盛夏離不請自入、她還被她身上莫名的氣勢給驚地一退再退後，陸茵懊惱開了口。

“你幹什麽，走錯門了，你家在那邊！”

她開門就是想提醒她這個事情，這醉鬼大概是找錯了門。

陸茵說着就要去開門，想要把盛夏離推出去，可這人就跟個柱子一樣，一動不動。

陸茵後悔了，也有點心慌，她也是傻了，怎麽能給一個醉鬼開門呢！

她趕緊側身去夠盛夏離身後的門鎖，想要盡快把人轟出去。

伸出去的手，還沒來的及摁上門鎖，就被人擒住了。

好燙，陸茵手腕一顫，盛夏離手心的溫度也太驚人了，她這是喝了多少啊，陸茵擰眉朝着盛* 夏離看去。

她的臉上泛着不正常的紅暈，眼睛也跟個兔子似的，直愣愣看着她。

“幹什麽，發瘋也挑個地方，放開我，不然我也報警了。”

陸茵想到了當初盛夏離也是這麽威脅她的，還說她入室搶劫。

她入室搶劫？有入室搶劫送物資的強盜嗎？想到那一晚，陸茵就來氣，還有她自己不願意承認的委屈。

陸茵掙紮着要收回手，使了全力往後抽，不料盛夏離在同時收了手，她的力完全收不住，往後踉跄一步就撞上了玄關地上堆着的箱子。

“啊——”

陸茵驚呼着往後仰倒，就在她感覺她要撞上牆時，腦後貼上了一手，她看見盛夏離眼裏的慌張。

“啪嗒”一聲，下一秒，玄關處瞬間陷入了黑暗。

陸茵震楞，才剛要細看的眼睛也在黑暗裏看不清情緒了。

腰上多了只手，帶着陸茵起了身，站定後，陸茵恍然，剛剛她是撞上了燈的開關了。

黑暗裏，一陣滾燙的氣息貼着耳鬓蹿入耳朵裏。

一聲帶着顫音、低沉中略有沙啞的女聲在耳邊響起。

“我回來了。”

陸茵心一頓，意外在這麽個情況下，聽到了這麽一句話。

她又有點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她想起20歲那個夏天，她們同住一間宿舍的日子，她每晚在盛夏離回來時，都會迎上去說一聲‘你回來了啊’。

後來，漸漸的，盛夏離會應一聲‘我回來了’。

再後來，畢業後，她們同居那年，盛夏離會比她先開口說‘我回來了’，她會像現在這樣，抱緊她，陸茵會笑着親她，問她‘今天順利嗎’。

她們會一起吃飯，一起說各自一天的經歷，分享快樂和難過......

陸茵有點恍惚，用了好久才分清現實和記憶。

陸茵伸手推人：“你喝多了，回錯地方了，你家在對面，趕緊回去找個床躺下，別發瘋...了...”

耳朵裏的熱氣，燙得陸茵話語卡頓，猛地繃緊了身子。

“唔——”

陸茵毫無防備，耳朵被咬住的同時，一聲悶哼溢出，在這個寂靜黑夜裏跟個炸彈一樣！炸得陸茵全身響起警報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肩膀聳起縮緊脖子，要是可以，陸茵很想把耳朵埋起來，一些記憶趁機而出，她的懊悔比她現下身體裏的電流還洶湧。

她怎麽忘了，這人喝醉後的‘放肆’。

陸茵伸手捂住耳朵：“你醒醒 ，你再這樣，我喊人了啊！”

一聲輕笑，擦着頭頂響起，陸茵大囧，她知道她在笑什麽。

曾幾何時，年少輕狂，不，應該是年少不知羞，她也确實喜歡玩這一套‘你不要過來啊，我喊人了啊’。

真是瘋了，陸茵覺得她真是瘋了，她是怎麽敢放喝醉了的盛夏離進來的。

陸茵伸手去捂盛夏離的嘴，她不想再聽到這嘴裏發出的一點聲音，也不想再被這熱氣燙了耳朵。

她的耳朵...她都懷疑盛夏離是不是故意的......

黑暗裏她看不清盛夏離的神色，人在看不見的情況下，別的感受會放大數倍，陸茵感覺盛夏離身上的酒氣鋪天蓋地籠住了她。

也不知她喝的什麽酒，烈得這樣讓人發狂，她也有點暈呼呼，酒氣難道也醉人？

陸茵感覺那燙人的呼吸在靠近，她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她才做的夢，夢裏的呼吸比這還燙，一瞬間，過去和現在好像有了時空交疊......

陸茵仰着頭，看着靠近的唇......

頻促的呼吸，厚重又輕薄，越靠越近......

不，不行，陸茵在最後一刻偏開了頭。

交纏的呼吸瞬間分離，俱都一滞。

陸茵屏息，感覺一顆心在嗓子口徘徊，差點......

下一瞬，眉心一燙。

陸茵的心一頓，想起了夢醒前的最後一個畫面，那個暴雨夜晚，那時候的盛夏離也這樣偏了臉，最後她親在了她的眉心上......

陸茵恍惚捂住了眉心，對上那雙眼眸，黑暗裏，她好像看到了那眼睛裏一點笑意，燙燙的，酸酸的。

陸茵心猛地提了起來，她用盡全力往前一推，不能，不能這樣，她們結束了。

“咣當”一聲巨響，陸茵詫異擡頭，看着眼前身影漸漸下落，心慌中轉身開了燈。

突然刺眼的光，照亮了眼前碎裂的鏡子，還有那貼着碎裂鏡子往下滑落的人。

陸茵動作比腦子快，上前扶住盛夏離：“怎，怎麽了？”

她看了眼盛夏離背後的鏡子，看到玄關這面貼牆上的穿衣鏡上全是裂痕，心裏一陣惶恐。

“沒事吧，你撞到哪兒了？”

陸茵慌張扳過盛夏離的腦袋，摸索檢查有沒有傷。

“撞到頭了嗎？痛不痛，撞到哪兒了？”

陸茵不敢使力，抱着人小心又慌亂地捋開盛夏離的頭發：“是不是頭，你說話啊，哪裏痛，撞到哪兒了？”

陸茵急着松開了人，去往盛夏離的背後，一番檢查沒有看到腦袋上有鼓包或者血漬，顫抖的手才算是找回了知覺。

一番檢查，确定撞碎鏡子的是盛夏離的手肘，看着上面擦破的皮，陸茵心裏一陣愧疚。

她也是沒想到，盛夏離那一下就被推開了......

她也忘了盛夏離的身後就是鏡子，看着鏡子裏‘分裂’出的多個自己和低垂着腦袋的盛夏離，陸茵一陣心慌。

“盛夏離？”

陸茵輕輕扶起盛夏離腦袋，看着人緊閉的眼睛，出聲呼喊：“盛夏離，醒醒，別吓我啊，你醒醒。”

她不敢用力，只能小幅度急促拍着盛夏離的臉，終于，那雙眼睛睜了開來。

陸茵猛地松了口氣，太好了，人沒事。

她才要将人扶起，就看見睜了眼的人看了她一眼，打個了哈欠，翻了個身在地上睡了過去......

“不是，你別睡啊，這裏不是你家，你要睡回家去睡啊！”

陸茵人都要麻了，以前盛夏離喝醉了鬧騰，也不是這樣子的啊，她只是...說起來，其實就是‘熱情奔放’了很多，在一些‘運動’上。

不是這樣席地就能睡的狂放啊。

要命了，真的是，這真的不是故意來搞她的嗎？

确定人沒事，只是睡着了後，陸茵用力想要拽起盛夏離：“起來，給我起來，回你自己家睡去。”

動作間，玄關的箱子都被推搡着要倒，眼看着要砸到人，陸茵趕緊先去處理箱子。

等都固定好了，回頭一看，盛夏離那麽高個一個人，團成了小小的一團，就這樣縮在了玄關這一點點的空間裏，靜靜睡着了。

陸茵的心猛地一顫，繼而一軟。

這睡姿，她忘了在哪裏看過，說是缺乏安全感......

不過盛夏離應該不是缺乏安全感，陸茵心想，是她的玄關就只有這麽點空餘地方不得不縮起來吧。

陸茵嘆氣，摁下心裏湧動的一點莫名情緒，提醒自己不要多想，先把人給送回她自己家才是。

可等陸茵開了門，看到對面那密碼鎖後，她拽人的動作松了松。

密碼鎖！

陸茵蹲回到盛夏離身邊，湊着人的耳朵提高了點音量：“盛夏離，你家密碼多少？”

“告訴我就能睡覺了，不然你就要睡過道了。”

“密碼是多少啊，六個數，你想想，是哪六個數啊？”

......

十分鐘後，陸茵放棄了，盛夏離呼吸平穩，睡得香甜，對于她制造出的聲音充耳不聞。

陸茵現在真的好奇了，盛夏離小時候是不是在大馬路上睡覺的，怎麽就能睡眠質量那麽好，什麽聲音都吵不醒她。

氣得拍了一掌盛夏離後，陸茵麻木的腦子終于轉過了彎。

她為什麽要問密碼.......人都在這裏了，不是能用指紋麽......

陸茵慶幸沒人知道這事，真的是丢人，她一定是被盛夏離氣死了太多的腦細胞......

陸茵不再問密碼，改問盛夏離是哪個手指頭設置的指紋，但也沒有回應。

想了想，大概率也就大拇指，或者食指。

陸茵用盡全力把人背了起來，幸好平時有鍛煉，她費勁力氣把人背到了902門口。

拽過人的手試驗指紋，心想等把門開了，她就可以把她的冰箱還有快快拿回來。

有這個信念支撐，陸茵多了點力量，一晚上的郁氣都一掃而空了。

可惜右手拇指失敗了，她趕緊試右手食指。

食指也失敗了......

陸茵有點生氣，盛夏離這腦子是怎麽了，密碼複雜就算了，指紋都不用右手，她又不是左撇子！

生氣，陸茵拽過盛夏離左手，試了拇指。

“指紋驗證失敗，請稍後再試。”

有沒有搞錯啊，陸茵直接捏住盛夏離左手食指，這要是也不對，她就把盛夏離給扔了。

“滴滴滴滴，驗證失敗，多次驗證失誤，密碼鎖定，請于六小時後再試。”

陸茵震驚看着鍵盤上紅色的一串提示，現在別說指紋了，密碼也不能試了，很好，真是很好！

陸茵氣得直接咬了一口拽着的盛夏離的食指：“你是有什麽毛病嗎，你總不能密碼設的中指吧？！”

就算是中指，食指為什麽不設置進去，指紋又不是只能設置一個！

這人是什麽腦回路啊！

陸茵感覺她試不出密碼的原因都找到了，盛夏離她就不是個正常人！

大喜過後的大悲，氣得陸茵腦瓜子都有點嗡嗡的。

陸茵一個側身，把盛夏離放到了地上：“你就在這裏睡吧，六個小時後我再來試試你剩下六根手指！”

她倒要看看，是哪根手指！

陸茵氣呼呼回了901，關了門。

......

一分鐘後，門開了，陸茵認命去902門口把人又給背了回來。

她欠她的，她上輩子肯定欠了她的！

陸茵猛地灌了口水，看了眼玄關地上的人，累得直喘氣，要不是才想起那個暑假盛夏離收留了她，她才不管她！

當她還她的了！

陸茵回頭看了眼沙發，很好，堆滿了東西，至于客房，她就沒有客房。

她就只有主卧一張床，陸茵嘆氣，她怎麽沒有多囤幾張床的習慣呢？！

陸茵走回盛夏離身邊，再次給人背了起來，真的好沉啊，明明看着那麽瘦長的人為什麽這麽重？！

陸茵在給人丢到床上後，整個人癱倒，緩了十好幾分鐘才四肢酸麻地勉強爬了起來。

“醒醒，脫衣服會不會？脫個衣服再進被子裏！”

陸茵看着盛夏離那白天幹幹淨淨的襯衫上面已經好幾道污漬，實在很難接受她就這樣躺進她的被子裏。

但人就跟睡死了一樣，陸茵認命地自己動手。

“可不是我要脫你衣服。”

其實也沒什麽吧，陸茵心想，還有什麽沒看過。

話是這麽說的，但手才碰到盛夏離裙子上的扣子，手指頭就有點僵硬，臉也跟着燙了起來。

大概就是什麽都看過，腦子裏才能出現那麽多不合時宜的畫面...甩都甩不掉.......

陸茵深吸一口氣加快動作，越慢想得越多，把扯下來的裙子和襯衫往地上一丢，陸茵趕緊扯過被子蓋住了盛夏離。

“呼——”陸茵重重呼了口氣，一屁股坐在了床邊，看着盛夏離緊閉的眼睛，不知道是解釋給她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我可什麽都沒看。”

就是不小心瞄到了一眼......

內衣要不要給人脫了？剛剛那一眼她看到盛夏離穿的那米色蕾絲是鋼圈款的，勒得很緊的樣子，這樣睡着很難受吧......

“不是，陸茵，她睡得難受跟你有關系嗎，你分出半張床已經仁至義盡了！”

陸茵聽到心裏有個聲音在罵她，她趕緊清醒了過來，站起了身。

靠近盛夏離她這腦子就容易起霧，陸茵居高臨下看着這麽一番折騰還睡得很沉的人，看着她長長睫毛投在眼下的陰影随着呼吸輕輕起伏，許是酒意沒退，盛夏離臉上還泛着紅暈，耳朵尖也是一樣的粉色。

她今天應該是化了淡妝，唇上有薄薄一層口紅，不濃，但比她原本的唇色深一些。

都說工作催人老，聽Amy說她是個十足工作狂，怎麽還這麽好看......

陸茵嘆氣，她還是會為這張臉心動，這也不怪她，愛美之心嘛......

還是別看了，陸茵收回目光，捏了捏酸痛的手臂，出了一身汗，她想沖個澡。

拿了衣服，進了浴室，陸茵才要脫衣服，突然想到了什麽。

她回頭看了眼浴室的門，猶豫了下，轉身把門上了鎖。

萬一人在她洗澡洗一半的時候醒了呢，又萬一人醒了開了這門呢......

保險點好。

落鎖聲一響，主卧床上沉睡的人，驀然睜開了眼。